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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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的日子依旧单调而又缓慢,很少人去上课,何立恒依旧躺在床上,修平依旧神秘失踪,王钧依旧不停地打着电话。直到某一天的早晨。
这个早晨因为空气很好,王钧难得一次起得很早,便学了何立恒那样地站到窗前朝喻家湖远眺,这一看不禁让王钧啊了一声,这一声啊便引来了其他人的围观。原来几天没有注意,窗外小三峡的那一片水域竟然被面前的那排白杨蓊郁的叶子遮掩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从树顶上透出的一点藏青色的山的影子。这使沉闷了好长时间的人们有了可以萌生兴奋的种子。
“真没想到,日子过的恁快。”刘意说。
“也不能说是日子过的快,”王钧说,“是我们都没有留意罢了。”
“就是,”何立恒说,“大自然是不理解心情的。”
“你的话怎么突然这么有哲理啦?”刘意笑问。
“我们何立恒本来就是一个哲人嘛!”王钧笑了接过话题说。
“那是,那是,”何立恒拱了拱手,“多谢夸奖,多谢夸奖。”然后自己也笑了,在这笑声中,大家第一次地感觉到了生意,也在着笑声中,楼下传来何立恒电话的喊声。何立恒愣了愣,就匆匆下去了。再上来时,何立恒掩饰不住的高兴,一边翻着抽屉一边说,“公司来电话了,让去签协议。”然后就又匆匆地跑了,丢下莫名其妙的王钧和刘意。
“那修平怎么办?”好半天王钧才说。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刘意学何立恒的也很哲理地丢下这么一句并不合适的感慨。
何立恒这一去就直到下午三点才回来,回来的时候王钧他们还都恋在床上。何立恒先是毫无目的地一阵乱翻,然后干脆坐到王钧床头,很大声地冲王钧喊该起床了。
王钧逼迫自己从昏昏沌沌的境界中复苏出一点神智,坐起身子,闭着眼睛问,“搞定了?”
“搞定了,”何立恒兴奋地说,“手续真麻烦,从公司到局里到厅里跑了两个多小时,好在公司有人跟着,要不到现在还回不来的。”
“搞定就好!”王钧说完,又直直地倒了下去。但很快又被何立恒拉了起来。
“告诉你一件你绝对想不到的事,”何立恒很神秘地说,“你们知道修平这段时间跑到哪儿去了吗?”
何立恒这话是对所有人说的,见没有引起反映,就把声音提的更高道,“他整天和黎冰呆在一起哩!”
“真的?”一听这话,大家突然都来了兴趣。
“我亲眼见的还会有假。”何立恒就更来精神了,眉飞色舞地说,“上午的电话是修平打来的,他让我去一公司签协议,我还挺纳闷,去了才知道,原来修平去找刘科长提出自动退出,并替我说了一大通好话。中午我去时就碰到修平和黎冰,两个人手牵着手,亲热的很哩!”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刘意首先发表看法了。
“你让我说完呗!”何立恒象很不满意话被打断般地说,“中午我就在他们那儿吃的饭,人家黎冰总是说,你看我们修平,你看我们修平。而修平也象回到家一样,忙出忙进,熟悉的不行,一点都不象刚认识的样子。看来修平这家伙以前是在骗我们的。”
“你看他们有没有这样。”刘意做了一个很委琐的样子,招徕一阵笑骂。
“回来你问他吧。”何立恒更得意了,仿佛是自己拾得这份艳福一样地说,“据说黎冰的父亲是哪个局的头儿,把修平介绍到了建委,人家当场就拍板了。这回修平有福了。老婆,工作,房子,什么都有了。”
王钧本来也是很用心地听着,却没来由的心里“突”地一跳,这便使他索然无味了,就起来床,脸也懒得洗,到校园转圈去了。
这是个春日的午后,天气已经有些热了。林荫道上徜徉过去一个个趾高气扬的白马或黑马王子,胳膊上挂着他们的豌豆或蚕豆公主,带着一脸幸福状的公主们也决不会顾盼到别的路人。这使王钧更加难受,翻翻口袋,还有三块钱,就干脆又一次地进了“贝多芬”。
王钧把看过的片子又看了两遍,发觉肚子饿了才回到学校,在楼下的小吃店里要了一碗热干面,不知是盐太少了还是没有胃口,王钧只吃了一半就走了。
于是无所事事的王钧就只好又一次躺在了床上,他现在是极其厌恶却又越发离不开这张小床了,就象是学习,就象是工作,就象是这生活。
迷迷忽忽中,门被“咣”的一声踢开,何立恒和修平象拧在一起的麻花般跌了进来,然后“扑通”一声倒在床上,带进一屋的酒气和呕吐后残留的那种独特的臭气。
“我知道你今天没有喝好,”是何立恒的声音,“我知道,但你不能说我没有陪好!”
“咱俩谁跟谁呀,你说咱俩谁跟谁,都是自己弟兄。”这是修平的声音,象是从被窝里发出的。
“咱俩……”
呼噜声是一种很奇怪的声响,它既可以吵人清梦,又能产生一种奇特的梦的诱惑。王钧就在这诱惑中渐渐地迷失了自己,仿佛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却有蓦地针扎般的惊醒,一下子回到了现实,便再也难以入眠,辗转反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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