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白马迦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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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蓝之色愈来愈浓,眨眼之间,众人已是如处海中。
南天意却仍是掌托绿儿,面带淡淡笑意,毫无任何动作,他想看看,这水月**,究竟有何神奥之处。
公孙红泪向南天意歉然道:“这位公子,连累你了,等下如有机会,红泪定当与叶公子一同竭力为你创造机会,助你脱身。”
南天意洒然一笑道:“何必说连累,在下最见不得美女受欺,而且这绿儿姑娘还曾与在下有过交谈、对她甚有好感,如此而为,本是我心甘情愿;更何况,区区水月**,在下还不放在心上。”
“说得好,英雄救美乃男儿本性,豪气干云却是男儿风骨!这位公子,如能出去,在下当与你浮一大白。”叶孤鸿大笑着接口,一扫刚才些许颓然之色。
公孙红泪微嗔地白了一眼叶孤鸿,正待说话,却听那缥缈的声音又道,“嘿嘿,死到临头,居然还有时间胡吹大气、怜香惜玉,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水月**!”
湛蓝之色如活物般开始涌动起伏,眨眼之间,已如大海般波涛翻腾,再一眨眼,大海咆哮,巨浪汹涌,竟将众人的身形挟裹的震荡摇晃起来。
滔天巨浪如同千万头发狂的凶兽,排山倒海般卷向众人。
叶孤鸿与公孙红泪站在南天意两侧,分别向前方巨浪劈出雷霆一剑,山般海浪顿时自两人身前一分为二,直达数丈开外。
两人抽空望南天意那边一瞧,却震撼地发现,面带微笑的南天意如浪尖的一片枯叶般随波而荡,逍遥写意,连托在掌中的绿儿亦无碍分毫,正满怀牵挂地看着他们两人。
前浪消去,后浪又来,数丈开外,如山的巨浪层层叠叠,席卷而至。
叶孤鸿一咬牙,竭尽全身真力举剑横荡,意欲将重重巨浪一举荡平,却不知,此招一出,顿时仿佛炸开了锅,剑气激起了无数道激荡奔腾的暗流,形成一条条冲出海面的怒啸巨龙,翻江倒海,上天入地,似要把地底也轰穿。
整个大海沸腾了,没有一处是安宁的。海面上,巨浪墙立而起,呼啸席卷。海下,汹涌暗流无数,雪玉似的浪头纷纷炸开,轰然崩溅。
这是天象之力!
人力又怎能与浩瀚天象对抗!
叶孤鸿不知水月**全力施展竟能达到如此境地,不由大惊失色。
南天意见状剑眉微皱,正欲出手,却忽见一灰衣僧人穿浪而来。
仅仅两步,那僧人便已来至众人跟前。
“阿米妥佛,施主在这般折腾下去,我白马寺非被你毁了不可。”灰衣僧人一言念必,双臂一展,两掌分别向旁伸出,狂怒的海水竟突然凝固了!滔天的巨浪、涌动的暗流,在双掌那仿佛能截断一切的威压下,蓦然消去。
“你是什么人?居然如此多管闲事?”那缥缈之声愤怒中带着巨大的惊恐。此人竟然能一掌就封住了水月**的威力,更令人恐惧的是,他竟能在水月**全力发动之时便轻易的穿过布下的法阵,身入其中,这份功力,只怕家主亦无能办到!白马寺的和尚,均是些沽名钓誉的无能之辈,断无如此实力,这老和尚又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阿米妥佛,和尚便是和尚,既不是什么人,亦非多管闲事,请施主就此收手,自行离去吧。”僧人合掌行了一礼,淡然道。
“笑话,你以为我真怕了你么?”缥缈之声冷哼一声,怒道,“既然你也想死,就一同去见你的佛祖吧!”
自己花费了如此心力,若就此而退,别说自己不甘心,就算想退,回去之后又如何向家主交待?自己往后的宏图大计还如何施展?不,决不能轻易退却,自己还能将水月**的威力再行提升!那暗中之人打定主意,立时法诀再展!
晶莹剔透的瀑布如从九天之外骤然天降,以万马奔腾之势击在凝固的海面上,在海中高速搅动,硬生生地驱使海水流动,渐渐形成声势浩荡的漩涡,终于使海水复流,波涛滚动。
一而二,二而三,漩涡一个接一个的形成,渐成燎原之势。
那老僧低叹一声,伸手抛出一个佛塔罩向叶孤鸿等四人,而自己却身子如陀螺般旋动,转入其中一个漩涡,居然借漩涡之势,加速急旋,双掌顷刻间击出数百掌,借力加速,身子在旋转中越拔越高,冲天而上,脱出了海水的包围。
而那佛塔一出老僧的手心,便飞速扩大,眨眼便将四人罩住,任凭外头怒浪汹涌、漩涡恐怖,亦撼不动他们分毫。
法诀再变!风起云涌,狂风大作,疏忽间,一切上下颠倒,天成了海,海成了天,直冲而上的老僧,变成了欲坠怒海,眼看要陷入巨浪深涡之中,却突然以一个超出常理的势子,缓缓向下飘落。急速冲高和缓慢下落这两种矛盾的节奏,被他不可思议地结合在一起。
老僧突然双目圆睁,浑身放射出灿烂的光辉,如一轮耀眼的红日,烈日流光闪耀,炽热的光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云灭、风静、浪平,大日到处,一切皆平。海,重归平和。
武技和法术的结合!南天意看在眼中,一时了然于心。自己所想不错,武技同法术可以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光芒更胜,连佛塔中的叶孤鸿与公孙红泪亦感刺眼,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等双眼再睁时,漫天光辉已经消去,佛塔业已不见,只有老僧面目安详地站在了他们身前。
环顾四周,诡异的湛蓝已消逝地不见踪影,蓝天、绿地、树木、亭台,重新显现,刚才的一切,就仿佛一场春梦一般,了无痕迹。
唯一能证明刚才这一切不是梦的,只有那仍在眼前的灰衣老僧。看那打扮,似乎只是寺中的普通僧人。
“老和尚错了。”南天意笑道。
“老和尚错在何处?”灰衣老僧祥和的面目上微微泛起一丝异讶。
“错在除恶不尽。”南天意仍是一脸笑意,话语一出,却让叶孤鸿等人微感惊异,有些摸不清其意何指。
“阿米妥佛,出家人慈悲为怀。”灰衣老僧念了声佛号安然笑道,“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即便十恶不赦者,亦得给他机会改过自新。”
南天意却觉不然,剑眉一扬反驳道:“那如何又能知晓其能改过自新,如他继续为恶,又有多少人会再受其所害?为了一人成佛,难道便要千百人下地狱么?”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能令一人改过向善,却更胜救人一命。”老僧避过正面巧辩道。
“哼,假慈悲!”南天意闻言面现不悦之色,正欲再加驳斥,却听叶孤鸿高声打断道:“这位兄台,大师刚救了我等,怎能不加道谢,反出言相讥呢。”转首向灰衣老僧深深一礼,以表感激,“多谢大师出手相救,不然我等只怕已逢不测。”
老僧笑道:“叶公子却错了,老和尚出手,只是救了白马寺,而非施主等人。”伸手一指南天意继续道,“老和尚若不出手,这位施主亦能相救,只是,这位施主若出手了,白马寺却可能毁了。”
叶孤鸿等人顿感惊异万分,不由向南天意看来,仔细地打量了半晌,却怎也不能相信眼前这看来平凡的少年,能有那般惊人能力。
南天意淡然一笑:“若眼见恶人在寺中肆虐却无人出手相助,这般佛寺,毁了也罢。”
“阿米妥佛,罪过罪过,施主言过了。”
叶孤鸿听了微觉不满,这少年也太过狂妄了点,即便他真有天大能力,亦不该此时说出如此不敬之语,遂开口道:“兄台,白马寺乃佛门圣地,怎可说出如此无礼之语。大师出手救我等,便是万般慈悲,即便不救,亦不该有丝毫怪罪。”
公孙红泪见叶孤鸿言语有些冒失,怕南天意感到不满,轻笑着打了圆场:“叶公子,这位公子,且不说这些。尚不知大师法号?小女子先行谢过了。小女子常来这白马寺,却不知为何未曾见过大师?”
“老衲原法号迦叶,却已数十年不曾叫起,常年于禅房诵经念佛,不曾出来,女施主自然不识。”老僧回首答礼。这老僧已在白马寺度过百余年,近几十年来一直居于禅房之内,参佛悟道,寺里的僧人仍知道他是迦叶老和尚的,也就白马寺的几个主持、长老了。
“你就是迦叶?”南天意闻言不由有些惊异,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却不废功夫,便寻迦叶不着,此时他却自己出现了,只是。。。。。。
“见面不若闻名,即如此,在下便告辞了。这姑娘所受之伤,以老和尚你的佛法定能解去,在下便不多事,就交给你了。”说完将掌托的绿儿抛向灰衣老僧。自己既然不喜迦叶老和尚那般除恶不尽的假慈悲,自然不愿再厚颜向他讨教关于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等觉、妙觉等佛道了,那再不离开,还待着做甚?
平躺着的绿儿刚一离开南天意的手掌,下一刻便出现在了灰衣老僧的掌中,两人间的那丈许距离,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一般,叶孤鸿和公孙红泪见此,这才相信灰衣老僧所言不虚,眼前这看来平凡的少年一身能力却绝不平凡。
“施主?”迦叶见南天意突然开口告辞亦感意外,他已从寺中僧人口中知晓眼前这少年正在找自己,可现在他知道自己是迦叶了,怎反而告辞了呢?
南天意朝众人微微一笑,复道:“告辞。”便翩然转身往圆外行去,边走边道,“刚才那主事之人已然遁走,只怕他心有不甘仍会伺机卷土重来,两位还得多加堤防。若需在下帮助,可来金粉斋相寻。在下最是见不得美女受累。”
灰衣老僧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之色,突然开口道:“施主明日可愿再来一会,老衲有事相告。”
南天意远远传来一句:“也许。”便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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