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闲来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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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由无事便在院中训练他的那只大獒,这獒正是那日在莫夫平原托雷所送之吞天。蒙古人素来喜欢养狗以看护他们的牛羊,而蒙古王公贵族闲来更是以斗狗博弈取乐。贵由这吞天毛长一尺,浑身雪白,四蹄健壮,口大如盆。每日必饮生血,无肉不欢。由于自幼生长在战阵之中,此獒饮血食人无数,凡见人必发出低沉之声,瞪红双眼,作势待扑。再加上此獒颇富机智,极得贵由喜爱,
贵由将吞天牵至净坛使者面前炫耀,那胖汉自是十分羡慕。贵由原以为此獒见了胖汉必定狂吠且做嘶咬状。没想到才见胖汉,吞天便乞首垂尾任由胖汉浑身抚摸。贵由看了不禁大为扫兴。
胖汉央求贵由将吞天与他玩耍两日。贵由本是豪爽之人,又见吞天与胖汉并不认生,自是应允。胖汉去牵那吞天,吞天却眼望贵由,满是乞怜之色。待胖汉将吞天牵至手中,吞天却拼命挣扎,死活不愿随胖汉而去。胖汉略微发怒,朝吞天低吼一声,獒登时不再挣扎。贵由奇怪道:“想不到你也是个训犬好手”。
胖汉将獒牵走之时,贵由无意中看到獒的眼角之上居然挂着泪水。贵由只当吞天与他情深不愿分离之故,并未放在心上。
两日后,贵由找胖汉要他的獒,胖汉却吱吱唔唔地说是那獒跑了。贵由很是奇怪,他深知犬类极通人性,就是将之弃于荒野,也能寻路找回,断无自己逃跑之理,更何况自己豢养之吞天乃獒中之王,更是灵异,断然不会自己无故跑丢。
贵由只是不信净坛使者所言,不停询问,口气也越来越是不善。
见贵由再三追问,胖汉净坛使者才低声道:“吃了。”
贵由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心想:“怪不得前日吞天说什么也不愿随胖汉而去,死命挣扎不说,还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我,并且流出眼泪。原来此吞天通灵,早知落入这贼汉之手必无活命。我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可真是后悔要死。”蒙古人极爱狗,更何况是这万中无一的神犬,不想却被净坛使者吃入腹中,想到此处,贵由顿时怒不可揭地喝道:“我好心将獒与你玩耍,你却将它吃掉,害我爱犬死无葬身之地,你快与我陪来,不然我叫二位狼王将你驱逐出去。”
净坛使者一听贵由要叫狼王将他赶走,害怕起来,不住地给贵由说好话:“别看你那獒长的精神而且个大,可味道却实在一般,还不如普通野狗好吃。我吃了你的獒,它也不能算是死无葬身之地,葬在我肚中,总比死了埋在土里强吧!何况那狗皮我已经送给了桑巴拉,他日夜守在桥上很是辛苦,送狗皮与他,晚上休息也能有个铺盖,那桑巴拉极是喜欢呢!你说是不是啊贵由兄弟。人总得有个怜悯之心吧!”
贵由听他夹七杂八的胡言乱语,更是恼怒,对胖汉道:“你如不还我獒来,那就即刻走吧!也省得别人赶你。”胖汉急道:“獒已经在我肚子里了,还是还不来了,我赔你别的行不?”贵由怒道:“你身上除了几只应声虫外,再无长物,又拿什么赔我。”胖汉道:“你养獒不也是为了玩耍,我送你些其它玩耍之物如何。”贵由奇道:“你想捉些什么与我?”净坛使者诡异地笑笑道:“今夜便知。”
其时净坛使者吃贵由之獒也不是一味地贪图异食,还有一个理由他却是不能说出,那就是贵由日前要将此獒牵出与他比赛啃骨头,净坛使者一直念念不忘此事。他将贵由之獒牵出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比这啃骨头。输赢不言而喻,人又怎能比过狗,净坛使者恼羞成怒之下将獒杀死灭口,以免他赌赛输给狗之事暴露。
当夜,贵由并未安睡,日间净坛使者的一番话使他心痒难瘙。他真的不知道这个怪人会给他弄什么玩物赔他爱犬。心中不禁又是企盼又是害怕。正胡思乱想间,听得院外有很重的脚步声走近。
贵由正要出门去看,却听净坛使者在屋外叫道:“快来帮忙,这家伙太大,与我一起抬进你屋里吧。”
贵由忙打开屋门,一见之下不仅大吃一惊,原来胖汉却是擒得一老虎前来。只因净坛使者身材极矮,他双手抱着那吊睛白额的大虫的颈部,大虫的多半个身子还拖在地上。可想这大虫竟是被胖汉一路生生拖到此处。这大虫被胖汉掐着脑袋显得甚是乖觉,也不挣扎,只尾巴摇来摇去,双眼注视着贵由。

贵由忙问:“你是从何处擒得这大虫,莫不又是二位狼王庄中豢养之物?”
净坛使者不屑道:“庄中豢养的大虫早无野性,那又有什么好玩,我说赔你,定当是赔你自己捉来之物,又怎么会去偷别人的东西。”
贵由奇道:“那它怎么不咬你?”胖汉道:“我也不知,从小虎豹豺狼飞禽走兽毒蛇虫豸见我无不躲闪,但我既要抓他们,他们也逃不脱。”
贵由又道:“你从何处捉来?”
胖汉笑着道:“前几日在山中四处乱闯,就发现此虫,当时恰好猎得一野猪,就放过它了。幸亏那日没将这大虫杀来吃了,今日倒派上用场,正好赔你那大狗。”贵由愁道:“此物倒是比獒威风,可我指挥不动它,你若不在,它必伤我。”
胖汉道:“我既送你,定要你指挥得动,否则你玩耍不了,又要它何用。”
贵由喜道:“果真如此,我便不要你再赔我那獒王,你快传我驱使这大虫的法子。”
只见胖汉将那猛虎放下,沉着声音一通低吼,那虎登时卧倒,垂下头去。胖汉道:“成了,以后它必定听话。”贵由道:“你刚才对这大虫说什么了?怎地只朝他低吼数声便好?怎地它又突然如此乖巧。”胖汉道:“我说你是它主人,如若不听话,便杀来吃了。”贵由哈哈大笑:“没想到你竟会兽语。”
胖汉又教了贵由驱虎之声这才离去,贵由却一夜未睡,一来旁边卧一大虫感觉不怎么可靠,二来心头喜悦兴奋无法入眠,只等得天明将虎牵出让人目瞪口呆。
第二日贵由牵着猛虎在庄院中四处闲逛,嘴里呼喝不止,见者无不大惊躲避,恐为虎伤。青白狼王见之也是大奇,他二人虽善驯兽,可要他们如贵由这般牵着成年大虫四下走动驱使,却也极为困难。贵由见旁人看他牵虎玩耍时的惊诧表情,心里大为得意,只可惜这附近城镇被蒙古人屠戮一空,否则将这大虫牵入城中,那可风光的很。
岳璇将贵由唤住问其虎从何来,贵由倒不隐瞒,将昨日之事说与几人听了,岳璇等人均想:“净坛使者如此贪食,那影木果实可得看的好了,否则未等成熟,就早被胖汉吃光了。”
当下岳璇道:“我兄弟三人不如去影木下结庐而住,二位哥哥以为如何?”那青白双狼自然也是这般心思,见岳璇提出,二人当即点头称是。
青狼王命人在影木下成品字搭了几座草屋,三人即刻收拾,分别住入。岳璇回头又寻思:“这净坛使者贪食天下奇物,可别趁我不备,将乌骓宝马也偷走宰掉吃入肚中,那时纵然将他赶出此谷,却也无法使得宝马重生了。”想到此处,岳璇当即返回院中,将乌骓也牵至草房之侧看好。
不一日净坛使者寻来,见树上果实累累,自是垂涎欲滴。岳璇讲明情由,说道:“这果未熟,适之无益,待果熟之时定分之与你,此刻就不要总是记挂在心了”。净坛使者本是善食之人,此理一听即明,他虽平时做事略显愚钝,但美味面前却颇能耐得住性子,随后便不来搅扰。
此后虽有人不断前来,但大多都未过浮桥就被桑巴拉出手打发,岳璇三人在长生谷中倒也住得安静舒适。
眼见影木之果已日熟,只等再过得些日子便可采摘。哪知这日突然狂风骤起,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眨眼间暴雨夹杂着鸡蛋大的冰雹从天而降。这场雨足足下了半日。雨过天晴后,众人到树下一看,只见影木枝断叶残,树上仅挂聊聊数果,随轻风摆动。众人围在树旁,无人不觉心痛。
净坛使者拣起被雹打落在地的影木果实,咬了一口便呸地吐出。骂道:“这是什么鸟果,怎地这般难吃。”众人忙拣来食之,咬开后但见瓤青子白,入口酸涩,且腥不可闻,唯下咽者却都感觉到一股清凉之意。岳璇道:“料是未熟才是此般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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