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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咯的一声,尖叫道:“你们放心吧,老婆子,你那小主人已经被我那主人收在谷中,当作衣钵弟子啦!”
秦大姑那冰凉发黑的脸上,陡地如沐春风,蓦地解冻,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小白,这话当真么?”
鹦鹉一扬小头,咯咯叫道:“我才不会骗你呢!”
秦大姑道:“小白,我那小主人没有受伤吧?”
小白道:“好啦,你们俩别再打岔,让我告诉你们吧!”
那头鹦鹉剔了一剔羽毛,又道:“你们那位小主人既没有受伤,也没有跌死,这会儿正好生生的在谷中拜了师父,你们也不必为他担心了。”
秦大姑回头看了雷刚一眼道:“当家的,我们要不要入谷去叩见甘大侠?”
雷刚略一沉吟道:“大姑,只怕那甘大侠不会让我们入谷呢?”
秦大姑道:“甘大侠既然应允收下小主人,想必也不会拒绝我们入谷去侍候小主人和他老人家吧!”
雷刚摇头道:“大姑啊,不是我要泄你的气,谅甘大侠如是要我们入谷,他老人家也不会让我们跪倒在这岩上那么久,不肯接引我们入谷了。”
秦大姑道:“当家的,这么说来那甘大侠是真的不许我们入谷了。”
雷刚道:“谅必如此……”
秦大姑长长的叹息一声,忽然向小白道:“小白姑娘,你那主人可许我们到谷内去侍候小主人吗?”
那鹦鹉道:“不许!”
秦大姑道:“小白妹妹,你能不能给我们求求甘大侠呢?”
小白道:“不行!”
秦大姑道:“甘大侠为什么这等绝情呢?小白啊!你难道忍心让我们空守在这岩上难过么?”
小白尖叫道:“我不管,主人要我告诉你们,七年之后,你们不妨再到这儿来接你们的小主人,不过……”
秦大姑脱口道:“不过什么?”
小白道:“主人说,倘是你们的小主人资质太差,那就得多留在谷中一年了。”
秦大姑听的呆了,七年可不是一个短日子,但她显然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瞪着那只可爱的鹦鹉,久久不曾说出一个字来。
雷刚浓眉一扬,大声道:“小白,你主人真是这么说的么?”
小白道:“你不相信就不必听,反正我已经把话传到就是!”
雷刚道:“老奴相信了!”
小白道:“我主人念在你们对主人十分忠心,但又瞧出你们的武功太不济事,怕你们将来在江湖吃了别人的大亏,所以要我带来两套武功,交给你们去练,我主人对你们可说是很看得起了。”
只见右爪一张,一本薄薄的绢册,凌空飞向雷刚。
雷刚独臂前探,伸手抓住那本绢册,垂自瞧去,只见那微黄的册页面上,朱书“过山拳谱”四个篆文,顿时雷刚不禁呆了。
显然,这位隐居谷中的甘大侠,竟然会赐给自己这么一套武林失传的拳谱,使他几乎难以相信。
敢情这“过山拳”他久已闻名,老主人在世之日,就曾说过,天下拳法之中,威力最为沉猛的拳法,应是少林伏虎拳,但既沉猛而又能伤人于十步之外的拳法,则是武林中失传已有百年的“过山拳”了。
而今,这等绝传之学,竟然就在自己手中,雷刚又怎能不惊喜得有些失措呢?
就在雷刚捧着拳谱发呆之际,那头鹦鹉又叫着秦大姑的名号道:“秦大姑,我主人也有一招武功传授给你呢,快接好这招图解……”左爪一扬,却见一片白纸,飘向秦大姑手中。
秦大姑探手接过那张白笺,睁目望去,只见那张白纸之上,划了一招专供妇道人家习练的脚法!
在白纸的右上端,除了注明这招脚法的变化和习练方法以外,还楷书写下了十个小字“颠僧秘学大千无影脚法”,在这十个小字的旁边,还另外写着“武林末学甘布衣摩石臆刻招”几个小字。
秦大姑捧着这招“大千无影脚法”,愣了半天,方始脱口叫道:“甘大侠的大德,真不知叫老身怎生才能报答……”
那鹦鹉突然大声道:“我主人可不要你报答,秦大姑,你看得懂那招脚法么?”
秦大姑道:“我看得懂……”
她话音未已,雷刚陡然大声道:“小白姑娘,甘大侠要我们七年之后几时来此相候小主人?”
小白道:“主人要你们七年之后来此,自然就是指的今天嘛,你怎么老得真这么糊涂吗?”
雷刚失声道:“姑娘教训的好,老奴一时高兴,确是有些糊涂了!”
小白道:“你们可以走了。”
这只鹦鹉突然下了逐客令,倒是大出雷刚夫妇意料之外,秦大姑愣了一愣道:“小白姑娘,你是撵老身夫妇离开这儿么?”
小白道:“不错!”
秦大姑道:“那可不行啊!小主人现在谷中,我们要照顾小主人,怎么能够离去呢?”
小白道:“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了,主人可是要我来告诉你们,不必再在这儿等候了,主人说,这七年之中,你们小主人的一切,都不必你们来管了。”
秦大姑皱眉不语,沉吟良久。
雷刚财伸头向岩下看了一眼,长叹道:“大姑,看来咱们是必须听从甘大侠指示,离开祁连山了。”
小白道:“雷老头儿,你说的有道理,我主人向来言出必行,你们如果不离这儿,只怕没有多大好处呢!”
秦大姑柳眉一扬,正待反驳,但目光触及了手中的那张白笺,突然长叹一声道:“当家的,老身真是舍不得公子啊。”
雷刚应声道:“大姑,七年的时间并不太长,只要小主人能够习成一身绝艺,咱们就是多等几年,也算不得什么的!”
秦大姑道:“咱们这就走么?”
雷刚道:“甘大侠既是如此指令,咱们自是应该立即离去才对。”
秦大姑显然有些心神不属,茫然道:“立即离去么?当家的,公子呢?”
雷刚道:“大姑,公子已经有甘大侠照顾,我们似是不必再多费心了。”
秦大姑依旧十分茫然的应道:“当家的,我们……怎可丢下小主人不管呢?老主人在九泉之下,也不会饶我们的啊……”
雷刚道:“大姑,我也知道老主人不希望我们离开公子的,只是,公子既在甘大侠身傍,我们似是已然对得起老主人了。”
秦大姑呆了一呆道:“真的么?老主人不会怪责我们么?”
雷刚道:“老主人不会见怪的……”
秦大姑这方惶然的笑道:“只要老主人放心,那我们就走吧!”
雷刚这才独臂立掌向一大一小二鸟行礼道:“请代老奴向甘大侠致谢,就说雷刚夫妇立即离此,寻一隐蔽之处,勤练甘大侠所授武功,七年之后,自当依言前来这四绝断魂谷中,迎候小主人。”
那只鹦鹉叫道:“雷刚,你过来!”
雷刚怔了一怔,大步走到岩边,只见那白鹦鹉忽然向身下的那只狗首巨鸟呱呱地叫了几声,那怪鸟竟然巨喙忽张,打鸟口之中吐出一颗血红的龙眼般大小的丹丸,喷向雷刚身前。
雷刚这回倒是福至心灵,眼见那巨鸟张喙吐出丹丸,竟然伸手接了过来,只觉入手不但劲道极大,而且其硬无比,低首望去,原来这颗丹丸乃是一粒硬壳朱果。
第二回拼死获奇缘
雷刚心中正自有些不解,耳中已然听得那小白叫道:“雷刚,主人念你为了想送石公子入谷,断去一臂,忠义可钦,特赐你益气补元的疗伤圣品朱果,据主人说,此果不但可助你伤臂迅速收口,而且对你练那拳谱十分有益,你跟那秦大姑离去之后,安顿了住处,就可将此朱果外壳,以金刚指力捏碎服下,十日之后,就可练那拳谱了。”语音一落,但见那只巨鸟一展双翅,其疾如箭,直向岩下射去。
雷刚既蒙甘布衣赐赠拳谱,又蒙他惠予这等人间难求的朱果,心中感激得热泪盈眶,望着岩下失声大叫道:“甘大侠,雷刚有生之年,永远不会忘记大侠厚赐之恩……”
这时,秦大姑已缓步走了过来,低声向雷刚道:“当家的,咱们到哪儿去住?”
雷刚顺袖抹去眼角泪痕,长叹道:“大姑,你心中可是已经有了打算么?”
秦大姑忽然笑道:“当家的,你怎么真的变聪明了?你怎地知道我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呢?”
雷刚回顾了老妻一眼,破涕为笑道:“大姑,这叫做知妻莫若夫啊……”
秦大姑蓦然双颊泛上了红晕,啐道:“狗嘴里就是吐不出象牙来,老不正经。”
雷刚失笑道:“大姑啊,我可说的是真心话哩……只是不知大姑决定住在何处?”
秦大姑低头一笑道:“相公,我们就住在这祁连山中好不好?”
雷刚道:“倒也使得,只怕甘大侠见怪啊!”
秦大姑道:“那怎会?我们只要不住在四绝谷的悬岩之上,甘大侠必然不会见怪的。”
雷刚略一沉吟道:“既然娘子决心住在祁连,我们就在这附近找上一处农家,寄居上几年便了……”
两人商定了行止,却也不再犹豫,当下退出了那第一道门户,便在离那四绝谷不远的山下一处农家,找了间厢房,住了下来。
却说那石承先灰心失望之余,突然涌身向岩下跳去,秦大姑探手一抓,只扯裂了他半截冻僵的衣衫下摆,一阵喀喳喳声响入耳中,石承先再也听不到别的声响了,但觉两耳之中,俱是呼啸的刺骨寒风之声,因是下坠之势极快,那一瞬间,石承先连呼吸都已闭塞,未及坠落一半高低,他已然晕绝过去。
容得石承先恢复知觉,睁开了两眼,却发现自己竟是好端端的躺在—张兽皮软榻之上。
一盏孤灯,搁在离软榻丈许处的一张方桌之上,昏黄的灯光,却映着一个长发披肩的老人身影,在那竹篱墙上,晃来晃去。
石承先有点迷糊的想了一想,陡然间一跃而起,坐在软榻的边沿,呆呆的瞧着身前不远的老人发愣。
只见那老人咧嘴一笑,低声道:“孩子,你醒来了,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石承先心中电转,暗道:“千丈悬岩跌落,难道我竟然没有死么?看来这位老人一定就是雷大叔口中所说的那位哈哈狂剑甘布衣了……”
他心中在转动着念头,两眼却在打量着眼前的这位老人,只见此老一张圆圆的脸膛,生的红润有如婴儿,两道又粗又长的白眉,几乎把那一双炯炯发光的神目掩去了一半,满头雪似的银白长发,长的已分垂到两肩,颔下白髯,飘拂在胸腹之间,怕不有两尺长短,那身杏黄色的单薄长衫,看上去宛如新做的一般,看来十分耀眼。
此刻,这位老人正拢着双手,望着石承先微笑,似是正在等着他说话。
石承先打目光触及此老的第一眼开始,就在小心灵之中起了一个奇想,看这老人家的模样,不只是令他觉得此老慈祥亲切,更是有些滑稽突兀之感,特别老人在那杏黄长衫的腰际,束了一根鲜红的丝条,丝条之上,还挂了两件小摆饰,一根寸半长短的金剑,和一个比姆指大不了多少的玉葫芦,越发叫他觉得这位老人家像孩子般好玩。
石承先心中的念头转的非常之快,就在老人话音落后的一瞬,他忽然福至心灵的跳下软榻,向着老人纳头便拜,口中说道:“弟子石承先,叩见师父……”
白发老人呵呵笑道:“孩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知道我老人家是谁么?”
话声传入石承先耳中,他登时呆了一呆,抬起头,发怔道:“你老人家不就是甘大侠么?
弟子千里迢迢,不惜跳岩一死,就是为了求你老人家收归门下啊……”
白发老人大笑道:“孩子,你好冒失,你怎么这等有把握认定我就是你要找的甘布衣呢?”
石承先心中暗道:“可不是?我当真是太冒失,至少我也该叩问一下老人家的名号才是……”但他口中说出来的,却不是心中想的,脱口应道:“这四绝谷中,除了你老人家,当然不会再有别人了!”
白发老人两眼暴张,沉声道:“孩子,你这等年纪可不许作强词夺理的违心之论,你心中明明已知道自己不对,口中却又另设说词,久而久之,就会养成那口是心非的毛病了!”
石承先只听的小心灵中一阵惊悸,暗想:“眼前的这位老人,莫非是个能知过去未来的神仙么?否则,自己心中想的事情,他又怎么会晓得呢?”
石承先心中虽是十分疑惑,但却知道自己此刻不宜多问,只是连连叩头道:“弟子错了,望师父宽恕……”
那白发老人暗中点了点头,道:“你起来!老夫有几句话要问你。”
石承先这时虽是明明知道那老人就是甘布衣,但老人自己未曾承认之前,也不敢再随便称呼,只有依言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道:“晚辈敬候教谕!”
白发老人侧身在八仙桌的一只锦凳之上坐下,指着软榻笑道:“孩子,你也坐下吧!”
石承先摇摇头道:“老人家,晚辈站着也是一样。”
白发老人蓦地大笑道:“孩子,你可想成为甘布衣的衣钵弟子么?”
石承先不假思索的应道:“晚辈若非为此,也不会冒死来此了。”
老人笑道:“那很好,你如果想成为甘布衣的弟子,第一件事,就要学会不拘小节。”
话音顿了一顿,指着那软榻道:“比如老夫要你不妨坐在软榻之上,你就莫要拘谨,大可坐在软榻之上讲话。”
石承先心想,这是在点醒我要听话了,当下忙道:“晚辈恭敬不如从命……”大步走到软榻前坐了下去。
老人笑道:“孺子可教……”笑声一顿,突然脸色一正,接道:“孩子,你爹爹可是乾坤一剑石啸风?”
石承先连忙站起身子,抱拳道:“子避父讳,老人家所提的人,正是晚辈先父!”
白发老人摇摇头道:“你爹爹教你的俗礼太多了,坐下来讲话吧!”
石承先心中虽然对老人的见解不敢苟同,认为人若无礼,岂不与衣冠禽兽无异么?但此时此际,他可不便反驳,因为像甘布衣这等一代奇侠,行事自是不可与常人同日而语,是以,他只能默默的应声坐下!
老人长眉扬了一扬,笑道:“孩子,你爹是几时死去的?”
石承先闻言,刚刚抬起**,却又连忙一沉肩坐回榻上,凄然应道:“算上今日,已经有一个半月了。”
那白发老人突然沉吟道:“孩子,你爹一身武功,究竟如何,别人不知底细,但老夫可是清楚的很,不知你相信不相信。”
石承先很快的在心中想道:“如果你是甘布衣,我当然是相信的了。”当下点头道:
“晚辈相信!”
老人笑道:“孩子,不是老夫替你爹爹吹嘘,当今之世,老夫还不肯相信,有人能致令尊于死地,而……”
石承先忽然接道:“老人家,我爹爹确是死在那嵩山少室峰头啊!”
老人点头道:“老夫并未说你爹没死,孩子,老夫只是奇怪,什么人能够有此能耐?”
石承先道:“晚辈听雷大叔说,先父是死在那八荒魔剑轩辕豪的剑下。”
白发老人忽然大笑道:“不可能,决不可能……”
显然,这位老人不信八荒魔剑轩辕豪的武功,足以致乾坤一剑石啸风于死地!
石承先道:“老前辈,先父丧身之时,雷大叔乃是亲眼目睹,他不会哄骗晚辈的。”
白发老人道:“不错,雷刚与老夫有过一面之缘,他口中所说的话,自然不会捏造,但是……”
石承先接道:“但是什么呢?”
老人道:“如以武功而论,那八荒魔剑轩辕豪也算得上是一位罕见的高手,但如果说凭那一手剑法,即可击败令尊,老夫是决不会相信!”话音一顿,忽然大笑道:“孩子,那雷刚可曾对你提过甘布衣的武功如何?”
石承先恭敬的应道:“说过。”
老人道:“他是怎么讲的?”
石承先道:“雷大叔说,你手下从无十合之将!”
老人大笑道:“孩子你是认定老夫就是甘布衣了。”
石承先道:“晚辈不信这四绝谷里还会有别人。”
老人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四绝谷中,果真没有别人,不过,老夫却要告诉你一件世人不知的大事,甘布衣一生之中,一共遇到过四位在他手下走过十招之人,并不如雷刚所说,手下从无十招之将。”
石承先耳中听得白发老人承认了这四绝谷中并无别人,顿时连他后面说的是什么话都没听进去,跳下软榻,纳头便拜,口中更是连声呼唤着师父不止。
老人瞧的白眉直动,叫道:“起来,起来,话未说完,老夫还不一定收你做徒弟呢?”
终于,这位白发老人承认了自己就是那位哈哈狂剑甘布衣了。
石承先闻言虽是心中暗暗嘀咕,不知道甘布衣会不会把话说完之后,拒绝将自己收归门下,但至少业已证实,自己已经不辱先父遗命,寻到甘大侠,转念及此,是以,他果真依言站了起来,道:“弟子遵命!”
显是他已暗中认定那甘布衣必须收他为徒,所以口中立即又自称弟子。
甘布衣一抹胸前白髯,道:“刚才,老夫说的话,你可曾听到了?”
石承先怔了一怔,低头道:“弟子……”敢情他有些不好意思啦!长者说话,自己竟然未能细心凝听实在是有些失礼。
甘布衣瞧着石承先不安的神情,不禁大笑道:“孩子,老夫再说一遍吧!”顿了一顿,接道:“孩子,那雷刚所说,老夫手下从无十招之将这句话,并非事实,老夫一生之中,就遇到过四位在老夫手下走过十招之人!”
石承先心想,一个人一生之中只遇到四个能在自己手下走出十招之人,这已是旷世难见的奇士了!当下说道:“师父啊!你老人家一生之中只有四人能在你手下走过十招,实在是很值得自豪了!”
孰料这等赞颂之语,反倒使甘布衣听得长长一叹道:“孩子,老夫就从来没有为此而自豪过……”
石承先惑然道:“为什么?”
甘布衣道:“孩子,其中道理一下子也说不完,还是留待以后再谈吧!不过……”语音一顿,竟然大笑接道:“老夫认为那四人之中,以你爹爹的人品武功,最为可取。”
石承先早就想到自己的爹爹必然是甘布衣口中所说的四人之一,但他可未曾料到,自己的爹爹,竟是其中首屈一指之人,一时之间,倒不知怎生答话了。
甘布衣大笑之声一敛,立即又沉声道:“但如就武功狠毒,心计凶残而言,却又另有其人了。”
石承先闻言,心中一惊道:“师父,这四位能在师父手中走满十招之人,除了先父以外,还有些什么人呢?”
甘布衣摇头道:“孩子,你怎地口口声声叫我师父呢?老夫未曾受你拜师大礼之前,你不可再这等叫了。”
石承先听得心中大喜,道:“弟子记下了。”
甘布衣道:“孩子,老夫一生之事,说来话长,决非三言两语可以说完,是以,还是留待以后再谈!”话音一顿,又道:“孩子,老夫知道你心中必然还有几桩不解之事,急于想向老夫询问,是么?”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师……老前辈,弟子果然是有几桩不解之事,想向你老请教!”

甘布衣笑道:“说吧!老夫在收你为徒之前,自当先要释你心中之疑。”
石承先心中暗暗的寻思了一遍,这才问道:“老前辈,这四绝谷中,可是只有你老一人么?”
甘布衣道:“除了一猿二鸟,只有老夫一人。”
石承先道:“老前辈,江湖传言,你老隐居此谷已有三十年之久,未曾出谷一步,但不知这些年来,你老这三餐饭菜,是怎生运进谷来?”
甘布衣大笑道:“问的好!孩子,老夫每月都有人替老夫采办食用之物送来,所以休说只有三十年,纵然再有三十年,老夫也不匮衣食诸物不继!”
石承先恍然道:“原来如此。”
甘布衣笑道:“孩子,下面你要问之事,必然是有关老夫订下的那入谷之人,必须自残肢体之事了。”
石承先道:“老前辈,你这份禁例,确是未免订的太过残忍了些,据说那些渴望入谷之人,无非是仰慕你老武功,而想来拜师学艺,说起来也算是对你老十分恭敬,你老纵然不肯收徒,但也不可把一个人弄成五官不全,四肢俱残啊!”
甘布衣大笑道:“孩子,你是指责老夫太过残忍么?”
石承先道:“弟子不敢妄肆指责你老行事,但这等不近人情的禁例,终觉令人看来触目惊心……”
甘布衣手捋长髯,微微一笑道:“孩子,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呢!”
石承先听得怔了一怔,脱口道:“老前辈,你老一身武功,据传已是天下无敌,怎么还会要有防人之心呢?”
甘布衣目光中,陡然掠过二丝黯然的情绪,不过,他却没让石承先发现就呵呵一笑道:
“孩子,天下绝没有一个人可以号称天下无敌,老夫也只不过是比一般人稍为高明一点而已,懂么?”
石承先点头道:“弟子懂得……只是……只是……”
他期期艾艾的没把要说之话说出来,甘布衣不觉大笑道:“孩子,只是什么?”
石承先忽然叹了一口气,道:“老前辈,晚辈只是觉得你老人家这种做法有些不合常情!”
甘布衣哈哈一笑道:“孩子,老夫不是告诉过你么,老夫并非真个天下无敌啊!老夫为了自身安全,又怎能不防一手呢?何况……”甘布衣忽然一顿笑声,沉声道:“孩子,老夫可以告诉你,这三十年来,老夫这禁令之下,只有一个人当真的自残了一肢,这个人就是雷刚!”
石承先听得睁大了两眼,道:“这……老前辈,难道这三十年中就没有人真心前来求见过你么?”
甘布衣笑道:“有没有,老夫也不敢说,但三十年来,老夫这四绝谷中,除了你爹和另外一位故交来过以外,你该是第三位入谷之人!”
石承先呆呆的望着甘布衣道:“老前辈,您越说弟子可是越糊涂了!”
甘布衣大笑道:“是啊,老夫若不说明白,毋怪你越听越不懂的了……”语音一顿,接道:“老夫这四绝谷外的四道禁例,实际上说起来只不过是吓人的玩艺,实则,老夫这四绝谷的三处入口,都另外还有禁制,若非老夫愿意容他入谷,不是老夫夸口,武林中只怕连当中的九大魔教至尊再生,也休想入我谷中一步。”
甘布衣想是对自己这等安排,十分自豪,是以说到此处,忍不住掀髯大笑不已。
石承先即是听得小心灵中非常震悸,他暗暗寻思道:“这四大禁制,已是那等不近人情,只不知那入口之处的禁制更是何等恶毒……江湖传言哈哈狂剑甘布衣如何如何,只怕俱是捕风捉影之谈了!”
他一念及此,不觉大为后诲,自己千里迢迢,甚至不惜一死入谷求见,结果,见面胜过闻名,这位被自己爹爹当作侠义的高手,却原来是个行事不近人情的恶毒怪物,自己倘是真的拜他为师,将来又会落得何等—下场呢?
石承先沉吟不语,脸上神色更是变幻不停,瞧在那甘布衣眼中,他早已明白了七分,大笑之声一歇,低声道:“孩子,你在想什么?”
石承先悚然一震,脱口道:“弟子不该来此……”
甘布衣听得大笑道:“孩子,你那心中,可是把老夫当作了一位极为邪恶的怪人么?”
石承先有些忿忿地应道:“老前辈自觉所作所为,不嫌过份吗?”
甘布衣大笑道:“当然不过份,因为老夫自入此谷以来,就从未伤生,较之三十年前,简直判若两人,孩子,这怎能说是过份呢?”
石承先听他说是三十年来从未伤生,自是有些不信,摇头道:“老前辈,你老那三处入口的禁制,不是很厉害么?”
甘布衣道:“能够阻止得九大魔首,当然是人间第一等厉害的禁制了。”
石承先道:“既是人间最为凶狠的禁制,想必是任何人误闯,都是落下个非死即伤的下场了!”
甘布衣道:“差不多!”
石承先一扬小脑袋道:“老前辈,您说漏了嘴啦!晚辈不信这三十年中,就没有人误闯过此谷……”
甘布衣听得大为高兴的笑道:“孩子,你这份灵巧的心智,真叫老夫高兴得很!石啸风有子如此,老夫为故人贺!”
话音一顿,接道:“孩子,老夫可以告慰于你,三十年来;,每月之中总有一起人妄想闯入此谷,但这三百多起武林人物,却并无一人受过伤损!”
石承先呆道:“真的?”
甘布衣道:“老夫自是不会骗你的了……”
石承先有些不肯相信的瞧着甘布衣,笑道:“老前辈,这怎么可能呢?”
甘布衣哈哈一笑道:“孩子,天下有很多的事,看来是不可能,但实际上却又是可能的,比如老夫独居此谷已有三十年,在一般人看来,岂不也是令人难以相信的很么?”
石承先道:“老前辈说的是……”
甘布衣一扬寿眉,接道:“孩子,瞧你的神色,你好似有些儿口服,心中不服吧!”
石承先心中确是有些不信,闻言有点儿讪讪的道:“老前辈,你老人家真有知人之明啊!”
甘布衣忽然纵声大笑道:“孩子,你才知道么?老夫以为你早该知道啦!”说罢,更是大笑不止。
石承先被甘老人这一阵大笑,弄得有些愣愣的,好半晌,等到甘老人止住了长笑之声,他才低声问道:“老前辈,你老为何这么好笑?”
甘布衣睁大了两眼,道:“孩子,老夫怎能不笑呢?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石承先摇了摇头,道:“弟子果然是还不明白。”
甘布衣笑道:“倘若你真心想拜在老夫门下,你这等怀疑师父的为人,岂不令人好笑么?”
石承先呆了一呆,暗道:“不错,为人弟子,怎可对尊长这般不相信呢?难怪甘老人要笑我了!”转念至此,连忙起身,恭敬的抱着小拳头道:“弟子失礼不敬,尚祈老前辈看在弟子年幼,莫要见怪!”
甘布衣见他一脸惶急之色,忍不住笑道:“孩子,你莫要不安,老夫如是当真怪你失礼不敬,又怎会告知于你呢?坐下,坐下,老夫还有话说。”
石承先依言坐回榻上,道:“弟子遵命!”
甘布衣道:“老夫首先似是要先将那三处禁制对你说明,你才会相信老夫了。”
石承先笑道:“你老不必说了!”
甘布衣道:“为什么?”
石承先道:“弟子相信了!”
甘布衣大笑道:“孩子,不论你是否真的相信,但老夫却不能不对你说。”
石承先脱口道:“为什么?”
话已出口,石承先方始发现,自己竟然学了甘布衣同一口吻,不禁失声笑了。
甘布衣也忍不住大笑道:“孩子,你还没有拜师,就学会了老夫的口气了?可喜啊,可喜。”笑声一顿,接道:“孩子,你可准备好了?”
石承先一怔道:“弟子要准备什么?”
甘布衣笑道:“孩子,你要准备听我讲话啊!”
石承先心中直想笑,但口中却道:“弟子准备好了。”
甘布衣道:“很好,你可要仔细的听着!”
石承先却有些不太明白,这些事为什么要自己仔细的听?但他还没有来的及多想,耳中已听得甘布衣说道:“孩子,老夫这个四绝谷中,共有三处入口,任何人要想入谷,除了像你一般,不怕粉身碎骨,由崖上跃下而外,就必须经由那三道设有特别禁制的入谷路径……”
甘布衣话音未已,石承先突然插口问道:“老前辈,弟子有一事不解,不知可否先向你请教?”
甘布衣点头道:“说吧!”
石承先道:“老前辈,这四绝谷底,离弟子跃下之处,一定是很高的了。”
甘布衣笑道:“不错,约有千丈以上!”
石承先道:“你老适才可是说,任何人如想由那崖上跃入谷内,结果必将粉身碎骨么?”
甘布衣道:“不错!”
石承先摇头道:“老前辈,弟子不是很好么?”
甘布衣大笑道:“孩子,你么?那是因为有老夫在崖下接应的缘故,否则,在纵然有你爹爹一般身手,只怕也难以自千丈高处跃下,而不曾受到一丝伤害的……”
石承先恍然笑道:“原来如此!但不知你老又怎会知道弟子要拼死跳入谷中呢?”
甘布衣哈哈一笑,故作神秘的应道:“这个么?天机不可泄露,恕老夫先卖上一个关子了……”语音微顿,眨了眨眼,接道:“孩子,咱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石承先道:“你老说到,任何人要想入谷,就必须经过三处设有禁制的入口。”
甘布衣道:“对!老夫那三处禁制,布置的十分奇妙,纵是九大魔首重现,也难以全身而退,是以老夫方能在这四绝谷中,过了三十年太平岁月!”
石承先笑道:“老前辈,不知你老用的何等禁制,竟然具有这么大的威力?”
甘布衣道:“**药粉。”
石承先听得一呆道:“**药粉么?”
甘布衣道:“怎么?你莫非不信?”
石承先道:“弟子……弟子……”忽然叹了一口气,住口不语!
甘布衣道:“孩子,你怎么啦?说呀!”
石承先紧闭着双目,低声道:“以你老人家的名望,怎么能够使用那**药物来阻人入谷呢?”言下之意,似是对甘布衣这等做法,甚是鄙视!
甘布衣突然仰头大笑道:“孩子,你敢情是有些不耻老夫这等手段?”
石承先依然不曾睁眼,口中却道:“弟子不敢!”
甘布衣闻言,竟是长长的叹息一声,接道:“孩子,老夫如非靠了这**药物之助,阻住了入谷之人,只怕三十年前,老夫就已被人碎尸万段了。”
石承先听得混身一震,两眼大睁,道:“这怎么可能?”
甘布衣道:“当然可能,孩子,试想一个武功全失的老人,若想在仇敌环伺之下求生,除了凭仗药物自卫,又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呢?”
石承先茫然道:“武功全失?你老说的谁?”
甘布衣大笑道:“这四绝谷中,除了老夫,别无他人,自然说的老夫自己的了。”
石承先呆呆的瞧着甘布衣,半晌方始接道:“你老不像失去武功啊?”
甘布衣道:“孩子,你还不相信么?”
石承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原来,他此刻心中大感痛苦,如是甘老人没有骗他,真个武功全失,那不啻是说,他自己拼死跳落崖下求见,拜师学艺的用心,已然完全等于白费了!
是以,这一瞬间,他根本就没听清楚甘布衣在说什么,毋怪他会摇头不语。
甘布衣目睹斯情,忽然纵声一笑道:“孩子,你此刻心中,定是十分失望了,是么?”
这一声大笑,非常高亢,穿入石承先耳中,只震得他两耳嗡嗡雷鸣。
石承先陡地一惊,暗道:“听他笑声,几乎可裂金石,又哪里会是武功全失之人?莫非这位甘老人仍在试探我拜师学艺之心,是不是坚定么?……”一念及此,绝望之心大减,忙道:“弟子并无此意,老前辈莫要误会……”
甘布衣轩眉一笑,道:“其实,你为了杀父之仇来此求师学武,突然发现所求之人,竟是武功俱失,生出那失望之心,也是人之常情,孩子,你不必为此不安了!”语音微微一顿,接道:“孩子,老夫眼下虽然无法与人动手过招,但如要造就一个武林奇才,相信老夫比别人还要高明的多多。”
言下之意,是要石承先莫要灰心了!
石承先不笨,哪有听不出的道理,当下说道:“弟子相信!”
甘布衣伸手抓了抓白发,笑道:“孩子,咱们似乎又扯离了话题,是不是?唉!老夫到底是老迈啦……”笑声一敛,接道:“三十年前,老夫不幸失去武功之事,连你爹大概也不知道,虽然令尊曾经来此探访过老夫,但老夫知道,他并未瞧出我武功已失!否则,他也不会要你前来求见老夫了!”
石承先闻言,知道甘布衣果真失去了武功,顿时对他四绝谷布置了**药物以为禁制之事,也不再觉出有什么不该,正如甘布衣所说,一个武功全失的老人,独居谷中,若想不受他人伤害,舍此之外,确是别无他法可想了!当下接道:“老前辈这些年来,必然是很苦吧?”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甘布衣笑道:“苦倒不见得,只是有些发闷而已!”
石承先心中暗道:“他独困此谷,长达三十年之久,居然只是觉得有一点闷,一个人能有这等胸怀,确也是算得圣贤一流人物……”
敢情石承先记得在七八岁时,爹爹为了要帮助自己打好内功基础,曾要秦大姑带着他到离家不远的雁荡绝顶,过了半年,终日除了秦大姑外,就见不到其他的玩伴,当时可真把他给闷坏了。
故而,甘布衣三十年独处深山绝谷,竟是只觉得有一点闷而已,不禁使他那小小的心灵之中,产生了极大的感受。
甘布衣见他沉吟未语,接道:“孩子,你在想什么?可是怀疑老夫失去武功,就无能使你练成绝世武功么?”
石承先摇头道:“不是!”
甘布衣此时却未再往下问,只淡淡一笑道:“孩子,你还想不想拜在老夫名下,习练武功?”
石承先应声道:“弟子不惜粉身碎骨,跳下崖来就是为了要拜在你老门下啊……”
话音未已,竟然跪了下去,拜了三拜。
甘布衣实受了他三拜九叩之礼,掀髯大笑道:“孩子,你已经是老夫的徒儿了……”
石承先跪在地上,仰头叫道:“师父!”
甘布衣伸手按着石承先的顶门摩娑,低声道:“孩子,你不反悔么?”
石承先斩钉截铁的应道:“不!”
甘布衣连声道:“很好,很好……”突然长长的吁了口气,接道:“孩子,仅仅就在这三十年而言,武林之中,想拜在老夫门下之人,少说也有三百之数,俱被老夫一一拒绝在四绝谷外,如论资质,其中至少有五六个不在你之下,可是老夫却终于被你一片孝心和彻夜跪在冰雪之中的毅力所动,忍不住命那灵鹫守在你们停身的崖下,相机接应于你……”
余音未绝,石承先插口道:“师父,你老不是独自隐居谷中么?怎地还能派人接应弟子呢?”
甘布衣笑道:“谷中确是只有老夫一人,不过,为师却畜有一只狗头灵鹫,一只能言善语的鹦鹉小白,和一只深通人性的苍猿!”
石承先道:“原来师父还畜有三只异兽啊?”
甘布衣大笑道:“孩子,若非有了这三只畜牲,老夫这三十年纵不为仇人所害,岂不要饿死在这四绝谷中了么!”
石承先暗道:“是啊,我可真没想到,三十年来,师父足不出谷半步,这一日三餐,又是哪里来的油盐柴米呢?莫非是要那猿猴到山下村中偷窃而来么?”他想到这里,不禁笑道:
“师父这么一说,可叫弟子想起一桩事来了!”
甘布衣道:“什么事?”
石承先道:“弟子如是肚子饿了,该用什么充饥?”
甘布衣大笑道:“孩子,这四绝谷中,为师已种植了各种鲜果,一年四季,次弟结实不断,你还怕饿着吗?别担心啦!”
石承先听得一愣道:“师父,就只有鲜果?”
甘布衣道:“除了鲜果以外,还有山药、黄精、茯苓、松实等等,够不够?”
石承先皱眉道:“弟子不知道,因为……因为……”他忽然住口不语,脸上满是疑虑之色!
甘布衣瞧得有些惑然不解,笑道:“孩子,你……”蓦然,老人双手一拍,失声大笑道:
“为师明白了,为师明白了……”
他口中一连说了几个明白了,笑的连老泪也挤出眼眶之外。
这回可轮到石承先惑然不解的问道:“师父,你老明白了什么?”
甘布衣好不容易的止住了笑声,喘着气道:“孩子,为师近二十年来,几乎已然绝了烟火,而以鲜果、松实、茯苓、黄精等充饥,对你却大不适合,看来为了你的一日三餐,老夫还得大费周章才成呢!”
石承先道:“师父,弟子就吃那些鲜果、松实吧!既然师父吃得饱,弟子自是也能吃得饱了。”
甘布衣摇头道:“不行!”
石承先一呆道:“师父,弟子出言衷诚。”
甘布衣道:“为师知道你说的实话,只是,师父却知道这事不行啊!”
石承先皱眉道:“为什么呢?”
甘布衣道:“孩子,这只因你太年轻了,如是眼下要你每日不吃五谷鱼肉之类,只怕你再也长不高,长不壮,那岂不糟糕么?”
石承先听得似懂非懂,笑道:“师父,这么说,弟子是一定要吃那五谷鱼肉了!”
甘布衣道:“不错!”
石承先忽然心中一动,接道:“师父,那五谷鱼肉等物,可是要出谷到市集去买呢?”
甘布衣道:“自是要到山下的市集中去买!”
石承先道:“弟子去买好不好?”
甘布衣摇头道:“不行,你去不得,在你武功未成之日,不可出谷一步。”
石承先笑道:“师父,弟子却想出有人可以去为我们采购一切……”
甘布衣:“什么人?”
石承先道:“弟子那雷大叔和秦大姑不是还留在崖上未曾离去么?师父,要他们来照应你老可好呢?”
甘布衣笑道:“走啦,你如是要想见他们,那至少也得再过七年。”
石承先一怔道:“师父怎知他们已经离去呢?”
甘布衣笑道:“是为师差那小白把他们撵走的!不过,为师若是先前就会想到你这一日三餐的问题,也许就留下他们了。”语声一顿,接道:“这些事不用你费心了,由明天起,为师就开始传你武功,不过,因为你自幼随着你爹,练过石家剑法,已非浑然纯玉,学起为师的剑法,只怕要增加不少困难。”
甘布衣双目盯在石承先脸上瞧了一阵,道:“你说你爹乃是死在八荒魔剑轩辕豪的剑下,为师实在有些难以相信!”
石承先道:“那雷大叔自幼跟随先父,谅也不会说谎!”
甘布衣道:“雷刚的为人,为师知道,他既然说石老弟死在轩辕豪剑下,定有十成证据,只是,这也正是为师不解之处了!”
石承先道:“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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