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雪夜箫音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铁甲军虽然获胜,但是俘虏如何处置却颇让岳璇头疼,贵由道:“这俘虏人数多于我军数倍,如尽数放了,恐怕我等走后他们又聚集起来为害我等众人,如押着一起前行,我们又没有这许多人手,突厥人素来彪悍,如反将起来,我恐镇压不住,不如趁着这突厥人新败,尚未回过心神,将之全部处死。”
岳璇闻言大惊,俘虏之事虽令他头疼,但这屠军之事他却从未想过,虽贵由之言极为有理,但让他做出这般残忍之事,却一时难以接受。白狼王点头道:“恐怕也只有这样了,这生死存亡之际,若稍有犹豫,待那突厥众军回过味儿来,见我军人少,事情恐怕不妙。需得尽早拿主意。”
岳璇又向其他几人看去,见众人都点头称是,东王公道:“大丈夫行事不可优柔寡断,放便放,杀便杀,快意恩仇,又哪有这许多说法,今日之事虽违背我等心意,但也是无可奈何。”
贵由令铁甲军将突厥俘虏分成数批,一批批带至天池边上杀死,将那尸体沉入池中,天池登时一片血红,岳璇事后来看,见池边之地已成暗褐色,不由跪在池边放声痛哭。
天池既成血池,东王公无奈地接受了净坛使者的建议随众人远行,再另去找那清静秀美之所。
岳璇闻之净坛使者已将刺客教执毒使制住,当即上峰顶寻他,想要问明那山中老人的下落,却发现执毒使已经失踪。岳璇自华姑死于刺客教之手后,对刺客教恨之入骨,当下在峰顶四下寻找却没找到,无奈怅然叹息。
众人又在东王公住所盘庚数日,临行前又遣人去问那西王母箫子衿是否同行,箫子衿欣然应允,当即收拾行装随众人同去,她虽门人子弟众多,但走时却只孑然一身,只携一琴,一箫而已。
大队人马携辎重若干沿天池北端下山。其时天气已值晚秋,加上前几日寒潮到来,已日渐寒冷,穿行于这崇山峻岭之间,但见万木凋零,草树焦枯,风卷残叶,漫天飘黄,大地萧索,乌鸦哀号。天上浓云密布,眼看就要下得大雪。众铁甲军铁甲极不抗寒,一个个只冻得唇齿发青,面色阴暗至极。
净坛使者见岳璇一路沉闷,话也极少说得几句,知他仍是对那屠军之事挂怀,便笑着对箫子衿道:“你既号称西王母,岳大哥说昆仑山才是你修成神仙的地方,不如你一人就此折往昆仑山吧!”箫子衿笑而不答,眼睛却瞟向岳璇。岳璇道:“昆仑山被尊为“万山之宗”自古前往昆仑山修仙练道之人确实不少,真若能到那昆仑山颐养天年,倒也是莫大的福分了。
“东王公道:“昆仑剑派掌教玉虚子号称琴剑双绝,也不知其琴技到底如何,可又能比得上我这小师妹?”
走得半日,众人已能看到山之边缘,岳璇道:“大伙加把劲,下得这山便将营寨扎下。”众人精神徒然一振,使劲去鞭打那马匹,催促快行。岂知此时突然天降大雪,雪片茫茫飘下,将众人视线都遮住了,几步之外竟然看不见路。岳璇见马匹在这大雪中无法行走,便招呼众人找个背风雪的地方暂时躲避。众人行至一山坳,岳璇让铁甲军下马,将马匹都为在四周,在中间将那营帐扎起。跟着又令铁甲军卸甲,趁着大雪未将四周之路完全掩住之时,将那干柴多多收至营帐之中。
一阵忙碌之后,天已完全黑了,那雪却更大了。岳璇站在帐外负手望天,天阴沉沉的,可在那天的更远处却是一片通红。
半夜时,众人听得帐外似乎有什么响声,紧接着便听到战马齐声嘶鸣,青狼王脸色一变,立刻出得帐去,众人忙紧随其后出帐观看。外面却有一大群狼将这营帐团团围住。青狼王纵声长啸,那狼群却在四周齐声回应,哀嚎之声遍于四野。众人回到帐中,青狼王面带忧郁道:“狼群在这大雪中觅不到食,甚是饥饿,寻到此处讨食。”帐中人面面相觑,这狼来讨食可怎生是好?
贵由对净坛使者道:“当日在蒙古营中你曾将狼王大哥唤来之狼驱走,此番你再如此照做一回吧!”净坛使者笑道:“前番那是吃饱之狼,自然怕我,此番饿狼我却无法将之吓走,更何况我若将这饿狼驱走,青狼王哥哥必定恼我。”

岳璇沉吟道:“那也无法,只好将缴获的突厥人干粮分给群狼一些。”净坛使者笑道:“那日青狼大哥曾唤狼群救过我等性命,此时却要我等报恩了。”岳璇道:“那就尽快将干粮抛于狼群吧!最好他等吃完就走。”青狼王摇头道:“那些许干粮对饥饿的狼群来讲,根本无济于事。”
贵由骇然道:“那就没有办法了吗?这狼群饥饿之极会不会冲入营中将我等尽数吃掉?”白狼王道:“有我兄弟二人在此,还不至如此。”净坛使者笑道:“我倒有一法,只需将缴获突厥人的马匹赶出,让那些饿狼吃了就是。”青狼王点头道:“正是此法,这些马匹虽不能让群狼吃饱,但只需腹中有食挨过了这大雪便都饿不死了。”贵由见要驱马喂狼,心中有些不舍,但见大伙都点头同意,嘴唇略动,却没有说话。净坛使者看见笑道:“贵由兄弟可是不舍此马?杀人时也没见过你有这般怜惜之色。”贵由怒道:“谁又怜惜,但前面还不知有多少路走,这些行李辎重却又要谁来驮?莫非都负在你这胖汉身上?”
贵由虽不舍,但见青狼王坚决要驱马喂狼,也只好随着大家同意,青狼王正要出去将那战马驱出,突然隔壁帐篷中传来一阵箫声。箫声柔和而恬静,仿若从那远古的飘渺之地传出。闻之使人激愤之意立平。四下皆寂,战马不再嘶鸣,群狼不再哀嚎,这荒野间似乎只能听见雪花簌簌飘落伴着那箫的柔美之音。那箫声似乎越飘越远,越来越柔和及至不闻。
青狼王“唉”!的一声坐在帐中,似乎也再无心驱那马匹喂狼。帐中再无人说话,都在各自想着心事。突然岳璇猛地站起道:“我刚才心智似乎被那箫声所迷,瞬间觉得万籁俱焚。总觉得世间一切事情都无乐趣,死也好,活也罢!所有的不过是一场梦。这样的想法从前可是从未有过。”
岳璇这一说,所有人都齐奇地“啊”了一声,原来适才众人却都是如岳璇一般想法。青狼王猛地窜至帐外,想要继续将那马匹驱出喂狼。帐中众人又听见青狼王“啊!”的一声,以为青狼王遇险,忙都跑出帐外,却见青狼王只呆呆站在账外,适才围在帐旁的群狼都已不见,只在雪地上留下了或伏或蹲的痕迹。雪依旧很大,不多会儿就将这狼的痕迹遮掩,似乎这雪地上今夜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切都如在睡梦中一般。
东王公叹道:“想不到我那师妹的箫技神奇至斯,可笑我这么多年来还妄想着与她比拼什么音律琴艺。其实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让着我啊!”说完话,回身将瑶琴从随身背囊中取出,啪地一声便击成两截道:“我今往后,我一心习剑,只在这剑术上终其一生,望有所成。”
岳璇见东王公折断的瑶琴虽不如焦尾那般名贵,但观其色,也是极为罕见的古物,见他毫无犹豫便将之折断,便知他心意甚艰,以后定是不会再碰这琴了。贵由又问青狼王那些围在帐外的群狼因何就在瞬间消失无踪,青狼王却也不知,众人想来想去,都猜想和箫子衿所吹箫声有关,但无论是谁也说不出为何箫声能将群狼驱走,想来此事极为怪异,那群狼的离去也说不定另有其它原因。
第二日大雪仍旧不止,众人便在这帐中将酒烫了来饮。岳璇道:“出得这天山我们便需折而向南,找到那丝绸之路的古道。方能回到中原地区,期间需要经过那西夏的地界。我们这次随行之人众多,又带了数百名铁甲军同行,要过这西夏可不容易。”
贵由道:“祖父曾数次对西夏用兵,前两年西征之时,祖父要那西夏王李遵顼出兵出钱相助,可那李遵顼竟置之不理,反出言讥讽。祖父当日曾言,打下这花剌子模后,回头便去征讨那西夏,现下花剌子模已亡,此时也不知祖父与我蒙古大军如何,是不是在这西夏。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