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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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迟疑了一下,面上满是愧色,猛的一跺脚,手中一亮,一只小小的金轮迎风而长,不一时化做蒲扇般大小往沈丹脚底一伸,载着他往那洞中落去。“师傅,等等我!”原本他拜周道儿为师也就是为了贪图周道儿手头的灵丹妙方,打心底来说,尊敬二字是万万谈不上的,但此时这声师傅却叫的情深意切,感情十足。
洞内,那化蛇方才射去,长蛇之上的光斑忽然四散裂开,看上去就好似是被那化蛇一击而破了一般,但只是瞬间,那散开的光斑忽然一起旋转起来,随着那旋转再此裂开,周而复始,几次之后,忽然飞舞起来,好似密密麻麻的雪花一般,一古脑的往前涌去,随着啪啦啪啦的声响,那光斑撞击在化蛇之上又四散弹开,丝毫不能给化蛇造成任何伤害。
可化蛇没事,周道儿和沈丹却倒足了霉,被化蛇弹开的光斑反射到那洞壁之上顿时哧哧做响的炸出了一个个的深坑,可见威力不凡,二人虽然十成小心,但那光斑密集如雨,又怎能全数避开?眼见就要被射成马蜂窝,周道儿一咬牙,再结印诀,胸口的紫罗天星‘嗡’的一响,化出一道紫幕将二人团团围住,紫幕之上,点点银光闪动,那雪花般的光斑击到何处,那银光便也出现在何处,二下一触,一时之间砰砰声响不绝,好似烟火四射一般溅出丝丝火花,在空中飘然而落,姹紫嫣红甚是美丽。
这紫罗天星原本就是件上位的法宝,被苏尹将五神兽封印在内之后,更是成了一件奇宝,但除了五神兽之外,紫罗天星原本的效用却仍在,此时周道儿使的便是它的自属异能‘紫罗天罩’,砰砰声响中,周道儿如被电击,那小小光斑传来的却是股股大力,虽有‘紫罗天罩’护卫,还是震的周道儿气血翻腾苦不堪言。
冲破那光斑之后,周道儿松了口气,往下一看,顿时喜上眉梢,那小乞丐好好的躺在那长蛇巨躯中央的空地之上,只是身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乳白色雾气。
那长蛇的巨头正高高昂起,扁扁的脑袋上,三只鬼眼二只半开半合散发着火红的光芒,只有最上方的一只正瞪如铜铃,但眼中似乎没了眼珠,只有一个黝黑的空洞。此时小乞丐身上散发的那雾气正不住的往那只怪眼中钻去,长蛇的半个脑袋已经由深棕色化成了白色,与它身子一比,颜色分明甚是怪异,身躯中段那如豪猪长毛般的鳞片已经出现了一道道裂痕,裂痕之内露出了块块青色的巨鳞。
再一看却又是一阵奇怪,自己那化蛇奇怪的停在了空中,似乎木雕一般一动不动,也有一丝雾气朝它飘去。
第十二章
洞穴底端宽十丈有余,但那长蛇一盘就占据了大半地盘,加上旁边那五团赤黄的火焰,等若整个穴底都被其所据。
周道儿仔细瞧了瞧,那长蛇一动不动似乎也没什么危险,回头招了招,轻轻的落了下去。
“等那蛇皮褪完,头上犄角一出,化龙就大功告成了,此时看来已经快了,师傅可要小心点。”沈丹在背后说道。
“我瞧也未必,看这光景也没什么大危险啊,我去救那小乞丐,你帮我掠风,有啥宝贝全使出来算了,别藏藏掖掖的。”
沈丹四处瞧了瞧,旁边安静的紧,哪里有立马要天翻地覆的样子了,心中也奇怪,想那些远古的传说只怕也做不得准,此时却有些放松了,见周道儿吩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应道:“唔…虽是如此师傅还是小心点为上。”
周道儿此时心中其实也大为惊异,自己那化蛇为何忽然静止在那。往前行去,那长蛇的巨头近在面前,自己方才走了一步,那下面二颗眼珠忽然‘噔’的亮了起来,二道红光射出,下颌处二颗巨大的獠牙慢慢伸出,闪着蓝色的冷光。洞内忽然呜呜的刮起了一阵寒风,随着咯啦咯啦的声响,周道儿身上的衣服顿时结起了一层冰霜。
此处乃地底,洞壁上也毫无缝隙,真不知这风从何来。周道儿打了个寒颤,心中一惊,方才召唤了神兽,又使了如意渡,最后还运起了紫罗天罩,灵力消耗极快,竟然连这点寒冷都抗衡不了了。连忙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黑黝黝的正是他那次品九转灵宝丹,想了想,谁晓的这颜色不正的玩意究竟会有什么效用,但此时却无他法,眼一闭吞了进去,心中阿弥陀佛起来。
那药丸入口即化,甜甜酸酸,滋味倒是不坏,但落到肚中许久却毫无反应,周道儿心中大骂垃圾,从怀中掏出一大把药丸一股脑全塞入了嘴中,这些药丸功效虽然差些,但吃多了总有些功用。
沈丹在旁边瞧得目瞪口呆,他对丹术极有研究,那些个药丸远远闻去已是清香扑鼻,看那色泽就晓的均是不可多得的宝药灵丹,此时自己这小师傅吃起来却好似是磕蚕豆一般轻松,心中大痛,想起方才洞外的恨事,更是悲切,两行老泪都止不住流了出来。
周道儿迅速将那药丸之力化开,一丝丝的灵力汇聚了起来,估了估也有自己原先八成的水平,顿时安下了心来,见那化蛇仍在那凝滞不动,手一捏印诀,准备用灵力发了个讯息过去。
此时那白雾已经飘到了那化蛇面前,化蛇忽然动了起来,头一昂,那淡金的犄角往前一伸朝那白雾探去,犄角顶端冒出一道笔直的金光,顺着那金光白雾顿时化做一道烟柱直射而去。就在此时那长蛇忽然双眼一张,昂昂的大叫了二声,二道红光顿时大亮,身边五团赤黄的火焰同时飞起,朝那化蛇扑去,同时长尾一摆,急急扫去。
这长蛇好似对那化蛇吸走白雾甚为紧张,突然暴怒起来,那长蛇巨尾扫去的方向正好将周道儿波及在内,顿时将周道儿搞了个猝不及防。幸好在那一堆药丸作用之下,周道儿的异力已然回复的七七八八,如意渡本来就是借力之法,此时心念一动,身子腾空而起,随着那长蛇巨尾的风势就荡了开去。
方才站稳忽然想起身后的老头,心中暗叫一声糟糕,连忙回头看去。一看之下更是惊讶,那老头仍在那直挺挺的站着,一层暗黄的光芒将人隐隐约约的笼罩在里面,虽然看不清楚,但约莫看见他身上的大红绣袍不知何时换成了一件**的长袍,样式极土,那暗黄的光芒就是从那长袍上发出,长蛇一尾扫过,但那老头却好似从来未曾挪过地方,奇怪至极。
这老头古怪的东东层出不穷,周道儿心中奇怪,嘴上大叫道:“你个老头,看见师傅有难也不相帮,自己却藏了这许多好东西,着实可恶!”
沈丹脸一苦,说道:“师傅叫我老徒弟我也不计较,可老头这二字万万说不得,我如此青春年少,风流倜傥,哪里又老了。我是瞧师傅您修为高深,想来根本不用我出手也是无恙,故此才在一旁静待师傅大展神通的…”
“哼,反正我是想定了,由于你藏私,自现在起,你已被我逐出门墙!”
“师傅,这可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徒弟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谅解,最多最多…”老头一听此话,仿佛已经看见那许许多多的仙丹离自己飘然而去,顿时大急。
“最多什么?除非…除非你也分几样宝贝给我防身,否则师傅我死翘翘了,你又从哪里去学本事去?”周道儿方才用了紫罗天罩和清凉珠,实际演练之下发现这些个法宝果然妙用无穷,见那老头似乎宝贝多多,早已眼馋。
老头长叹一声,颓然点头,心中晓的至少那清凉珠只怕是肯定落入狼口了,心中一酸,呜咽哭了出来。
周道儿大是得意,但见那老头难过倒也有些于心不忍,身子一动飘到老头身边,拍拍他肩膀说道:“也别难过,好处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到时师傅我多传你几张上古秘方便是了。”心中却是偷笑,自己等若找了个炼丹的下手,还有宝贝可得,这样的好事,多多益善。
老头却不晓的他动的念头,听了这几句立马破涕而笑,点头不迭。
二人在那说着话,那边长蛇一尾过去,却击了个空,化蛇已然是灵体,这些外力的攻击对它毫无作用,只对那**火焰却是颇为忌惮,但身形灵动,辗转腾挪之下也尽数避了开去。那长蛇见一击无功,也晓的遇到了劲敌,恼怒之下,浑身冒起一阵黄烟,化做一道黄芒和那化蛇争斗了起来。空中一道黄光一道青光飞来飞去,打斗的极是好看,一时也是难分难解。
周道儿对那化蛇极有信心,略微看了看就往那小乞丐处奔去,此时长蛇已经不在原地,那小乞丐身旁的白雾在她身旁漂浮不定,好似没了去处顿时失了主意一般。
那小乞丐躺在地上人事不知,脸上涂满污垢倒也看不出脸色有什么异常,周道儿细细看了几眼却未发现她有呼吸,心中一急,伸手抱去,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师傅不可!”但已是收手不及,手刚触到那白雾,忽然耳边霹雳一声炸响,手上一麻,有如被雷击中了一般。
周道儿心中大叫一声不妙,想抽手回来却毫无力气,眼前一黑,浑身灵力顿时从手指处一泄而出,恰在此时,腹中一热,一道极为沛厚的灵力忽然从识海中升起,连忙一定神借力将那吸力猛然隔断,一声轻响,顿时被借势弹了开来,‘咕溜溜’的滚了几滚后背顿时结结实实的撞到了洞壁之上,如此巨力之下,浑身骨架都啪啦做响好似散了一般…
周道儿一面大叫侥幸一面奇怪自己哪里来的这股子奇力,想了一想,方才大悟,恨道:“这他***烂药丸,奇效也着实太慢了些。”
骂人的力气尚有,但此时浑身酸痛无比,想站起来都极为困难,幸好浑身的灵力却充沛无比,捏了个救身咒,渐渐那些痛楚就消停了下来。
周道儿心中晓的凭这些靠药丸而来的灵力来的快去的也快,但此时却再不敢贸然前去,瞪了那老头一眼说道:“你是存心的还是怎地,为何也不早点提醒?我却不管,你既然知道那白雾厉害,必然有对付的办法,这救人的事情却交给你了。”
罢,手一挥,摆了个请的姿势,但半天却未见那老头动弹,眼睛直直的看着头顶也不做声。周道儿顺着瞧去,这才发现大事不妙,此时那化蛇所化的青光已然完全被那黄光压制住了,渐渐的那光芒越来越淡,眼见不敌。
同样是化龙期的神兽却敌不过一个凡妖?这却是怎么回事?
第十三章
周道儿在旁边怔了一会,心中还以为那只是化蛇耍的花招,但那青芒实在没有振作的迹象,时间不长愈发黯淡起来,眼见那化蛇真的不敌,周道儿这才真的着起急来。
长蛇和化蛇争斗之处,那五团**的火焰正将它们团团围住,方才见那化蛇似乎对这些火焰颇为忌惮的样子,周道儿晓的它们必然也不好惹,吃了那白雾一个大亏,此时行动更是小心起来。
运足异力,胸口那紫罗天星又是嗡的一声,方才收起的紫罗天罩又迅速将周道儿包围了起来,此时周道儿借那丹药之力灵力大涨,那紫罗天罩的模样也于方才大不相同,紫色的光芒现在已经厚重的如同实质一般,就好像一块紫色的天鹅绒布一样,将周道儿紧紧护卫在内。那天罩上的点点银星现在已经成了一条条的银色光带,纵横交错的在那‘绒布’上镶出了一道道漂亮的弧线,随着周道儿的动作,那光带好似有生命一般不住的滚动着。
旁边的沈丹瞧了瞧周道儿的宝贝,又瞅了瞅自己身上的**长袍,苦笑了声,手一扬,那黄袍顿时消匿不见,身上仍旧是那身大红绣袍,只是破破烂烂不知道何时多了那许多洞孔,二个肥大的袖子现在也被扯了个稀烂,松松垮垮的耷拉在手臂二旁。而后抬头朝小乞丐处看了看,叹了口气,黄芒再闪,忽然间那小女孩身上的白雾全部消失,那**长袍已经穿在了她的身上,散出的黄芒将那小女孩生生从地上托起,往洞口飞去。
有了紫罗天罩护身,周道儿顿时胆气足了许多,举步向前走去之时几张符咒已经暗捏在手。那长蛇一见小乞丐被一团东西护住正往上遁去,顿时大急,厉啸一声,扭头扑去。周道儿手指一弹,几张符咒迎面飞去,在空中一晃,顿时化成二个身穿金甲的巨人,一个手持蓝色的闪电巨矛,一个手持黑漆漆的雷鸣大锤,此乃金甲天神咒,属苏尹所传的上古九神咒之一,原本凭周道儿的灵力尚使不出这九神符中排第七的金甲天神咒,但此时靠那仙丹之助,一呼而出。
金甲天神一出,气势果然不凡,往前一跨,闪电般迎去,手一扬一落,巨矛大锤已经击个正着,顿时那穴底好似地震了一般,轰隆隆的声响中,一道蓝光和一道黑气与那长蛇所化的黄芒一触,那黄芒立马弹了开来,撞在洞壁之上哀哀直鸣。眼见得势,周道儿抚掌大笑。
眼一转见到左侧那化蛇被五团火焰围住,左突右闪不得而出,周道儿一笑,此时豪情万丈,哪里又将几团小小的火焰放在眼里,手一挥,一团青雾随着手印结了起来,青雾中几道碧绿的水箭直射而去,这‘玄冰箭’之术虽然不是什么极为高深的道法,但对付这火焰想来还是凑凑有余的很。
嗤啦一声轻响,周道儿眼睁睁的看着那玄冰箭无声无息的没入了火焰之中,只是瞬间的平静过后,随着五声雷鸣般的巨响,那赤黄的火焰忽然猛的炸裂开来,化做一道道利箭四散射去,整个洞穴瑟瑟发起抖来,耳边传来那老头的惊呼之声:“土精…!”,短短一声,很快就被那洞穴轰然的倒塌声盖了过去,随着那泥土纷纷坠下,地上烟尘四起,很快一切都已不可见。
周道儿身边的‘紫罗天罩’顿时运作起来,围成一个圆形将周道儿紧紧的包容在内,那塌下的巨大泥块砸上之后纷纷弹开,左侧那化蛇总算逃了出来,化做一道青光射入了紫罗天星之中。往上的那洞口已被烟土尘气封住,周道儿运足天眼也只能隐隐约约辨清方向,但却看不见那小乞丐究竟如何了。
正着急间,洞口方向忽然闪过几道彩芒,而后一声清亮的啸声传来,一道彩虹乍现,彩虹光辉之中隐隐有一道白光浮动,那老头的声音也恰在此时响起:“师傅,此洞马上就要塌陷,你随着我速速离开。”而后眼前闪起一道金光,将那尘土忽然隔开,那老头驾金轮从他眼前掠过,回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周道儿心一宽,一运灵力还有泰半,立马使出十成的如意渡往前冲去。却没料到,双脚方一离地,忽然一股莫大的吸力从身下传来,脚底似乎裂开了一个无底的深渊,将他生生往下拉去。周道儿大骇,眼见离那老头越来越远,忍不住大叫了起来。那老头扭头一看,脸上神情大变,回身冲来已是不及。
周道儿似乎落入了一个无底深渊,不由自主的往下跌去,幸好那紫罗天罩尚在,在那些银光照耀之下,隐隐看见旁边有无数血红的暗光闪过。
只是一会,那吸力忽然消失,眼前一黑,四周忽然平静下来,随着‘扑通’一声,似乎落到了水中,水不深,底下是柔软而有弹性的地面。此时落到了实处,周道儿发现自己夷然无损,不由得先松了口气,没料到方一吸气,一股腥臭之味传来,顿时有些头晕眼花,连忙手指一弹,从老头那剥削而来的清凉珠‘嗡嗡’升起,这才将那烦闷之意一扫而空。
借着那清凉珠发出的光芒,周道儿往四周看去,地方颇大,头顶有一黑黝黝的洞口,想来是自己跌落的地方,四面均是血红的墙壁,在那清凉珠碧芒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色彩,更为怪异的是,那墙壁好似有生命一般微微颤动着,在中央有一团团巨大的血块不住上下起伏的跳动着,血块旁边有许多细长的管状物体往四周延伸而去,最当中的一团血块中隐隐有点点光芒散出。
这是哪里?周道儿茫然四顾,忽然灵光一闪,自己难道是到了那长蛇的腹中不成?不过据方才所见那长蛇真身虽然也有数十丈长,但身体也就水桶般粗细,哪有这般大的。
脚下的水只没过脚背,周道儿从袖口上扯下了一块布条扔了下去,只听见嗤的一声轻响,一丝轻烟过后,那布条立马无影无踪,又是一惊。幸好有那紫罗天罩护身,那水一时半会沾不到身上,但此时异力已经隐隐有消散的倾向,紫罗天罩上的银光慢慢的黯淡了下来。
头顶上也有点点毒水滴下,溅到到紫罗天罩上纷纷弹开,如再运如意渡,残余的异力不晓的还能支撑这紫罗天罩否,往怀中一掏,周道儿顿时苦了脸,原先炼制的那些个仙丹早已用完,连半颗都未剩下,这却如何是好?
正在那挠头不已,忽然当中那血块中的光芒猛的一闪,顿时整个地方波浪般颤动起来,动静越来越大,周道儿整个人就好似站在一狂风中的小舟之上,一个不防向前跌去,手忽然触到了一个软软的物事,立马紧紧抱住再也不肯松手。
第十四章
淮陵城内
霹雳一声炸响让所有的人从梦中惊醒,就在同时,大地剧烈的颤动起来,惊慌失措的人群纷纷涌上了街头。
远处天边,乌云密布,霹雳一声声响之后,黑夜忽然变的死一样的静寂,只有嘈杂的人声沸腾,有许多迷信的已然跪拜在地磕头不已。
在这时,一道道的闪电从黑漆漆的天际直劈而下,就好似一把把光亮夺目的利刃,将那黑夜划破。而后才是滚滚的雷声,一阵一阵的砸到了所有人的心里。
地就好像一个不住颤动着的筛子,忽然一阵巨响,宽阔的青石板道上那些厚重的石块竟然好像一只只跳蚤般猛的跃起,而后又重重的摔落在地,顿时哀叫痛呼声此起彼伏。
旁边的房屋也抗拒不了这样的波动,纷纷倒塌了下来,许多人躲闪不及被埋了进去,空气中已有浓浓的**味弥漫,厚厚的死亡气息将所有人包围了起来。
远处,升起了二道窄窄长长的光带,虽然极远,但在漆黑的夜中,那**和白色却异样的分明,顿时将那闪电的光芒也压了下去,远远看去,二条光带上下翻滚,纠缠不休。
※※※
驾着金轮,老头悄悄的找了块最厚重的云朵掩藏了起来,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巨龙,脸上平素那嬉皮笑脸的神情早已不在。
低头看看,脚下已是一片水泽,那七叶草地无影无踪,粼粼水光和那南方的湖泊连成了一片,闪电疯狂的劈在那瑶碧山中的独峰之上,山石好似一头头凶恶的野兽翻滚而下,不多时,那独峰已经矮了半截。
地上,一道巨大的裂缝朝北方蜿蜒而去,裂缝的远方正是那有着数万民居的淮陵县城。
往额头一拍,一道淡金的光芒闪过,老头四处张望了起来,一逃出洞口,那件宝衣就莫名其妙的飞了回来,如此险恶形势之下,没了宝衣相护,那小乞丐只怕也是凶多吉少。看了许久,那地上毫无生迹,老头收了天眼,长长的叹了口气。
自己那个小师傅被那长蛇所化的黄龙一口吞下,老头营救不及,心中本就极为内疚,此时见那小乞丐也遭不测,更有数万平民立马要受那灭顶之灾,虽说修道中人对生死离别看的极淡,但心中还是急出了火来。
这条黄龙乃是长蛇所化,可那条白龙却是从何而来?但总之异象随龙而出,如要想解救那淮陵城中的百姓,非得将它们都除了不可。
老头弹了弹手中一支小小的银针,苦笑了一声,龙乃神物,传说中都有天仙的水准,地上的凡人修为再高也就是个地仙,又怎会是它们的敌手,但此时万条性命悬在己手,就算知道是以卵击石,也只能搏上一搏了。
“对付二条,自然毫无胜算,但这二条龙似乎彼此并不对付,生死搏斗之下必然会分出胜负,那时再偷袭一把,说不定还有机会。”老头心中打好了主意,身子往那乌云后掖了掖。
师傅那宝贝的仙灵是水属性的吧?老头见那二条巨龙还打的难解难分,一时也分不出高下来,不由得开起了小差。
真没料到那么轻的年纪竟然会有这样的法宝,看那仙灵的动作,分明已经有了自我意识,那法宝也已突破了灵器的范畴。只可惜那小师傅自己的灵力还未能与那仙灵合为一体,否则那法宝的威力将大到不可想象,对付这巨龙只怕也不落下风。看看人家的宝贝,再瞅瞅自己的玩意,老头平素那些个得意顿时不翼而飞。
老头并不知,周道儿的紫罗天星中还封印着另外四只神兽,如若知道了,只怕他非得从那云头跳下去不可。
土能克水,那水属的仙灵无主人的灵力相助,斗不过那土属的长蛇倒也在沈丹的意料之中,但只可惜自己未能早看出那火焰的异常来,否则那土精要是不被那水系道法催动,那刚吃了亏的长蛇又怎可能那么快就化龙了,那小师傅也不会出此意外。
如若不是想多瞅几眼宝贝,如若自己早些出手相助…那长蛇如此巨大,想来**的蛇胆也…想到此处,老头顿时红了脸,在此关头自己却还起这样的贪念,惭愧啊惭愧…
忽然一声响彻天地的长吟传来,那黄龙一摆尾,将那白龙生生拍开,一道白芒闪过,空中失去了白龙的踪迹,那黄龙得意洋洋的扭身翻腾,空中雷电更是猛烈起来。
老头立马清醒过来,手一扬,手中的银针顿时迎风而涨,刹那间一把长丈许,碗口粗细的亮戟已然握在了手中,银色的戟身,手持处刻着几个金色的符文,当中缠绕着一根根红色的细丝,仔细看去,那红丝不住滚动,就好像血脉一般在那戟身上游动着,让那亮银戟也好似活了起来一般。
手一扬,那银戟离手而起,‘叱’一声,戟身上的红丝先是一亮,熊熊火焰猛的燃起,将银戟团团包围在内,一道炽烈的光芒闪过,银戟化做一道红芒朝那条黄龙射去。
黑夜中,那银戟就好像一条火龙,破空而去,随着那低低的呼啸声,旁边的空气剧烈的燃烧了起来。
到了那黄龙面前,突然顿了一顿,几个金色的符文在空中闪现,化做道道残影分布在那黄龙四周。只是瞬间,符文忽然分解了开来,每一笔一划都变成了一条条细细的金丝,将那黄龙牢牢捆住。
那银戟极有灵性,此时才又动作起来,闪电般朝那黄龙的巨口处击去。
眼见就要得手,老头却有些莫明的担心,怎会如此轻易?
那黄龙眼中似乎有嘲弄的神情一闪而过,一声低低的沉吟传来,身子一抖,只见土**的光芒一闪,符文所化的金色顿时崩溃,而后巨尾一摆,速度竟然比那银戟还快,重重的拍击在戟身之上,顿时将那银戟远远荡开,但二下一触,那黄龙也忍不住哀吟一声,那银戟上的火焰看来也让它吃了不小的苦头。
比起来老头却吃了个大亏,口中‘扑’的喷出了一口鲜血,法宝与他已然血脉相连,此时法宝被破,等若身受,顿时一阵天晕地转,眼前一片漆黑,差点连脚下的金轮也维持不住。
一击之后,那黄龙已然发现了他的踪迹,口一张,老头面前的乌云翻滚,只是刹那间就被全数吸空,那黄龙怒吼一声,双眼一合一开,二道赤芒如电般射来。
这已化龙的妖怪果然不是自己所能对付得了的。
见自己那法宝竟被它如此轻易的破去,老头一闭眼,心中哀叹:“大事休矣。”只有身上那**长袍还是一如既往的闪耀着阵阵光芒,颇为忠心的守护着主人。
乌云之下,几道影子正趁着黄龙注意力全数放在他身上之时,掠水而去,很快就化做了淡淡残影,没入了黑漆漆的夜色之中,再不可见。
第十五章
那震动愈发强烈起来,怀中那玩意滑不溜秋着实难以落手,又是一次地转天旋,周道儿手一松,惨叫一声,猛的被甩出了老远。而后又是一阵难忍的震动,就算在这四面是墙的地方,也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在急剧的上升中。
那些个血块也一起蠕动起来,不住的收缩再膨胀,膨胀再收缩,好似活物一般。
一次次的撞击,身外的紫罗天罩越来越黯淡,那银光闪闪的光带也已经收缩成了点点星光,几不可见。
翻滚之下,那毒水也随之荡来荡去,如若没有那紫罗天罩护卫,周道儿只怕早已尸骨无存。
测了测灵力,约莫还能维持一柱香的时间,周道儿顿时苦了脸。
周道儿平素嘻嘻哈哈好似毫无心机,此时大难临头,眼见性命岌岌可危,反而越发清醒起来。
化蛇敌不过那长蛇…水系道术击中那赤黄的火焰生起的大变…老头最后那声大喝‘土精’…那一个个场景在脑中一幕幕的回放过来。
“长蛇…土精…啊…”周道儿顿时回过了神来,“那长蛇乃土属,那火焰也并非是真的火焰,而是土系的精气,自己用那水系道法一击恰好将那精气击散,被那长蛇吸取之后,加速了它化龙的过程。那自己此时应该是在那长蛇肚中才是,不对,应该是在那长蛇所化的龙肚之中,对…对对…就是如此!”
想通了这点,周道儿信心大增,既然就在那黄龙肚皮之中,那旁边的墙壁也就是薄薄的一层肉皮而已,大喜之下,运起一丝灵力,结出个小小的木系锥法,这种粗浅的道术用不了多少灵力却还能勉强使出,随着一道青黄的光芒闪过,嘭的一声,那血色的肉壁却连一个浅浅的小坑都未见有,只是似乎触痛了那长蛇,换来一阵更剧烈的震动。
又是一阵翻滚之后,周道儿叹了口气,再厉害的道法凭现在的灵力也无法使出,看来此路不通。
随着灵力的流失,周道儿感觉从未如此近的接近死亡,恐惧就好像空气一般,填满了心底每个角落。
忽然,周道儿裂嘴一笑,原本还尽力维持着一点的平衡,此时却完全放松了开来,随着那震动,在那小小的空间内尽情的翻滚了起来。
“吼~~哟~~吼吼~~哟~~!”
既然总是那个结局,快活死总比吓死强些,这点周道儿却是想的挺开。
灵力终于使尽,紫芒一闪,那紫罗天罩全数崩溃。
死到临头,周道儿眼睛一闭,等着那毒水上身的蚀骨滋味,心中叹道:“苏姐怎也想不到,她那‘住处’最后竟然成了这条破蛇的大便!只怕等她知道,骂也骂死我了…呵呵。”死时只嫌死像太过难看,要求却也不高。
许久,身上却毫无感觉,胸口处却是一凉,周道儿大奇,睁眼一看又是大喜。
清凉珠裂衣而出,在那胸口处悬空而起,发出一道淡淡的青芒将自己浑身包围了起来。这清凉珠却不知是什么宝贝,竟然丝毫不用倚靠宝主的灵力就能使用,想起方才剥削老头时他那痛苦模样,周道儿对那老头好感大大大增。
猛的一阵剧烈的震动之后,动静慢慢的小了下来,此时暂时却也死大不掉了,心情大好之下,周道儿又扭头朝着四周仔细打量了起来。
在此时,奇景出现。
那最中央的血块之中,忽然光芒大作,那赤黄的光芒好似火焰般震腾而起,那火焰和方才外面所见的土精一模一样,在那‘火焰’中一颗鸽蛋大小的明珠忽隐忽现,那明珠外,一丝丝乳白色的雾气交错翻腾,将那土精所化的火焰与明珠隔开,似乎正竭力抵抗着那土精的‘入侵’。
“咦,这是什么?”周道儿好奇之下,缓缓的走了过去,如是内丹,应该在头部才对,怎会出现在此?况且这条巨龙如此之大,内丹只怕也有脸盆大小,又怎会如此‘精致’?但不是内丹,这又是何物?
此时他已知道那火焰并非真火,伸手过去,那火焰果然对自己丝毫无伤,那明珠入手,一股温暖的感觉传来,忽然胸口那紫罗天星‘嗡’的一响,乳白色的雾气顿时化做一道气箭没入其中,周道儿一惊,手一缩已将那明珠从那土精中带了出来,方想大喝一声,一阵剧烈的震动又起,周道儿一个不防,手一扬,那明珠已被高高抛起,周道儿瞪大了眼珠眼睁睁看着那明珠无巧不巧的恰好落到了他张大的口中,咕咚一声已然吞落在肚。
顿时一股极度的寒冷从腹中升起,周道儿如坠冰窖,一丝丝无比冰冷的能量好似一枝枝锋锐的冰针在他**肆虐狂奔。
只是刹那间,周道儿须眉皆白,浑身已经结起了薄薄的冰霜,霹啦霹啦的声响过后,那能量破体而出,衣裳顿时化做了一堆灰烬,浑身的冰霜顿时被鲜血染的粉红。如此痛楚之下,周道儿终于大吼一声,晕了过去。
鲜血还是不停的往外流着,渐渐的越来越少,周道儿整个人已经没有丝毫血色,那冰霜越来越厚,终于将那些伤口全数封了起来,每一个口子的血水都凝结成冰之后,周道儿整个人就好似被披上了一层血红的鳞片,极为怪异。
在此时,那胸口的紫罗天星忽然光芒大作,五道彩光猛的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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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黄龙怒吼一声,双眼一合一开,二道赤芒如电般射来。沈丹哀叹一声,知晓自己性命难保,闭上眼,等了许久未有异感传来,耳边却传来那黄龙的哀吼声。
睁眼一看,顿时下巴砸到了脚板。
那黄龙眼中的赤芒已消失不见,时不时的颤抖一下,巨大的身子忽而伸直忽然蜷缩,如若再加上点口吐白沫的效果,十成好似发了羊癫疯一般,。
沈丹顿时大乐,此时却忘了方才还处生死边界,手指着那黄龙‘哈哈’大笑起来。
没过多久,忽然那黄龙身上光芒大作,五道彩光破体而出,随着‘咯啦咯啦’的声响,那黄龙忽然就在那半空中炸裂了开来,血肉横飞之中,天空中恰好有一道闪电似划空而至,一道白芒闪过,白芒中一个人形被高高抛起,而后又被那闪电猛的击中,重重的跌了下去。
第十六章
那黄龙炸裂之后,那漫天的乌云渐渐散去,大地也慢慢的安宁了下来,只有那瑶碧山的孤峰之上,那些碎裂的巨石还不住的往下跌落着,带起了隆隆的声响,过了一会,连那声音也渐渐不闻,大地忽然变得死一样的寂静。
乌云散去之后,一弯残月从天际露了出来,那银白的光辉有如实质般洒在了下面的粼粼水波之上。微风轻过,水面如细鳞般折叠起来,偶尔还有那些刚遭受了惊吓的鱼儿跃出水面,而后又欢快的钻了回去,一片和熙景象。
沈丹缓缓的落下,嘴张的老大,方才山崩地裂地动山摇的可怕光景忽然就这么平息了下来,现在的安静反而让人感觉有些可怕了。
修道百年,在那大自然的威力前,沈丹已然完全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只怕再过百年也抵不住那天雷一击吧。
还有方才那黄龙**射出的那五彩光芒却是何物?沈丹怎也想不明白。
摇了摇头,怔了一会,忽然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大叫一声:“我的宝贝…!”老头连忙低头,急匆匆的到处寻找着那黄龙的残骸。
龙乃神物,虽然黄龙被炸的粉身碎骨,但就算找到一点皮肉,只怕也是上好的药材了,当然如能找到那小师傅的尸身,那是更加无量寿佛了。
※※※
‘扑通’…一个条状的焦炭类物体直挺挺的跌落到水中,荡起了阵阵涟漪,几道五彩的光芒随之跟下,无声无息的一同没入了水中,而后是‘嗤’的一声轻响,几缕轻烟过后,水面浮起几个水泡,一切又再次平静下来。
方才被那闪电一击,周道儿总算醒转了过来,浑身的冰凉顿时被一股好像能焚灭一切的热力所取代,似乎每次呼吸喷出来的都是火焰一般。
此时跌落到了水中,却奇怪的没有半点窒息的感觉,过了一会,寒意又浮了上来,但那热力却还不肯退去,身子好像成了他们争斗的战场。
背后,那入骨的寒冷就好像一枝枝锋锐的冰针一下下往身**扎去,而正面却好似有一轮烈日正疯狂的烧灼着自己,烈日和自己之间,那距离近在咫尺。
浑身已经体无完肤,分分秒秒,每一个伤口都传来难熬的痛楚,就象有把利刃一刀一刀在那剜着,扒开皮肤,撕裂肌肉,挑断…
周道儿似乎都能想像得到,背后的鲜血流出,立马凝结成冰,而身前,鲜血还未流出已然被那烈日烧灼的枯竭。
无论周道儿如何使劲的睁开双眼,眼前仍没有半点光亮,想放声大喊,却又发不出任何声来,心中大急,难道自己已然瞎了哑了不成?
伤心之下,顿时万念俱灰,放弃了努力,静静的躺在那任由那痛楚肆虐。
忽然间,似乎有什么重物猛的击在了胸口,喀嚓一声脆响,肋骨似乎又断了几根,剧痛之下,想流泪,泪腺也已枯竭,想动弹,手指也屈不了一根。周道儿只得苦笑,心中暗骂:“他***,老子怎会落到这般地步,还不如在那臭蛇肚子里死了痛快些。”几次在生死之间晃荡,此时对生死之念,周道儿已然看淡了许多。
在那重物压制之下,呼吸也不顺畅起来,脑海中一片空白,周道儿渐渐又陷入了昏迷之中,迷迷糊糊中耳边忽然传来哗哗的水声,而后是‘咦’一声,那声音份外熟悉…
耳边听见‘叱’的一声,胸口一松,那重物被人搬了开来,而后一股大力涌到,将他身子一托,过不多时耳边已然风声呼呼,好似正在空中极速飞行一般,周道儿虽然目不能见,也晓的必然是被人所救,此时正用飞剑之术将自己带走。此人带着自己这样一个偌大的‘包袱’还能飞行的如此轻松,修为自然极高,周道儿心中一喜,真要遇到高人,自己只怕有救。
过了许久,那风声渐渐停歇,似乎到了地头,轻轻的咯吱几声声响过后,有石门滑开的声音。
石门一开,立马有一股极为舒坦的香味传来,周道儿在那幻境之中对药草极有研究,此时一闻已然能分辨出其中几味,心中讶然,那均是极为罕见的奇珍,这高人看来对炼丹之术也有深究,周道儿心中更为兴奋起来,那身上的痛楚也自减了几分。
正高兴间,胸口处忽然传来一阵颤动,一股清凉而又温柔的异力从胸口弥漫开来,那舒适的感觉就好像是一阵春风,抚慰着周道儿的伤口,让他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而后又是一阵‘嗡嗡’的声响,片刻的静寂之后,周道儿听见一声大叫:“…师傅!”
※※※
沈丹皱着眉头瞧着眼前的这个怪物,心中的惊讶难以言表。
四肢似是人形,偏又长着一身奇怪的鳞片,密密麻麻的遍布全身,使得身上没有露出半点空隙,就连头部也同样如此。那鳞片血红色,呈倒三角型,一片一片连接的极为紧密。
心翼翼的摸了摸,好似极为柔软的样子,但用力掀了掀,却纹丝不动。
奇怪哉~!
沈丹走南闯北,加上几乎读遍了派中所有的古籍,说起见多识广四个字来天下无人比得,但却从未见过有这种怪物的记载。
方才见有东西跌落水中,想来定是那黄龙的残骸,沈丹大为兴奋,使了个辟水咒下去,左寻右觅之下,想要的东西未曾见着,却看见了这个怪物。
如若不是那胸口起伏,头部细鳞之下也似乎有呼吸之声,沈丹还真以为自己拣着了宝贝,拾到了偌长一断龙尾呢。
那怪物忽然剧烈的扭动起来,沈丹大吃一惊,往后稍退几步,身上那黄袍又已散出光芒。这怪物定是什么妖怪,虽不知是何物所化,也不知为何昏迷在此,但看这光景已经半成人形,修为只怕不浅,如若醒来,自己能否制住还不可知。
正惊异间,那怪物胸口散出一道白芒,化做袅袅薄雾围着怪物全身转了转又缩了回去,那怪物扭动了几下又跌落在地,忽然动了动,而后五道彩光猛的逸出,在空中划出几道漂亮的弧线后,在空中慢慢凝型,却是几只极为可爱的小动物…火红的狐狸,银色的羊儿,青色的百灵,金色的小蛇…每个体外都有道道彩光围绕,姹紫嫣红,份外好看。
沈丹张口结舌呆若木鸡的看着面前的奇景,其他东西他未见过,但那金色的小蛇散出的灵气他却熟悉…这…这不是自己那小师傅的仙灵吗?但…但怎会一下子出现了五个之多?
这样说来…地上的这怪物难道是…?
“…师傅!”
※※※
越琴山此山山势极高,有一山三季之称,山脚之下俱是青翠欲滴的高大树林,山顶之上则是白雪皑皑。
山腰之上,那山头积雪消融汇成的泉水叮咚流下,铺成了一条丈宽的瀑布,坠入几丈之下的深潭之中轰然作响,飞溅的水花被那阳光一照,晶莹剔透,在空中飞舞飘扬,而后随风化做团团细雾,洒的潭边丛丛芳花更是娇艳欲滴。但这雪水初融,在潭外数米处,也能感到一阵寒意扑面而来。
深潭旁一块巨大的岩石凭空而立,岩石之上盖着一精致的竹亭,此时竹亭中忽然几声清越的琴声传来,顿时将那瀑布之声全然盖过,琴音一起,好似春暖花开,枝头嫩芽初吐,顿时将那寒意抵消一空。
琴音一转,好似有无数小鸟嬉戏飞舞,活泼热闹,更是生机勃勃,不多时,似乎那小鸟已经飞远,琴音一低,渐不可闻。
亭上一个昂然七尺的大汉正捻着胡须点头倾听,那大汉一身金色长袍挽在腰间,满脸虬髯,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披在肩头,二只赤脚架在面前的玉桌之上,随随便便之下却是说不出的潇洒随意,正是那金帝。
等那琴声一止,金帝仍在那摇头晃脑陶醉不已,许久才回过神来,大声叫好。那弹琴的乃是个极为娇柔的女子,放下琴后,婉然一笑,端起面前的小巧金杯递到了大汉的唇边,笑黡如花的说道:“陛下,殷殷琴技粗陋,又有什么好了。”
金帝哈哈一笑,也不作答,将那美女手中的金杯拿开,从桌上端起一巨大的金碗,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这才笑道:“殷殷的琴技只怕仙界的琴仙听了也要甘拜下风,又怎会不好?我们做人就要直率,有何好谦虚谨慎的,你温婉可人原是好事,但老是这样不痛快,可就不如你朵儿姐姐了,该罚该罚。”
那女子点头称是,伸手端杯,俏脸一低脸色顿时一沉,只是瞬间马上又恢复正常,抬起头来又是笑容满面,笑吟吟的端起那金杯一饮而尽。
二人又说笑了几句,忽然桌上一只银铃一晃,那金帝手一抬,那银铃飞起,在空中盘旋几周之后,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随着那银铃声响,金帝的脸色大变,到了最后,手一扬,那银铃顿时跌落在地,那女子一怔,连忙问道:“陛下…”
话未说完,金帝的身子已经化做一道金芒,划空而去,空中传来话语:“殷殷,等会叫护卫送你回去,蓝寇儿传讯,宝宝出事,我先走一步。”
那女子怔怔的在那亭子中站了回,俏脸已是冷若寒霜,脚一蹬,独自往山下行去。
第十七章
“什么?”一声怒喝传来。
金殿之上,那水晶球蓝光猛的一闪,忽然从那空中跌落,‘啪’的一声脆响,摔的粉碎,蓝寇儿的身影在空中摇曳了几下瞬间隐去。
金帝喘着粗气,在殿中焦灼的走动了会,而后在一副画像前停了下来。
画中的女子极为美丽,一身戎装,背后斜挎着一把长弓,这身男儿打扮丝毫无损她的美丽,反而让她在娇柔之外更添了几分英气,眉目如画的小脸上笑意昂然,正坐在一小溪旁将一双浑然天成的玉足伸入小溪中轻轻拨弄着,平静的小溪上荡起了阵阵涟漪。
仔细看去,那女孩满脸陶醉的样子之中,微微眯起的眼睛眼波流转,似乎有种奇异的光芒射出,极是生动,整个人似乎马上就要从那画像中走出来似的。
这幅画像好象对金帝也有着不一般的魔力,只是一会,便就恢复了平静,痴痴的望了几眼,伸手出去方想抚摸一下,忽然又收了回来,好象担心打扰了画中那女子似的。
过了许久,方才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站到了大殿中央,手指一弹,大殿上方的水晶灯盏立马闪起了五彩光芒,不多时,那光芒就化做了只只小巧的鸟儿,在空中盘旋一会,悠然飞出,每只身后都拖着三条长长的火焰般尾翼,竟然和那传说中的凤凰极为相象,只是体形小了许多。
此乃金帝国中用来紧急传讯所用的鸣弦凤,可日行千里,乃是灵物,能与人沟通,偏又没有实体,不怕被敌人所捕,当年金帝立国之时,此鸟立功不少。等到国内安定之后,鸣弦凤就被供养在这金殿之中,平素从不动用。只要此鸟一出,国内重臣无论身在何方都须在一柱香内赶到,但数年之内,四海升平,这还是首次动用。
金殿中央的一柱蜒香方燃到一半之时,金殿之外已经传来了阵阵悠扬的琴声,琴声多变,忽而平和悠长好似大江东去,忽而急促转折有如泉水叮咚。
金帝又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那画像旁,眼中痛意更深,朵儿王妃生**静,立国之后,对宫廷之中那些大声呼喝的传声法子深恶痛绝,这琴声就是她设计来通报来人身份的。此时琴声尚在,芳踪却已渺然…
琴声再转,殿门无声无息的滑了开来,许多身着金色朝服的官员鱼贯行了进来,只是其中颇多穿反了鞋子戴歪了帽子刮了一半胡子的,看来均是着急赶来,仪容都未曾有空整理。
见金帝正站在那画像前,聪明的早就感到今日大有不妙,一般只要陛下念及老王妃,心情总不会太好,此时虽晓得金帝使那鸣弦凤相招必有大事发生,但偏谁都不敢出声询问,悄悄走上,轰然一声,全数跪拜在地。
金帝也不转身,依旧站在那画像前,等人都到齐这才说道:“宝宝公主在大汉疆土之上被一长蛇所化妖怪袭击,龙珠丢失,还身受重伤,此事颇多蹊跷,故此才招你们前来商讨一二,但都给我记住,都拣着紧的说,屁话却少说些个!”话音很轻,但偌大的宫殿中每个角落都偏有声声回响。话说完,手捏了个印,往后一挥,一道蓝光飞起,在空中幻成‘渡心’二字,在那些大臣头顶绕了绕,方才蓝寇儿所报详情,已是人人得知。
此时金帝方才走回了龙椅旁,单手一扶扶手,只是轻轻一捏,‘咔嚓’一声,金色龙椅的扶手断了一截,掉落在地却是叮当作响,显是纯金铸成。
“公主被袭?”跪拜在地的诸多臣子顿时又都吓了一跳,偷偷瞟了一眼金帝的脸色,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有当中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头依旧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的整了整衣衫,先端端正正的磕了个头,随后站了起来,拱了拱手说道:“陛下,臣有事禀告!”
看见那老头站起,诸多人等总算松了口气,这老头姓灸名卫壶,乃国内有名的智者,平素最得金帝信宠,此时既然愿意出头,自然已有解决之道。
金帝为人威猛刚毅,很是暴躁,而灸卫壶心细如发,又是聪明绝顶,金帝在治国方面得他相助确实不少,此时见他说话,点了点头说道:“卫壶有事就说,不必那般客套。”他从不讲究礼节,打江山的时候对这些属下往往就是直呼其名,当了皇帝之后仍是如此。
只见那灸卫壶又施了个礼而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陛下,宫内工事司的一干首领看来是要替换了,竟然做个龙椅都如此不牢靠,枉费我们每年给他们偌高俸禄,他们却不晓得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着实可恨!”说的一本正经,神色之间痛心疾首之极。
金帝怔了一怔,怎也想不到他竟然会说出如此毫不相干的话来,但晓得这灸卫壶平素说话就喜欢拐弯抹角,说不定有什么下文,故此只是轻轻‘恩’了一声,也不多说。
果然那灸卫壶撸了撸长须又道:“所以说攮外必先安内,原本我以为陛下为人仁厚,御下宽慈,身边这些人自然也对陛下忠心耿耿,但瞧这些工事司的却连一些本分之内的事情都未用心做好,所以看来也未必如是。据此看来,那公主去汉土之事,除了陛下身边之人无人知晓,连我们这些外臣也是不知,如若此事不是巧合的话,想来必然是陛下身边有细。”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人人面面相窥,顿时连呼吸声都小了许多。
灸卫壶却仍是夷然不惧,依旧一句一句慢慢的说着:“自我们出云开国以来,国内所有的百姓都是在当地所化,陛下宫中也大多都是一帮老兄弟,如若要查就要从那些后来者身上查起,卫壶不才,但也愿为陛下分忧,此事可交给我来办理,定能给陛下一个交代。”说罢抬起头来,满脸恳切之色。
金帝缓缓的在那龙椅前来回走动了会,低头坐了下来,灸卫壶踏上一步又说道:“陛下,虽然我们出云十余年来一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但只要那仙山帝江亡我之心一日不死,我们便绝不可掉以轻心。此次公主出事,我想其中定然有鬼,除了咱们之外,究竟还有谁能指挥得动那已近化龙期的长蛇?如果说是巧合,长蛇原居极北之地,怎又会在中原出现?又恰好遇上公主?凭陛下之聪明,也不用我多说,只要细细一想便知答案。陛下身边之人中,如若说最有嫌疑,那只有来自仙山的殷…”
话未说完,金帝猛然站了起来,大喝一声:“放肆,殷王妃性命乃是我所救,怎会是帝江派来的奸细,你如此造谣惑众,是否仗着自己九尾九命,嫌我治不了你?”手一拍,那金色龙椅顿时‘轰然’一声碎裂了开来,化做片片残片飞溅出去,金帝面色赤红,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显是怒极。
灸卫壶心底暗叹一声,知晓今日又踢到了铁板,金帝脾气极刚,认准之事绝不回头,原本想借公主之事除一隐患,但此时看来也只能作罢。见金帝动怒,连忙跪了下去,说道:“陛下息怒,臣也是想为陛下分忧,可能是想的多了些。但殷王妃至今不愿舍灵心修玄珠,于理于法均为不合,臣民之中谣言甚多,此事陛下也应早些决断以安民心。”
“这…”金帝怒火顿时减了几分,他原本也是仙山之人,而帝江乃仙山之主,据说由佛主点化,仙山众妖修的均是灵心,讲究的是忘情。
而金帝以神龙之身,在汉土偶遇花朵儿之后,一缕情丝竟然被这一凡间女子牢牢牵住,如何能修那佛道密法?加之偶然发现那佛界之人别有企图,这才反出仙山,自创了这出云之国。
其中的艰难险阻自不消说,经人点化所创由用情再入道的有情之法也和那仙山所修大不相同,这玄珠便是修那有情之法中最重要的环节。
于二途截然不同,故此仙山和出云之间争端颇多,十余年前一役,出云大败,遁至这寒荒之地才又安顿下来,从此二国之间仇恨日深,在出云一国之内,修炼灵心被视做叛逆。
殷殷原是仙山花妖,有一次被一群小腰(蜂妖)所围之时,恰好被金帝救了性命,感恩之下,这才跟随金帝至今,但原本所修灵心却怎也不肯放弃,故此灸卫壶如此一说,金帝颇有些无言以对。
长叹了一口气后,金帝说道:“殷殷王妃本就体弱,我担心她挨不过废灵心修玄珠中的风险,故此才拖延至今,原本就是想等到找到那七彩玄玉之后再行落手,但公孙查他们至今还未有消息,此事再等等吧,如若还是不成,也只能冒险一试了。但面前宝宝之事却是急事,无论有何缘由在内,那龙珠绝不可丢。那长蛇既然已经化龙又吞了龙珠,已不是你们所能对付的了,我看我还是要亲自走一躺了。”
蓝寇儿等人走的早,却也不知以后的变化,那倒霉长蛇背了这一黑锅,但那周道儿中奖之后却也并未享福,也算是报应不爽。
第十八章
沈丹得意的看着面前的美景。
一弯瀑布从数丈高的山崖上飞泄而下,那瀑布下坠之时好似被一种奇怪的力量所影响,往前抛出了一道弧线,用一弯来形容最是恰当不过。
瀑布旁的山坡上有一簇簇盛开的野花,姹紫嫣红满山遍野的铺绽着,稍远处则是苍翠欲滴的灌木林,随风轻颤着。灌木林中,一点点白色的屋檐在那忽隐忽现。
如果在沈丹的位置看去,那瀑布晶莹剔透,透过瀑布隐隐能看见那背后的红花绿草,将那瀑布也映的五彩缤纷,就好似一条竖立的彩虹,甚是美丽。
此处乃东白源,七十二福地之一,三百年前曾有灵器‘八王灵音’在此出土,后被在此立派的灵宵派所得。
东白源在七十二福地之中位居下游,原本就不是什么热门之地,加之宝物已出身价更是大减。此地深居群山之中,方圆数百里内连小镇都没有一座,对灵宵这样的大派来说,众多弟子起居生活也不便利。故此自灵宵派与百年前仙魔会上得了号称“三玄极真天”的西玄山洞之后,举派迁徙,这东白源之地已经空置许久,由于实在偏僻,连毛贼都看大不上,这才被沈丹占去了便宜。
瀑布下的水潭之中,一条血红色的‘大鱼’慢吞吞的游动着,只有偶尔游到那瀑布之下,被那水力一击,才快速的甩动几下‘尾巴’,此时,动作却在刹那间变的极为轻巧灵便。出了那范围,又立马慢了下来,懒洋洋的随着暗流浮动。
周道儿泡在水中良久,却没有丝毫憋气的感觉,身上那鳞片好像会呼吸似的一开一合着,好像能从水中吸取空气一般。丹田之中能感觉到一颗小小的珠子正在那欢快的转动着,周道儿至今目不能视,在黑暗中呆惯了,似乎都能感觉到那珠子散发出的奇特光芒。这珠子似乎有着奇怪的意识,每次一入水,那珠子就特别的明亮,当离开水久了,那珠子则会黯淡许多。
虽然不晓的这将自己搞成这般模样的罪魁祸首究竟是何怪物,但直觉中周道儿却还是不敢怠慢与它。每次兴起‘老子就是不下水了,渴死你个王八蛋’的念头,总是坚持不了多久就认输入水。况且真要如此,只怕那珠子没死,自己渴也渴死了…
自从身上长了这鳞片以来,周道儿至今粒米未进,凭现在的身材(周道儿身上那鳞片长的很是怪异,四肢中双臂无恙,但那双腿处大腿之上连成一片,只有小腿之下才有分杈)想要摆造型修辟谷基本很是困难,但几月以来,周道儿却从未感觉肚饿,这只怕也是那珠子上传来的清流的功效吧。
游了一会,周道儿心中直骂娘:“这老头真把自己当成鱼来养了不成?这许久了,怎到现在还不拉我上去?”
游到岸边,伸出‘尾巴’甩了甩,一片水花朝那捻着胡须傻笑不已的老头飞扑而去,哗啦一身淋了他个通透,‘哇哈哈’周道儿心中狂笑,得意了一会,发现自己出不了声也不太有劲,顿时又郁闷下来,拍拍水面‘扑通’又沉了下去。
“人不人鬼不鬼的,还不如淹死拉倒…***想死还死不了…呜呼~!”
那天五神兽幻身出去之后,沈丹总算认清了面前这个‘怪物’的身份,那五神兽也不知从哪里得了好处,修为大增,竟然已能自己破除封印同时出去,而且都已能幻化人形。
周道儿得知后更是自怨自哀之极,搞出那一场风波,竟然只有自己一个倒了大霉…看来偷看女人洗澡果然乃是大忌…虽然那小乞丐的身材确实…
他却不知,他得的这龙珠乃是神物。相传在盘古开天之时,曾有四龙神扶持,这龙珠就是由其中北方冥龙的内丹化成,其余三龙乃东方青龙,南方火龙,西方白龙。
龙珠对妖怪来说乃是至宝,光那那龙珠散发出来的龙息就能使妖类修为大增,从速得道。紫罗天星内的五神兽就是吸了龙息之后才能在短短时间内修为大长,自破封印的。
金帝本身乃是大荒凶犁土丘的应龙,他原本就是龙体,但本身修为比起那已经化神的帝江来却犹有不及。偶得了这冥龙珠之后才得以得道化为应龙神,这才有了与那帝江较量的本钱。
宝宝公主乃是应龙神之女,原本也该是龙体,但偏她母亲花朵儿却是个凡间女子,故此成了半龙半人之身,却不能如父亲般随意幻化,只有在人事不知之时才会偶然化为龙形。
金帝对其极为疼爱,加上这冥龙珠对他已无大用,故此自小就把这珠子转赠与她,想助她早日得道,但却没料到会被那长蛇所夺,还使长蛇瞬间由蛇化龙,搞出这样一场风波。
那天沈丹所见白龙就乃宝宝所化,只可惜她没有了那龙珠护持,加上修为实在太浅,哪里是已然化龙的万年长蛇对手,身受重伤之下,幸好蓝寇儿等人及时赶到,将她带走。

也正因为此珠对妖类有偌大的好处,如若给帝江一族夺去,只怕仙山一方修为大涨之下,出云再无还手之力,金帝才会如此紧张。他却不知那龙珠却到了周道儿肚内,日日还受这小孩的‘辱骂’,冥龙地下有知,只怕也要气的爬出龙穴,狂喷鲜血。
但周道儿此时却的确是苦头吃足,这龙珠对妖类来说是宝,宝宝那样的半龙之体也能与它相安无事,但周道儿的凡人之体却是承受不起那浩瀚的龙息,龙息激变之下,周道儿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周道儿清醒之后,立马想起了那小乞丐,苦于不能说话,只能拿手在地上比划。幸好也曾在镇上的私塾中学过几年,虽然因为目不能视,写的难看些,但半天之后,那沈丹也终于看懂。只是他也不知那小乞丐的去向,一样茫然,周道儿耿耿于怀了许久,也无他法,心中的挂念却是日渐加深。
还有那吃书虫子在周道儿衣裳碎裂之时,从他怀中逃脱,周道儿提起之后,沈丹又跑了一次将它从那湖水中找了回来。
沈丹这里古书极多,大合虫子胃口,虫子双眼小如蚕豆,那一抹贼光掩饰的极好,等到沈丹发现书房之中的惨象之时已是不及,欲哭无泪之下,驾那金轮狂奔数千里,搜刮了无数古籍,这才保住了余下那些个孤本宝书。
沈丹也曾想法帮周道儿去除那些鳞片,但只要稍一动手,还未怎样用力掀起,周道儿便疼的死去活来,如再用力,更是血流不止。枉沈丹一生钻研丹术,对医术也有极深造诣,但对此怪症却是毫无办法,幸好周道儿除了模样古怪,行动不便,口不能言,目不能视之外,倒也无甚大碍,健康活泼的紧。
当然,每次沈丹发此感慨,周道儿总会‘痛苦’的晕死过去:“如果这般模样还叫‘无甚大碍,健康活泼’,我还是死了算了…”
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过了下来。
第十九章
冰窖
一间巨大的冰窖,大到光靠中间那几颗明珠的光亮几乎看不见四周的冰墙。那几颗明珠上都垂着一根极细的金线,那金线向上延伸消失在黑暗之中,也不知究竟有多长。
几颗明珠就被这样吊在空中,明珠前有一垛垛的冰块,虽然左一堆右一堆的布置的极不整齐,但仔细看去,又似乎有着一定的规律。明珠的光芒极为柔和,那冰块似乎也并非全然透明,隐隐的看见当中有一团团黑色的影子。
在那些明珠后面,还有许许多多的冰块矗立码放,虽然光线黯淡,也能大概看出,那些冰块密密麻麻的几乎遍布了所有地方。
在冰窖正中,有一张白玉雕就的大床,大床之上轻纱之下,躺着一个娇小的身躯,浑身被一朵朵奇怪的花朵覆盖着。那花朵的花瓣长的极为简洁,只有三片,呈波浪状弯曲,放射性的往外舒展,花瓣呈蓝色,当中是一根黑色中泛着一股血色气息的花蕊,甚是怪异,花朵外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就好似一朵美丽的雪莲一般,沉睡不醒,正是宝宝。
冰窖外
冰窖外表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建筑,正南那冰窖之门已经打开,旁边均是高台围绕,高台之上,金帝迎风而立,身后黑压压一片人群。
“公孙查,这就是七彩玄玉?”金帝翻看着手中一块小小的玉牌,面对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的生死,坚强如他还是有些紧张,说话声比往日急促了许多。
那是玉牌还不如说是块顽石更贴切些,灰蒙蒙的表面上有七道不同色彩的细线,细到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就算瞪大了眼睛看清楚了,那七道彩线的颜色也会让你大失所望,那般灰暗,毫无活力,这卖相也太差了些…
“是的,陛下,这就是七彩玄玉,属下可用生命担保,绝不会错。”说话的是一个满脸精干之色的中年男子,一身黑衣,身材瘦削,但配上一对精芒四射的眼睛,顿时让他多了一份别样的气势,听到金帝语气中有所怀疑,连忙站前一步,大声答道。
看见金帝仍是眉头紧皱的看着手中的玉牌,公孙查缕一鞠躬又道:“为得到这块七彩玄玉,我们动用了三千余名弟兄,巡查八荒之地十五年之久,终在大荒丰沮玉门山上日月隐踪之地发现,玄玉出土之时异象与古籍记载的毫无二般,陛下完全可以放心。”
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朵儿,原本想寻来救你的东西足足晚到了十五年,但恰好又用在我们的宝宝身上,你如有知,就与我一同保佑她吧…金帝捏着那玉牌顿时痴了,长嘘了口气,转过身看了看那冰窖大门问道:“公孙查,那长生花和女娲肠可准备好了?”
“一切均已备好。”
“嗯…”金帝点点头,大步往那冰窖大门走去。
此时人群之中又有一人走出,拱了拱手说道:“陛下且慢!”却是那灸卫壶。
“你不会又是来劝阻我的吧?”金帝猛的定住脚步,声音中已有怒气。
那灸卫壶踌躇了一会,说道:“陛下,那女娲肠十人在古神国位高权重,此次被我们趁他们不备用万年玄冰制住,但杀之有干天和,放了日后必生事端,如何处置却是难事一件。回天阵一启,这仇怨就再也扼制不住了,如逼得古神国和仙山连手,我们出云绝非其敌,陛下是否再考虑考虑?”
金帝回过身来,定定的看了灸卫壶几眼说道:“你是何意?难道叫我看着宝宝命丧黄泉不成?”顿了顿,声音越发严厉起来:“十余年前,你们也是这般说教,否则如将那朝阳天吴…”说到此处,忽然停了下来,眼睛扫了扫旁边一干人等,一跺足转身就走。
灸卫壶还待再劝,旁边公孙查拉了拉他衣角轻声说道:“陛下亲去汉土也未曾能找回那龙珠,公主伤势却已不能再拖,此时除了启用这七彩回天阵之外别无他法,为救得公主性命,就算立时与古神国开战,陛下只怕也再所不惜,你又何苦枉费口舌。”
灸卫壶摇头道:“你说的,我也知晓,但身为陛下身边智臣,我不说却还有谁说。”
看着金帝的背影,深深的吸了口气,低声叹道:“到了这出云之地之后,我们平和独处,与世无争,十余年后,还是劫数难逃…这难道…真乃天意吗?”
“就算是天意难违,我们这帮‘逆贼’也已经过了十余年自由自在的日子,大鱼大肉,欢喜快活,就算真的最后还是逃不出那个结局又怎样?总比做那行尸走肉要好的多,况且有我们这些个弟兄在,鹿死谁手还未可知,灸公又何必如此伤感。”
公孙查说罢,朝灸卫壶看去,二人相视一笑,点头不语。
冰窖中
门吱呀一声紧紧闭上。
一声龙吟响起,金帝身上的衣裳顿时全数迸裂开来,一条浑身冒着璀璨金光的巨龙化出,将那冰窖四壁紧紧围住,随着那龙吟声,明珠上的金线颤抖起来,那明珠顿时光芒大做,猛的将整个冰窖都照的亮如白昼。
那一垛垛码放整齐的冰块在那些明珠照耀下顿时散发出道道蓝光,往后弹射,竟然将所有的冰块都点亮了起来,晶莹剔透的‘蓝色宝石’将整个冰窖布置的有如幻境一般。最前面的十块冰块中赫然冰封着十个小人,身着麻衣,相貌古老,均是满脸怒色,在那冰块中扭动不已,偏又脱不了身,此时蓝光一起,他们身上都冒出缕缕血光,随着那蓝光游去。
经过许多折射之后那蓝光在空中聚集到了一点,结成一个小小的‘生’字,那金龙的巨抓一伸,‘铮’的一响,七彩玄玉缓缓升起,被那光芒一照,灰蒙蒙的表面上的彩线忽然活了起来,一团团七彩毫光随着那玄玉的转动在空中犹如鲜花一般绽开,而后又是‘铮’的一声,那毫光和蓝芒一触,一道极亮的闪光过后,二道光芒合为一体,堪堪射在那宝宝额头之上,那冰块中小人散出的血光也随之而去。
光芒再闪,宝宝身上的那些长生花忽然无风自动的旋转飞舞起来,只是刹那间,无数花朵在空中化做道道黑线,将那白玉大床围了个水泄不通,等那光芒散去,‘嘭’的一声轻响,宝宝额头却多了一点朱红的印记。
那印记只有小指盖般大小,可偏又纹路清晰,恰好是宝宝身边花朵的模样,在那雪白肌肤的衬托下,显得娇艳欲滴。
此时那巨龙又是一声长吟,鼻端射出一缕缕乳白的气体,如箭一般往宝宝身上射去,在她身边缓缓游动了几周之后,慢慢由浓转淡,消失不见。
些许,宝宝‘嘤咛’一声娇喘,小手一动,眼睛慢慢的睁了开来…
东白源
沈丹皱着眉头拿了本大大的手抄本端端正正的坐在地上,面前五神兽已然幻成人形,七嘴八舌的嚷着些什么,当中那吃书虫子正端坐在一块大石之上,圆滚滚的身子昂得老高,一副得意模样。
那吃书虫子肚子中的货色极多,周道儿脑中那些自《大道百草纲》中得来的秘方它也知晓,周道儿口不能言,只能由它代为教授,只是沈丹与那吃书虫子无法直接交流,无奈之下请了五神兽做翻译。却未料到,这帮家伙化了人形之后,说话上了瘾,请一个却来了五个,顿时将他搞的头疼欲裂。
周道儿懒洋洋的躺在旁边,太阳极好,晒的他浑身舒坦之极,心中偷笑几声,心情大好。
《大道百草纲》中对世上各种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均有详细记载,功能效用全部写的清清楚楚,周道儿自己不通药理,除了那些书中自有的丹方之外,自己打死也配不出什么新药来。但沈丹却是不同,他钻研药理百年,对医术极为精通,得了这《大道百草纲》之后,必然有解救他的法子,自己这身怪鳞眼看就要脱去,周道儿怎能不喜?
第二十章
“恩,汤谷扶桑枝嫩芽三钱,青丘九尾狐丹一颗,平丘黑玉一块,支离山婴勺鸟目一对,堵山天犏一根,半石山多誊鱼鳞数片…”
沈丹唠唠叨叨了半天,总算将药方配好,满意的看了几眼,一张尺长的纸上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小楷,那药材只怕有数百样至多。
旁边五神兽摇头晃脑学着沈丹说话,嗡嗡之声不绝与耳,沈丹倒也已经习惯,见五神兽嘴一动,立马搞了个音障,牢牢护住双耳。
只苦了那周道儿,在一旁已经听的头晕眼花,如若不是**那珠子传来阵阵清流,只怕早已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时间长了,周道儿倒慢慢发掘出这珠子的好来。那珠子传来的清流日夜不停的在**流转,识海的灵力也越来越浑厚,只是苦于双手五指之上也结起了厚厚的鳞片结不起印来,施法却是不能。但凭周道儿估计,现在只怕使那九神符中的后四符已不会吃力。
那老头这几日更是乐不可支,周道儿到这东白源数月,吃书虫子已经将《大道百草纲》中的记载如数教与了他,老头每日里驾着那金轮飞来飞去,忙个不停。此时清点一番,周道儿所需的药材七七八八已经差不了几味了。
一月过后周道儿如同往常一般在那瀑布边晒着太阳,耳边那瀑布叮咚作响,鸟儿脆鸣声声,虽然有厚厚的鳞片阻隔,还是能闻道淡淡的花草清香,淡然优雅,极为舒适。
听那老头说,今日里就能将一干药材准备妥当,周道儿心情大畅,心中哼着小曲,双手枕在脑后,二条小腿艰难的架了起来,晃晃悠悠的幻想着等重见天日之后,该如何弥补这‘失去的光阴’。
正迷迷瞪瞪睡的正香,一只偌大的鸡腿将要入口之时,忽然被人猛推一把,扑通一声就掉入了潭中。周道儿还未来得及喊叫,一股大力涌来,整个人又从那潭中飞起,啪哒一声摔落在地。
而后耳边忽然叽叽喳喳的响了起来。
“主人大喜!沈老头已经帮您把那药汤配好,叫我们来带您过去。”
“咦,你叫什么?方才沈老头明明是叫我来通知的!”
“切,明明是我!你没发现当时他那眼神直勾勾的对着我吗?”
“你们几个都别吵了,他那手指指的可是我,嗯,就是说那句‘快去将我师傅请来,帮他将身子洗干净些’时。”
…………
回过神来,周道儿一口鲜血差点没喷了出来,刚才那么大动静只是为了帮周道儿蘸蘸水便于洗刷?
五神兽话说的快手却也不慢,七手八脚的将周道儿身上的鳞片洗刷干净,抬着就往老头的丹房走去。
鼓噪中,周道儿耳边嗡嗡作响,四肢被他们紧紧抓住,怎么感觉怎么象是被别人抬去装盆上桌,苦于叫不出来,除了偷偷暗骂,也无他法,心中早就盘算好等手脚一灵便,要如何如何整治这些个混蛋,意**了会,刚想到油炸化蛇这道菜,那丹房却也到了。
‘炉内合风开门如鸡子大,勿令大宽。宽则风力缓,缓则真气不升。池下三方,安三足,不用铁造,以磁土烧就,安如品字。外以盐泥固之,坚牢不损。安池在上方,架重楼,两边以铁环高挂于天梁之上。内火盖固,不令火力近鼎。别开出入火路,以便加减行持。’
沈丹翻看着手上的笔记,对自己的得意之作颇为满意,这铜符铁券鼎可比自己原来那个要好许多了,光是那三个用磁土铸就的鼎足,设计的如此巧妙自己原本哪里想的出来,磁土吸地气,练出来的丹药自然要比铁足的上品许多,本来磁土易碎,绝非制鼎的好材料,但用盐泥一封固之后却没了这隐忧,实在妙极。
先别说这制鼎之法,就是那些个奇花异草,珍禽异兽的记载也都是自己原先想都想不到的,这师傅叫的着实不冤。
门外喧闹声传来,沈丹一笑,知道那几个宝货已经将小师傅‘擒’来,用这‘擒’字绝对不冤,凭他们的品性能好好将人带来才叫怪事。
果然,周道儿直挺挺的被扛了进来,浑身扭动着,似乎很不舒爽的样子,但落在在五个力大无穷的家伙手上,又哪里挣脱得开了?
几只神兽不通礼节,所以胆大如此,沈丹却是不敢,虽然这些日子从吃书虫子那得来许多自己闻所未闻的新鲜玩意,但最重要的丹诀配方却半点都还没学到,这都是要落到这个小师傅头上的,怎能得罪。
喝一声,沈丹怒冲冲的走了上去:“你们几个,我不是叫你们将我师傅请来吗?怎会如此无礼?”
带头的化蛇眨了一下眼睛,他化成的人形乃是一个子瘦高偏又头大眼大的模样,此时大眼睛扑闪之下,一副委屈模样:“对啊,你叫我们把主人擒来,我们这不是擒来了吗?怎么又怪起我们来了?”还特地在那‘擒’字上加重了语气,而后手舞足蹈的比划了一下,表示自己做法的正确。
五神兽平日里互相吵闹,对外却是一致的很,化蛇一说,其余四个顿时大点其头,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这不是擒来了?”手同时一松,周道儿扑通摔落在地,几个小子还得意洋洋的拿手一指…
沈丹拿这几个活宝向来没辙,别看他们化身之后个个人模人样,本身又有万年道行,但做人却都是头一遭,完全是小孩脾气,一对五,道理是讲不通的。知道再纠缠下去自己也占不了便宜,只能翻翻白眼背了这黑锅。
伸手过去,将周道儿从地上扶起,‘嘿嘿‘干笑了几声,说道:“师傅,这铜符铁券鼎已经铸好,那些个药材也已准备完毕,师傅你看…咱们这就开始如何?”
周道儿自然‘毫无意见’,当然如果目光能杀人,周道儿眼睛又能睁在外面的话,估计五神兽和沈丹早已千疮百孔变成烂肉一堆了。
※※※
五神兽拼命拉动风箱的呼呼声不绝与耳,淡蓝色的炉火猛的窜起,柴火颇为讲究,用的乃是宋山枫木。
《大道百草纲》所载,有宋山者,有赤蛇,名曰育蛇。有木生山上,名曰枫木。枫木,蚩尤所弃其桎梏,是为枫木。
枫木既然乃蚩尤临死之前所抛弃的桎梏化成,自然坚硬无比,否则又怎能困得住那勇力无匹的杀神。除了坚硬之外,这枫木却还有个特性,只要小小一块,燃起之后数日不熄,而且火焰温度稳定适中,最适合炼丹使用。只是这枫木稀少,极为难觅,此次沈丹却拣到了宝,正据那《大道百草纲》记载,按图索骥在寻百纳草之时,竟然被他找到了一根枫树枯枝。
周道儿泡在一缸药汤内,惬意的甩动着‘尾巴’,那药材的清香一阵阵从鳞片夹缝中‘挤’了进来,味道有点象麝香,闻的久了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才爽了没一会,那药汤慢慢的热了起来,渐渐的先是头皮一酸,而后浑身有一种骚痒酥麻的感觉传来,随着那水温的提高,愈发强烈。
那种痛苦感觉比被刀刮更为难受,就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那不停的钻动,又好似有千万只蚊虫叮咬不放,一直咬到了骨头之上也不松口。
过了一会,那骚痒的感觉甚至深入内脏,心肝脾肺毫不落空。就在此时,丹田那珠子处一股清流升起,随着经脉缓缓朝四面散去。
“啊,背上…嗯,左面三寸…往下往下…右面…”
“前胸左侧…对…就是那…”
迷迷糊糊中,周道儿忽然发现,不知为何那清流忽然听起了指挥来,随着自己的意念四处奔袭着,流过之处,酥痒稍减,但舒坦一会,立马痒的更为剧烈,这才发现,这简直就如饮鸩止渴一般,偏又已收手不及。
药汤上已有袅袅蒸汽冒出,周道儿终于克制不住,‘啊…’的一声惨叫了出来。
惨叫之声‘裂石穿云’,可见周道儿苦头吃的着实不轻,沈丹等人顿时一哆嗦,那五神兽手也停了停。
周道儿浑浑噩噩中还未发现,刚才自己那一声‘啊…’怎如此响亮…回过味来,顿时大喜,睁开眼,只见白茫茫的一片,他在黑暗之中太久,猛一晃眼,眼泪哗啦啦的就流了下来。
过了些会,这才渐渐适应下来,耳边听到沈丹在那大呼小叫:“别停,别停,哎呀,糟糕…”再看看身上,鳞片已褪尽,许久没见太阳之后,皮肤来得滑溜,心中迷惘,“糟糕?糟糕些什么?”
那药汤忽然凉了下来,见沈丹还恶狠狠的催着五神兽加温,周道儿乐呵呵的跨腿走了出去,大刺刺的拍拍沈丹的肩膀,夸道:“好徒弟,这次可立了大功了,师傅已经全好了,你孝心可嘉,我心领了便是,就别让他们忙活了,咦,这五个家伙长的还真不赖…哈,还有个漂亮妹妹…”
高兴之下,已忘了刚才他们对自己的‘不敬’,眼神朝那五神兽乱瞟过去,浑没发现沈丹脸色尴尬,双手直搓,二腿已经慢慢朝大门移去。
第二十一章
周道儿盯着铜镜,一张脸拉的老长,扭头看看,手悄悄的往下一探,鼻子中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后,终于按奈不住,大叫一声,转身朝沈丹扑去。
沈丹早有防备,身子一晃,就想避开,但他那身法又怎是‘如意渡’的对手,周道儿手一伸,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指着额头问道:“死老头,这却是怎么一回事情?你给我说个清楚!”
沈丹神情尴尬,往那五神兽看了看,摊了摊手叹道:“师傅啊,这怎能怪我啊?”
“如若不是他们手脚不利索,那枫木的火头又怎么不稳?”
“那火头一稳,药效就不会有这点差异…”
“还有一处么…那是否师傅您天生异赋?”
“不过老话说的好,兵在精不在多…这个这个玩意吗…大了也未必有用…”
“现在这般精致,可用艺术品三字来形容,师傅您为艺术而献身,伟大,真是伟大!”
沈丹胡言乱语中,只听见‘扑通’一声,周道儿终于抵抗不住,恶心的跌倒在地,爬起之后,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扭头看去,那五神兽倒是目光坦然,笑容可鞠,他们原本就是兽类化成,再古怪的模样也觉得正常,丝毫没感觉什么不妥。
周道儿撸了撸袖子,而后一掂量,这几个家伙都已能自解封印,幻化人形,一对五,自己似乎好像大概还差些。一想之下顿时大叫侥幸,幸好自己考虑周详,还真不亏了自己‘周道’儿的名字。
周道儿对自己的谨慎小心很是满意,脸上顿时有了几分得意之色。等将袖子放下,再往镜子中瞧瞧,那额头密密麻麻的血红鳞片历历在目,甚是怪异,这还罢了,拉开裤子往下一看…怎变得如此小法…呜呼…
周道儿手一松,把那‘伤心地’隔绝起来的同时心中已然有了主意,无论如何不能放过这几个混蛋家伙!暗暗咬牙,器宇轩昂的转身回去,满脸杀气顿时化做一脸微笑。
“求求几位大爷了,能帮我再熬一锅药汤不?”
……
又泡了三次,那鳞片还是顽固的不肯褪去,据沈丹的说法,那鳞片已有了‘抗药性’,想要除去估计只能用新鲜龙涎化之。
此话一出,那化蛇顿时感觉自己有了用武之地,大为高兴,急忙冲上来说道:“主人,我已快到化龙期,到时要这龙涎还不是小事一桩。”说罢,洋洋得意的咽了口唾沫。
周道儿闻言微笑点头,心中大定:“还需多久?”
“快了快了,我加紧修炼,约莫怎样也不会超过八百年了。”
众皆晕倒…
那关键部位的变异却和那药汤无关,能开口之后,周道儿将洞内所生之事原原本本的告知了沈丹,据沈丹思量,此事必然和那珠子所发的清流有关,但又不能将周道儿开膛剖肚瞧个究竟,也只能‘隔肚’兴叹,毫无他法。
“怎样,够不够帅气?”周道儿整了整面罩,满意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回头问道。
那面罩制作的极为精美,四寸来宽的薄银片将双眼和额头牢牢护住,二条半寸来宽的银带向耳后裹去,将面罩固定的服服帖帖,面罩上有许多星型的小孔,用来透汗出气。配上那双灵动的眼睛,周道儿原本稍微有些稚气的脸庞戴上这个银色面罩之后似乎反而多了种别样的魅力。
五神兽按班走过来严肃的欣赏了几眼,而后一同点头大赞。
“主人,你比我们那的猪怪可要英俊多了!”橐蜚化做了一个女子,咂咂嘴给周道儿飞了个媚眼,赞道。
“真是真是,如果我当年要有主人你这出众相貌,那母猴怪又怎会舍我而去,呜呜…”獾似乎想起了伤心往事,忽然痛哭流涕。
“唉唉唉,说啥好呢?看见主人你现在的模样,怎能不让我怀念当年!可惜时光流逝,青春不再…”化蛇摇头晃耳痛苦怀念--周道儿心中大骂,你当年‘人面而豺身,鸟翼而蛇行’,如若我象你,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
五神兽虽然已经能幻化人形,但因已失本体,幻化实质又极耗灵力,故此每日里总要回那紫罗天星休息,对‘房东’自然尊敬的很,周道儿一问,立马谀词如潮,遣词用句上的些微不妥凭他们的脑袋那里知晓…
周道儿和这五神兽都有些小孩脾性,相处和谐的紧。虽然听着极不像话,但也知他们本意却是真心赞美,周道儿倒也并不着恼,抚了抚面具得意洋洋的出门而去。
沈丹每日里沉浸在丹房之中,除了外出采药之外,大门不出一步,此时见周道儿蹦蹦跳跳的跑来,显是心情极好,顿时也乐开了怀: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问道:“师傅,徒儿孝敬的这天工面具还合体吧?啧啧啧…真是帅气…”
周道儿撇了撇嘴:“只怕这面具大部分功劳都是虫子的吧?你也就是帮忙打打下手,还白学了份本事,就这样还来邀功?”
沈丹摸摸头皮‘嘿嘿’一笑:“为找这天银我可是跑断了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看师傅今天心情不错,这个…这个…丹方可否教徒弟几张啊…”
周道儿摇头道:“原本倒也好说,可我此时却有要事要办,马上就要下山,等我回来再说吧。”
沈丹立马苦了脸:“师傅要办何事?叫徒弟效劳就是了,哪里用得着您老人家出马啊?”
“我要找那玄心宗报仇,怎能假手于你?”
沈丹立马脸色一变,周道儿和玄心宗的仇怨沈丹已听他说过,却没料到周道儿这么快就要找上门去。
“师傅,这报仇之事也不急于一时,那玄心宗数百年根基,派中高手如云。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师傅您贸然前去,就算加上五神兽也讨不了好吧,此事还需多商量商量才好,准备妥当些总是没错。”
周道儿顿时大摇其头,他曾想瞧瞧五兽的威力,拉着哥几个去后山一试,半柱香不到,几人就灰头土脸的跑了回来--只是那峧轻轻使了一下本技‘地覆山摇’,后山偌大一片山崖就塌了半座,差点没把周道儿活埋在内。自此之后,对他们几个有信心的紧,得意之时哪里会将玄心宗放在眼里。
妖怪类很少使用法宝,因为他们的本身的自然法术就有极大威力,本体之威称为本技,当然根据本身的属性不同,还有一些个特技,这五神兽同样如是,此时却要将这五神兽说上一说。
化蛇
其状如人面而豺身,鸟翼而蛇行,其音如叱呼,见则其大水。)
属水
男,身高六尺二寸,头大身瘦,微有驼背,喜着金衣
五神兽中实力最强者,呆头呆脑,很是木衲
特技:唤雨术,本技:漫天霏雨

其状如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牙爪,音如鼓音,其名曰峧,是食虎豹,可以御兵。)
属土
男,身高四尺六寸,个子矮小,外表憨厚,喜着灰衣。
好吃懒做,嗜好睡觉
特技:地遁术,本技:地覆山摇

其状如狸,一目而三尾,名曰獾,其音如百声,是可以御凶,服之已瘅。)
属木
男,身高五尺四寸,外表仪表堂堂,英俊潇洒,气度不凡,一身白衣。
人虽聪明,但偏胆小怕事
特技:医神术,本技:枯木逢春
橐蜚
其状如枭,人面而一足,曰橐蜚,冬见夏蜇,服之不畏雷。)
属金
女,身高五尺二寸,金发媚眼,妖娆性感,平素翠羽黄衫
贪财爱宝,喜好打扮,爱看帅哥
特技:神观术,本技:天雷降体
狍鸮
其状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狍鸮,是食人。)
属火
男,身高五尺四寸,宽只怕也有三尺有余,健壮如牛,不喜着衣,平素就穿一黑裤,袒胸露臂
脾气火爆,口头禅‘牛逼的就来单挑’
特技:融金术,本技:火神附体
除狍鸮之外,其余四兽原本都各自分得一份《千煞针》的煞灵,故此那四兽还会一合体之技:鬼冥千煞,只是从未使过,也不知效用如何。
虽然这些家伙的自控能力委实不太令人放心,但周道儿得此强助还是喜不自胜,此时面罩一好,急不可待的便要下山--现在自己灵力暴涨,九神符已能使出四符,又有五神兽护卫,玄心宗又算什么…沈丹之言,只当耳边风一般。
第二十二章
东白源西峰高台
周道儿盯着沈丹手中的玩意一言不发,抬头看看,远处十余丈的树林已经成为了一片灰烬。
“怎么样?我这个祝融小戟还行吧?”沈丹握着一根细细的银戟晃悠了几下,那细细的戟身上游移着火红的光芒,那光芒拖曳在戟的二边,好似一只马上要展翅高飞的火凤凰,沈丹所握之处有二个精巧的环扣,刚才只是将那环扣往里微微一压,那炽烈的火光就在瞬间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这还只是小技而已,算不得什么。”沈丹对能造成周道儿如此大的震撼很是得意,往怀里一掏,手心中一团黄朦朦的光芒一闪:“这是那鸿钧黄袍,乃防身利器,那天在长蛇洞中师傅你也曾见过它的威力。”
周道儿点头,老头的这件法宝确实不比自己的紫罗天星要差,那天长蛇摆尾之时,周道儿根本就未能看清老头是怎么避过的,可见这宝贝可能还有幻型的功用。
见周道儿认可,沈丹却把笑意收了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道:“师傅,我也不瞒你说,这二件法宝均只是炼器(人工炼制的法宝),但比起你那天所见的二件玄心宗的法宝来,你感觉如何?”
周道儿想了想答道:“那天所见的二件法宝,单纯从威势上来说只怕不如你的祝融小戟。如是你出手,凭我那时的实力,根本躲闪不开,基本就无逃命的可能。”
沈丹点头:“听师傅你的描述,那二件法宝应该是刚出土的谷雨镜和赤镰鼓,这二件都是上位灵器,照理来说应该实力不俗才是,但偏还不如我的炼器,师傅你可知是什么缘故?”
周道儿摇头,他原本对这些个法宝就只有些模糊的概念,高深的道理一概不知。
“任何法宝都是要靠人去使的,宝主的灵力越旺盛,就越能发挥法宝的威力。我能将炼器使到这威势全靠了修炼百年的灵力,谷雨镜和赤镰鼓如在我手中定然要比在那几个小辈手中厉害十倍,所以说…”
话还未说完,周道儿就把话茬接了过去,笑吟吟的说道:“所以说,那玄心宗高人辈出,藏龙卧虎,里面比你厉害的人物不知道有多少,凭我们几个去,势单力薄,只是找死,是不?”
“对对对,不愧为师傅,一点就透,聪明绝顶啊。”
“呵呵,我也不算聪明,只是见你对玄心宗如此熟悉,想来定来和他们关系颇佳,不知道是何关系啊?如果我记忆无差的话,好像那玄心宗主有二件法宝名字倒和你的二样差不太多…一个叫什么…祝融戟,一个似乎大概好像…叫…叫…鸿钧之袍吧…呵呵。”
沈丹心中叫苦,自己怎么就忘了这茬了?张口结舌怔了老大一会,这才答道:“这…这也没什么大的关系,我这二件法宝原本就是‘得意门’第一巧匠公孙班仿那祝融戟和鸿钧之袍所制,功效几乎相同,只是威力有些差异而已,故此我才给它们取了这么二个名字。我也就是个…追星族而已,哈哈…!”
周道儿朝他瞟了一眼,‘哦’了一声,微微一笑也不追问,起身拍拍**就往山下住处走去:“该吃晚饭了吧?今日也不晓的昨天那几个家伙打了什么野味回来,别又是兔子就好…”
沈丹‘呵呵’笑着跟上,原本周道儿立马要走,但此时竟然说要吃饭,只怕是自己劝说得当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在背后叫道:“师傅,东白源南面有一峡谷,风景颇佳,有时间我带您去游览一番如何啊?”
周道儿回头笑道:“那是再妙不过,前段时间闷也闷死了,吃完晚饭我就下山,争取早去早回,从玄心宗归来我们便去如何?”
沈丹顿时又傻了眼:“师傅…你还是要去?你就不怕…”
“我怕啊,但那么多弟兄在九泉之下看着,我此时也算有点出息了,所以怕归怕,去还是要去的。”周道儿虽然痞沓,但对兄弟情意却很是看重,说到此处,语气顿时沉重了许多。“何况照你的说法,我再修炼多久也不会是他们对手,既然这样,还不如痛痛快快搏一把来得痛快些个。”周道儿抬起头来,盯着沈丹说到:“只要没人通风报信,我想凭我的身法想留住我还没那么简单吧?”
周道儿还有一‘绝活’沈丹却是不知,他灵力大涨之后,那仙隐符已然能坚持个把时辰,加上‘如意渡’身法,就算正面对上不是敌手,想要逃之夭夭却应该不难。
那五神兽倒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一听要下山找茬,个个乐不可支,一顿晚饭之上,周道儿谈笑风生,旁边五个大拍马屁,只有个沈丹心中叫苦偏还要赔笑不迭,一张老脸模样古怪之极。
一顿饭吃的酒足饭饱,周道儿酒量一般,喝了几口神兽抢来的猴儿酒已然红光满面,打了个饱嗝,整治了一下牙齿里的骨刺,往旁边一看,沈丹正在那一面狂啃鸡腿一面叹气不迭,心中一动,扭头问道:“老徒弟,你怎好像心事丛丛的样子?”
沈丹怔了一怔,咽了一口鸡肉,手里舞着鸡腿,苦着脸回道:“马上师徒分离,徒弟心中难过啊。”
周道儿一笑,说道:“呵呵,又不是诀别,日后总有相见之日。”说罢,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这酒杯乃用纯黑的玉苔木雕成,盛上乳白的猴儿酒之后颜色分明煞是好看,对着烛光照照,那黑色竟然会发出透明的光亮,很是神奇。
沈丹点头,心中却并未如周道儿般乐观,暗叹了一口气,抬头说道:“师傅,既然您铁了心要去,我也拦您不住,但那玄心宗虽不能称是龙潭虎穴,但数百年来能在修道界屹立不倒,总有它的长处,您还是小心为是。”
听沈丹如此回答,周道儿笑笑也不回话,过一会忽然问道:“这几日看你日日泡在那丹房之中,不知有何收获?”
起炼丹,沈丹顿时来了精神,立马脊背挺的笔直,将那鸡腿一摔,撸了撸长须说道:“这也多亏了师傅那宝书了,我一辈子收集的药材也没这几个月多,还找到了好些个传说中的物事,如果还炼不出好药来,我也恁垃圾了。加上那铜符铁券鼎功效非凡,至今世间十大灵药早已齐全,而且个个都是上品,哈哈!”想到丹房之中那些琳琅满目的丹药,小眼眯眯笑容可掬。
“哎呀,果然是此道高手啊,短短几月就能有如此成就,了不得了不得啊!来…干了这杯…”周道儿心中一乐,对那五神兽一使眼色,几个家伙‘嗷嗷’叫着端起酒杯狂敬不已。
二个时辰之后
山上,一声惨叫惊天动地的响起,山下,周道儿缩了缩脖子,抱头狂奔,“这老头酒量倒好,这么快就醒了…”
“这也太狠了点吧…竟然连铜符铁券鼎上的金箔都刮走了…”沈丹看着空空如也的丹房,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太行山脚下归山镇
此处离玄心宗所在王屋山洞尚有千里之遥,周道儿那‘如意渡’虽然神妙,但究竟不如飞剑那般可以远行所用,白天怕惊世骇俗,晚上周道儿又往往大发懒性,几日下来才走了数百里路。
周道儿过年已将近十八,个子高了许多,此时换上买来的新衣,一身纯白锦缎,背挎一把黑鲨皮鞘的三尺长剑,脸上那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在潇洒上添了几分神秘气息,五神兽也一样气度不凡,昂首挺胸的跟在后面。偶尔周道儿摆出个单手拇指食指呈‘八’字托住下巴的沉思表情,总会引得那些姑娘妇人纷纷回头相看,“帅哥耶~”“那面具好酷啊!”“迷死人了~”此类尖叫声此起彼伏。
周道儿得意洋洋的大步前行,时近中午,看见一酒楼方想进去,到了门口又停住了脚步。摸摸身上,用金箔换来的银两只剩下寥寥几个铜子了,数百两银子让橐蜚帮忙送回家了些,身上余下的几十两哪经得起花销,几日下来就快一贫如洗了。遇到此类现实问题,周道儿这才用虚荣中醒来,心中大骂那长蛇,如不是它搞个什么山崩地裂,那满山头的白金到手,自己早已是超级富豪衣锦还乡了。
店门口的小二一看几人的打扮早就笑脸迎上:“几位大爷,本店乃归山著名的度假饭店《美美居》总号,店内格调高雅环境舒适,北蛮进口的真皮坐椅柔软无比,几个名菜‘溜虎掌’、‘火烩七珍’等等都曾荣获大汉第三届饮食大赛的金牌,饭后免费赠送甜点,更有美女歌舞助兴,当然大爷您如果有特殊需要的话…”
道此处,那小二干笑了几声,瞟了一眼几人,渡过去一个‘你明白啦’的眼神,见周道儿颇有兴致的样子,继续说道:“本店还特别准备了上好客房,让您不出店门就能得偿所愿,要知道这些美女中可有好多是龟兹国的美女,个个能歌善舞,美貌迷人,大爷您就算到了洛阳那般的大城只怕也难得一见,万万不可错过…”太行山美景天下知名,平素来这里踏青游玩的络绎不绝,这归山镇上的民众也见多识广个个练就一副好口才,此时这小二一开口果然不凡,口沫横飞,流畅之极。
周道儿‘哦’了一声,脸上笑容可鞠,暗地里却在脸前布了一道气障,那唾沫星子飞溅而来纷纷弹开。
肚子确实是饿了,但口袋也确实是空的,正在那想用何法脱身又不失体面,那酒楼之中丝乐之声响起,玉佩叮当,几声柔柔的歌声传来。周道儿眉头一紧,那小二得意道:“大爷,这就是咱那些龟兹舞姬出场了,您快请进,再过一会可就没好位置可坐了。”
周道儿抬头看了看酒楼的牌匾,起身踏入,心中已有主意。
第二十三章
这饭店果然装修的富丽堂皇,进门是二道手绘‘虎下南山’的大屏风,屏风当中猩红的羊毛地毯铺道,踩在上面软绵绵的如坠云端。高高的横梁下一副金字旌旗悬挂在上,上书几个大字‘大汉名吃’落款为‘大汉厨艺协会’,旁边彩旗飘扬,各种小奖状无数,还有许多工笔人物画像,上面写着‘年月大侠到本店用餐与本店掌柜合绘一张’‘年月工部大臣光临本店作画留念’,等等等等,还有着许多龙飞凤舞的签名,看来都是些名人墨宝,还真是货真价实的名店。
周道儿笑眯眯的跟着那小二往楼上走去。
这小二在店内已经混了十来个年头,从一个跑堂的混到接待部,靠的就是一双锐眼,自有一份识人的本事。此时见周道儿衣着光鲜,气度不凡,身后几位也同样是仪表堂堂,忙不迭的就往最贵的雅座引去,想想又是偌大一份提成即将到手,心中早就乐开了花,手一伸指引了一下,自己加快脚步,就往楼上窜去,口中呼喝着:“贵客驾到,快快出来迎接。”
周道儿在后面踱着八字步,不紧不慢的走着,还未上楼梯,化蛇大步往前,抬头往上看了看,低声说道:“主人,楼上有妖。”
周道儿笑笑,五神兽本身就是最强的妖怪,同类的气息怎能瞒过他们,扭头笑道:“在门口我已感觉到了,要不我进来干吗?咱们这顿饭看来就要落在这几个倒霉家伙头上了。”
旁边狍鸮‘嘎嘎’一笑:“等会把那几个小妖也一起捉了,回去当宵夜吃。”
众人均笑,点头称是,只有那獾往前踏了几步,凑到周道儿耳边说道:“主人,楼上妖气那么重,只怕不好对付,况且能在大庭广众下出现的,只怕修为不浅了,咱们还是换个地方为好。”说完,一张俊脸已经吓的刷白。
橐蜚在身后猛的给了他一巴掌,怒道:“没出息,我们都是神兽,楼上的再厉害也最多就是几只凡妖而已,你还怕成这样?”
众人知道那獾最是胆小,平素听见些略响的动静都会怕上半天,见他如此表现倒也见惯不怪了,嘻嘻哈哈的笑着几人一围,一把将他拉上了楼。
楼上当中是敞开的一片宽阔场地,摆了一张张红桧圆桌,此时已经坐满了人。场地四周有一间间雅间,雅间位置略高,以便视线无阻。
正中有一张巨大的圆台,圆台上几个媚丽的少女正在那炫舞不休,那些少女都颇为年轻,个个貌美如花,身材傲人,周道儿几人上来之时正舞到紧要关头,一身薄纱已经脱的所剩无几。跳的虽是艳舞,偏那几个女子脸上却都是一副圣洁的神情,就好似一群高贵的公主正在出访,台下的看客均是都她们的臣民一般。
高台前,一褐发老妪正端坐在一台瑶琴前,随手弹来,琴声悠扬,和那几个女子的舞姿配合的天衣无缝。周道儿几人方一上来,那老妪忽然一怔抬头看来,手一拙,那琴声顿时一乱,‘铮’的一声,琴弦飞断,琴声戈然而止。几个女子原本正在曼然轻舞,琴声一歇之后,顿时手足无措的停了下来,站在台上,好似从来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形,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怔怔看着那老妪,面露惊慌之色。
周道儿抬头看去,恰好和那老妪的眼神对上,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示意继续,转身在那小二的指引之下找了间雅座坐了下来。
此时已经嘘声四起,那老妪很快就回过了神来,起身作揖:“各位客官,老身手笨,打扰了各位的雅兴,实在失礼,但这琴、情相通,断了之后再续却是一样难法,今日的演出就到此结束,为表歉意,等会我叫几位女儿来敬敬大家可好?”说话落落大方,说完往周道儿几人方向又瞟了一眼,眼中一道精芒闪过,周道儿只当没看见,笑眯眯的看着那老妪告退而下。
几个女孩也已放松了下来,嬉闹着在台上抢着自己的衣裳,穿上之后,从身边跑堂的手中接过酒杯一桌桌的敬了起来,饭堂之中顿时又是一片热闹气氛。
跑堂的已经在旁边唠唠叨叨的介绍起菜色来,周道儿几人倒也来着不拒,一一点来,十足大财主派头。
果然是名店风范,上菜极快,不多时满满一桌菜肴已然摆起,几人立马伏案大嚼,口水横飞,吃相着实难看,看得旁边的伙计心中直打鼓:“这哪里还有有钱人的尊贵模样,怎比街头的叫花子还不如?”他却不知,周道儿口袋里的铜板确实比那叫花子也多不了几个去,如要知道了,只怕非得立马抢身前去,扒碗夺筷不可。
幸好那伙计也算是个老手,此时却已经给周道儿身上的那身行头估起价来。
凭这几人的速度,那些菜色再丰盛也支持不了多久,果然,只是盏茶时间,桌面已经空空荡荡,碗底连汤都不留半口了。
峧打了个饱嗝,满意的拍了拍肚子,眼睛却还滴溜溜的扫视不休,直到确认确实连半点渣子都不留了这才叹了口气,往后一靠,刹那间便鼾声大作。
化蛇左右看看,偷偷从怀中掏出个鸡腿,迅速的咬了一口立马又放了回去,但却没瞒过狍鸮的鼻子,二人顿时扭做一团。
只有那獾和橐蜚还算安宁,但瞧他们胸口那一摊摊油渍,想来方才也好不到哪去。
周道儿见那伙计脸色越发难看,连忙用脚踢了踢正在那为一鸡腿纠缠着的化蛇和狍鸮,清了清嗓子说道:“没出息,吃完了再要就是,怎就如此不体面?”说罢回首暖暖一笑,说道:“伙计,原样再各来一份,如有红烧野味也搞几份上来便是,还有,那个滚刀鱼少点辣椒,多些葱姜。”
那伙计二只眼睛瞪的老大,方才那一桌十来个人吃都绰绰有余,眼睛一眨就被干的如此清爽,这家伙竟然说还要来一桌……瞧瞧那肚量,心中不安更甚,轻轻踏前一步,陪着笑脸说道:“这位大爷,咱们这《美美居》却有个规矩,吃多少结多少,一桌过了要加菜却必须把前帐给清了才行。”
周道儿一怔:“没吃完先结账,这又是那门子的规矩。”
“掌柜吩咐下来的,小的也是没辙啊。”
周道儿还没答话,那狍鸮已经站了起来,满身横肉狂抖,恶狠狠的喊道:“老子还没吃饱就叫老子买单,是不是见大爷几个面生,故意欺负我们几个来着?”
化蛇在一旁眉头大皱:“错了错了,你和别人非亲非故的,又怎么会是人家老子呢?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几个面生?从上楼到现在瞧了几十眼是有的,我看却是面熟的很。”
橐蜚格格娇笑了几声,拍掌道:“大哥说的有道理,瞧你们只瞧了几十眼,瞧我这样的美女只怕几百眼都有了,又怎会面生呢?况且五弟你多大的年纪?怎可能生出这么小的儿子来呢,老子这二字确实不对。”
狍鸮扭头怒道:“我说的老子乃是别人对我的尊称,和儿子又有什么关系了,你们几个自己不好好学人话,却在这里笑我!”
化蛇摇头道:“错了错了,有老子就肯定有儿子,怎会没关系呢?我瞧一些书上写的,一般说‘老子’二个字多了,以后总要干上一架,又怎会是尊称?”……
几个家伙一捞到斗嘴的机会,顿时在老子儿子之上争论不休,立马就把那正等着收钱的伙计忘在了一边。
“咳咳~”那伙计干咳了几声,说道:“各位大爷都已经吃了一桌了,先结后结不是一样,除非……”虽然仍是笑脸可鞠,但见几人迟迟不掏银子,语气渐渐变恶,最后除非二字说的尾音极长,充满威吓之意。
周道儿却没搭理他,拿了根牙签挑了挑牙齿,说道:“既然是你们掌柜定的规矩,那就叫你们掌柜的过来吧。”
伙计心一跳,暗叫糟糕,一般混白食的有三种做法最为常见:
其一:自带些肮脏之物,洒入菜色之中,撸撸袖子,装愤怒之色,往往嗓门比要钱的还大,此招叫做倒打一耙,但只要观察仔细些,眼睛盯紧不放,防备却也不难。
其二:二话不说拔腿就跑,此招叫做逃之夭夭,但此类招式一般只适合在一楼使用,另外,身怀此技着约莫着也跑不过《美美居》圈养的那些个獒犬,问题不大。
其三:痛哭流涕,伤心欲绝的展示口袋上的偌大窟窿,已示自己原本极为有钱,却没料到被窃,并非故意白食,此招叫做无中生有,但遇到心狠的店家,如若表演功夫不到家,一顿狠的还是逃不掉的。
这一招上来要找掌柜的却没见过,难道是高手不成?
但既然人家还未曾说绝不买单,也不敢立马撕破脸,心中嘀咕着走了开去。
不多时,一高大的胖子也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先看了看桌上的菜肴,脸上肥肉抖了抖,狠狠的瞪了一眼伙计,抱拳道:“我就是这里的掌柜,这位少爷不知有何事找我?”
周道儿抬头看了看胖掌柜的肥脸,心中已然有数,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走到那跟前,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胖掌柜满脸茫然将头凑了过去,周道儿不晓的说了什么,只见那胖掌柜脸色越来越难看,过了一会又忽然面露微笑,最后竟然笑容满面的‘呵呵’笑了起来,肥手一拍,大喝一声:“当真??”
周道儿这才缩回脑袋,用力点了点头:“当然!”
第二十四章
“确实不错,确实不错。”周道儿满意的看了看身边的摆设,伸手按了按那张大床,暗暗咋舌,这床只怕躺十来个大汉都绰绰有余。再往旁边瞧瞧,家私泰半都是深紫色,柔和的烛光下散发着一种厚重的光彩,配上珍珠白的地毯,只是看着都非常的舒服。周道儿虽是渔家子弟出身,但见这富丽堂皇的布置心中也知必然所费不菲。
“那是当然,这乃本店最高档的皇家套房,您瞧这桌椅,都是北海檀木所制,再瞧这灯盏,瞧见没,乃是珍贝巨壳所雕,一般的富贵人家都使不起的,这些个摆设没几千两银子怎样也下不来。”那掌柜姓苏,听到周道儿夸赞,得意洋洋的指点说道。
周道儿‘呵呵’一笑,在那座椅上坐了下来,说道:“苏老板,刚才所说之事在人多之时也不便细谈,但既然你如此有诚意,我帮你一把却也是应该。”
苏掌柜忙不迭的点头:“对极对极,这事万万不能让别人知晓,否则我这老脸就没地方搁了。”
周道儿点头道:“那是自然,为医者对病症对外守口如瓶乃是份内之事,这你放心就是,我方才只是粗粗从你面色上瞧出点端倪,具体细节还要你仔细说来,我也好对症下药。”
那苏掌柜脸红了半天,才瘪出几句话来:“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办那事时份外不得劲就是了。”
周道儿笑道:“只是不得劲吗?”
“这个……这个……唉……根本无法成事。”说着话儿,苏掌柜脸色更为尴尬,道:“我内人去年刚过世,正好来了这批龟兹美女,正好其中有一位和我投缘,方才好了几天,我就得了这毛病,让人家**虚度已久,想想也是惭愧。”
“可是每次一起性之后,都感觉丹田一凉,而后就怎也举不起来了?”
“正是正是!”
“你年轻时可是经常去那些个寒冷之地?”
“对极对极,那时做**,北方极冷之地的毛皮好,却是经常去那进货的。”
周道儿一拍大腿,正色道:“这就对了,此病名为‘冰欲’,乃你数年来所积寒气过多所至,寒气过重之后,阳气自然不旺,现在只是不举,等到严重了,浑身再无热气,只怕性命堪忧啊。你平时是否多汗,耳鸣,站立时间一长便脚酸腿麻?”
等那苏掌柜点头之后,周道儿满脸惋惜之色,说道:“唉,这就是病情转重的征兆,不出一年,你便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说罢,叹息不已,一副惋惜模样。
苏掌柜惊的满脸煞白,二条肥腿已颤抖起来,急急问道:“这位大师,此病可有救否?”
周道儿踌躇道:“此病根源乃日积月累所至,想要根除似乎……”
“啊,那可如何是好……”
周道儿四处瞧了瞧忽然问道:“苏老板,你有多少家私?”
“哦,先生怎会问起此事?”一听到问钱,那苏掌柜顿时满脸戒备之色。
“呵呵,苏老板不必忧心,我既然能看出你的病症,总有解决之法,但是此病要靠慢慢调养,所需不菲,如若你家产充足,总能治愈,如若家产也就算个中上,那我劝您也不必再费心了,就当是天意如此就罢了。”
那苏掌柜眼珠一转,‘哦哦’了几声却不说话。
周道儿佯怒道:“苏老板信不过本人?”
“这个……”
“我下山之时,师傅曾有嘱咐,说我五年之内命中有大劫将至,故此必须广结善缘以利化解。在吃饭之时,感觉你这《美美居》中阴气极盛,主人必有病恙缠身,一时起了善心,这才找你细说,如若你不信,那就罢了,伙计~~~结账~走人~!”最后一句话却用的是喊的。
“主人,收到~”外面五神兽异口同声的回道,周道儿拂拂袖子,站起就走。
“别~别别……”那苏掌柜连忙将周道儿一把拉住,“先生,并不是我不信你,得了此病之后,我曾请过无数名医瞧过,上次还请到了李居正李大国手,银子早已使了无数,可至今却丝毫无效,故此先生说的我听了有些犹豫是真的,但真并非全然不信……”说罢一咬牙,又道:“先生你却说说,要全数治好需多少银两?我得了此病之后,人生了无乐趣,就算倾家荡产也要治好,否则真对不起那娇滴滴的……”
周道儿心中偷笑,这怪病明明是被妖孽缠身吸食了阳气所至,那些凡间医生能看得好才叫怪事,面上却是一本正经,道:“我也实话实说,那要治本的药我手头也是没有,需要极大的功夫去准备炼制,那些个药材均是极昂贵的东西,只怕要万把银子一贴。但我也不愿坑你,你既然有此顾虑,那好,我这里有颗金枪丸,吃了之后立马见效但效用只能维持一天,等你试过之后,如若信了再来找我就是,这药丸主药使的是东海龙马鞭,配药乃是那草本壮阳圣物十香草,也都是极为珍贵之物,一百两银子一颗,服用见效后给钱,否则分文不收,如何?”
苏掌柜听听也算合理,忙不迭的点头,周道儿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一颗细小若沙的红丸来,手一伸道:“喏,就是它了,温酒送服,半柱香时间便可见效。”
“怎如此小法……”那苏掌柜小心翼翼的接过,药丸在那肥手之中几不可见。
“试过便知。”
苏掌柜走后,五神兽一窝蜂的冲了进来,方才在外面他们几个又吃了一桌,此时个个打着饱嗝,十全满足。
“主人,那几个女子均是狐妖,那胖子估计是被她们吸食了阳气,故此面色晦暗,我瞧那老太婆只怕修为不低……我们还是少管闲事较好……”那獾往门口张望了几眼,低声说道。
“你爷爷的,你个死兔子怎就如此胆小?要说多少遍你才能记得?我们乃是神兽!它们都是些凡妖,再厉害也敌不过我们一根手指。”狍鸮大怒,一把将獾拽了过来,在他耳边吼道,旁边几个一起鼓掌叫好。
獾一张白脸涨的通红,他原型大小、长相和兔类极为相似,故此最恨别人叫他兔子,但偏又不敢真个生气,只能嘟哝了一句:“小心点总是没错的。”而后缩在一边不再说话。
周道儿笑道:“你们也别闹了,我只是感觉这里阴气极重,又有妖怪常居,想来肯定有人生有异病,为了我们的生计着想,这才试试而已,现在既然发现那掌柜果然有病,就查探一下那几个狐妖是否真个在凡间作恶,如若确是十恶不赦之辈,除了便是,如若还算本份,念在它们修行至今也颇为不易,惩戒一下也就罢了。”
五神兽均点头称是。
几个人在那谈笑着,忽然听见一阵异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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