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战争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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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别与速不台特地在报达停留了一段时间,等着阿巴斯帝国灭亡的消息传遍整个伊斯兰世界。阿巴斯帝国在各地的附庸惊恐万状,纷纷卑躬屈膝,前来乞降,想尽办法讨蒙古将军的欢心。色柱苏丹卡乌斯为哲别与速不台各精制一双拖鞋,鞋底画上他自己的肖像,以便让蒙古将领能够踩着他的脸走路,用此来表达他的臣服之心。
岳璇曾想试图说服这二位蒙古将领放过城中的百姓,速不台却道:“必须如此,我们蒙古人人数很少,不可能将这里长时间占领,也没有办法分开兵力将这里守住,如果我们不杀了他们,他们就又会将这城市抢回,重新组织军队向我蒙古人进攻,如果我们战败,他们也一定会毫不客气地将我们杀掉。用屠杀、全面驱逐的方法来处置在草原上战败的敌人已成了草原战争的规矩,我不想用蒙古将士的死亡做代价来冒险更改。更何况我蒙古的勇士也时常需要用鲜血和死亡来激励他们的高昂斗志。”
岳璇听罢默默无言,也许这就是蒙古人对战争的理解。作为名将岳飞的后人,他自然也曾熟读兵法。如不是机缘巧合,或许他现在也是位带兵之将。岳璇问自己:“如果我将敌人打败,会这样将他们全部杀死吗?”他马上回答:“不会,我绝无这般残忍,如我的祖父在世,他也一定不会”。
哲别和速不台从未读过孙子兵法,他们也不懂什么“不战而屈人兵”的兵法上策,他们只知道如何去叫敌人害怕,如何去减少自己士兵的死亡。这种血腥的屠戮无疑是有效的,如他们所愿,敌人终于知道了这只魔鬼军队,知道了蒙古人是不可阻挡的,凡阻挡者必死。也许正是这种有效的屠杀反而保全了更多人的性命,使后来的妄想抵抗者望风而降。
埃及的马木路克战败,阿依巴克大为惶恐,阿巴斯帝国的哈里发已经完蛋了,下一个恐怕就要轮到他了。可蒙古人并没有这样做,哲别和速不台没有灭亡埃及的计划,他们甚至连灭亡报达阿巴斯帝国的计划都没有,他们这样做,只因为成吉思汗命令他们,一定要抓住摩珂末那狗王,而阿巴斯帝国只不过对蒙古人抓获摩珂末进行了阻挠,所以注定了他的灭亡。
摩珂末不在报达,他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什么地方了,哲别和速不台还要去追击,直到追到他为止,如谁敢收留摩珂末,那就是蒙古人的敌人,那就是大汗铁木真的敌人,那就一定要去死。他们从来没想过要追到什么时候,因为成吉思汗告诉他们,如果追不到摩珂末,就再也不要回去。
贵由是蒙古人,本想随着自己的族群去厮杀,去战斗,他骨子里流淌着这种血性,可他有伤在身。哲别不能带着他,那样恐怕没有追到摩珂末他自己便死在了路上。
蒙古人重诺言,哲别更是一诺千金,报达屠城后,青白狼王的商铺是报达唯一存在的建筑,可正如白狼王所言,如果这般,他又去和谁去做买卖。但让他觉得有所宽慰的是,他的商铺里聚集了很多普通百姓,他们因为商铺的完好而真正的称得上是劫后余生,也许他们就是报达的希望,数年,数十年,数百年后,报达这座历史名城一定还会繁荣起来。
哲别速不台离开了报达这座空城一路向北追去,因为他们得到探子报来消息,说摩珂末已经逃到北面了,埃及马木路克政权的阿依巴克终于把悬起的心放在了肚子里,他有高兴的理由,因为他躲过了上帝之鞭的抽打。
岳璇几人并没有在报达停留,而是一路东去。对屠杀的憎恶使他想赶紧离开报达,一路上他们专拣小路行走,历经月余后终于到得呼罗珊,成吉思汗依旧在此。那医之圣手却不愿于此停留,因此自回中原。
贵由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他去拜见了成吉思汗,并向祖父讲述了分别的这段经过。当问及到他的父亲窝阔台时,成吉思汗道:“我派察合台,及你父亲窝阔台和拖雷一起去攻打那玉龙杰赤了,狗王摩珂末的儿子扎兰丁又在那里纠集旧部与我大军作对,玉龙杰赤已经是花剌子模最后的抵抗了。”此时的玉龙杰赤已经成了一片汪洋火海,察合台、窝阔台及拖雷押着撒马尔罕投降的突厥人及从沿途掳来的村民攻击了玉龙杰赤,他们用这些可怜人添平了玉龙杰赤城门前的壕沟,已经将玉龙杰赤屠杀一空了。
贵由道:“战后我们便要回那蒙古草原吗?”成吉思汗平静道:“战后我便回兵去对付那西夏狗王李遵顼,当日我曾让狗王李遵顼出力助我,那狗王李遵顼却派使者对我言道:“如果你铁木真没有足够的军队远征西域,还需要我西夏出军协助,你就不配行使至高无上的权力,也就不配我西夏对你称臣。”李遵顼狗王如此放肆的举动是长生天不能宽容的,我定回军灭之,一血那狗王言语辱我之恨”。

当晚成吉思汗又单独约见了岳璇,他看起来气色很好,对岳璇道:“长春真人丘处机刚离去不久,他确实是一个修行很高的道者。他以道论事,帮我解决了许多长存在心中的困惑,并且劝诫我心存仁慈才是长生之道。”成吉思汗又道:“那长春真人还传了我些练气的法术,你瞧我习这几日,是不是气色好得很多?我自己觉得倒是有精神的很。”
岳璇道:“我适才见大汗气色比以前强很多,正自诧异,原来是学了全真教的练气之道,那可是全真教的不传之秘,不知那丘真人因何会传于大汗,这倒是真值得恭喜了。”
岳璇此时确是高兴,他虽然很佩服眼前这位大汗,但成吉思汗的残忍好杀却如晴天的乌云般总压在他的心头,他在蒙古大军营中时数次想对成吉思汗进行劝诫,但不知道怎么提起。岳璇虽武功高强,但他也没有什么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胸怀,看着成吉思汗那般屠杀,他想的最多的就是离开,只要眼不见了心自然不烦。今日听成吉思汗说起心存仁慈之道,心中自是十分高兴。成吉思汗既心存此念,那天下苍生不知有多少要因这念头而免遭屠戮了。
成吉思汗接着道:“那长生之事我原知也属虚幻,可岁数大了,感到生命无多,还有那么多没有做完的事情,长生的念头也就越来越强,这世上之人又有谁能逃得个“死”字,任你一生走过的地方再多,死后又能占多大之地?敌人不用恨我,也不用来杀我,我就是纵横天下无敌,那岁月流逝也会把我折磨得苍老,也会替我的敌人杀死我报了仇。“
听得成吉思汗如此说,岳璇心中无奈的生起一股悲凉,是啊!天下之人又有谁能逃脱掉这个“死”字。无论活一百岁,甚至那二百岁,无论曾多么的辉煌,多年之后,也不过成为人们心中的记忆罢了。
隔日,贵由真的如他当时所想那般,骑上他的吊睛白额虎到众军前炫耀,王公将军看贵由如此,都大呼奇事,能将虎骑在身下,那可的确不是一般人啊!看着众军羡慕的眼神,净坛使者心中愤愤不平,这虎是明明我所擒,也最听我话,怎么他却得到这么多的赞美之词。
其时成吉思汗已定好汗位的继承者,那便是贵由的父亲窝阔台。成吉思汗有四子,长子术赤,次子察合台,三子窝阔台,四子拖雷。成吉思汗年轻时,术赤的母亲曾为乞蔑尔人所掳,待成吉思汗抢回时,其母已怀术赤,因此这术赤并非成吉思汗亲子,但成吉思汗不以为意,对术赤与其他几子一视同仁,视术赤为己出。可其他人却不这么想,他那次子察合台几次酒醉之后都揭术赤伤疤,因此二人极为不合。
此次攻打玉龙杰赤,术赤与察合台又生争执,因这玉龙杰赤是术赤汗国之地,因此术赤想将这玉龙杰赤保留下来,不予屠城,可察合台却要将这玉龙杰赤夷为平地,二人意见既不和,那玉龙杰赤便久攻不克。成吉思汗闻言,召二人回来,狠狠呵斥,又心知二人因蒙古汗位继承之事而争,就当着全军之面将这蒙古大汗继承之位定下。才令察合台、窝阔台及拖雷又统军取那玉龙杰赤。
成吉思汗选汗位继承人时,术赤跟随其最久,居功甚伟,本来由他继承最为合适,但察合台首先跳出反对。成吉思汗怕兄弟不合以后引来相争,因此便让二人推荐,术赤见那察合台处处与他为难,知道自己继承汗位无望,因此便推举了三弟窝阔台。这窝阔台为人和蔼,心胸最是宽广,术赤知他日后绝不会与自己为难,故而推荐他。那察合台看术赤推荐三弟,自知与术赤相争已惹怒父汗,那汗位不会落在自己头上,因而也上前推荐窝阔台。成吉思汗道:“如此最好,既你二人都推荐窝阔台,那便将窝阔台的汗位定下罢!你二人要言而有信,以后休得相争,否则我必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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