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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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车队狼狈的回到宫中……
查八雄撇下所有的将士和前来欢迎他的大臣们,急着要楚上飞带他去丞相府找人。本想同杨音商讨盖宫殿那些可怜工人的事情,不料立刻遭到对方先数落他在战场上的不是,骂他胡乱封赏,忘记他告诫过的,还骂他去游街,差点闹出事……
杨音说不够,再训斥人,「不去惩罚挟持你的暴民,放过他们,这就是第一个不对。你还妄想给他们每个人五十两做补贴,让他们停工,能回家去探看?你可知那些工人加起来超过三十万人!国库要拿出多少钱才够?现在停止工程,三台建造就无法顺利的在预定日期里完成……你这蠢脑袋,别再给我添麻烦!」
楚上飞看见查八雄被训成了龟孙子,呆在椅子上,半句话都反驳不了……突地,他竟然开始同情他。
杨音气完,也训够了,要他送查八雄回自己的宫殿,休息几日,不用上朝。在他们离开丞相府之前,他特别将武卫士拉到角落,安慰他,「楚护卫,我要你保护这个笨蛋,让你辛苦了,你也回去好好的休息吧。」
听见话,楚上飞皱眉。在他要他回去查八雄身边的时候,「丞相!」他叫住他,抒发己见,「我不认为查八雄今天饶恕了工人,想给补贴,让他们回家……这有什么不对?」
杨音诧异的瞪视着人,说道:「当然是大大的不对!因为战争,需要修筑边关的长城,先前又逢几个州郡蝗虫成灾,导致农田无收成……现下国库所剩无几了,那些钱可能还要拨出来,给遭受黄河水患的灾民。再说这三台宫殿已经工程延宕了,陛下念兹在兹的就是这建筑,我希望依照陛下的心愿,多赶工,等到陛下清醒,能让他看见成果。」
要为受灾的人民着想,却又大兴土木,尽做劳民伤财的事情?楚上飞弄不懂杨音的想法。「可是丞相……」他还有疑问,却被对方挡下。
「你别多说了,我自有定见。」杨音直视着人,宣示:「我只要那臭小子扮好陛下的样,而你的职责就是好好看管他,不要让他又出乱子,乱下命令,我就不会那么头疼!」
他要他走,带查八雄回皇宫。
既然丞相已经下令,他也只能离开。临去前,他回头望他进入书房,开始翻阅查八雄无法处理的奏章……
突然,他感觉真正在治理大齐国的,不是高洋,更不是从市井里找来的假陛下,而是杨音!
楚上飞回到自己的地方,迫不及待了脱掉在裳,洗一个舒服的澡,同时丢开外面一切烦人的事情!
不经意的,他瞥见臂上的伤疤,身上各处仍残留淡淡的淤红……他不去想,可关于那两天两夜的婬乱、战场上的险恶,还有那些工匠的脸,仍旧存在脑海里。两眉蹙紧,他拨水到脸上,依旧不能平息莫名曲情绪,他索性将头整个浸到脸盆里,让冷水恢复理智——
向来嬉皮笑脸的查八雄,那家伙竟会红了眼眶,无能为力的可怜样,依然占据思绪!他深吸一口气,拿布胡乱抹干净了脸,穿好衣服、配剑,继续职责,去到……
深夜冷凉,静悄无声。
查八雄没在寝宫里睡觉,会到哪去?他问过守卫,他们告诉他,他直接前往昭阳殿。
在大殿外面,他看提着灯笼的仆婢,还有崔道德。他对他说,陛下有些奇怪,他在里面,想一个人静静。他请他代为通报,得到允许了,他跨入殿内,再向前走一会,望见一人在幽暗玲清里,呆坐在龙椅下方的阶梯上。
「你坐这儿干嘛,还不回去睡觉?」
「我睡不着。」查八雄垂头丧气:「楚上飞,」他注视俊秀的脸庞,说出,「我问过崔道德,才晓得,原来……皇帝爷真是个很糟糕的人!」
崔道德本是死都不肯讲,要他逼他,才敢吐露实话……高洋不仅酗酒成性,对家人亲族亦反覆无常,曾作弄自己的亲娘,害她跌到地上受伤,还常常擅闯皇亲国戚的宅院,调戏人家妻子,要她们陪他上床。除了这个,他对待直言劝谏的忠臣,就是报以刑求或诛杀,管理宫廷事务的李集,就是一例,即便是杨音,也要遭受鞭打、言语羞辱。
而天子浪费国库,奴役百姓修筑宫殿和长城,时常发动战争……这些更是不用讲了。
「你别胡说!天晚了,去睡吧。」楚上飞应声,眉头锁更紧。别说旁人,他跟在陛下身边,时常也要忍受他阴晴不定的脾气。因为陛下,他与杨音更多接触,每当看见陛下羞辱一国的丞相,他却还是对主子忠心耿耿,毫无怨言,也是如此,陛下最放心将朝政交给他!
「我明明就不是皇帝,什么战争啦,百姓苦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事儿,通通跟我没关系,为什么都要我来承担?为什么……我看见那些工人苦。还有那死掉丈夫和儿子们的妇人,连她也被杀……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
楚上飞直视同高洋的长相和身材,个性却大不相同、正跌入愁云惨雾的人,头一遭,他对他产生不一样的想法。他有感而发,「人有恻隐之心,这是正常的。即使你不是真正的陛下,可你就在这位子上,自然要负担起这天下所有的责任,所有的欢喜和悲伤。」
查八雄抬头望人,惊讶对方这回没骂人,反而在……安慰他?不由得再回头看高高在上的黄金龙椅,坐那上头的人,担子何其沉重,到现在,他要经历过事情,才真正领悟了做皇帝很难,超级困难!他脱口而出,「你老实告诉我,我演戏到现在,是不是表现差劲透啦,我大字儿不识几个,临到事情又胆小如鼠……连杨丞相的一句话都反驳不了,我完全没有一国皇帝的样儿?」
「是的。」
回答令查八雄沮丧,再追问,「在战场上,没有你救我,我老早没命,今天在三台宫殿的状况也是……」他吸气,再问道:「如果我不是皇帝,你会这么拼命来保护我吗?」
听见问题楚上飞一愣。思坿过,他张口,「如果你不是陛下……是的,我不会保护你。」
他的诚实,换来查八雄低头不语,更加难过!
五日后
天子在昭阳殿上,对着文武百官宣布,由国库和粮仓支出,救济受黄河水患的数州难民。对于三台宫殿修筑,即日起停工三个月,所有工匠,死伤的,从优抚恤,一般工人则发给银两补助,让他们回家省亲,那些失去家人的老弱妇孺,由国家设立避难所,妥善照顾。而整修边关长城的,因为战略需要,必须采轮班休息,其余补助方式,比照建三台的工匠。
政令一出,满朝官员诧异,有人赞扬德政,有人不同意。可受惠的百姓乐了,直呼皇帝万岁。
在喧扰之下,又没被事前告知的杨音非常不满。下了朝会,他直奔陛下的书房——
「碰!」一声,他气冲冲推开门,竟撞见太子殷、常山王高演、平秦王高归彦,和几位要臣都在场!
「丞相,你进来见陛下之前,都不先敲门吗?」高演微笑瞅着一睑尴尬的人。
「臣……失礼了。」杨音道歉,有人在看着,他不得不对查八雄行跪拜礼仪。
查八雄受不起呵。「快起来吧。」他忙离开位子,扶着人起身,说道:「丞相是朕的左右手,每天帮着朕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务,好辛苦的,我也应该振作起来,开始为国为民谋福利了。先前,百姓遭遇的那些惨事,朕都听过了,这才把你们几个通通召来,给朕出主意……儿子啊,我们刚才讲到哪?」
「父皇要……筹出黄金两万斤,分送给那些……帮我们筑长城……做官殿的工匠……还有受黄河水患的灾民。」高殷有口吃,还能说得完整。他有高演陪着,比较不紧张,加上父皇不同于以往,他对他笑嘻嘻,还亲昵唤着他,教他不那么怕他。
「你要记住,你以后成为大齐国的皇帝,就要为百姓多做善事,百姓会感激你,你自个儿也会积福报……这就是朕要你过来旁听的道理。」
「儿臣懂得,谨记父皇教诲。」
查八雄煞有介事的跟小太子谈论,让杨音相当不以为然。「陛下!」他抗议,「国库已经不足,请问黄金两万斤……这么庞大的钱,从哪儿筹来?」
「我还没想到,不过这钱总有方法弄到的……」查八雄沉吟。经过几天反省,经验险象,且想了许多,既然要他扮演大齐国的天子,与其演得烂,不如演得好,他干脆尽力演一出好戏,讨观众喝彩,也不愧对自己了。两眼不由得瞥向站在角落的楚上飞,不知他做出这些决定,他会怎么想?他沉住气,望向大臣们。「你们聪明,帮朕一起想?」杨音说了没办法,其他臣子也默不作声。他再看高归彦,「你想到没?」对方摇头,他转问高演,「你呢?常山王,大家都曾你是贤王,想必你也会同情那些辛苦活着的百姓,你想一想,有啥法子集到钱,帮助百姓?」
「陛下言重了!贤王是旁人乱加给臣弟的谄媚之词,不可信之……」高演惶恐,忙打躬作揖,答道:「臣弟还没法儿想到怎么筹钱,况且黄金两万斤……这数字太庞大了,恐怕一时半刻集不到!」
大家是真没辄呢,还是懒得想?查八雄烦恼。要是他在来春院,生意不好的时候,娘和那些姑娘、伙计们准会很快想到法子,弄些新花样儿,吸引顾客上门……他不相信朝廷那么大,养官员那么多,脑袋会输给小小的来春院,想不出半个攒钱的办法?
「国库没钱,总不能就放着百姓挨饿受苦,不去管吧?」他道出。这事儿自己也不是没想过,大伙不提出法子,他就率先建议了,「不如这样吧,这两万斤黄金,朕也来捐,再去找皇亲国戚,还有全部文武百官一起来捐献,你们都拿了朝廷的薪俸,多多少少也存些钱了,拿出来一点,救济百姓,不过分吧?」
「陛下,这万万使不得!」
楚上飞观望在场所有的人异口同声反对。
「为什么使不得?」查八雄怪叫。
杨音心里直骂蠢才果然是蠢,尽给他出些麻烦事。表面上仍然谨守君臣之礼,回答对方,「因为这会引起所有的皇族和官员反弹,兹事体大,绝不能莽撞行事的。请陛下别去想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收回给每位工人、灾民补助款的政令吧!」
深夜里,楚上飞走来,又看见查八雄不睡觉,裹着披风,一个人躲到凉亭里,害得站在亭外的仆婢们也要挨冻。
这狗日的怎的天这么冷?」哆嗦的人骂一声,坐着,将两腿抬到长櫈上、抱住身子,蜷缩成一团。
你怕冷,怎么不进殿内?」楚上飞到他旁边。
我不进去,进去了就要躲到被窝儿里,一觉到天亮。」查八雄悄声讲出,抬眼瞅着贴身护卫,经过日日夜夜的相处、共渡几次险境,虽然人家侬旧冷冰冰的,可他已经视他为好朋友,有他在身边,他特别安心,亦无须假装。他打个喷嚏,两手抓紧披风。「外面冷,我脑袋才会清醒,能好好的想事情。」
「你在想什么?」楚上飞好奇。
「找想做善事!」查八雄讲真心话。「即使我不是真正的陛下、可我就在这位子上,要担负起这天下所有的责任,所有的欢喜和悲伤……这是你讲过的,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我不想再当孬种,给人家瞧不起。嘿,你别看我这样,本爷我可不是白活到这么大呢。即使我不像你们,懂读书懂武功,可常识还有的,我起码要做点对的事情,补尝那些可怜的工人、灾民。再说了,杨丞相不见得每个看法都对吧?我不想再事事都听他的,你认为呢?」
原以为在御书房里,和杨音、几位要臣相处过后,查八雄会村退堂鼓,继续乖乖的去演假皇帝,不再过问其他事……结果却不是进样的,虽然看他表情惶恐,可他想去做的,很坚持,还没死心?楚上飞凝视对方,忽地感到无赖也有可取之处。他道出,「你可怜工人、灾民,要帮助他们,这想法是好的。」对方高兴,他仍然得点醒他,「但是,百姓不是那些皇亲国戚和官吏的百姓,你要他们掏出自个儿的钱去救苦,恐怕不是容易的事情。」
「我明白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太明白了。」查八雄猛点头。就像要骗小气女人肯主动给他五十两银子,买下一块烂布,也花他的时间,很不容易啊。两眼眺望四周美轮美奂的建筑物和花花草草,这么多仆婢就伺候他一个?不只是他,皇室的人也享受?再对照那些穷困的百姓,何其不公平!想到此,他忍不住握拳,勇敢讲出来,「可不去试试,怎么晓得本爷没办法要他们心甘情愿、乖乖的拿钱出来?」
杨音要他收回政令,他不肯,其他官员也同杨音一样,不支持他。既然没有人要站在他这边,没关系,他发起狠来,就独自一个干到底啦!
他开始秘密进行计划,信不过官员,他决定找对高洋忠心、口风紧又机灵的崔道德当领头,帮着他从仆婢当中,挑出牢靠的人选,为他办事。
他对他讲出他要的,最后,伸手按住对方的两肩,再确定一遍,「朕说的,你能做到吗?」
陛下提出期限,要他调派人选。想办法清查所有皇亲国戚、官吏的身家财产。还有每个人的习惯与嗜好……听完了,崔道德沉思好一会儿,才张口应允,「能。」
楚上飞看着查八雄欢喜,|身i过崔道德,要他快去办事。然后再摊开一张纸,上面让毛笔弄成鬼画符似的,圈圈又叉叉的,他困惑出声,「这个是什么?」
这是本大爷我呕心沥血,写出的伟大计划表。」查八雄得意的道出。说穿了,不过是他不识字,只好胡乱涂鸦,大概写出自个儿该做事的顺序。只有他看得懂,别人看不懂。
眼下,只有崔道德和一些忠心的奴仆在帮他,这是不够的,他必须找来自个熟悉的专门人才,帮忙他骗人、看人和算数……他第一个就想到了娘,可行不通,他见到她,肯定要掉泪,况且他是她生的,再怎样假装,都骗不倒她。虽然不情愿,他还是考虑第二人选杜樱,除了她,也要元大胖,宇文荣。他把这些告诉楚上飞,在烦恼着,「可这些人都在宫外,我要怎么让他们进来?」
楚上飞直视他认真的表情,说:「这不难,我能出去。带他们进宫。」你要帮我?」查八雄惊讶。从他反抗杨音,径自下命令以来,楚上飞没有表达过任何感想,害他紧张兮兮,孤独一人奋战,也不知道这样的决定是对?是错?现下,他肯开口帮他,这意义太重大了!他欢欣鼓舞,「多谢你啦,小……」他想亲昵唤他,可还是吞回去,深怕俩人的友谊刚开始呢,又会弄僵!
楚上飞趁夜深人静,秘密的带着三人进到皇宫,前来查八雄的地方。
「你们几个听了,没有允许,你们通通不许抬头看陛下。还有这里的一切谈话,你们出去皇宫外面,一概不准对任何人提起,如果你们泄密,有什么风声传到宫内,你们三个都要抄家灭族!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生平头一遭进入宫殿,杜樱、元大胖、宇文荣戒慎恐惧,不知所措,他们都听从武卫士通通跪扯地上叩首,连眼皮子都不敢抬起。
见状,查八雄想笑,却得憋住,他咳一声,故作严肃的问道:「元大胖,你在邺城里经营赌场?」
听闻声音,元大胖直觉好耳熟,又不敢多怀疑,只乖乖的回话,「是的,小人是在经营赌场。」
「你们做庄家的,可有必胜赌客的方法?」
皇帝爷奇怪的问话教胖子愣住。「没有。」他脱口而出,「我们的赌场一向是诚诚实实、脚踏实地、有口皆碑的经营,从不会作假……」
「你的赌场会从不作假?哼。」查八雄嗤之以鼻,命令护卫,「你们把这个骗子先拉出去,重重得打十大板子。」
楚上飞同守卫立刻抓住人,往门外拖。元大胖吓坏了,冒出冷汗,急忙改口,「陛……陛下饶命……我知错了……我承认……在场子里……有时候会针对常赢得赌客……作特别的处理……」
「哦?你怎么做特别处理?告诉朕。」查八雄要卫士放开人,仔细听胖子讲述。接下来,他改问另一人,「宇文荣!」他才开口,对方已经整个人哆嗦着缩在地上,他憋住笑,询问:「你开钱庄,应该很会数钱,现在,朕要你帮忙计算,你愿意吗?」
「小人……非……非常愿意!」
「杜樱,我听人说过,你很会做生意,看姑娘的眼光奇准,尤其精通把同行的对手整倒?」
当她听到问话,早已经骇得花容失色!
八月秋凉。
阳光洒入昭阳殿,文武百官聚集朝会,恭迎至尊……
同时他们也发现,宫人一一关上门窗,殿外头有楚上飞领队,调派武卫士驻守各个门口?
「殿门关上了……怎么回事啊?」官员们惶惶然,交头接耳着。
身处扰攘里,杨音傻眼,直觉又是小混混在搞鬼。他忙拦下正要登上龙椅之人,询问他,「你这是在干什么?」
「丞相别急,你等会儿就知道朕要干什么了。」查八雄丢出一句,不想再和脸色难看的人多解释。他撇下他,整了整衣冠,踏上阶梯、他撇下他,整了整衣冠,踏上阶梯、坐在黄金位子上。
「把东西通通搬上来!」
崔道德尊照主子的命令,领着两位宦官,将骰子、掷杯、白玉碗、和桌椅搬来大殿上。
百官瞅着怪东西就放在他们和陛下之间?
查八雄环顾众人无声,都望向他。忽地心生忐忑,他忙深呼吸几口,稳住自己,随即朗声说道:「前阵子,朕要你们一同来捐出钱,去救济那些贫苦的工人和灾民,但是你们不肯。」眼见台阶下的官又开始议论纷纷,他要他们安静,接着讲:「朕后来也想过,朕没听你们的心声,就硬是要拿你们的钱,未免太霸道!」
「陛下想通了就好」百官松一口气。
「陛下是否也该收回政令,对工人和灾民的救济,重新再作评估?」杨音道出。却早已被小混混三番两次的违抗,惹得七窍生烟!不
明白楚上飞是怎么监看人,出乱子了,还不通知他?
查八雄不理杨音的暗示,径自宣布,「朕说出的话,就绝对不收回,筹措黄金两万斤的想法,还是要进行的。」他直视官员。「只不过,朕想换个法子,用赌局来筹出钱。朕做庄家,你们通通都来玩,来下注,输了,你们要给朕赌金,朕输了,自然也会给你们赌赢的钱……这样子,赌博有输有赢,愿赌就要服输,你们总不会再埋怨朕,太霸道要去抢你们的钱?」
「陛下做赌局?」

「这事儿以前从来没有过啊……」
官吏大臣们听了,喧哗声更大,几乎掀翻屋顶。
杨音气到头昏脑胀,真想一把掐死愚蠢至极的小混混。他率先站出来,劝谏,「请陛下不要做出这般胡闹的举动!堂堂大齐国天子,竟公然在朝廷之上,开设赌局,大谈赌博…这成何体统?」
「是啊,放这些赌具在殿上,太不像样。」
「即使陛下关怀黎民苍生,也万不可急就章,该从长计议。」
「陛下如今这样……如何对得起先帝?如何对得起……」
「你们统统闭嘴!」查八雄大喝一声,拍椅子、站起来。瞪视不敢再言语的臣子,既然是演戏,就索性来演大场的……他鼓舞自个儿,两手插在腰上,做出怒不可解的样儿,面对杨音、高演、高归彦同其他人,他冷笑出声:「朕对不起谁又怎的?你们不要在那边咬文嚼字谈高调,尽说些屁话!如果不是你们都不去想办法充实国库,一文钱都攒不出来,去帮助受苦的老百姓,朕会丢脸在此开赌局吗?你们不要再罗嗦,全部坐下来,谁敢走出大门,守卫就杀了谁。」
众臣喧哗,眼见宦官们端出一张一张的靠背椅子,每位都有份,可他们每位都不想坐。
杨音气得涨红脸,无法忍受查八雄捣乱,他带着几位大臣,转身要离开——
「锵!」楚上飞亮出利剑,将一脸错愕的臣子们挡回门内。
「楚护卫你好大胆,连我都敢拦?」
「杨丞相得罪了。我是奉行陛下门令,任何人我都不能放走。
见状,文武百官明白了皇帝是玩真的!他们不得不坐到椅上。杨音更是气急败坏,心里直骂妓院小子,却对他无可奈何……
大殿之上,喧哗声没停过。
大伙吵一会了,其中一名白发老臣禁不住发问:「陛下,老臣活到这把岁数,只知知书达礼,不知赌博这事儿,也不懂怎么赌,请陛下别为难老臣,做出这等丢脸事情。」他双腿抖抖的站起来,努力着抬头挺胸。
查八雄瞅着老年人还来上朝,想同情,可看他对骰子露出鄙夷嘴脸,又觉得不快。「你没赌过?确定吗?嘿嘿,你一定有跟你朋友赌过明天是出太阳呢,还是下雨?或者赌进京赶考,你得个状元,还是探花?这天底下。万物皆可赌,赌博这玩意儿没啥大不了,很稀疏平常吧,朕也赌过,一点郁不觉得丢脸。」
他下了位子,随手抄起骰子和碗,走到老臣的面前。「至于拿骰子来赌博嘛,很简单的,朕教你。你就同朕掷骰子,你掷出的点数比朕的大,就算你赢。」他先掷出,看数字。「一点加两点……总共是三点。」说完,他将两颗其面上刻着不同红点点的骰子,塞到对方手上,端白玉碗,告诉他,「换你了,掷一遍试试。」对方不动。「掷啊!」他对他吼叫,吓得人手一松!
「铿啷……」骰子落到碗里,发出清脆响声,仿佛打在大臣们的心上,脉搏七上八下的跳动!
待滴溜转的骰子静止了,查八雄检查点数。「六点加五点,总共十一点。对上朕的三点,便是你赢了,你懂吗?」直视老人哆嗦着点头。他又将碗递给众臣子看,一面说出:「今天,你们就同这般的,来跟朕比掷骰子点数,每个人有赌三次的机会,假如你们幸运,就能赢得赌金,笑呵呵的离开大殿,假如是朕幸运,就能从你们那儿赢来钱,顺利筹足救济金……你们有啥问题?现在就讲出来,不要憋着。」
众官员面面相觑。沉寂了好久,终于有人发问:「敢问陛下,这下注的赌金怎么计算?」
有了元大胖协助他算出赌博规则与伎俩,宇文荣帮着换算出各种器物和黄金之间的差价,以及数字上的整合此划,查八雄胸有成竹,一手随意晃着玉碗,笑说:「朕会按照你们官阶的高低,计算出赌金,这赌金可以是一块上等的玉石,也可以是几亩田地,或者房子,只要等同于钱数的价值,都可以拿来做赌注。」
他注视提问人。「像是你,刘桃之,朕知你的老母亲常年卧病在床,花了不少医药费,薪俸也存不到多少,所以你与朕对赌,朕出一百两黄金,而你呢,只消拿出你的好朋友割爱给你珍藏的曹植『七哀诗』手稿,来做赌注。就可以啦。」
众人听过,都笑了。刘桃之更惊异陛下调查仔细,连他新的来的收藏品都知晓?
站一旁的崔道德微笑。因为是他领着奴才们,花好多天实际联系、找寻适当的人去打探,才将搜集齐全的官吏臣子们的资料,呈给陛下呵。
到了这一刻,杨音才发现小混混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他不像在胡闹,而是有备而来?他瞪向楚上飞,对方平静,没啥表情。
高演观察周围,目光又转到皇帝哥哥身上,不懂他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如果是平秦王同朕对赌,他就要出赌注一千两黄金。怎样,你同意吗?」
「微臣同意……」被点名的高归彦气愤,可也只能恭敬的点头。
一旦起了头,文武官员的问题便一个接着一个……
「每个人有赌三次的机会,是否也要拿出三次的赌注?」
「没错。」
「倘若臣掷骰子,三次都赢了陛下,是否可以一起领走三次的赌注?」
「是的。你赢朕三次,就拿走三次的赌注,就算头两回你都输,在最后一次你赢了,也可以要求朕退给你前两次的赌注,来做你这第三次的赌注。」
大家一阵七嘴八舌的讨论了,渐渐的,眼看没人发言,査八雄再问一遍,「还有问题吗?如果没有,这赌局就要开始啦。」
众人无异议之下,前所未有的、宫殿之上的赌局,在査八雄一**坐到赌桌前,放好赌具,即宣布正式开始!
「你们谁先上来,同朕对赌?」
每个人你看我,我看着你,谁都不敢离开位子,去跟天子赌博……他们总在想,赌局是天子设的,他们哪有赢的机会?就算能赢,天子真会照约定的,坦承自个儿输,给他们赌金?
査八雄审视人人脸上的神情各异,不由得撇一撇嘴,径自说道:「如果没人过来,朕要点名啦。」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画成密密麻麻的纸,当作参考,记着崔道德给过的资料,挑拣最弱、最容易上钩的……「清河王!」
闻天子之声,清河王高越吓到从椅上跳起来!「臣在……」他颤抖抖的应一声,走出行列,到赌桌边。
「朕拿朕后宫的柳美人当赌注,换你下注了。」
天子语气云淡风轻,却骇得高越脸色死白,「砰咚」一声,双腿跪倒地上,俯首道:「臣不敢下注……」
「你还有不敢的事?」査八雄顾着亲王颜面,凑近他,悄声对他说:「朕就来帮你下注,你若赢了朕柳美人就交给你带走……凭她姿色,几百两黄金也值得吧!你利用进宫探望皇太后的时机,同柳美人私下幽会、相好的丑事儿,朕绝不追究。倘若你输了,朕今天就要取你这一条狗命!」
其余大臣没听清楚俩人谈些什么,只见清河王抖得如风中的一片落叶。
「陛下——」高越频频磕头,没想过他跟柳美人上床这事儿,已经让人发觉。「臣是罪人……没资格赌注……臣罪该万死!」
「你死不死,等赌了这把再说。」撂下话之后,査八雄将骰子放人掷杯里,熟练的抄起,甩转杯子,两粒骰子不断在杯内旋转碰撞,发出「喀啦,喀啦!」的响声,再将杯子盖到桌上。「开!」他大喝,拿掉杯子,骰子出现点数,一共是,「九点……换你掷了。」他命令人起身,坐到他对面的椅子,将骰子和掷杯交给对方。
在大伙儿的注目底下,高越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赌具,开始甩动骰子……当他掀杯,看见桌上骰子有许多红点点?「十二点!」恐惧顿时转成欣喜若狂,他乐得**弹离位子,大叫:「是我赢……我赢陛下啦……」
众臣瞠目结舌。
这开赌第一回就输?査八雄很懊恼。「崔道德!」他叫人,交代下去,「你去替朕把柳美人带过来。」
高越一颗心怦怦跳,望着宦官领命,即刻离去。一会过后,美人儿让奴仆用轿子抬来,她下轿,双脚抖个不停,摇摇晃晃的进入大殿——
「贱妾……对不起陛下……贱妾……死不足惜……」她痛哭,跪倒在地,因着丑事被揭发,惶恐至极!
偌大的殿堂之上,无人敢言语,只剩下哭声绕梁。
柳美人恐惧,高越更是惧怕,又同她一块跪在地上,止不住眼泪鼻涕,请求陛下赐死。査八雄看烦了,脱口而出,「你们俩别要死要活的,哭哭啼啼。」他注视着她。「朕只问一句,柳美人,你是否愿意同清河王走,离开这皇宫?你老实回答朕,不准扯谎。」
不扯谎,老实回答吗?她怕高洋的喜怒无常,见过他曾经几次没理由的砍杀妃子,也看了皇后和她姐姐的遭遇,即使他的新宠,刚晋升昭仪的薛芙蓉,她也要受他冷落,不理不睬。与其在后宫这样的环境里,孤单终老一生,她宁可跟着爱人远走高飞!这想法,她从来不敢讲,要到皇帝逼迫,心上人就在她……」嗓音颤抖抖的。「贱妾愿意……跟着清河王……」
査八雄直视两个人的头还是不敢抬起来。感到众目睽睽,他必须遵守自个儿定出的游戏规则,于是他开口宣布,「清河王,你赌赢了自己的一条命,从现在起,柳美人也是你的了,你要带她去哪,朕绝不再干涉。现在,别跪着哭了,你扶她起来吧。再坐下,咱们赌第二把,朕下注黄金三百两,你拿什么来赌?」
杨音气呼呼的观看众臣被一个妓院来的小混混唬得一愣一愣!
经过大忧和大喜,高越吓得六神无主,却仍旧得在天子的赌桌上。有了柳美人在身边,他可以拿出勇气,颤声道出:「罪臣……罪臣拿家里的两百亩良田……做赌注?」
「好!」査八雄应一声,「咱俩愿赌就要服输……」他再抄起掷杯,帅过,又放到桌上,低吼着,「开始!」
在换高越掷骰子,赌博第二回合,依旧是他手气好,他不敢相信了瞪着点数,坐不住又站起来,直嚷嚷:「哈、哈哈哈……我又赢了……我又赢了陛下……」他得意忘形,拉着柳美人的手,又是蹦又是跳。
在场的人见了赌博的输赢不可测,皆紧张得心头猛跳!
「又是输?呀呀个胚的!」査八雄骂出来,不禁离开座位,烦躁得走来走去。看不顺眼刚才还哭到鼻涕眼屎齐出的人,这一刻竟有了美女,又赢到黄金三百两。这下子,不必他催,对方便主动坐在赌桌前一想结束最后一把赌注!怕又要输掉钱,他立刻推他走,没好气的抱怨:「你走开,把美人跟黄金也拿走。你手气正顺,这第三把,你待会儿再同朕玩。换下一个……斛律斤!」
没想过会点到自个儿名字的大臣吓一跳,急忙出列。
大家目不转睛,都要看看这一回合,谁输谁赢?
査八雄嫌衣裳碍手,挡他气势,遂卷起袖子,冲着对手掷杯,大喝,「小,小,小……」可开出来的点数竟然又比他的大?他生气,「搞啥呀,又是朕的小?」
楚上飞持剑,同众卫士守在殿外。
日正当中,一会,阳光慢慢的从地面爬上窗棂,徐缓偏移……
观望数十回合赌下来,众臣窃笑天子走衰运,即使赢了,也仅是零星的几回,他嚷嚷着每个人保留第三把赌注,他们看他不停换对手,似乎想先扳回自己的好运气?到此时,他们明白天子无戏言,果然照约定的,让赢他的人个个满载而归,他们才逐渐放松心情,等待上场的时候……
眼见不成材的蠢蛋一一输掉赌注,甭说赌人,连国库,粮仓,官室,兵械库房,州郡官职等等的都可以拿来赌掉、输掉,难不成他要把整个国家统统赔光了,才肯停止胡闹?杨音简直看不下去,在高归彦和高演之后,他终于等到叫唤,旋即步履跨出,同假皇帝面对面了坐着。
査八雄直视丞相,奇妙的,他不再怕他,不再介意他鄙夷的眼神,仿佛人有了理想,整个人就自信、精神啦。
「换臣同陛下对赌了……陛下要拿出的赌注,臣可否指定呢?」
闻言,査八雄挑眉,好奇了问道:「你不要黄金?那要什么?说吧。」
「微臣要陛下穿的这身龙袍和冕冠来做赌注。」群起争议的当儿,杨音严肃的说道:「微臣若是侥幸赢了,恳请陛下脱去象征我大齐国尊严的衣冠,让微臣暂时保管。若是微臣输了,陛下要微臣的什么,微臣绝对拿出来,毫无怨言。」
査八雄审视对大齐忠心的丞相,直觉那混账高洋好运气,得人才呵。「好,朕答应你的条件。」他爽快允诺。
在场的亲王和大臣们,为杨音大胆的要求捏一把冷汗,他们瞪着俩人对赌,很快的,陛下「啊呀!」惨叫一声,竟是连自个儿身上穿的戴的,都输给丞相!
「臣得罪了。」杨音不客气,快快收走査八雄脱掉的衣冠和珠玉配件,保住大齐国颜面。
「快给陛下披上衣……」
「不必。」査八雄斥退崔道德,愉悦讲出:「朕觉得这样挺好,没碍手碍脚的东西,舒服。」脱去礼服,身上就留着白色衬衣,他仍精神抖擞,同丞相在赌第二把,仍旧是输。他要他退下,等人走入行列里,他两手叉在腰上,对着文武百官朗声说道;「大伙儿同朕都只剩最后一把了,是不是呢?」
「是呀……」众人回话,喜于赌局快要结束,又欢喜凭白大赚一票。
「朕就不信会一直背下去……」査八雄宣示,振臂高呼,「来吧,通通下注,你们赢了不少东西呵,现在,你们给朕的赌注,要来大的,才够看!」
大伙儿呼应之后,赌局继续。
此刻,査八雄才偷换上元大胖设计的第三付骰子,拿它来对付贪得无厌的官,很快的,他开始反败为胜,一直赢下去!
直到夜幕低垂,殿内已然哀鸿遍野,每个人连着先前赢来的,全又输得干干净净……
楚上飞站在门口,聆听里面的人忙着吆喝崔道德,一一记下亲王大臣们欠账的数字,联想那个花好多时间,才弄出骗局,还骗成功的人必定乐翻天,笑到合不拢嘴,他忍俊不住,嘴角不禁上扬。
一场豪赌下来,査八雄靠着诡计,不但没输国家的一毛钱,反而从皇室贵族与大臣们那边搜刮来值钱物,让宇文荣加减过,差不多快达到黄金两万斤的目标,这剩下的零头,他除掉皇太后那份,决定找高洋的后宫筹措。
可要女人肯主动吐出钱来,救济灾民,比拿文武百官的要难多啦!而且赌博这伎俩只能使一次,重复就不管用了。在这个时候,杜樱能派上用场,女人毕竟还是最了解女人。他对她讲出需要的,她就作出建议,天子不会喜欢没有同情心的人,要对她们灌输这理念。再不然,可以规定,凡是捐献多的,就能晋升嫔妃等级,得天子宠爱……
这道旨意一出来,后宫佳丽便竞相捐钱捐首饰,只为得到高洋注意。其中,又以皇后和薛芙蓉捐最多,颇有较劲意味。
也有不动心的,从头到尾没啥反应。那些女人,杜樱就照皇帝想要精简不浪费的意思,在她们之中拣出能做事的,分几个班次,轮流发配出去,去协助盖三台的工头,照料那些失去家人的老弱妇孺。而其余只是养在后宫里吃吃喝喝,没啥贡献也没受柱子宠幸的人,即日起,全部赶出皇宫,贬为庶民。
天子一连串的动作令整个宫廷议论纷纷!有人抗议,有人观望,也有的保持沉默……
査八雄管不到那么多,只急着带了一部分筹得的款项,在听取楚上飞建议之后,召来邺城府衙官员,陪同他一块到三台建地。
经过天子被挟持事件之后,盖宫殿的工人一直担心会被惩处,家人亲友也要受累……
如今,他们没等到罪罚,反而是天子带来钱和吃的,慰劳大家!
査八雄站到高处,让卫士保护,也让数不清的目光注视着,他紧张又兴奋,在表明来意后,他望见许许多多工人重拾笑容,直往官员临时搭起的棚子那边推挤,热闹滚滚。「大伙儿别抢。」他大声对他们讲:「朕拿来一些钱、米粮、厚毯子,也请来医生,先照顾受伤的、家里有过世的人。你们都要依照官爷指示的,乖乖排队,等领取东西。过几天,朕会在拨下款子,给你们搭建好一点的营地,也会盖托儿所……」
工人们仔细聆听圣上宣布。
「皇帝爷对我们真好……」
「皇帝爷万岁!」
他们充满感谢,纷纷对他跪拜!
査八雄急着要大家起身,记着这开心的一刻,记着百姓每一张脸孔,虽然不想走,可还是听楚上飞的,为着自身安全,以防上回的挟持重演……他让官员接手发放救济品,一行人离开工地,返回皇宫。
一路上,楚上飞看着査八雄很高兴,滔滔不绝对他讲话……
「接着,我还要照顾仍滞留在城外的难民,帮助他们返乡,黄河也要想办法整治,否则那些州的百姓活得苦啊。不过现在,我得先把那些输给我多多的皇亲国戚的赌金,通通拿过来,省得夜长梦多,他们要搞鬼……我得找些人手来帮忙讨帐!」
「我底下的一厢人手可以借给你,左右府那边的人也可以去调派。」楚上飞帮忙想法子。他凝视前阵子还是个一事无成、胆小如鼠的无赖混混,现下,他有长进呵,起码很努力在为国为人民做事。
「这一回,你真行,真的帮百姓筹到钱了。」他吐露真心话。
査八雄惊讶望着他柔和的神情,不像以前那般冰冷?他不敢相信,「你在称赞我?小飞……我没听错吧?」美男子默认,他乐不可支,更乐的是,人家没反对他亲近的唤他!他呵呵笑着:「别的我不行,可骗人骗钱这招式,这是本大爷我的拿手绝活儿。」
「你少得意忘形。」楚上飞白了对方一眼,要他小声,当心周遭还有人。
査八雄忙小心翼翼的,只能暗爽在心里。「小飞你从没讲过我好话……嘿嘿……我当然会得意忘形……尾巴要翘起来……呵呵……说真格的,这一次骗局没有你,没有崔道德和那些仆人帮忙,我一个人还真搞不起来。」他笑容满面,高兴得连身上每根汗毛都在笑。「小飞,你还会生气我这么叫你吗?小飞?」他刻意补一句,只想知道他的感受。
乐到要蹦跳上天的人,任谁都挡不住吧?楚上飞瞪了笑脸一眼,今天就别浇人家冷水……他无奈的叹道:「你都叫了,我还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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