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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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我若有幸能再次醒过来,百里斌那家伙不说感恩戴德、以身相许,至少也得轻言细语的好好伺候着我吧。结果,我刚刚睁开眼睛,就听见那家伙的狂吼。
“司霄白,你总算给我醒过来了啊,你说你发的哪门子的疯,我有要你帮我挡吗?就你练了那几个月的三脚猫功夫,在我面前呈的什么英雄?”
挡的时候我可是没想过要呈英雄的,如果当时能想那么多,只怕一想到会痛我都不会去挡,我又不是特意跑到这古代来传扬雷锋精神的,你还真以为放到哪里哪里亮啊。
不过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冒着青青胡茬的下巴,平日里的阳光帅哥变成了这副邋遢颓废的模样,我的心里居然产生了一丝歉疚,这实在是太怪异了,我有些委曲的把那些反驳的言词吞进了肚子里,愣愣的摇了摇头。
“那你知不知道,我身为赤子天朝的奉车都尉,这次奉皇命出使,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保护您的安全,二殿下,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百里斌项上人头不保事小,我百里家三代忠良的名节毁于一旦,你让我有何面目回朝面对祖父、父亲?”
大概是发现我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他的语调缓和了下来,不过在他肯切的言词中,从死小白到二殿下的称谓转换,让我的心更加的忐忑起来。是我错了吗?难道我真的错了?虽然我对他所说的三代忠良的名节很是不屑,但是转念一想,百里斌身为将门之后,在古人的眼里,祖祖辈辈拿命换回来忠义之名恐怕的确要比命值钱。而且他说得也很有道理,如果我真有个三长两短,百里斌只怕会死得更惨,父皇、母后会治他个渎职之罪,漫画美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他,恐怕比被那琴轴扎死,毒药毒死还要惨烈得多。
唉,现实与想象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我见义勇为应得的鲜花呢?掌声呢?听人说每隔两岁就会产生代沟,看来我们之间的这代沟大发了。
一直以来亦师亦友的相处,让我对他产生了朋友的情怀,哥们的义气,甚至是情人的依赖,却独独忘了我们之间的君臣之义,问题果然是出在了我的身上。
我象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伸出手牵住了他的袖角,偏着头,努力的眨巴眼睛,想挤出几滴眼泪来搏取同情,瞧我这人救得可真够憋屈的啊。
可是下一刻,我却被他紧紧的搂进了怀里,感觉到他削尖的下巴在头顶上来回轻轻摩蹭着,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头发,被他突然这么抱起来,象是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似的,我先前好不容易调动的逻辑思维再次混乱,完全的傻在了他怀里。
“霄儿,那毒根本无解,鞑靼王当夜就暴毙了,你一直昏迷着,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你要是醒不过来,该怎么办?这句话我一直反反复复的问着自己,直到你睁开眼睛,我才松了一口气,这两天我可真是受罪,情愿死也不要再受这种煎熬,现在总算是可以理解大殿下为何对你的事处处小心翼翼,谨慎无比了,想想你以前昏迷的那三个月,他是怎么过来的啊。”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心中期盼的温情戏码直到现在才迟迟上演,可是真的听到平时玩事不恭的百里奸师说出这样肉麻兮兮的话,又真有些不适应。
他说那毒无解,而我却又没有中毒身亡,那么漫画美人说过青莲温玉可以避毒果然是真的了。嗯,又一件通过ISO9000质量体系认任的信得过产品诞生了。
不过,他刚刚说什么来着?鞑靼王当晚就死翘翘了?回想起先前经历的那场恶斗,真刀真枪,喷涌而出的鲜血,浓浓的血腥味,还有迫在眉睫的死亡,这些都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不是电影场景,我心中不由得一紧,突然觉得不再委屈,就算当时的我会想到后果,会害怕疼痛,可是,如果让百里斌在我面前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那么即使没有青莲温玉,我也还是会作出一样的决定。

在这危机四伏的古代,我转世到这帝王家,真不知是福还是祸。如果只是寻常百姓的话,应该就不用经历这么多阴谋和风险。不过想想长得跟我现代母亲七分相似的小妈妈,虽然高高在上却十分痛爱我的皇帝老爹,对我呵护倍至跟我两心相许的漫画美人,还有现在抱着我低声细语的百里斌,也许冥冥中真的有一只叫作命运的手在掌控着我,让我彻底的融入到了这个世界吧。
我不再酝酿眼里的泪光,换成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抬起头望着他,痞痞的说道:
“本少爷福大命大,哪那么容易挂,你个大老爷们的,别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啊。”
“皇兄的确是福大命大啊。”
我抬起头,看见妹妹司怀礼走了进来,平淡无波的语调,冷冷的看着抱成一团的我和百里斌。我轻轻挣开百里的怀抱,心中却百转千回。
一个女人经此浩劫,她失去了可以依靠的夫君,儿子又还在襁褓之中,在这个时候被推到了权势争斗的风口浪尖,却没有丝亳的狂乱,反而如此的冷静,我这个才十七岁的皇妹,绝对不是一般的女人。
帝王家或许根本就不会有一般人吧,可是,我却总想为这个所谓的妹妹做点什么,想一想以前我十七岁的时候,还跟小孩子一样整天懒在父母身边撒娇,也许是她对亲情的淡漠让我从心底产生了一种怜惜之情吧。
“皇妹,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听到这话,她反而细细的打量起我来,就好象是第一次认识我似的。
“如果皇妹想要回家,为兄也会尽力为你安排的。”
我其实也不知道能帮到她多少,但是糟遇到这样的变故,想回家应该是人之常情吧。
“嗤,回家?皇兄真是说笑了,我是赤子天朝嫁出去的女儿,拨出去的水,哪里还是我的家。”
听到她充满讽剌的冷哼声,我的额角抽搐了两下,这皇家果然没有一个正常人。不过总算能在她那张脸上看到了贤淑有礼以外的其它表情也算是一种进步了吧。
“那皇妹留在鞑靼的话,有什么能让为兄为你做的呢?”
“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的眼神中透露的居然满是对我的怀疑和惴度。我不由得苦笑道:
“这还要问为什么?因为此刻,我不是二殿下,你也不是鞑靼王后,我是你哥,你是我妹,你可以不相信我,可是不要因为你的不信任就错过了得到帮助的机会。”
“为什么?”她似乎十分的困惑,是因为想不明白,明明没有什么交集的亲生哥哥为什么会突然转了性,当真要扮演起哥哥的角色来么。
“你现在需要帮助不是吗?”我朝她伸出了我的手,传达给她我最为真诚,恳切的眼神,让我来帮你吧,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让我成为一个真正的哥哥吧。
时间过得很慢,当我觉得我的手酸得就快抬不起来的时候,怀礼的小手终于颤颤巍巍的放到了我的手里。我一把紧紧的握住,然后微笑着仰望着她,我们对视良久,她才露出一个生涩的微笑,轻轻吐出一个字: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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