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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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夕灼笑了一下,笑容妖美,映着火光,荡人心魄。
他回头看着我,眼神很奇异:“喂,湖水蓝,你要记得我曾经送过你礼物,以后也要想方设法救我,我这个人可是很怕死的!”
我还没有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身体就飞在了半空中,只听下面无数人的呐喊迅速倒退远去,夜晚带有露水的清凉的风拂在了我的脸上,我呆了呆,才发现自己居然骑在一把扫帚上,飞掠着跨过长空,我连忙回头看去,只见阿夕灼站在无数魔法师中央,手指随手一划,火光轰然炸开,滚滚浓烟吞没了许多人的身影,包括这个总是那么妖娆美丽,爱穿白色袍子的公主一样的阿夕灼。
他浑若无事的样子,让我以为他真的有破敌的妙方,却没想到,他所谓的“放心”,却是牺牲自己,让我一个人逃跑!
我的泪水流星一样飞坠下去。
忽然一阵尖锐的风声自身后划破长空,直追而来,我回头一看,顿时大惊,只见落日拓带着遮天蔽日的火光而来,先来的火星迸上扫帚,轰然着火,烧了起来,像是流星滑过天际。
我心里暗暗叫苦,没想到扫帚还有这么个弱点,以后一定要记得改进。
还没想完,就听见落日拓冷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以为这样就可以从我面前轻易地逃走吗?也太小看我了吧!湖水蓝,我说过,如果我得不到你,那么我一定杀了你!这句话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嗯?”
他一把逮住我的衣领,两个人从空中飘然落地。
我面对着他,才第一次发现他其实长得跟冥月&8226;夜、星野灵、月罹寒他们完全不相上下,虽然不是同一种类型,但那种阴郁的俊美,却胜过了所有人。只是一直以来,我都被他乖戾冷酷的性格吸引了大半视线,从来没有注意他那头橘黄色诡异的头发下是张什么样的脸。
他正恶狠狠地盯着我,一双橘黄色的眼睛里迸射出恼怒狂暴的目光,冰冷的手紧紧掐着我的脖子,慢慢收紧。
“你总是敢于违抗我的命令!凭什么我要放过你?”他死死掐住我,掐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你,还有你的同伴,都是我的敌人!你们都是我的敌人!”
他的神色渐渐被一些什么东西迷惑了,看来又是愤怒,又是迷茫,还有深深的怨恨,眼光也像是穿透我看着什么东西,又似乎就是对我又恼又恨。
正当我以为自己不能幸免,死在这里的时候,突然落日拓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影,漆黑微曲的头发,羁傲不驯的眼睛,尖尖的的下巴,居然是星野灵!
看来他是一直找不到落日拓,现在才找过来,可是没想到我已经陷入如此死地。他显然很着急,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紧皱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却不敢轻举妄动。幸好此时落日拓陷入了莫名其妙的狂乱中,不然早就被他发现了!
他慢慢汇聚起光系魔法——看来他也聪明得很,经过上次一战,也摸清落日拓的克星是光系魔法——正当他要攻击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个女生焦急中依然清脆的声音:“落日拓,小心!”
刚说完,星野灵的魔法也扑到了落日拓身上,但同时落日拓已经警觉,眼睛蓦然清明,我刚要提醒星野灵,他已经一掌击在星野灵的胸口,星野灵张大眼睛,吐了口血,缓缓萎缩在地,一动不动了,但落日拓也受了不轻的伤,恼火地踢了星野灵一脚,一跤跌下。
姹木红飞跑过来,看看我,再看看他,蹲下要扶他起来,被他恼火地骂了一句:“快点把这丫头抓起来!管我做什么?!白痴!”
姹木红被他一骂,顿时眼泪涌到眼眶上,盈盈欲坠,但马上强忍住委屈,凝聚起一个五级魔法,我连忙拿出异芒之星准备对抗,却被落日拓勾脚踢落在地,姹木红眼看就要一掌击在我的要害处,而我方才被落日拓闭住的颈后**道还没有充分解开,无法凝聚起力量,只好侧身准备硬接她的魔法,突然侧面伸出一只手,与姹木红轻轻一接,随即分开,姹木红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我和落日拓都是大吃一惊,这人身法如此轻捷,我们居然都没有察觉。
那人脸上蒙着一块青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看来不想被对方认出,他对着落日拓轻轻踢出一脚,力道之轻,似乎不想伤了对方,落日拓冷冷看他一眼,让了开去,那人的目的就是提起他脚边的星野灵,一得手,也不追击,反手抱起我,飞身而去。
落日拓坐在地上冷笑数声,也不言语,也不追击。
我躺在那人怀里,听见风声呜呜,他飞身而过,竟然足不沾地,不一会儿就出了城。他把星野灵放在地上,又松开我,给星野灵施加了一个治疗术,见星野灵呻吟着醒来,低声对我道:“湖水蓝,此去一路艰辛,又有奸人计谋,千万小心。告辞!”
我一把拉住他,叫道:“青遂歌!”
此言一出,不光地上的星野灵惊诧莫名,就连那人也吃了一惊,看了我良久,才放下脸上青布:“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我轻声道:“你虽然刻意变了声音,怕被我认出,但是身上那股青草般清澈的味道是改不了的。”我诚挚地看着他,“你能说说,你为什么会救我们吗?”
青遂歌沉默了一下,才轻声道:“我听老师跟国师说,他们要抢在动手之前杀死你……他们已经杀死桑鱼落大祭司并栽赃他勾结魔族了,现在再来杀你,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不想她被杀死吗?”星野灵捂着胸口坐了起来,“那之前你为什么还要帮着你的老师把她抓到雪之宫殿去?”嘎,他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青遂歌声音沉沉的:“我本来是要被家族处死的人,是老师救了我,并且养育我长大,教我魔法和剑术,我……不能背叛他,辜负他对我的期望……也不能违背他的命令。”
我想起狼沁&8226;修对我讲过的青遂歌的故事,不禁向他脸上望去,见他一脸黯然,星野灵看来也知道他的事,一时也是沉默无语。
“那你为什么……这次……救我?”我忍不住问了出来。
青遂歌脸上更痛苦了,他犹豫了很久,才道:“因为我相信你!”他抬头正视着我的眼睛,正色道:“我相信你是救世主,你能够拯救天下苍生。我虽然不能够遵从自己内心的意志去追随你,可是也不能够眼睁睁看着你在此时丧命于此!请你……一定要完成内心的愿望啊!如果你不能完成的话,那么背叛了抚养我长大的老师的我,这样的行为,会是多么的可笑啊……”
果然是青草一样干净的孩子啊!无论沾惹了多少世间的灰尘,无论戴着怎样的面具,无论被别人如何指责、误解,他还是像青草一样,永远都像青草一样。
沉默良久,我终于问:“青遂歌,你为什么不去追求你的幸福呢?”
“幸福吗?好像是很奢侈的事情哎!”
青遂歌对我微笑着,那笑容的气息犹如青草一般干净,又带着庞大如同暮色般的忧伤,他慢慢垂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踝。
“湖水蓝,你不是我,你不懂得,我也很想像你一样毫无顾忌的生活着啊,每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每天都因为内心的充实而获得安宁,不必因为歉疚和负罪感而备受折磨,想要逃离,却无可奈何地再次回到原先的路上,就这样不断地反复,沉沦,最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是被命运诅咒的孩子,所以,永远也不可能像你一样,自由的飞翔。”
“不!不是的!这是借口而已!”我看着他满脸的忧伤和微笑,那种对命运已经屈服的无可奈何的神色,忍不住叫了起来。
“是的,是借口而已。”一个淡然的声音插进来,女生慢慢走过来,“可是我们只能依靠借**着。”
她淡然站在月光下,身材高挑,衣袂纷飞,神情空灵澄澈。
星野灵不由自主地喊:“月墨夏?!”
月墨夏?月罹寒那个被家族赶出去的姐姐?为了一个不被自己的家族接受,而且被很多人排斥、出身不好的男孩子而跟家里毅然断绝关系的月墨夏?
我看着她在风中泠然如仙人的样子,那种欲随风而去的风度,实在不相信她也是落日寒的弟子之一。她在月光下,犹如一朵淡淡的白莲,圣洁飘逸到了天下无双的地步。
“青遂歌,我们该走了!”月墨夏淡淡地唤,声音里有淡淡起伏的柔情。
我呆呆扭头看着青遂歌,难道他就是青梨&8226;妍所说的那个,被月墨夏非常非常喜欢、喜欢到不顾一切也要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人?
“湖水蓝,我这一生没有做什么好事,可是也不敢去做什么坏事,那次抓你回去,是惟一一次让我内心愧疚的事。”青遂歌低声说着,携着月墨夏的手便要飘然而去,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向青遂歌喊:“青遂歌,你知道吗?你的父亲砜海冥……”青遂歌身形一顿,停了下来,回头看我,我继续道:“就是沧海国的国师,安康!”
所有人脸色大变,青遂歌的脸更是变得灰白,呆若木鸡。
我不知道告诉他这个秘密是对是错,可是如果我现在不告诉他,我怕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
良久青遂歌才恢复脸上神色,向我们一点头,慢慢离去,那忧伤,像是要从他身上淌下来似的。
星野灵轻声像是自言自语一样问:“真的吗?是真的吗?沧海国的国师安康,就是黑巫师,青遂歌的父亲——砜海冥?!”
我呆呆站在那里,没有理会他的自言自语,反正他似乎也不是向我发问,而是在重复似乎不可能发生的事实。我只是望着青遂歌远去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黑洞洞的城门后面。就像是……被黑暗吞没了,再也不能回转一样。
“青遂歌,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幸福,希望你……能够像救我一样,把你自己从那个黑暗的地方,拯救出来。”我冲着他的背影大喊。
我确信他们已经听不见了,可是我还是要喊,想让他听到。明知道不可能而为之,也许,这就是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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