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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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看似漫不经心这一点,修实质是一个直截了当的人。曾经,伊滋拉着修玩电子游戏:结果修用最短的时间通关完成,伊滋却花了修的好几倍时间。
原由便是修对其中的分支和隐藏要素一概视而不见。伊滋却是非常享受这一过程把所有要素一一领略,乐在其中。
我喜欢直奔主题。修这样解释道。
无论是提诺还是修,他们家族的血统之中似乎流淌着一种奇怪特性。
这个特性对于一些人来说是一种冷漠与傲慢,对一些人来说是不思进取。
虽然拥有能力,却固守着自己的生活,修和他的父亲乐于徘徊在自己拟订的圈子中,除非发生了令自己不得不认真对待的事物,否则任何事情都无法打破他们的生活。
真是贵族的生活态度啊。伊滋曾这样评价。
在迷神的幻影中,那位假冒‘父亲’的幻影一针见血地指出修事不管己的个性。对于与自己没有多大关联的人,事,物,总把自己介于之外的立场的思考方式,对事情的不积极态度……事后,修也扪心自问自己这个脾气是好还是坏?
但是该如何判定呢?很多事是没有绝对的。
修深知自己的冷漠,他从小就不习惯帮助与自己不相干的人,长大后,看到伊滋的多管闲事为自己招惹来的麻烦,他庆幸已经养成这个习惯。
虽说当他看到伊滋的热心所带来的快乐与笑容时,有那么一点点触动,可现在的修非常后悔自己的一念之差。
他有些后悔插嘴帮莱阿娜为男爵提出意见。这是莱阿娜作为祭祀候补的事,尽管她可能应对不过来,可这也是她巡礼锻炼的目的。
也许是血统的原因,从种种迹象表明,不在世的艾莉娅小姐与莱阿娜绝对是双子座的代表。当莱阿娜与他们单独在一起,与有其他人在场,绝对是判若两人。
现在的他,既不能出发继续寻找父亲的旅途,不得不等待男爵的康复,还必须陪着眼前的二人用餐。
“伊滋!这只鹅腿给我放下!我要带给约约的!”一等侍者离开,优雅微笑的莱阿娜迅速收起笑容,对一把抓起鹅腿的伊滋低声威胁。
“我难道比你的狗都不如吗?好歹我也是一位贵族!”伊滋同样低声回应,不愿放下手中的鹅腿。
“你也只是有可能,兴许,大概,侥幸是贵族的后裔,而且现在贵族多如牛毛!”莱阿娜不屑一顾。
今天是污浊之物突袭事件的第三天。使用了苏格帆修改的食谱,不再同食鹅肉与鸡蛋以后,佩贾德男爵与他的独子的身体有了起色,已经可以进行小范围的运动,甚至可以亲自划船。
之所以不让他们三人离去除了想要报答他们,还有就是希望能把污浊之物的事一并解决,保守又多虑的男爵认为祭祀的净化力是无敌的,如果等莱阿娜离开,又再出现,那时候就不好办了。
塞利亚村本就不大,发生谁家的公鹅与谁家的母鹅私混的琐事都能传上好多天,更何况诸如祭祀候补大战污浊之物的故事?
原本简单的过程被人越传越神奇,变成了祭祀候补在看到同伴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伊滋听到这段极为不满,“谁无计可施了!”)施放了超强的高等净化力,将污物消灭干净。(事后,莱阿娜不以为然地说她只是用了一个普通全方位的净化魔法,至于咏颂时间长是因为她还没背熟祈祷文……)
好象经过这个事件,莱阿娜在村民间的评价得到了显著的提高,当然除了爱靼。
晕倒的苏格帆经过莱阿娜的治疗净化,第二天就醒过来了,她说她来到阳台只想透透气。
“祭祀不应该博爱吗,一只鹅腿而已!”
修情愿自己吃鹅**,也要把两只鹅腿让给他们俩。现在烤鹅成为午餐的主食,油光光散发着特制的香味的烤鹅每一次品尝都有不同的感受,也难怪帝都的皇族对此爱不释手。当侍者端上大盘烤全鹅,会依次为食用者切分上盘,可当她小心切下鹅腿,把它送入修的盘中,突然在另一边发生了什么事,令她不得不暂时离开……从而导致了关于另一支鹅腿的战争爆发。
“众生平等,我的约约也只要一根鹅腿而已!”见伊滋还不松手,莱阿娜喝了口酒发起冲击了。
“伊滋先生,你为什么为了区区一只鹅腿如此不顾你贵族的尊严与地位!”
“伊滋先生,你与狗争食不觉地可耻吗?我们大陆里有句话‘宁愿化为无,不与狗争食’!”
“伊滋先生,你不觉得……”
“……”
伊滋张大嘴,嘴角抽筋,手中的鹅腿掉到了餐桌上,伊滋最受不了有人对他喋喋不休讲道理,面对莱阿娜连珠炮的攻势他投降了,求助似地望向修。
见到闹剧似乎结束了,修舒心地抿了口酒,叉起切成块的鹅肉品尝起来。
莱阿娜又一次的胜利让她得意地吃下一大口鹅肉。
“我们家族的鹅肉味道如何?”佩贾德男爵突然出现在餐厅中,吓得莱阿娜一口咽住,连忙喝水。
“真是太美味了!”伊滋很高兴莱阿娜遭到报应,幸灾乐祸地故意大声回答。
“男爵家的鹅肉是大陆中最美味的。”莱阿娜极其痛苦地把口中物吞了下去,端正姿态恭敬地回答。
“托你们的福,我和我儿子现在身体好多了。”男爵乐呵呵地坐了下来,对着修说。他的确比第一次见面时要好许多,原本苍白的面孔已经泛出健康的血色,干净的脸庞让人有涣然一新的感觉,就连声音都显得洪亮有力。
“这没什么,举手之劳。”
“我听苏格帆说了,二位是来自‘蛮国’的吧?那你们有什么——”

“——父亲!”苏格帆打断了男爵的话,怒气冲冲地进餐厅,后面跟着试图阻止她的爱靼,“为什么要宰杀黑天鹅?!”
修三人第一次见到一直温柔微笑的苏格帆如此生气,她盯着男爵。
“它是黑色的啊,这是污浊之物的颜色,爱靼不是说了吗?先前你遭到攻击也许就是它引来的,在它被领回之前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这与它无关,它只是生来如此。”苏格帆辩论道,但她知道父亲的决意不会更改以后,气恼地丢下一句话离跑开了:
“我情愿把它放生,让它自生自灭,也不会令它死于屠刀!”
“苏格帆!苏格帆!哎……”男爵无奈叹了口气,“让你们见笑了。”
“没什么,男爵大人的确没有必要宰杀黑天鹅,这里受到神树保佑,只要拜托教会来这里进行净化仪式后相信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莱阿娜一字一句礼貌又委婉地解释,与先前对是判若两人。修只得无语。
“我想你们也听说了苏格帆只是我养女的事。”佩贾德男爵在注意到餐厅中只有他们四人后,叹口气。
“其实苏格帆才是真正的贵族之后,而我只是一介卖鹅的商人,因为身受皇族三皇子加雷恩殿下的喜爱所以才封为了贵族。”
莱阿娜厌恶得转向一边,不自然地摇摆着身子,好象在提醒伊滋和修她的话不假。
“让苏格帆跟随我佩贾德之名真是委屈她,腾科夫妇是非常好的人,他们在我落魄的时候给予我极大的帮助,我能有今天都是托他们的福,在我接触过的贵族中,他们是最配得上贵族风范的人,有些皇族的人也不如他们。”佩贾德为自己倒上一杯葡萄酒。
“当我听闻腾科夫妇在举家搬迁的途中遭遇山洪而不幸身亡,只有四岁的苏格帆幸存的消息后,我就想过认领她的事,以报答夫妇对我的恩情,但是当时我还不是贵族,我想由腾科夫妇的其他亲戚来照顾她会更合适……”
一旁的莱阿娜与修直视着佩贾德男爵,他的语气令他们感到男爵是非常渴望能把这件事倾诉于他人。
“之后,我忙于烤鹅配方的研究,直到被加封赐予佩贾德男爵封号。我想我终于可以去看望被收养的苏格帆,只要见到她过得快乐幸福,那么我也就安心了。”佩贾德男爵一饮而尽,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修与莱阿娜互望交换眼神。他的这番话或许藏在心中好多时候了。虽然修觉得男爵身上有着商人的精明和信徒的胆怯,这至少还铭记救助于自身的恩人,那就说明他的本性不坏。
“结果……非常令人震惊,那些所谓的亲戚,他们瓜分了腾科夫妇的家产,却把他们的孩子弃之不顾,竟然无人关心苏格帆的下落!”男爵突然高声说道,惊得伊滋碰翻了水瓶,“一回想起那些所谓贵族的嘴脸我就气愤不已,没有一丝成为贵族的喜悦!”一口气喝下杯中酒,又要添酒却发现酒瓶已经空了,伊滋适时地递上一瓶,同时又为男爵倒满酒杯。
“谢谢。”男爵面孔越发红起来,打了一个嗝,“我到处寻找苏格帆的下落,她是腾科夫妇唯一的孩子。我提出悬赏,任何提供线索的人都将得到奖励。哪怕为此我破产又回复成一个平民也无所谓。”
莱阿娜的眼神充满敬佩之情,虽说她一直不喜欢被皇族加封的贵族,偏执地认为他们只不过是用金钱买到名号之流。伊滋开始重新打量佩贾德男爵,之前还单纯地以为是个爆发户而已。
“神树保佑,我很快得到线索找到了苏格帆——还有爱靼。”酒刚粘到嘴边,男爵突然重重地放下手中的酒杯,痛苦的回忆:
“在一间废弃破旧的小屋子里,一个四岁,一个七岁的两个孩子冷的瑟瑟发抖!她们靠村民的救济过活,乞食为生!”男爵的话语哽咽了。
“我看到她们屋里有一盆泡着的植物似的东西,就问她们这是什么?结果她们回答说:
‘这是我们挖来的野菜,如果肚子饿了就咬上几口。’”
餐厅陷入了沉默,吉多拉释放的歌声是如此的苍凉,聆听着男爵的回忆,听者感到自己能在这里用餐是如此奢侈的一件事。
想到总是眯着眼睛微笑的苏格帆,虽然总是与莱阿娜过不去,古板却有极其尊重教会的爱靼,众人想象着两个幼小的女孩颤抖着沿路乞食的悲伤场景。
“我立刻收养了苏格帆,同时依照爱靼的心愿,把她送入了教会。我一直庆幸苏格帆继承了她父母的正直与善良,要知道很多人因为这样相似的经历而走入歧途,背弃教义。现在她几乎能掌管家里大小事物,从天鹅的饲养到食谱的制订,真不愧是腾科“恕之真理”家族的后人。”转悲为喜,男爵想到现在的苏格帆又不免释怀起来。
“虽然偶尔会使些性子——不知从哪里检来乱七八糟的东西,黑天鹅就是她捡来的,一开始我不怎么介意它的颜色……可后来发生这么多事就……”
男爵面露难色,和爱靼一样,他对创世教会的教义绝对的信任与服从。
“黑天鹅是苏格帆小姐带回来的?爱靼没有阻止吗?黑色可是不吉利的颜色啊!”莱阿娜接口问了一句。
“没有,起初我们还觉得黑色的天鹅很少见。”
“看不出总是微笑的苏格帆小姐的童年真是坎坷。”伊滋感叹着,对苏格帆的好感度飙升。
但是,一边的修却神色凝重,与正在感慨的伊滋不同,修感到之前的疑惑被冲刷干净,可却不愿相信。
点连成了线,指向最后的终点。
最近的事情好象有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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