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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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钧和冯文音坐在沙发上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也没什么主题,基本上都是王钧在说,冯文音应着。王钧看冯文音落落寡欢的样子,感觉关系和气氛都很微妙,也不知道该不该改变,更不知道该怎样改变,就只好这么维持着。
很快到了中午,王钧问冯文音吃什么,冯文音摇摇头,王钧就起身去厨房做饭,冯文音也不说话,只是跟着。
王钧打开冰箱,空的,再打开壁橱,也是空的,就苦笑着看着冯文音。冯文音这才露出点笑容,说,“我去买菜。”
王钧拦住她说,“还是我去吧,你在家蒸饭。”
王钧到菜市场买了点青菜鸡蛋和豆腐,挑了条鱼,又称了点水果,大包小包的拧回来,冯文音已经把米饭蒸上,正在那儿刷洗不知道什么时候泡的碗筷和盘子。
冯文音清理完灶台过来帮王钧弄鱼,王钧看她笨拙的样子就把她赶到一边,然后三下五去二地剐鳞,清理内脏。冯文音没事可干,干脆洗了手,靠在门沿上,看着麻利的王钧发呆。
十二点半准时开饭,冯文音把四菜一汤端在桌上,又给王钧拿了瓶啤酒,两人默默地吃着。王钧给冯文音盛了碗鱼汤,冯文音看辅料,除了葱蒜就只有一点香菜,尝了尝,竟然鲜美无比,不禁开了胃口,就又喝了一碗。
王钧见冯文音对自己的鱼汤很感兴趣,也暗暗有些得意,就明知故问味道如何。冯文音却叹了口气说,“肖倩真的很有福气。”
王钧哑然。
可能是觉得自己不该又提了这壶,冯文音赶紧说,“有人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做女人我也太失败了。”
王钧说,“你不要乱想,两个人在一起,关键还是感情,感情没了,再好的照顾也只是维系着一个关系。”
冯文音叹气道,“其实我们的感情曾经很好,”说完就又沉默了。
两人继续吃饭。因为各怀心事,就再也没有人吭声,因为没人吭声,气氛就有些沉闷,因为气氛沉闷,午餐很快就匆匆结束了。
吃完饭冯文音刷碗,让王钧去客厅看电视,王钧只好又到沙发上坐了,拿了遥控器挑台。王钧突然发现客厅里有些异样,寻找了半天,才发现是西墙上的照片没了,留下块跟别地方不一样的墙壁,象个补丁。王钧就对着那补丁发呆,突然有了些蒙胧的感触,也许婚姻和家庭正如这屋子,门窗家具各得其所,不管是否搭配,日子久了也会和谐,某天忽然就缺失了一块,纵使是最不搭配的哪个,也总会有遗憾,总会有感伤。
王钧觉得人心真的奇怪,比喻自己,曾经面对那照片很难受,这回照片没了竟然更难受,其实冯文音还是冯文音,黄黎明还是黄黎明,他王钧也还是他王钧,改变的只不过是几寸并不能维系什么的纸张,本应该轻松,本应该释然,但在心底,却还要这么的落寞。
王钧把视线转开,强迫自己不要陷入感情的旋涡,他来到窗前,想要看看正午的街景,却见远方雾霭一片,极不真切,王钧知道,那是江水和湖水蒸腾的水汽,是江城得名火炉的直接原因。而近处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匆匆忙忙的,王钧不知道他们是在离家还是回家,王钧也不知道,他们分别有着一个怎样的家庭。

冯文音从厨房出来,就看见王钧静静地站在窗前。此时客厅里光线很强,正午的阳光从巨大的玻璃窗倾泄下来,被墙角的中央空调一吹,却是清冷清冷的,如午夜的月光一般,拉下个斜长的身影。冯文音就来到王钧身边,也学了他的样子,把自己融入了这静止的风景。
两人就这么痴痴地站着,直到被学校钟楼一点钟的钟声惊醒,王钧看了看冯文音,冯文音也看了看王钧,冯文音说,“你去客房休息一会儿吧,下午会精神些。“
王钧说,“行,你也早点休息。”
冯文音说,“我就在客厅躺会儿,有事叫我。”
王钧躺在客房的床上,却怎么也不能入睡,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静下来,各种混乱的想法就涌进了王钧的大脑,工作是没办法的事了,希望肖倩那边不要再出什么问题;处分到现在也没下来,也不知道最终会是个什么样的决定;和冯文音就保持这样个关系吧,半个朋友,一夜情人,希望能在毕业前陪她走出困境;毕业设计也要抓紧了,但相比而言,这是小事……
各种思绪纷纷杂杂,越是想理清,却越是烦躁,搞的没了一点睡意,王钧想起来喝点水,换换脑子,侧耳听听,客厅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估计冯文音是睡了,就轻轻起来,没敢穿拖鞋,就那么光着脚,蹑手蹑脚来到客厅。
王钧来到客厅,看看沙发上的冯文音,就呆住了。冯文音躺在沙发上,却是瞪着大大的眼睛,空洞洞地望着屋顶。
“睡不着?”王钧走过去问。
冯文音说,“没事,我只是觉得好委屈。”话音未落,却鼻子一酸,一瞬间,就流了满脸的眼泪。
王钧被这一刹那的泪水惊呆了,他伸了手,想要替冯文音抹去,又觉得不是那回事,就转身想到餐桌上拿纸巾。
冯文音突然坐起来,猛地抱住王钧的腰说,“你不要走,”又把脸紧紧地帖在王钧的身上。
王钧只好坐下来,紧紧地搂着冯文音,任凭她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王钧此时什么也不想了,满胸满怀只剩下心疼的感觉,他找到冯文音的脸,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泪水的味道,咸咸的。
冯文音在王钧的怀里蜷曲着,任泪水肆意的流淌着。她感受着王钧的怀抱,温暖的,让人如此安心。她感受着王钧的臂弯,坚强的,让人如此温馨。她感受着王钧的嘴唇,凉凉的,让人如此宁静。这个时候,没有年龄,没有时间,也不需要责任,象树林需要清风才能摇曳,象山岚需要溪流才可风情。
两人又一次痴痴地坐着,王钧奇怪地发现,搂着个漂亮的女人,心情竟是如此的平静,那一夜的疯狂,仿佛并不是自己,也不是怀中的这位。
“我又吓着你了,”安静下来的冯文音说。
“没有,我很高兴你能放松下来,”王钧说。
“好几年了,我从没这样哭过,”冯文音说,“果然是轻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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