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0
参加了这么个怪异相亲，一夜噩梦到天明，红烧肉的味道始终萦绕在我的唇边，让我精神衰弱到极点。顶着大半个黑眼圈，我一早就接到任务分配，片区在天桥，小禾仍然是搭档。
我在天桥上发着传单，小禾在桥尾用崇拜的眼神一次又一次的膜拜我，我忍住叹息，习惯性伸手，先生啊，女士阿，房产阿，带份看看，LOOK，多么卑微而艰辛的工作。
“你哪个公司的哈，这里不能发传单。”
市容大队的？我瞪眼，小禾摇头，摇头的意思是什么？难道是要我无视？我默默地拎着个大塑料袋，挪个地，继续在天桥上发传单。
人来人往，挥汗如雨的半小时，“你怎么还在这发传单？”
我默不作声，这个大伯穿的……不象市容大队哈，难道是警察。
“本来不归我管啊，但是看你这么嚣张啊，走，走，走，跟我走一趟，好好教育教育阿，年轻人，好好的，怎么这么倔。”他一把拎住我的后背衣领，将我拖下天桥。
我用脆弱的眼神看向小禾同志，他朝我挥手，大叫：“程助理，你挺住，我去通知林经理啊。”一溜烟，跑得无踪无影。
我跟着大堆抖擞的小偷同志挤在同一辆警车里，大眼瞪小眼，车开到一半，就被他们集体鄙夷了。
“你哪混的阿，出来做事穿西装？”
我瞟了瞟说话的阿三，头发色彩缤纷，五彩斑斓，兄弟，做小偷做的这么有个性，估计你是个案。
“西装有我的休闲服口袋多么？”
我继续沉默，这次说话的是个中年大叔，一把年纪，居然还套着个不伦不类的休闲服，你狠。
“难道你是哑巴？”
我看着嚼着口香糖的火鸡样的女阿三，缓慢的摇头，缓慢的开口：“重要的不是衣服……，”我继续摇头，加重语气：“而是专业技能的精进。”我看着他们的衣服，又看看自己的工作服，咂嘴。
满车的同志们都寂静了，看向我得眼神充满着膜拜，我禁不住寒毛倒立，这年头，卖嘴皮子的永远风光于动手的，所以，同志们，我只是个银枪蜡烛头。
“一个一个的下啊，不许挤。”车门猛地拉开，我被后面的兄弟推了一把，第一个飞了出去，抱住个小警察，冷汗直冒。
“站稳！给我立正！”小警察的脸拉的跟后妈一样长，提着我的衣领，指着墙角，无比威严的训斥：“你，去，先蹲着。”
我欲哭无泪，张大了嘴，正准备分辨，后面的彩毛阿三熟门熟路的点头，点头哈腰的嬉笑：“警察同志好！俺们这就去，这就去。”一边拎着我的衣袖使着眼色，一边拉我去墙角。
我蹲着墙角，一个劲地郁闷，至于么，就当街发个传单，我至于蹲墙角么，难道发传单影响和谐社会的建设？！
“兄弟，你理论的可以，实践差一截哈？”彩毛阿三拍拍我肩膀，挤眉弄眼，“你说你和警察同志分辨什么呢，反正都是抓的现行，到时候老实交待好了。”
我哭笑不得，抓抓头上的短发，几乎要发狂，谁来告诉我，下个步骤是什么？
“啊？还真的是你啊？”
我诧异的转头，疑惑的打量着说话的警察同志，“啊，你是？”
他一把揪起自己头顶的头发，诺诺道：“看啊，上次被老太追的跑的那个。”
我想我认出他来了，除去上次的鸡冠头，小警察长得挺精神。
“上次幸亏你，要不是你领走那老太，我们就只能把她往救济站转了，那也太可怜了。”小警察顺着我旁边也蹲下，“但是她会打人，我还真不敢送她去。”
我干笑，跟着点头：“是啊是啊。”
他又一惊一乍的问：“你今天怎么回事？犯事了？”
我苍凉的摇头，低声道：“我是冤枉的，我要分辨。”
他噗嗤笑出声音来，问：“什么啊？”
“我说，我在街上发传单，被拉过来充数了。”我压了压声音，眼睛瞟了瞟旁边的同样蹲着的同志们，他们的眼神非常膜拜，我不禁汗毛又倒立了把。
“不是吧？发传单，我们不管的。”他眉头一跳，提高声音大叫：“周队，他不是犯事的阿，人家发了个传单。”
坏了，墙角一溜边的同志们集体投来了鄙夷的目光，难道发传单被捕可耻么，我挺了挺胸膛，咬牙硬挺。俺们不可耻啊，就发了个传单。
“哦，对，让他到一边坐去，这小子太嚣张，我来回几次提醒他，他都装听不到，拎来给个教训。”那个周队同志，一脸的无所谓，看得我眼泪都要掉了，嚣张？这帽子太大了，我只是反应迟钝而已阿。”
小警察一脸的好笑，指指里面的凳子道：“去坐会，估计没有你的事，待会顶多让你领导领你回去。”
我哀怨的移动，领导来了，我的日子也就圆满了，发个传单也发到警察局，你说，最初级的业务员也做不了，岂不是又要失业？
我坐着无聊，左顾右盼，看见墙角有个自动打水的饮水机，忍不住移了过去，打了满满杯水，慢慢喝。
“你还挺悠闲啊？”周队同志走路生风，路过我时异常惊诧，“你公司领导来了么？”
我呛了口水，泪水鼻涕横流，“没，没来。”
“哦……”他拖长音，点头，用手里的卷宗拍拍我的头道：“小家伙，等你领导来了，好好给你们上上课。”走了好远，回头又看看我，问：“多少钱一个月？”
我咽咽口水，可怜兮兮的接话：“不知道，才开始工作！”
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多少钱也不能妨碍警务人员办公阿。”
我就快流泪了，这帽子一顶比一顶大，压得我眼眶酸溜溜的，我嗅嗅鼻子，带着哭腔道：“周队，我不能随便讲话，香港片上说，要等律师来才能说话的。”
……轰，笑倒大片，连蹲墙角的几个都笑得东倒西歪，周队边笑边骂：“简直活宝，简直活宝。”
无形之中作了次傻冒，我乖乖的闭嘴，等待上级领导的驾临。
等了一小时又一小时，我握着一次性纸杯就要睡着，来来往往的警察同志，皮鞋走的呱唧呱唧的，我认命的数着绵羊，无聊的就要崩溃。
“要不，呆会你走吧。”显而易见，周队同志做完事情了，心情特别好。
“我就是她的领导，她怎么了？”
我从周队胳肢窝那透过去，看门，林凤眠的脸黑得跟砂锅一样，看向我的眼睛象把屠刀，我缩了缩脖子，心里呐喊，林经理，林上帝，你可来了。
领导来了，事情变得更加简单，交了五十块罚款，林凤眠就把我领出来了，边走边咬牙切齿的瞪我。
我被瞪得火了起来，大叫：“你如果不来，他也该放我了，五十元啊，简直浪费。”
啪，他弯指弹在我的头上，“闭嘴，烦。”
一边说一边拉开了别克商务的车门，没挨着门边，我就闻到股柠檬香气，精神爽朗好多。
“林经理，这味道真好闻。”
他打着方向盘，从鼻子里哼出个音节，我奇迹的发现，这味道居然能缓解我的晕车症状，我挪挪身子，又道：“好像闻了不会晕车阿。”
他头也不转，这次连哼也没有了。正值下班高峰期，车辆多的吓人，他的车开得小心翼翼，几乎龟行。
“林经理，开得好慢。”我忍不住抱怨，十分钟，五十米都没有开到。后面的喇叭声响成了一片。
“闭嘴。”他怒目而视，眼睛里是熊熊大火。
我只能闭嘴，摇头晃脑的听音乐，车子逐渐开得快了点，走过马路，陡然打了个弯，路况居然好了起来。
“这个……林经理……”我拍拍他的肩膀，刚想接着说。
他终于爆发，咆哮：“程宝珠，你闭嘴，车多，我顾不上你。”
我将余下的半截话吞进了肚子，林经理，我正的不是聒臊，我只想提醒你，你的车打进了单行道，正在逆行。
他越开越放松，自言自语道：“今天车况不错啊，往常这个时候很堵。”
我看看他，欲言又止，忍了忍，决定不说话。
前面有红灯，林凤眠将车速减了减，慢慢滑行，车窗外的路警一个劲地打手势。
“什么事？”他嘀咕，我凑过去，终于忍无可忍道：“林经理，你一直开在单行道上！”
“啊？”他大为惊讶，脚下用力，汽车呼的开过路警，闯过红灯，咆哮而去。
我目瞪口呆的看他，太有个性了，居然无视交警，无视红灯，真酷。我持续用目光膜拜他，从他头上居然流下颗晶莹的汗珠，哈？这什么天气阿，居然能流汗？！我彻底震撼了。
“林经理，你好有个性，居然就嗖的过去了。”我竖起两个手指，作嗖状。
林凤眠苍白着脸转过来，声音颤抖：“程宝珠，我踩错油门了，我以为那是刹车。”
我无言，实在找不出安慰他的话，因为车子在蛇行。
“林经理，你能不能打直开车？”我居然也能在这么冷的天流汗。
“我尽力。”他咬咬唇，握着方向盘的手关节发白，“不过，刚刚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我耸肩，满不在乎道：“你让我闭嘴！”
他头上青筋直冒，忍了忍，终究没有破口大骂。
“林经理，你开车几年了？”汽车仍然蛇行，我看了心惊胆寒。
他唰的回头，从牙缝里喷出几个字：“两个月！”
啊？我惊恐，凑过头去问道：“你有驾照么？”
他终于崩溃，大叫：“我怎么可能有驾照。”
我抓了又抓安全带，精神陷入最疯狂的混乱，大叫道：“林凤眠，你没有驾照，只开过两个月的车，你也敢上路！！！”
他的精神状态同样混乱，回头咆哮：“开车是助理做的事，我从来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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