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健正在和客户谈东海大桥的招投标项目，由于东海大桥是个价值超过五千万的特大项目，因此只要把这个项目拿下，就能保证产品线今年完成预定目标还有超额。所以裴如健对这个项目格外关注，不仅给负责东海大桥的销售提供了最好的项目和技术支持，自己更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东海大桥项目上。
今天是关键。
因为项目的总包方马上就要飞往厦门，与施耐德公司的法国藉总设计师讨论一些细节，如果不能在今天把项目敲定，很有可能被油嘴滑舌的法国藉设计师抢夺了项目。
于是裴如健特意邀请了项目总包方在外滩三号饮茶，陪同的还有自己的助理、以及一贯负责东海大桥项目的销售。
正谈到重要的返点问题，裴如健的手机响了。裴如健知道这次谈判的重要性，于是假装不理，没想到手机响了一轮后，打电话的人居然不厌其烦地又拨了一次。
裴如健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笑，把电话接了起来。
“你好。”
“您好，裴先生是吗？我是代表猎头公司的，想请问一下您现在有没有跳槽的意向呢？”
“没有，谢谢。”
“不好意思，一些小事。”裴如健挂了电话后歉意地对总包方笑笑。
“没关系。”对方说，“只不过，施耐德方面的技术比起你们来更有优势，不是吗？施耐德公司享有多项相关专利，更有助于向外界推广我们的东海大桥的革新技术。”
“话也不能这么说…..”
裴如健刚想把想好的说辞给搬出来，手机又响了。裴如健拿起来一看，是不一样的号码。于是他又只能接起来。
“您好，裴先生，不好意思打扰您一分钟了。”
说话的声音和刚才猎头公司的人是一样的。
裴如健有点火大，但是由于总包方的人在场，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发作出来的。
“不好意思，就打扰您一分钟，因为我们提供的是很有吸引力的职位，对方公司虽然国际上排名不是很高，但是在业内也有很不错的名声，并且对方刚在中国…..”
“我没有换工作的意向，谢谢。”
裴如健有些愠怒了，他强压住火气，向总包方诚恳地说：“唉，现在那些猎头公司，真是肆无忌惮，肆无忌惮。”
“呵呵，说明裴经理你太优秀了。”对方笑着说。
“那我们接着谈刚才的问题。”
这时裴如健听到助手的手机响了，他狠狠瞪了助手一眼，意思是你的手机怎么也好死不死地现在发作了，助手的脸一红，提着手机离开座位去接听。
过了不到十五秒钟，助手回来了，他脸色诡异地对裴如健说：“裴总，是找你的。”
说着就把手机递给裴如健。
“您好，裴先生，耽误您半分钟，如果您对我们提供的职位没有很大兴趣，是不是能请您推荐几位适合的人选呢？我代表我们安信咨询管理公司一定会感谢您的，如果时间不紧张的话，是不是…..”
“滚！”裴如健想也不想就摁断了电话。
他还想像总包方道歉，总包方的人却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对不起，裴经理，你看起来很忙啊，我们也很忙，马上就要飞厦门了，不如今天就这样吧。”对方彬彬有礼地说。
裴如健还想拦住他们，却已经不行了…..
事实上，周冰也没做什么很离谱的事情。她只不过是先打了次电话被回绝后，又用公司里别的电话打了次，又一次被回绝后，她就又打了次电话给T.Y.电气公司的前台，要到了裴如健的助理的手机，再次打了过去。
虽然有些烦人，大错却没有。周冰只不过是想做样子给小贾看而已。
只不过，周冰选择了很不恰当的时机。
裴如健也是个大倔脾气，因为猎头公司的电话，自己莫名其妙就丢了笔大生意，自己年终至少短了五万块钱的奖金，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很不爽，于是把手机掏出来，照着刚才周冰打来的电话打了回去。
他也没有和接电话的女人多话，直接让他转了经理，接着就对经理一顿痛骂。
如果周冰有幸听到裴如健的说法，她一定会感叹裴如健骂得惊天地泣鬼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般一发不可收拾了。
可惜周冰没听见，她还在为自己这么快升级成“咨询”而沾沾自喜ing。
于涛震怒，他立刻就把周冰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又反手关上办公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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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冰有些犯傻。
在安信咨询工作了一个月，又有些小聪明，周冰很快了解了猎头行业里的一些潜规则。
猎头行业里，猎头公司和经理人总是维持着若即若离的暧昧关系。一方面，猎头公司想要通过“贩卖人口”获得不菲的佣金（对一些高端职位，佣金可以高达雇佣年薪的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二十五）；另一方面，经理人也需要借助猎头公司帮助自己跳槽，扭转窘迫的局面、挪移到更适合的职位上、或者让自己的薪水实现翻番。所以，猎头公司和经理人可以说是鱼和水的关系，谁都离不开谁。
但是，猎头公司和经理人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如胶似漆。这其中的原因多种多样，比如说，猎头公司给经理人推荐的并不一定是她们理想中的公司，而往往在介绍时，猎头公司却总是习惯于把职位吹嘘得天花乱坠，所以经理人对猎头公司的信任也摇摆不定；而猎头公司也并不是很满意经理人们爬着好几颗树，见异思迁的做法。
相对来说，在业内名气响的排名靠前的猎头公司能够获得更加稳定的客户群，并且更多地受到信任。通常来说，大的猎头公司打给经理人的电话总是会受到礼貌的回复。
而大多数小规模的猎头公司，就比如安信咨询这样的公司，她们打给经理人的电话往往不能受到足够的重视，会被无礼拒绝，甚至会受到经理人的指责，一些反应强硬的经理人甚至会进行投诉。
一旦被投诉，对于猎头公司的名声影响是很大的。
所以规模小的猎头公司在做事的时候大多小心翼翼，无论是做搜索的工作还是咨询的工作，在对方有意向之前绝对不会透露自己的公司名称。
于涛脸上的表情很清楚地告诉周冰：“涛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后果就是，周冰被告知明天不需要再来公司了。
“靠!”周冰立刻忿忿不平地想，“好歹我过去一个月为你做牛做马，为了找到合适的人，我装成快递公司的、装成卖鲜花的、装成CHINAREN校友网的、甚至装成小学老师，我有时候还放弃自己的优美嗓音、故意学不同的人说话的嗓音。”
虽然看见周冰脸上的神色，但于涛仍旧无动于衷，他面无表情地从抽屉里拿出这个月的工资，算给周冰。
“居然炒了我，你以为兼职就不是人啊。”周冰见到于涛没有反应，更加生气，“我好歹也帮助找到几个不错的人，我记得我找到的人里面，有五个人最后谈成了的吧，为公司赚的钱几乎有五十万了。你就给我不到两千块钱就打法我走，吃干抹净就不认账了啊。”
于涛听了后并没生气，只是淡淡说了句：“你去看看集结号吧。”
（大约半年以后，周冰去看了集结号的电影，原来说的意思只有五个字-----组织靠不住。）
周冰想回家。
她很想回家喝晚热汤，再和老爸老妈说说今天的不幸经历，然而，她在距家不远处遇见了自己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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