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如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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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苏,我回来了。”肖义紧赶慢赶,终于在他和苏漪摆酒前三天,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凌晨天么么亮,他回到家,第一时间奔进苏漪的屋子。屋里很暗,看不清人,他伸手去拉灯线。
都怪他走得急,没拿上两人的结婚照,以至于在外执行任务的每一天,都想苏漪想得食不知味,魂牵梦萦。有好几个晚上,他都梦到苏漪,梦中的她特别娇妍,特别水嫩,特别热情,叫肖义燥得不行。
现在,他特别想亲眼看看他的小媳妇,最好能多来几下亲亲抱抱举高高。
眼下什么都阻挡不了他们团聚!
苏漪朦胧间听到肖义的声音,一骨碌踢开凉被爬起来,跳下床,鞋都没穿,就要扑过去抱他。
肖义丢开手里的行李,在暖黄的灯光下,定定看着苏漪:“为了兑现承诺,我可是……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发生什么事儿了?”
肖义看到快瘦成纸片人的苏漪,感觉好像生嚼了几个苦胆,满嘴苦涩,一颗心拧酸拧酸的。又仿佛胸口处中了弹,疼得紧,“我不在,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苏漪同志,瞧你把我好好一媳妇折腾成了什么样?”
久别重逢的欣喜,被满心的酸楚压过,肖义目含责怪地看着苏漪,才多久不见,她就把自己搞成这副瘦不拉叽的样子,简直是在拿刀戳他的心。
苏漪的脸上本来带着笑,听了肖义的话,仿佛叫人欺负了,委屈得不行的孩子,见到了疼宠她、为她做主的家长,呜地一声,扑到他怀里,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天光失色。
这阵子她为了不叫大家担心她,强忍悲伤,每个白天逼着自己忙得团团转,没有时间去想秀兰她们。可每到夜深无人时,她还是忍不住自责,总觉得是自己太过疏忽,害了她们。
这些日子,苏漪就没睡过一天好觉,总是被噩梦惊醒。梦中,秀兰她们不是对着她哭,一脸带血、满身是伤地求她救她们,就是忽然变成腐烂的尸体,指责她自私又偏心,明明自己过得这么好,平时也只管英子她们,不顾她们的死活,连一丝关心都吝啬分给她们,最终让她们深陷地狱,孤立无援,只能选择自杀,离开这个肮脏可怕的世界。
几乎每天,苏漪睡到半夜,都会梦到秀兰她们说她是自私残忍的刽子手,不配活得这么幸福,诅咒她终有一日会失去现在她拥有的一切。
然后,她就会梦到自己众叛亲离,一无所有,心悸着醒来,再也无法入睡。
短短十几日,苏漪就瘦了十几斤,原本宽松的衣服穿在身上,更加空荡。
肖义像抱小孩儿一样,一手托住苏漪屁股,一手轻拍她的后背,还拿下巴柔蹭她的头,“最多给你三分钟,哭完好好跟我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瞧她这副小可怜样儿,哭得他于心不忍,只想消灭那些惹她伤心的因素,让她重拾欢笑。他的小苏,那么明艳开朗的姑娘,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消沉阴郁,愁苦不乐?
“凭什么呀?人家正伤心着,连哭都不能痛快哭一场?哪里有你这样的丈夫?”苏漪牙一咬,桃花眼一斜,目含莹莹水光,睨向肖义:“咱们还没摆酒呢,你就这么对我,信不信我……”
肖义眉毛倒竖,用力捏了捏她,眼放杀气:“你想如何?苏漪,咱们可是扯了证的合法夫妻,你敢对我始乱终弃试试?”
苏漪气恼地咬了一口肖义的耳朵,“坏蛋!”她这么想他念他,看到他都要开心、感动死了。他却对她这么冷硬不近人情,说的话跟冰渣子似的,又冷又僵,叫人听了都要气死!
苏漪光顾着愤愤不平,都忘了哭。她桃腮微鼓,杏眸喷火,终于有了点往日灼灼艳艳、令人心痒难耐的神采,看得肖义薄唇上勾,“谁坏?不想叫你伤心是坏,难道放任你哭死就是好了?”
“反正你就是坏!”苏漪心里甜滋滋的,只想使小性子,不想和肖义讲道理。她用力捏了捏肖义的脸,亮出一口大白牙,坏心眼地咬在他的下颌,留下一圈殷红的压印,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得意。
肖义被苏漪那一下咬得身子滚烫,满脑的绮思倏然复苏,心脏轰鸣,呼吸急促得仿佛刚跑完三千米。长途奔波的疲惫已然不见,此刻的他,精力充沛得能跟苏漪大战三百回合!
肖义抱着苏漪坐到床边,双手捧着她的脸,急切而热烈地吸.嘬着她的唇,缠住她滑.腻灵巧的小舌,略带惩罚地轻轻咬了一下,听她娇恼地闷哼两声,两手轻轻摩挲着她的粉颊和修长白皙的脖颈,牙齿一下一下磨点着苏漪水嫩的唇.瓣,磨得她只会仰着脖子,像只被挠了痒痒,喂饱肚子的猫儿,哼着甜蜜腻人、不成曲儿的小调。
肖义学苏漪,突然重重咬破她的嘴角,细细品尝了一下苏漪带着铁锈味儿的唇,胸腔震动,低磁微哑的声音带笑:“还敢不敢使坏了?”
苏漪:……两只手捏住肖义腰侧的软肉,使劲拧了半圈,鼓着脸瞪圆眼嗔他,“欺负媳妇的男人都是坏蛋!你最坏。”可是她好喜欢这样的他~~真是没救了。
“小坏蛋……咝!轻点,你弄到我伤口了。”肖义脸上再无轻松享受的表情,疼得额头和鼻尖沁出了细密的汗。
“哪儿受伤了?快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苏漪挪坐到肖义身旁,伸手就要去掀他的衣服,脸上是显然易见的心疼和担忧,“我都千叮咛万嘱咐了,肖大哥你怎么还是受伤了?严不严重呀?我们马上去医院!”
“坐下,鞋都没穿,想往哪儿跑?忘了七叔公说的话了?自个儿身子都不知道珍惜,以后有你哭的时候。”肖义按住苏漪的肩膀,把她带怀里,下巴懒洋洋搭她肩上,“只是皮肉伤,不碍事,乖乖别动,给我抱抱。先跟我说说,你怎么把自己熬瘦成这副模样?谁敢惹我媳妇不开心?说出来,肖大哥替你做主!”
“你的伤真不要紧?”
“嗯。不想和我说?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是秀兰她们……”苏漪怕牵扯到肖义的伤口,被他抱着都不敢随意动,和他说了整整一小时的话,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骨头都僵硬了。
肖义全程板着脸,听完她的诉说,是又怒又自责,他媳妇那样伤心害怕的时候,他居然没能陪在她身边,作为丈夫,真是太不尽职了!肖义第一次后悔自己成了公安,第一次对外地出差感到不满。
他想,现在有了媳妇,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往后出差熬夜什么的,尽量减少吧。得多在家陪陪媳妇,不然万一哪天苏漪像秀兰她们那样出了什么事儿,他就是悔恨内疚死,也没用。又或者哪天苏漪累了倦了心冷了,不想和他过了怎么办?谁赔他娇娇软软的媳妇?
“抱歉……”肖义紧了紧手臂,抱着苏漪不放手:“叫你独自面对这些伤心事儿,是我的错。小苏,别再难受,也别再自责和害怕,发生那种事儿,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犯罪的人。我们又怎么知道桐岭乡会有那样无法无天的坏人呢?如果真要说错,我们公安部门的错更大,当初是户籍处的人没有走心,都没有好好调查,就那么随便给秀兰她们分去了桐岭乡……”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往后我们多多注意这方面,别再酿出别的悲剧就行。”肖义感觉自己肩膀上有源源不断的热泪滴落,他叹口气,甜蜜地苦恼道:“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我总算知道了。小苏,别哭,你再哭,我要亲你啦。”
苏漪破涕而笑,抬手轻轻捶了捶肖义的肩膀,“乱说什么呢!”他怎么总是想着那档子事儿,无聊不无聊呀。
肖义松开搂着苏漪的手,把她划拉到一边,自己脱了鞋,和苏漪面对面而坐,嘴唇沿着她的额头、眼睑、鼻尖、唇瓣、下巴,啾啾个不停,还拿舌头舔她,亲得苏漪抱着肖义的脖子,不住声地粲笑,“痒,别闹。”
“那换你亲我。我保证不闹。”肖义眼里带着钩子,勾得苏漪口干舌燥。

他的额头平整光滑,好可爱,啵一下!
他的眼睛深邃,瞳孔如墨,仿佛深海,还荡漾着迷人的光波,引她沉沦,那微微上挑的眼尾叫她爱得不行,啵两下!
他的鼻子英挺,鼻头发亮,从旁侧看过去,那优美的弧形让人把持不住,啵一下,还得咬一下,长这么可爱简直犯规!
他粉粉亮亮的唇看起来就很甜,比她喜欢的樱桃更叫她喜爱,苏漪伸出食指在肖义滚烫的嘴唇上轻轻划了划,还调皮地把他的唇当成琴键点点按按,按得肖义眼里腾烧起两簇火苗,目光沉沉又灼灼地凝睇她:“别玩了。”再玩下去,他就要克制不住了。
苏漪翘起嘴角,闭上眼睛凑向肖义的唇,忘情地和他浅啾深吻,舌头与舌头的每一次触碰,仿佛都带了电,电得两人神魂战栗,舒服地吟叹出声。
苏漪的手摸向肖义的头,他又短又粗的头发刺在手上痒痒的,很舒服。苏漪的手揉向肖义的头皮,结果那发腻的触感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热情渐退,嗅觉恢复了灵敏,鼻孔里充斥着叫她头晕的灰尘和汗液的味道,苏漪亲不下去了,人往后仰,莹亮的唇缝带出一丝糜.艳水亮又透明的线,她有些嫌弃地皱着鼻子:“臭,你多久没洗澡洗头了?快去洗洗。”
肖义:“哪里臭了,我怎么闻不到。”说着,就凑到苏漪脸前,又要亲她。
苏漪:……这个邋遢又不要脸的男人,一定不是她认识的肖公安!想她和肖义初相识那会儿,这人多么单纯、正经、严肃、禁.欲呀,和个无情无欲的老干部没两样,现在……不说也罢。
“不要啦。你先去洗洗,我也想洗手。”苏漪侧脸躲开,轻轻推了推肖义。她的嗅觉比地球人灵敏几十倍,肖义身上的味道对她而言,简直是灾难。虽然这会儿她刻意屏蔽了嗅觉,可之前已经深入到嗅觉细胞里的汗臭泥腥味,叫她兴致全无。
肖义热情正浓,冷不丁被媳妇迎头泼盆冷水,有些不悦,苏漪那嫌弃的目光更是叫他恼火,可尝过媳妇的甘甜滋味后,他又舍不得丢开,只想更深入更彻底地品尝她,他虎着脸拉她下床穿鞋,“一起去。”有个喜洁的媳妇也是麻烦。不过嗅着苏漪身上温暖怡人的馨香,他又能理解她了。爱干净的香媳妇总比邋遢的臭媳妇好。
两人去了洗漱间,苏漪打开水龙头洗手,肖义直接放了盆冷水,润湿头发,打上肥皂,三两下搓洗干净,拿毛巾擦着头和脸,目含深意对她道:“先别急着走,一会儿给我搓个澡。”
苏漪心跳如鼓,无意识地舔唇,“你、你自己洗,不行吗?”她想起了自己藏在光脑里的肖义的全息果照,鼻尖有些发热,苏漪怕自己当着肖义的面丢脸地流鼻血,双手捂着鼻子,眼睛转来转去,不敢看他:“我要回去睡觉啦。”说着,就想逃跑。
肖义长手一伸,从背后抱住她:“天都亮了,睡什么觉。”他那叫苏漪耳朵怀孕的低音炮混响音,充斥着苏漪的耳膜,叫她双腿发软,迈不出去:“我后腰有伤,医生说不能进水,没法泡澡,得靠小苏你帮忙。我自己看不到后面,万一把水泼伤口上了,或者搓到伤口,怎么办?好媳妇儿,你就帮帮我嘛。嗯!”
这声“嗯”被肖义刻意拖长放柔了语调,他知道苏漪的软肋,学城城脆声脆气地撒娇,差点萌得苏漪一脸血!
苏漪耳麻心颤:这个心机丈夫,他居然向她撒娇!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学什么城城,太犯规太可爱太诱人了!她听到自己颤着声音回他:“好。你放开,我去给你打点热水来。你现在不能洗冷水澡。”
肖义亲了亲苏漪的头发,“我回屋拿衣服,你快点。”不然一会儿老爷子他们都要过来洗漱,两人还怎么甜蜜地搓澡。
夫妻俩从洗漱间出来,就看到端着水杯,拿着牙刷,站门口的老爷子,苏漪的脸红了红,喊了声爸,埋头去厨房给肖义倒热水了,肖义脸上挂着惬意的笑,大咧咧向老爷子挥挥手:“爸,你去别的地方,一会儿我和小苏要洗澡呢。别来打扰我们。”
老爷子红光满面地呵呵直乐:“知道了。你那伤,严重不?悠着点儿啊。”这小夫妻这么黏糊,看来他的乖孙离他不远了。
“没事。我心里有数。你快走,小苏脸皮薄,别叫她被你吓走了。”
老爷子头一次被儿子赶还心甘情愿,美得冒泡,哼着歌去厨房舀了水,三两下洗漱完毕,乐陶陶出门锻炼了。
苏漪面红耳赤给肖义搓了澡,半推半就吃了亲亲老公许多豆腐,两人都很满足。洗完,肖义拉着苏漪一起回她屋,侧躺在床上,把有伤的侧腰露在上面,两人面对面补觉了。
没多久,城城哒哒哒跑进来,本想让苏漪一会儿出门时,带他出去玩儿,结果看到肖义,小家伙顿时乐得笑来脸上的小肥肉颤动,扑腾着爬上床,蹬掉鞋子,挤进苏漪和肖义中间躺下,往左看看叔叔,往右瞧瞧婶婶,快乐满足得不行:感觉好像有了爸爸妈妈呢。嘿嘿!
稍时,肖萍做好早饭,要去叫苏漪和城城吃饭,被锻炼回来的老爷子拦住了,“阿义回来了,和小苏在一起呢。让他们多睡会儿。”
“可城城还没吃饭呢。”肖萍可喜欢这个伶俐乖巧又嘴甜的侄孙,“小孩子不能挨饿,不然长不好身体。我去把他抱出来。”
肖萍进屋抱起又迷糊睡过去的城城出来,给小家伙洗了脸,让他清醒了,问他:“今儿要不要和姑婆去严叔叔家玩儿呀?齐老师也会去喔。”
“我要在家等婶婶起来,和婶婶一起出门,保护她。”城城坐高凳上,晃着肉肉的小腿:“严叔叔前天搬完家,还和我说,他想和齐老师独处,还要去齐老师家里好好表现,没时间陪我,让我最近多找婶婶玩。还说外面坏人多,叫我代替叔叔保护婶婶。我们都说好了,等他征得齐老师家长的同意,和齐老师扯证了,再和我玩儿。”
肖萍和肖安邦直接笑喷了饭:“这个严二!”
城城人小鬼大道:“咱们要理解严叔叔。他比叔叔还大,一直打光棍多可怜呀。看叔叔和婶婶成家了,他肯定也想尽快和齐老师成家。严叔叔说他结婚被叔叔抢了先,以后生娃一定要抢在叔叔前面。不能叫叔叔处处占了他的强,叫他没脸。”
“严小子那嘴,真是没个把门,和小娃娃乱说什么呢?”肖萍好气又好笑,“他现在终于知道着急了。之前我和老董说给他介绍对象,他还不乐意。该!”
“谁说不是呢。”肖安邦眉飞色舞道:“这都是我和小苏的功劳。要不是我们帮他,这会儿他和齐老师恐怕连对象都没处上!不过严小子注定要失望了,咱们阿义向来出手快准狠。搞不好现在小苏肚里已经装上我的乖孙啦。哈哈哈!”
肖萍有点不想搭理她哥,默默埋头吃饭。
城城突然叹了口气:“哎!英子姨她们走了,家里又冷清不少。现在叔叔和婶婶在睡觉,都没人陪我玩儿。爷爷,还有三天咱们家就要摆酒了,英子姨她们怎么还没来啊?不是说回刘坪住几天就来吗?这都回去住了八天了……”
“之前邮局那边送了封电报来,元清叔叔说他们后天来。”老爷子今儿高兴,多吃了几口,打了个饱嗝:“幸好严小子买的那宅子挺大,能住不少人。不然刘坪那边的人过来,咱家都住不下。”
“严二那房子大是大,就是太乱了,一会儿我们过去整理整理,把屋子清扫一下。不然客人来了,看到屋子脏兮兮的,多失礼呀。”肖萍咬了口酸萝卜。
“也是。”肖安邦点头:“等会儿我出去再叫上隔壁老徐两口子,还有付均、刘成的媳妇和弟妹,他们昨儿就说要给我们搭把手呢。”
“成。那你快去,我和城城在家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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