第八回 身在曹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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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哭闹着不肯睡觉的时候,婆婆会唱着很悠远的调子哄我,那声音沙哑苍老,却带着无法言传的韵味,唱得月亮和星星都在天空中摇摇晃晃,快要一个不小心掉下来。
我就在这样甜蜜的调子中睡熟到天亮。
就在这样的安详中,我忘记了很多年前的那些恐慌、不安,还有无止境的动荡,忘记了那些火焰和血光,忘记了那些看我的脸,悲伤的脸庞。
而现在,又是这种不断下落的感觉,风在耳边呼啸,头顶的天空空空荡荡,没有时间,消失了记忆,好像胸口有无止境的疼痛,反复碾过心脏,却不肯醒来,不肯有一刻终止。
“妈妈!”我哭泣着喊,梦呓地呢喃,“妈妈!”
我只会重复这样单调的词语,除了这个,我好像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妈妈,疼!”我委屈地喘息着,眼泪不断落下来,落在我洁白的脚趾上,那是幼儿的小脚,却带着不属于幼儿的悲伤。
“哗!”我又落入深深的湖水里,淹没了全身,那蓝色的湖水几乎让我窒息,却也让我慢慢恢复了知觉。
我慢慢张开眼睛,好像大梦初醒般,浑身沉甸甸的,那种坠落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失。但是眼前的一切马上让我忘记了梦境。
很多阴沉着脸的穿着魔法袍的人围在我旁边,我马上蜷缩起身体。
“将军,这个女孩子就是那个在现场发现的惟一活下来的女孩子,也是惟一一个发现的非我军阵营的人。”一个说话像蹦豆子的人道。
脚步响起,一人踱到我面前,健壮的身体,高大的体形,披着有些旧披风,却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穿着,被野风吹得黝黑的脸,却遮藏不住的霸气和棱角,这人一定是沧海国的领军大将郁不欢。
他锐利的眼眸盯着我,眉毛紧紧皱起,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他才淡淡地开口:“你确定对方只有这一个女孩子?”
“这个……”那人不知如何回答,“但现场发现的确实只有这个小女孩啊!”
“一个小女孩,全歼了我一千名精锐部队战士和四十名高级魔法师,哼,哼哼,不是太离谱了吗?”他支起鼻子出了口气,脸上看不出神气。
“……”周围的人集体默然,谁也不相信面前这个狼狈不堪、年纪看起来相当幼小的女孩居然灭掉了那么多战士和魔法师。
“这个小女孩,是魔法师吗?”沉寂中,那人再度问道。
“不是。”离我最近的那名戴着斗篷的魔法师摇摇头,“我早已经试过,这个小女孩身上一点魔法波动都没有。看来是个碰巧路过的平民罢了!”
看来我是启动了魔法阵后晕了过去,然后被前来搜索的沧海**队发现带了回来,幸运的是我的魔法力已经完全消失,所以他们即使有所怀疑,也觉得我全歼了他们一千人的军队是不可能的。
我脑子正迅速分析着,就听见那人问我:“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抬起头来,正看见他凌厉的眸子刀一样盯着我,心里一吓,连说话也忘记了,可是看在他们眼里却是我惊吓过度,于是那人放轻了声音:“你叫什么?是哪里人?怎么路过那里的?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你昏迷?”
“蓝蓝。”半响,我干涸的嗓子才沙哑地吐出两个字,然后我继续眼神空白地看着他。
“将军,京城派了贵族和大魔法师来,正在帐外等候!”一个亲兵进来禀报。
“让他们进来!”他叹了口气,直起身子,挥了挥手:“把她带下去吧!看来是受惊过度,问不出什么来!”
“到底是什么力量,才能这样轻而易举地灭掉了这么多人?”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我当即一凛,这个声音好熟悉啊,仿佛在哪里听过!我一边低着头跟着士兵往帐外慢慢地走,一边极力思索。
“是啊,估计连死亡关都感受到那股巨大的震动了!”将军似乎对此人很尊重,当即回答道。
啊,是他!
那个潜伏到明日国蓄谋抓冥月•夜的被称为“长老”的人!
我猛得抬起头,然后正好撞见进帐的人里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的主人乍看见我,不敢相信似的眨眨眼睛,目瞪口呆地望着我,口型微动,差点脱口而出我的名字,但是又忍住了。
那个蓝色长发的家伙,正是屡次三番要找我比试的“沧海四大明珠”之一的雪药冬!
完了完了!我在心里哀叫,老子这下要驾崩!好死不死我干嘛抬起头啊,眼看就要出去了!都怪那个死老头,有机会一定让他好看!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领头的华丽少年一进帐就迫不及待地问,“父皇听到消息马上就派我们前来,我们马不停蹄地赶了半个月,快要累死了!”

听完这一句,我就走出了帐篷。
外面是好大的军营,肃然有序,这是我对它的评价,看来郁不欢真的很有治军才能,我一边看着那些士兵来来往往地巡逻,一边思索能不能逃出去,更重要的是雪药冬会不会把我卖了!
就这样,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一个帐篷里,等待着被放生或者,去死。唉,不会被上刑吧?听花焰说,沧海国的刑法是相当残酷的,我那一向爱自由发挥的大脑又开始充分发挥其作用,想到后来,我痛苦地蜷缩其身体,尖叫出声,帐外的士兵吓了一跳,忙冲进来探视。
不行不行,我得逃走!就在我一个传送魔法阵没有画完的时候,一个亲兵进来了,我吓了一跳,幸好那个魔法阵被我画在了床脚。
“喂,跟我走!”他不耐烦地说。
这是要去刑场还是哪儿啊?我忐忑地低着头走着,不期然撞在一个散发着冰澈味道的怀里,我几乎要脱口而出“夜”,抬头一看,原来是雪药冬。
“从今天起,你就是本少爷的奴隶了!”不同于平日里见到的高贵卓然的他,今天他冰着一张脸,神态骄傲,目下无人,十足是个贵族的少爷。
“喔。”我应道,倒是他,看见我这么无所谓的样子,愕然了一会儿,似在探察我的脸色,看我脸无异色,才对那个亲兵道:“带她去我的营帐!”
一到雪药冬的营帐,他马上就变了,双手箍住我的肩膀。“这是做什么?”我不满地问,完全忘记了我才是俘虏,“男女授受不亲!”我义正严词地道。
他理都没理我,只是焦急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被人‘捡到’这里了!”虽然心里有些发慌,我嘴上却完全不饶人。看样子这个家伙并没有把我的真实身份透露出去,不过他对我了解多少?是只限于知道我是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还是巫师身份也被揭穿了?
“喔,这些人也真会捡,一捡就捡了个魔导士级别的回来。”雪药冬看我不在乎的样子,忍不住扯起嘴角讽刺道,“这个魔导士级别的家伙也真够不小心的,偏偏躺在人家经过的路上,随便看都能看到,随便捡都能捡到!”
我脸红了一下:“喂,我是女孩子哎!”居然这么说我!
“哼,我没揭穿你,已经很给你面子了!”雪药冬哼了一声,“你居然把一千多人的队伍灭掉了?!是我小看了你,还是外面的人夸大了你?”
“你没有说?!”果然,被我猜对了,这小子还是有些在乎我,但我故意说得夸张,好像完全不知情的样子,看来我的确有狼外婆的潜质啊!居然这么欺负这个纯洁无辜的孩子,要知道这孩子可是冒着叛国的罪名包庇了我!
雪药冬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好人!哈哈!”我马上活跃起来,呀,看起来我的性命暂时无忧了,那些刑罚也不会降临到我头上,真是……果然只有经历了生死一线,才知道生命是可贵的!
“没见过在敌营里还这么兴高采烈、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的!”雪药冬苦笑,“我们这次赔大发了!死了这么多人不说,最重要的是失去了这么多魔法师,居然还不知道自己怎么输的、对手是谁!”
他看了看我,继续苦笑:“好不容易知道了一个,偏偏还不能说,我这可是叛国啊叛国!”他痛不欲生地说。
我看着他,着实不知道怎么安慰,明明我才是战俘啊,他怎么表现得比我还痛苦?真是的,自己没有那两把刷子就不要涂那面墙嘛,整得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看见我不以为然的眼神,他脸色一整,咳嗽了一下:“那个,你不是不能参加战争吗?”
我白了他一眼:“谁说我不能参加了?”
“巫师,不是中立的吗?”
这小子,果然知道我是巫师!唉,也不知道这是幸与不幸?
“巫师界原则上是中立的,在所有战争中这股势力不偏向任何一方;但是如果是巫师单独行动,那么便不代表巫师界,只代表个人立场。”
“那么你的个人立场便是站在明日国阵营上?”雪药冬皱着眉问,声音里有种痛楚的惋惜。如果不是敌对双方,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我沉默了好久:“可是我的朋友们,都是明日国的人呵!我不帮他们,他们会死啊!”
“总有一些事情需要一些人去做吧?!如果你们不愿意,那么我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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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弥补各位损失,今天上传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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