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心底的事儿到底是让志国给勾起
知道段志国挺把自己当哥们儿的,但秦爽绝没想到他会为了他的感情问题大老远地飞过来。
在机场接到人,秦爽笑:“你也太夸张了,弄得跟个娘们儿似的,别指望我感谢你啊,我这儿恶心还恶心不过来呢。”
段志国也是一脸大便样:“说谁娘们儿呢?我那就是开个玩笑,谁还真为了你那点儿破事儿费这劲哪?!还不是为了那单皮卡。要不是之前你说你帮不上忙,我会到处找人么?现在找着了,人手头正有笔生意在这边,我这才——”
“我说嘛。”秦爽松一口气的样子:“安排了住的地方没有?”
“你介绍吧。这地方,也不知有没有住起来舒服的地儿?”段志国没什么精神。
多年的朋友,秦爽自然知道他嘴里的“舒服”指什么,懒得搭理,只说:“实在不行,在我那儿凑合凑合?”
“你那儿?”段志国哼一声:“你不是到这儿下放锻炼的么?估计你那儿也就是一单身宿舍吧?”俩男人挤一张小床?他不好这口儿。
秦爽嫌他无聊,没再多说,直接把人带到地方。
“你什么时候在这边儿买的房?”段志国进了门儿,惊讶得不行。
“看着怎么样吧?”秦爽问。
“还行,小了点儿。”段志国四周打量了一圈:“看样子你是真打算在这儿扎根了。”
扎不扎根他不知道,但孟洁一天在这儿,他就得赖着不走。120平的房子在这小区里不算小了,但跟他们在北京住的当然没法儿比,志国看不上这儿很正常,他也没想过第一个进到这房子里来的会是志国,所设想的那个人是个什么脾气他倒是清楚,房子大小在其次,重要的是,这是他用自己挣的钱一平方一平方实打实买下来的。
时间不早了,可段志国从来都是夜生活丰富的人,这时候也不困,洗完了澡坐在沙发上,想了半天才抬头挺沉重地开口:“秦爽,兄弟我对不住你啊。”
“怎么了?”秦爽才发现家里根本就没有多的床单被罩,正想着这点儿也不知道超市什么的还开没开着,冷不防被段志国这一句打了岔。
“来这儿之前,我眼看着单子快丢了也没找着能帮上忙的,就按你说的去了趟你家,你家老头在呢,我没留神,把你那事儿漏出去了啊。”
什么事?
“就你现在跟那丫头的事儿呗。”
他和孟洁?哦,那没事儿。老头子精明着呢,那么三催四请外带威胁恐吓地也没能把他弄回去,心里想必早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要发飙早就发了,断不会等到今天才因为志国的几句话怎么样。
这么想着,秦爽安慰段志国:“我当什么事儿呢,放心,没人怪你。对了,我这儿就两床毯子,你铺一床盖一床行吗?”
“怎么不能对付啊!”段志国根本不在意这些,还继续刚才的话题:“我跟你说,你可别不当一回事儿,我看你老头儿那样子,可不像是没事的。”看看秦爽还是没什么反应,又说:“我知道,咱们跟那帮衙内不一样,对这种事儿,家里也没他们父母那么变态。再说以之前我看着孟洁那拽样,估计她家条件也不差,这些问题都不大。可是,你老头儿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其它的事儿啊,那天他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秦爽不以为然。老头儿能知道什么?当初他和孟洁处了那么长时间,老头儿也不过就问了那么一两次,都轻描淡写得很,深入一点儿的东西,就算老头儿知道,估计也都是从他妈那儿打听的。至于后来他们俩闹崩了,老头儿对于儿子终于能踏踏实实在自己眼前待着做事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更是啥也没说。现在隔着天高皇帝远的,不至于还背后鼓捣什么吧。
见秦爽半天没吭声,段志国不放心地问:“哎,我说,你跟那孟洁,现在到哪儿了?”
“哪儿也没到,磨着呢。”
“磨?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秦爽乐:“我什么风格?”
“你什么风格你自己不知道?不要脸呗。”
“我不要脸人家要啊。”秦爽不愿多说,“是出了点儿事,反正,再看看吧。”
“算了,天要下雨你秦爽要泡妞,我是管不着,就是提醒你一句,你家里那边儿,可能真没你想得那么开。”
“知道知道,我谢谢你还不成么?”秦爽说着指指空着的那间卧室:“别跟这儿坐着了,你明儿一早不还要见那人去么,睡去吧。”
段志国点头,站起来往那边走:“里边儿你收拾了么?我可不想看到啥香艳的。”
“得了吧,当我跟你似的,滚!”
回到自己的睡房,秦爽自己是一点儿睡意没有,心底的事儿到底是让志国给勾起来了。
他人再轴,也知道上次谈话把孟洁逼得太紧了,这要再上赶着一直找她,没准两人就真完了。不过,就这么耗着他也担心,孟洁那人心里容易装事儿,逼她她跟你急,晾着她又怕她误会自己真介意什么,他是真犯愁。
想想真是挺恨自己的,总在关键时候掉链子,他那时候怎么就那么混呢?
也是那时被孟洁直截了当的分手给砸蒙了,觉着大老爷们儿必须有点儿硬气,人巴掌已经直接甩到脸上来了,总巴着也不像话。转头再想却又不甘心,舍不得针对孟洁,所以转而打击李东明。现在想来,当时用的那些手段也不怎么能见人,躲躲藏藏的,不像个男人。
可看着李东明焦头烂额的样子他的确痛快——如果不是后来知道孟洁生病,这痛快估计还会持续很久。
终于忍不住去看孟洁,她哭,他当然心疼,可想安慰人家还不让,气得他,心里原打算求和的想法飞了个无影无踪,什么话混挑什么话说,就忘了孟洁那倔脾气,也是个受不得激的主儿,居然连他租的房子也不住了,自己另找了个也不知什么破地方去住着,给他来了个人间蒸发。
孟洁一直说就算他家背景再强也不信他就能一手遮天,还真让她说着了:李东明的公司在他一连串的动作下终于决定要结束在北京的业务,孟洁自然也就暂时没班可上了,没有所谓到公司找人这一说;于是只能千方百计地想其它招儿打听她的新住址,可两三个月下来,他愣是一点儿信儿也摸不着,最后着急得没法儿,他甚至直接打电话去问过李东明,结果那家伙怎么说来着?
“问这干嘛?你还嫌烦她烦得她不够?我明告诉你秦爽,公司的事儿我的确没办法玩过你,但我不会看着你这么坑孟洁。没错,我就是喜欢她,你要真是个男人,就放她跟我走,我是没你那么本事,但至少我不会把女人逼死才甘心!”
他气不打一处来:你李东明装他妈哪门子的蒜?你是男人?!你是男人就自己正经找老婆去,挖人墙角算个鸟!
可气归气,从李东明的语气当中他可以听出来,孟洁当时肯定还在北京,并且和李东明肯定有联系,怎么着这也算是一线希望吧,李东明的住址是他早就知道的,找不到孟洁就先找他。
跟了李东明好几天,他发现这家伙倒没去找过孟洁,似乎专心之至地忙着为开辟自己事业的第二春想办法。但他秦爽是谁?跟孟洁在一块儿的这几年,别的没练出来,耐心这东西是最不缺的。
最后终于让他等到李东明去找孟洁。看着李东明上楼,他恨得牙痒,在车里抽着烟,眼睛就没离开过楼门口。
还好不一会儿李东明就下来了,一个人,他没心思管他接着要去哪儿,正主儿找着了,剩下的就是守株待兔。
让他待着了。那天下午,孟洁出来了,招手就拦了辆车,他赶紧在后面跟着,结果那车越走越奇怪,最后居然停在了协和门口。
人太多,他跟到门诊楼前就把人跟丢了,知道进去找就是浪费时间,干脆还在外面候着:她手里没拎东西,应该不是来探病的。自己身上不舒服?之前的感冒没好明白?之前在校医院他就怕这个,还特意让医生多开了两天的吊瓶,她没老实去打?可就算是这样,感冒也不至于来协和吧?
心里一堆问题,就等着孟洁出来好问,谁知道左等右等等不到人,他没法儿,还是进了门诊楼,上上下下无头苍蝇似地到处找,最后算是领教了协和的实力,楼大人多,上哪儿大海捞针去?
只能第二天再到孟洁住的地方,想着再碰上她就直接问,可没想到,这回一等就是三天。第四天的下午,终于见着孟洁出现在楼门口,双手提着个编织袋,一步一挪地出来了,他直接上前堵人。
“你——”孟洁向后退了一步,对他的到来很是吃惊,可眼神里除了吃惊似乎还有别的什么。
他没细想,只盯着她惨白的脸和满脑门子的汗:“这都多久了?你感冒还没好?”
“有事么?”她偏开头问。
“咱能不能再谈谈?”
“我还有事。”孟洁还是语气冷淡。
人都站不稳,她还有什么破事?!他看不下去,直接伸手扯过她手里的东西,转身往自己车那边走:“那咱们就车上谈。”
孟洁见东西被他抢了,无奈上车。
两人半晌都没说话,最终还是他先忍不住开了嗓:“……你去告诉李东明,让他别折腾了,我不再为难他了。”
孟洁只低着头抠手指,也不知听进去没听进去。
无所谓,毕竟李东明不是他真正关心的对象:“你也别折腾了,看把自己弄成什么鬼样子了?”
听到这儿,孟洁愣了一下,然后笑,直笑得他心里凉飕飕地这才缓缓开口:“他这边都已经收拾好了,准备去深圳,我也打算过去。”
如果说之前她的人间蒸发对他是钝刀子割肉,那么这一句,就是一刀见血。
“孟洁,你闹腾够了么?我真挺累的。之前我嘴上虽那么说,可说老实话,我真不觉着你有多喜欢李东明。这段时间我想了,你这么不待见我,跟李东明什么的恐怕关系不大。”

孟洁听得似乎有些触动,看着他的眼神不再那么冷,若有所思的样子,并不讲话。
“说到底,你看不上我,是不是因为觉着我挺窝囊的?如果是这样,孟洁,我真觉着你错了,错得离谱!我家是那样的环境,让我自小没吃过苦,这不是我的错,而且说句老实话,我一直也没觉着这有什么问题;遇见你之后,我更觉着挺庆幸有这么个条件。为什么?现在这世道,多少人为了出人头地什么都豁出去了,想守着自己的小家过安稳日子,哪那么容易?我刚好,没这方面的顾虑,想着将来就挺高兴的:我可以守着你、守着咱们的小家、再有个孩子,安稳富足地过咱的小日子。这是窝囊么?是不是你觉着男的非得心怀壮志跟人拼个你死我活才算真爷们儿?”
孟洁深深地看他:“家和孩子,你真是这么想的?”
“嗯。”他点头,心底升起一丝希望:“我爸我妈你见过,可能没觉着他们现在看着怎么样,早年其实也是经过一些事儿的。我爸早年就是那种特有野心的男人,跌过一大跤,差点儿过不去。是我妈,啥话没有,带着我们姐弟几个在后头撑着。把最难的日子撑过了,我爸也明白了,人这一辈子,没啥说的,最重要是要有个家随时在后头支着,老婆孩子才是什么时候都不能扔的。所以我从小就接受的这教育,就这想法,家和孩子,我信。你呢,到底怎么想?”
孟洁看着他,笑了:“你说的,都对。”
他欣喜:“你的意思是——”
“真挺对的。我要跟着李东明过去,不为着多喜欢他,就是想换个环境好好做点事儿。上大学之前,我跟你一样,爸妈都挺宠的,也没吃什么苦,就觉着女孩子乖乖的,一生平平顺顺的就好。”
他点头。那次去她家就觉出她父母这意思,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挺好。
“……可我不喜欢。你那兄弟,段志国,不是说我心气儿高?没错,我好不容易从父母手心儿里走出来,不想直接走进丈夫的怀里。”
他听得都傻了。
看着她侧脸坚持的样子,终于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可笑:好好好,人就是再犯贱也有个底线。一直以来,在孟洁面前,他以为他的字典里是没有“底线”这两个字的,现在才知道,不是没有,只是之前没有碰到而已。
他甚至可以接受她不喜欢自己,但彻底的鄙视,实在是超过了他那低得不能再低的底线。
这里是协和
北京国际双年展。
无论各种传媒如何对双年展褒贬不一,也不管这些评价是否中肯,孟洁始终觉得,这一趟没白来,因为自己有个很好的导师。
虽说名义上是来给梁准作导游的,但她觉得,自己从他身上获得的东西更多。
之前在网上就见过梁准的照片,身形清瘦、发型呆板、脸上最明显的是额头川字形的皱纹,看起来显得条框很多、不怎么“艺术”。
见了面才知道照片做不得准。虽是策划委员会的成员,梁准却不很喜欢参与那些例行性的行政工作,得空儿就背着相机领着她在北京四处游走。
没错,确实是他领着她——经理的借口真是笨拙——因为尽钻胡同,起初她很怕梁准是那种专拍破烂之物还宣称自己在弘扬传统文化的所谓艺术家,后来才发现他不是。
“为什么要拍那些?如果要那些,我来北京干什么?首都难道应该是破旧的么?破就是好的话,那咱们费这么大劲发展是为什么?”
那拍光鲜亮丽的?
“又为什么?要光鲜亮丽,我在巴黎、在伦敦、在纽约不能拍么?”
那你左左右右嘁里咔嚓是拍什么?
“拍什么?拍我认为美的东西,还能是什么?”
原来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是她想得太多。
梁准还建议她也拍:“你不是也带了相机?随便拍点什么,女孩子心更细,往往能拍得更好。”
就这样,两天下来,她跑断了腿,情绪却一直饱满。存储卡也饱满,晚上回到饭店第一件事就是把照片导出到笔电上欣赏,看着照片才发现,曾待过多年的北京,原来跟她印象中的差别这么大。
越看越兴奋,很想找人分享,同屋的拉拉却不在。
拉拉行事很怪,孟洁记得她说过她这次来的主要任务就是抓一篇梁准的专访,可到目前为止,她好像连梁准的面儿都还没见着,两天了,总是一大早就跑得无影无踪,她睡着了也还等不到她回来,不知在忙些什么。
时间不早了,明天和梁准还有约,孟洁没多等,自去睡觉。第二天早上一睁眼,果然,拉拉又不在,那边床上甚至不像有人睡过的样子。
按约定的时间等梁准,这天梁准却失了约,等她向双年展组委会打听,才知道这人竟然进了医院。
看他年纪轻轻而且精力充沛的样子,没想到居然有心脏病。
梁准住院的规格不低,豪华单人间。拎着水果,孟洁找到地方,准备推门的一瞬间,竟然从门上的玻璃窗看见屋里坐着拉拉。
只看得到拉拉的侧脸,没什么表情;梁准躺在病床上,除了气色不太好,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两人都没说话,拉拉微垂着头在削苹果,梁准神色温柔地看着她的动作。
原来这两人是认识的。
孟洁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当初拉拉对梁准的状况只问了一句就不再追问,与其说是嫌她知之甚少,不如说是防备她知道得太多。这两人之间,并不简单。
回到护士站把水果篮交给小护士,交待清楚后,孟洁离开住院部。
往医院大门走,脚步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快,手心儿直盗汗。
这里是协和,那边就是门诊楼。
当初在北京的最后一段时间,得知她从原来住的地方搬出来,算是彻底拒绝了秦爽,李东明没说什么,只迅速地结束了在北京的一切,然后来问她是否要跟他一起走人。她很犹豫,因为了解李东明对她的心思而自己又没办法回应,担心这时候如果跟他走,会不会给他错误的暗示?
李东明看出来了,只笑说:“呵呵,你别有思想包袱,我一贯是这样的,心里想什么说什么,没人强迫你接受。你问问自己的心,要是对‘那人’还有感觉,我劝你不妨还留在北京——他在到处找你,也算是有心了;要是你真决定断了,那跟我走显然比较好。我在深圳有些老同学,过去之后落脚不是问题;至于你我的事情,顺其自然不行么?”
见她还是很迟疑,他表示理解:“这是大事,你也别急,慢慢来,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好好想想,有了决定告诉我一声就行。”
她觉着这建议挺好。虽说暂时没了工作,但之前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多少有点儿积蓄,再加上有李东明帮衬着,她也真的不着急,刚刚结束了那么多又面临全新的开始,是应该让自己缓冲一下重新调整。
人一放松下来就特别容易觉得累。上班的时候午休时间短,她是没有午睡习惯的,现在不同了,每天大把的时间,她发现自己竟然挺享受午睡这件事,最夸张的一次,她从中午一点睡到下午将近六点。
李东明知道这些之后先是笑话她:“你还真把我那话当真了。别放过头了,再需要你战斗的时候该不适应了。”然后看看她又似乎开始担心:“休息不是单纯让你睡觉,连饭都没好好吃吧,脸色可不怎么好。人睡多了也不健康,你看看你,还是很累的样子。”
一番话说得她莫名一惊,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算算周期,更慌了。
当天晚上到楼下药房买了试纸,等不到第二天早上,测了一下。
看着颜色浅淡却绝对清晰的第二条红线慢慢浮出,她的心里五味杂陈。
“怎么会有女人不喜欢小孩?!”曾经,秦爽听到孟丽说她在家从不抱亲戚小孩的时候,这样怪叫:“没错,小孩子哭起来是挺烦人的。但谁小时候不那样?”
孟丽听了这话,转过头来对她笑:“孟洁,这下好,以后你孩子有人疼了。”
她没做声,秦爽见了,也不知想到哪里去了,把她搂进怀里:“老婆,你放心,就算有了孩子我也会疼你的,不吃醋啊。”
现在真有孩子了,如果她和秦爽没分手,这对他对她都应该算是好消息吧?
其实就算分了手,如果她之前没有因为感冒又打吊瓶又吃药,孩子的到来,应该也会给她最后一个机会不再挣扎于离开还是留下这样的问题上吧?
可现在,都晚了,这孩子,不能留。
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可她心里仍清楚,这样的事情,不能胡乱处理,所以去了协和,谨遵医嘱吃药。谁知道吃了药医生仍告诉她,流得不好,还需要刮宫。
熬过了这些回到住的地方,她完全脱力,在家躺了三天,终于想清楚了,离开北京。
打电话告诉了李东明她的决定,她开始收拾东西。有一部分是需要托运的,拎下楼,才走出楼口,人就被秦爽拦住了。
他说了很多,特别掏心窝子,她能听出来,说一点儿触动没有那是骗人的。
可他提到家、提到孩子,她却只能想到——
那天在医院,医生给她上的局麻,疼痛还在她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可那种金属与血肉刮擦的声音却清楚地传进她的耳朵里,那种残忍顺着她的喉咙直击到她的胃、她的心脏。好不容易手术完了,她从手术台上爬下来,人还没站稳,医生冷漠中透着幸灾乐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哎,跟你说一声,以后注意点儿保养,你的子宫壁比较薄,以后再想要孩子,不那么容易。”
这样的回忆映衬着面前秦爽欣喜的笑脸,她恨他、恨自己,恨到没办法,只能告诉他,她再没办法走进他的怀里。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