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画中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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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南天意自星光棋阵中破阵而出的时候,原本身在那老道之旁的萧夜月忽感一阵天地变幻,下一刻,她便发现自己已重新回到了黑莲之上,一切仿佛跟刚入画时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身边没有了南天意。
“天弟,天弟!”惊恐之中,萧夜月颤声疾呼,却没有丝毫回应。
难道天弟他已经出去了么?可为何自己却仍在这里?萧夜月极力镇静下来,思索着眼前的情况。
如果天弟还在画中的话,他发现自己不在身边,一定会来寻找自己的,若是他已出去的话,他、他还会回来救自己么?萧夜月心中闪过一种无助,若没有他,自己无论如何也出不得这里了。她伸手探向黑莲之外,无形的屏障依旧,以她的能力,也许能出得这黑莲,可即便出去之后又能如何,那河流的屏障,却是怎也无法破得的,更何况。。。。。。
萧夜月颓然坐倒在地上,孤独、无助、绝望涌上心头。也许,只有一死,才能解脱?也许,天弟会回来救自己?萧夜月心中忽然想起南天意说过的一句话,无论在什么情况下,笑一笑,总是好的。
萧夜月笑了,无论如何,天弟却是出去了,这,就够了。
“萧姐姐笑得这么媚,可是令小弟见了都色心大动呢。”随着笑语,南天意忽然现身画中,一把搂住了萧夜月的纤腰。
萧夜月一惊之后继之狂喜,平素娇媚婉转的声音亦变得颤抖起来:“天弟,你、你怎么回来了?”
“萧姐姐还在,小弟自然是要回来的。”南天意温柔一笑,满眼俱是深情,“无论如何,小弟都不会抛下姐姐在此独自受苦。”
萧夜月泪水奔涌而出,伏在南天意肩头,嘤嘤而泣:“天弟,你这又何必?”
南天意看着她,还是在微笑着,柔声道:“就算你能少的了我,我却已少不了你,要走,我们就一起走,否则,我们就一起留在这里。”
萧夜月道:“你,你真的愿意陪我一起留在这里?”
南天意张开双臂,拥抱住她,轻声道:“当然是真的,我既然回来了,又怎会再离开你。”
萧夜月轻轻仰起俏脸,苍白美丽的面上挂满了泪珠,忍不住道:“天弟你刚才真的离开这画了么?为何我却依旧再这里?难道只有破阵的人才能出去?”
南天意摇了摇头,轻轻托起萧夜月的脸,柔声道:“本来我破了最后一道禁锢,大家都可出去的,只是、只是萧姐姐你,却是个例外。”犹豫片刻,终将真相说了出来。
萧夜月咬着嘴唇道:“这么说来,我已成了这画卷的画灵?只要画卷仍在,便怎都无法出去?”
“萧姐姐也不用太过担心,老和尚已经答应,只要小弟如约在此画中待上一年,到时便会依诺毁画,放你我一同出去。想他得道高僧,定会遵守诺言的。”
萧夜月眼泪流得更多,垂首道:“可是,你的阳寿不是只剩下一年,这么一来,你最后的时光,岂不都要在这里度过了?都是我,都是我,连累了你,害了你。”
南天意的脸也不禁有些变了,要在这死气沉沉的画中世界度过最后的时光,在任何人来说,都是件痛苦之事,更何况他心中此时还有那么多未了之事,苏仙仙、宋蝶舞、赵豪。。。。。。这些人,他又怎能放下。可是犹豫片刻,南天意仍是展颜笑道:“怎么会呢?老和尚胡说,萧姐姐莫信。”
萧夜月凝视着他,凄然笑道:“若要你最后的时光都不快乐,我宁可死。”
南天意目中似也有了泪光,紧拥着她柔声道:“现在我只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

萧夜月道:“你说。”
南天意道:“你若真想要我活得快乐,就永远莫要离开我。”
萧夜月笑了。
她的笑,就像是黑暗中的一弯新月,阴霾中的一线阳光。
她也紧紧拥抱住他,柔声道:“我怎么舍得离开你,我死也不想再离开你。”
世间本没有绝对的事情,但时间是不是例外呢?在有些人的感觉中,一天的时间,仿佛很快就已过去,但在另一些人的感觉中,一天的时间,过得好像永远过不完一样。
但无论人们怎么样感觉,一天就是一天,一个月就是一个月,世上只有时间,决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的。但是,它却可以改变很多事。
一个月已过去,南天意是不是改变了呢?
萧夜月凝视着南天意,轻抚着他有些消瘦的脸,柔声道:“你好像瘦了些。”
南天意笑了笑道:“还是瘦些的好,小弟本担心一直闲着会发胖。”
萧夜月道:“你说的话好像也比从前少了些。”未待南天意开口解释,她又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一个月特别长?”
南天意没有回答,却握起她的手反问道:“萧姐姐究竟想跟我说什么?”
萧夜月垂下头,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我知道你是过不惯这里的日子的,所以才会变了。这样下去,你总有无法忍受的一天。”
南天意道:“谁说的。”
萧夜月笑了笑,笑得很凄凉:“我知道你很喜欢我,正如我很喜欢你一样,所以,我希望你快乐。”
“我一直都很快乐啊。”
“你怎么会快乐。”萧夜月叹息了一声,接着道,“你的心都已不在这里,又怎么会快乐?”
南天意道:“我不懂。”
萧夜月凄然笑道:“你应该懂的。你此刻应该挂念着很多人吧。”
南天意沉默不语。
萧夜月沉吟着,忽然又接道:“无论谁活在这个世界上,都应该活得欢乐,是不是?”
南天意道:“是。”
萧夜月怅然笑道:“既然是,那你为何还要留在这里?”她轻抚着南天意的脸,柔声道:“我太自私了。要你最后的时光,都留下来陪我。本以为,你虽不会很欢乐,也不至于太难过,但现在,我知道,你心中还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事牵挂着,又怎能欢乐。”
南天意凝视着她,也不知是痛苦,是酸楚,沉默片刻,道:“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这个死一般静止的世界,我若不在了,你就更孤独、更孤寂了,接下去的时光,你又怎么能渡过。”
萧夜月凄然道:“但一个人的痛苦,总胜过两个人都不欢乐。”
“欢乐、欢乐,随我本心,只求欢乐。原来,我却是迷失了。”南天意忽地展颜微笑起来,就如阴云密布的天空忽然洒下了一缕阳光,他灿然道:“好久没看到萧姐姐娇媚的笑容了,可想死小弟了。”
萧夜月强展笑颜道:“你这人,还有心情开玩笑。”
南天意笑道:“却不是玩笑。多亏了萧姐姐的提点。随我本心,只求欢乐,我又何必桎梏于老和尚的诺言?不就是一幅画么,我就不信,凭我的力量,当真毁不了它。”
“可是,画在迦叶大师手中,你根本拿不到,又怎么去毁它?”萧夜月不觉惊异。
“毁画,不一定非得在外边,身在画中,照样可以毁它。”南天意豪然笑道,“萧姐姐等着吧,很快,我便会带你一同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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