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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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娓娓道来,罗丹面上渐渐露出狂喜的神色……有了这《光明圣典》再加上血族那强悍的**无穷的生命……那教皇又算是什么……
圣。约翰心中也颇为得意,这《光明圣典》只是他随口而取的名字,其实是来自一位东方老人的传授,据说是一种东方的修炼法门,确实具有神奇的效用,他自己便是第一个受益者,否则又怎可能在短短的时日里便拥有皇级的力量。
血族的初拥有许多的方式,而他给予罗丹的乃是主仆初拥,那就意味着日后此人的生死皆在自己掌握之中,故此给予他力量也无所谓,有他这样的棋子潜在天主教中,这血族最大的敌人只怕有难了吧……
此时,帐外传来一阵阵霹雳似的声响,却是五神兽与帝江的争斗到了关键的时候,圣。约翰不由得又有些恼怒,如若不是面前这家伙太过没用,凭刚才天主教的神器,外面的这些家伙又怎会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这次天主教带来的人马中,有不少是极好的血炉(血族准备给予初拥的对象),毕竟天主教徒的精神力修为都算不错,拥有了他们,血族的力量又能提升一个档次,可惜在大食国内,被天主教死死压制住的血族实在没有多少可以下口而不**自己的机会,也不想现在正和黑巫教斗的热火朝天的天主教又将目标转向自己,但这次天遥地远,就算这批人一个都回不去,想来也不会有人疑心到血族身上,这样好的机会,绝不能放过……
叹了口气,圣。约翰走到了帐篷门口,原先想借着那神器将外面的家伙们一网打尽,也省得麻烦,现在看来,还得另想办法……他自认是个聪明人,可不会愚蠢到想和外面这些稀奇古怪但个个都有这神秘而强大力量的东方人蛮干的地步……
场地之中,周道儿得意洋洋的看着帝江渐处下风,心头大乐,瞟见一旁的银莲,心中却又是一慌,却发现那光头施施然端坐莲台之上,毫无出手救援之意,不由得又有些个奇怪。
在此时,场内传来一声巨响,五道毫光冲天而起,有如彩虹道道,划天而去,那阴阳鱼状的光斑迸裂出一道极为耀眼的青色光芒……一闪而没……
第十章
五神兽初运‘五行归一阵’,气势不凡,周道儿自然得意洋洋,金帝眼中却露出一丝担忧。
这些时日,除了化蛇之外,另外几位也均受过他教导,神兽之间,经脉各不相同,修炼的方式虽然从大处来说大同小异,但许多细微之处却是大有不同,金帝也算是名师,自然懂得应材施教的道理,花了数天,将每人的经脉、修为通通摸了一遍,这才按其所需,各自点化教导了一番,因此,对这几人的实力,已无人比他更为清楚。
这‘五行归一阵’纯粹是靠布阵之人的五行灵气支撑,故此对布阵之人的灵气需求极高,五神兽虽然都是单属之体,每人的灵气均极为精纯,但究竟得道日短,布起这参天地造化的大阵来尚有不足。
等到五神兽用那‘五行归一阵’召出了灰白的光斑之后,金帝暗叹了一声,那光斑乃是混沌之力,属‘五行归一阵’第三重的法门,以他们的修为绝对支撑不了多久,至于帝江,又怎会是如此容易便能击败的对手……
一捏符诀,一丝红光从额头闪起,腹中,玄珠极速的运转起来,疯狂的修补着方才被那守护者之光伤害的经脉,这破立之法一经运用,虽能迅速减轻伤患,但却得耗费百年修为,但此时此刻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此时,帝江却是另外的心思,眼看着身前全力发出的‘斗转阴阳’竟然丝毫阻止不了那光斑的来袭,迫不得已之下,只能运足了玄心之力,准备用肉身与它殊死一拼,帝江虽不识那光斑为何物,但它隐隐散发出来的那种似乎可以吞噬一切的威力却让他心惊不已。
凭他万年的修为,原本不该落到如此地步,若要对付对面那五个后生小辈,只要早点化出真身,无人是他一合之敌,然而一时的托大,却让他们结阵而来,此时也只能暗暗叫苦。
一旁,银莲早已遁出老远,眼见着帝江就要吃亏,他又怎会看不见那天主教的索斯早已溜走,那边,金帝、狐王尚未恢复战力,周道儿一方也无暇顾及自己,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此时联军形势不妙,银莲心中却丝毫没有难过之意,原先以为周道儿定然已被仙道收入门下,此次见他与妖道又混在了一处,显然尚未真个入道,自己仍是机会多多,比起这佛界指派、定要收服的小子来,这些许失败又算什么?
反正自己早就留了一手,佛道之人大多都留在那梵音寺中,这里的局面,就留给帝江与那些天主教徒收拾吧……想来他们人多势众,也未必定然就是败局,阿弥陀佛……
不过也是奇怪,按银莲的想法,就算周道儿入了他道又如何,只要有手段,还不是照样抢来,最多用强逼迫便是,这小子虽然花样多多,身边高人也是不少,但佛道高手如云,也未必便怕了他们了,可为何那些佛界的大佬所下令文之中却是不许?非得心甘情愿吗……唉……这功劳真不好得啊……
一面想着,一面估摸着已然到了安全之地,于是停下,笑眯眯的朝着众人做了个揖:“老僧家中有事,不打扰各位雅兴了,如来日有空相见,再行叙旧……”
那小般若莲台虽然破旧,但跑起来倒是飞快,一缕银光过后,银莲已然无影无踪……
金帝、周道儿等人一愣,却没料到这老僧说走便走,但去了一个强敌总是好事,帝江却差点没被气炸了肚皮。
此次联军出军天池,佛道最为热忱,就连那天主教也是由他们联络而来,然而到了天池之后才发现,佛道所来只是寥寥数人,一场化龙天劫过后,仙山损失惨重,佛道却连鸟毛都没伤着一根,如若不是念着自己当年曾蒙金莲尊者点化,也算有恩与己,又素知佛道实力深不可测,非自己所能敌的话,早已翻脸,但却未曾料到,自己此时陷入危境,跑的最快的却也是他们……
心思纷乱中,眼前忽然一亮,一道青色光芒一闪而没,那光斑在瞬间便散的无影无踪,浑身顿时一松,帝江大喜,虽不知这异变因何而来,但此时大好良机却又怎能错过,他方才也曾看清,这许多的古怪都出自那小子胸口那法宝之中,心念电转,已化做一道赤红如火的长芒电射而出,就有如滚滚赤潮,朝着周道儿席卷而去。
金帝心中一冷,此时他与狐王均未能全然恢复,加之也未曾料到帝江会先弃他们与不顾,目标直指那看来最为无害的周道儿,此时想要救援也是不及。
五神兽此时日子也不好过,那‘五行归一阵’就好似一无底的黑洞,将五人的灵力吸耗一空,阵势毁灭之后,五人更是均遭重击,辛苦修成的内丹都迸开了丝丝裂痕,此时想动弹根手指也是难事。
周道儿也是惊骇莫明,眼见帝江刹那间便到了眼前,自己小命即将呜乎哀哉,着起急来,怀中的法宝一把把直往外掏,一时间身前倒也是姹紫嫣红甚是好看。
但那些法宝虽然不俗,无奈周道儿的修为却实在低了那么一些……在帝江全力一击之下,纷纷跌落、弹开、甚至化为乌有……
在此时,周道儿背后传来一声大喝,一道白光匹炼般的闪出,原先只是尺宽的一道,在帝江那纵横百丈的赤潮面前就好似一支小小的银针一般,但越过周道儿头顶之后,刹那间便化成一条十余丈宽的光带,有如银河倒悬,劈头盖脸的朝着帝江轰然击去。
周道儿耳朵被那一声大喝震的隆隆直响,扭头一看却又傻了眼,只见那力神已抽出背后的巨剑,大声呼喝着朝那帝江直扑而去,那白光就是自那剑身上而来……此时只见他浑身肌肉虬结,挥剑之时,狂风阵阵,满头杂乱的头发迎风而舞,剑光之中真个有如天神降临一般,哪里还有菜鸟的模样……
金帝与狐王也不好受,那白光竟然比方才纠缠他们的还要厉害,二人此时离力神有数百丈之遥,竟然同时感到一阵寒意袭体而来,浑身的灵力猛的一滞,而后疯掉的乱窜起来,心中大骇之下,连忙将心神定下,竭力压制。
五神兽在阵破之时,被那混沌之力反噬弹开,此时个个均在千丈之外,但就算如此,也是一阵心烦意乱,幸好他们的灵力已被那阵势吸的七七八八,**已然所剩无己,勉强逃过一劫。
站在周道儿与力神身后的乌姬离的最近,白光一起,浑身便如针刺,一股股寒流从每一个毛孔之中席卷而入,在身体之中肆意乱闯,经脉顿然被撕了个粉碎,而后耳边一阵轰隆隆的幻响传来,寒热在瞬间倒转,腹中一股灼热的气息猛然爆开,那是内丹已快粉碎爆裂的前兆。
她刚被重挫,尚未恢复,此时再招重击,哪里还把持得住,惨呼一声,浑身已笼罩在一片血红的火焰之中,周道儿大急,但却近不得身,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刹那间便化为了灰烬,他自从那紫竹谷出道之后,身边之人个个命大福大,从未损失一人,此时心中的大恸,却未曾注意有一只寸许大小、浑身透明的火红小鸟从那火焰中盘旋飞起,震翅而去。
素来凤凰涅磐,火中新生,自古以来,这神鸟便有不死鸟之称,危急之时,却仍能保住一丝生机……
众人之中,却是那首当其冲的帝江最为倒霉一些,他原本以为能一举制胜,故此不留余力,全力出击,此时巨变突起,一股股寒气自身边迫来,护身的赤焰竟然挡不了分毫,刹那间,浑身的灵力便好似被冻结了一般,急剧萎缩,心头大震,只感到在那白光似乎专克与己,今日种种只怕全是对方所设陷阱……
此时魂飞魄散之下,尚未接触,已是怯了几分,想要避开,却已是不及,只得硬着头皮大喝一声,一颗晶莹剔透,散发着点点蓝色星芒的内丹已从口中喷出,朝那巨剑所化白光迎去……
只听见嗤啦啦的一声巨响,点点星光乍泄而开,就有如在空中爆开了一朵绚丽的烟花一般,帝江胸口顿时一闷,庞大的身躯刹那间便缩水了大半,那内丹已被击毁,万年修为顿时损折了大半,心中痛惜之极。
但终究是阻了一阻,借着这一喷之力硬生生扭转了去势,化做一道红芒,划空而去……
帐篷之中,圣。约翰顿时色变,他与天主教为敌日久,怎又会不识此剑?但这‘切斯缇缇之剑’怎会落入东方人之手?
斯也已停下脚步,这熟悉无比的圣光一起,他心中顿时一安,这样充沛而又纯正的圣光只有教皇才能发出,只怕是援军已到……但扭头一看,顿时好似见到了鬼一样,那圣洁无比的巨剑……不就是教中典籍多有记载,数百年前不翼而飞的神剑吗?但那野人一般的巨人又是谁……
诸人均未发现,极高的空中,一点晶芒正静静的悬浮着,等那‘切斯缇缇之剑’一出,顿时光芒一闪,化做一颗流星划空而去,那方向,正是西方……
第十一章
紫竹谷秘境之中
苏尹秀眉轻皱,在那英雄殿大厅内走来走去,一副满怀心思的模样。
她在那宝仙洞天中独处千年,修心的功夫已练到了极至,平素为人淡然,但不知为何,只要一听到周道儿的消息便不由得心情激荡,无法自持。
“副尊主不必介怀,尊主他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事…”黄流在旁小心翼翼的劝慰道。
苏尹叹了口气却并不作答,转身问道:“红月,你那消息可否属实?”
红月肃容答道:“属下姐妹一千四百三十八人,分布汉土各处,自玄心宗发出天心令之后,一直着意收集消息,至今,仙道共有八百二十一个门派,共计四万七百零六十八人聚集而去,一周前已经开拔,目标正是天池。”
苏尹点点头,坐了下来,纤指轻扣扶手,思索了会,抬头朝着一旁的赤布礼问道:“赤军师…照你估计,仙道此次大张旗鼓而去,所为何事?”
周道儿临走之前,曾为众人各自安排了职位,赤布礼原名苟布礼,后为正己赤焰魔王重孙的身份改名为赤布礼,此人为人谨慎有之,安排谷内事务井井有条,足智多谋却还称之不上,只是魔道之中大多都是老粗,他这样的已算是出类拔萃,故此得以拜为军师,但加上他魔王重孙的身份,倒也无人敢有异议。
听见苏尹发问,赤布礼一脸严肃,捻了捻颌下稀稀疏疏的胡须,沉吟了会,低着头沉声回到:“禀告副尊主…仙道行事向来诡秘,此次如此虚张声势,必然有所图谋…嗯…这个究竟是何图谋嘛…”
着,抬起头来,眼中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回答的也甚是果断:“我也不知…”
众人皆倒…
虽是如此,但既然周道儿身在天池,那便不得不管。
他不在时,谷内以苏尹为大,拜周道儿仙丹妙药所赐,秘谷之中兵强马壮。
此时,光妖类之中,翔、地、水三族便已有三万余人,其中将级以上三千四百余名,更有三十余名在周道儿走后不久便已至地王低阶。
魔道中人则稍逊一些,杀神得了仙器‘天星降’及魔道上乘功法‘暗华谱日卷’后,至今一直闭关不出,但据苏尹估计,应该已有了地王上阶水准。
贾一贾二,赤布理均得周道儿馈赠宝物,实力也是一跃而上,与血影一同均为地王中阶。
其余三毒神、酒鬼等人,也均从黄流师徒处得了称手的宝贝,加之天道飞升丹之功,均已迈入地王行列,其余之人由于许多至今仍在闭关,究竟进境如何尚不可知。
红月本是千年狐妖,从那渡化筑基丹中受益良多,实力与几人相比也不惶多让。
苏尹细细盘算,外面虽然仙道的警戒已除,但这许多人出去,又怎能隐藏行踪,只怕到时闹的鸡飞狗跳,难以收场。
如若不是苏尹主持,就算与仙道火拼,只怕这里也无人反对,但苏尹究竟是仙道出身,却不愿意真个撕破脸皮,此时盘算的,却是怎样不动声色的救了周道儿之后再来过这安稳日子。
与赤布礼、黄流等商议之后,总算有了定论,在众人之中,选出地王以上级别的作为此次远征救援主力,红月率媚狐一族途中接应。
但就算如此,自紫竹谷到天池万里之遥,就算是周道儿的夭夭也要飞上个一天一夜,普通的飞剑法宝则最少也得耗上十天半月方能到达,这许多人中,除了苏尹之外个个满身魔气妖气,魔道中的几个还均是凶名昭著、与仙道纠缠已久的‘名人’,如今一起现世,大摇大摆的在天上纵横来去,就算不遇上‘观天镜’只怕也难匿其踪。
饶是苏尹才智出众,腹中更有仙籍无数,却不得不也为此犯愁良久,最后却是只能倚靠仙符之力,暂且帮他们隐藏妖魔之气,但如若遇到观天镜这般的宝物,仍是无用,但无他法可想之下,也只能将就了。
诸事即已议定,剩下的功夫便是在这数万人中挑选精干高手了。
英雄殿顶层的群英鼓一响,谷内顿时热闹起来,此鼓乃是苏尹专为召集谷内之人所设,鼓声一起,无论你身在谷内何方,闭关与否,都须在三响之后赶到英雄殿前。
杀神、血影等人自然不需多说,翔、地、水三族中,几个大族的族长实力也是了得,自然入选,其余人等,闭关了这许久,任谁都不知他们进境如何,许多自觉修炼有成的,也想趁此机会显显身手,或者找人切磋几把,也好看看自己究竟进展如何,故此这考评、精选成了秘谷之内的盛事,光这番调兵遣将清点人马就足足花了二天。
考评之后,就连苏尹都不由得欣喜不已。
光妖类之中达到地王级的就有二百余位,要知地王级相当与仙道的散仙,就凭这些力量,便足以荡平玄心宗那般的大派。
看见妖类修行竟然如此迅速,搞得血影等魔道中人个个羡慕不已,他们却不知,这些妖类在这仙气充沛的秘境之中已有数千年之久,说起根基深稳来,凡人又怎能比得上它们?只是妖类得道较难,到了一定地步便会有个瓶颈,只有遇到机缘方能突破。
遇到周道儿这般将那些仙丹妙药当零食的主也算它们的造化,那些原本修为就深的,得灵药激化突破瓶颈后,实力突飞猛进自是理所当然,众人之中,反是它们得益最深。
可最出乎意料的,却是在魔道之中竟然一下子出了六个高手。
这六人来历各不相同,入谷时间均是不长,却没料到个个修为精深,竟然个个都有地王上阶的实力,着实让苏尹、苟布礼等吃惊不小,幸好究其来历之时这六人均能露出几手独门秘技,足以证明自己乃是那些被仙道灭门的魔道教派残存之人,况且虽无人可证,但一身魔气却绝非虚假,这才让众人放下了心来。
忙活了一阵,总算将人马定了下来,妖类大多都不用法宝,故此前去的均是翔族之人,它们飞行极速,倒也不比用法宝慢了多少,共有七十六人,魔道中,入了地王境界的共有一十六人,已远超原来预计,更何况其中地王上阶的便有八人,加上苏尹,一众人等浩浩荡荡便朝着天池而去。
西方大食国梵帝城
这大食国的帝都人口百万,乃是西方最重要的经济重镇之一,更是天主教的发源之地。
圣母教堂乃是梵帝城的中心,也是天主教的主教堂,这教堂通体用花岗石建成,占地百亩,高数十丈,数千年的风雨已将外墙的棱角抹成圆润的弧形,墙壁上也尽是坑坑洼洼的风蚀痕迹,但却丝毫掩盖不住它的巍峨之气。
谁都不知道这教堂建与何时,似乎一直以来,它便矗立在那,天主教对教堂的历史也是秘而不宣,只称此乃是主用神力所建之物云云,故此,先有圣母教堂还是先有梵帝城已成了大食国那些学者争相研究的对象。
教堂之内大大小小的房间有数千个之多,更有各种暗道迷宫,此时在教堂中央的一个密室之内,三个身穿白色神袍、满脸皱纹的老头正团团而坐聚精会神的抬头而观,三人中央上方,一点乳白色的光芒正在那悬空浮动着…
许久,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密室中响起:“对神器告知的这一切…二位有何看法?”
另外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那确实是‘切斯缇缇之剑’,否则守护者也不会被它的圣息所吸引,更不会记录下这些东西来…”
“嗯…但是我们的神器怎么可能听从那野蛮的巨人指挥呢…”
一个较为尖锐的声音立马反对:“不不不…我并不认为是那野蛮人在使用我们的神器…众所周知,‘切斯缇缇之剑’在上次灭皇之战的时候丢失,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它的下落,甚至连一丝圣息都感应不到…这只有一个可能…神器已被封印…虽然我们不知究竟是谁封印了它…但是这个人的力量…应该非常强大…强大到连神器都无法抗衡…这样的封印,绝不是那野蛮人可以解开的…”
第一个声音沉默了会,好像认可了他的说法:“嗯…我想,可能是守护者之光的圣光与‘切斯缇缇’有了感应,那一瞬间的神威,只是暂时的爆发而已…”
那尖锐的声音对这样的解释也颇为满意:“应该是这样…不过,究竟是怎样的高手,连拥有守护者之光的罗丹也无法抗衡…”
沙哑的声音似乎颇为不满:“哼…我早就告诫过二位,就算仙魔二道没落已久,但神秘的东方还是有许多强大的力量存在…你们却还是轻敌,只可惜那数万名教徒的生命只怕都已经…”
那低沉的声音叹了口气:“看来我们似乎是低估了他们…不过能发现‘切斯缇缇之剑’的下落,那些教徒的奉献还是值得的…现在的关键是,怎样把神器取回…如果东方人真的象你说的那么神秘强大…看来我们三个也得跑一躺了…”
三个不同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但奇怪的是,三个老头的嘴唇丝毫都未曾动过,那声音似乎是一种纯精神力的交流,但究竟是怎样的可怕实力,才能将精神力化为实质的存在啊?
第十二章
北蛮天池
“那帝江一化身,身子比那座山还要庞大……声音好像打雷似的,口中吐出的火焰,就连这天池水都能被烤干……”
周道儿得意洋洋的站在众人之中,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口沫横飞滔滔不绝,仙山营地一战确实可谓凶险,再经周道儿妙口一说,‘精彩绝伦’之处甚至比远古那黄帝蚩尤一役还要来得多那么几分。
周道儿确实是有骄傲的本钱。
那一役,如若不是五神兽与力神大显神威,只怕金帝与狐王修为再高也是劫数难逃,至于灸卫壶所率的那些出云、狐族高手就更不消说了。
护卫着天池的神器还时有时无,这些高手一失,留在天池的那些又怎能挡住仙山、佛道、天主教的联手而袭。
故此,周道儿等若一下子成了狐族与出云的大恩人,出云众人早已把周道儿看成了驸马爷,即是自家人也就罢了,狐族上下可真是感恩不尽,狐王与金帝闭关疗伤,狐族的长老们日日盛宴款待,待遇比刚来时好了百倍,吃得力神天天肚子滚圆,油光满面。
他跟周道儿久了,脑子也开化许多,自己吃饱喝足之后,颇可怜那灵力全失、据说最少也得闭关十日才能恢复少许的五神兽,每次赴宴都带着老大一麻袋,吃一半装一半,号称是给弟兄们留点好东西,只可惜掖不了半天便又落进了他的肚皮……
每次饭后,听周道儿说书便成了习惯,那一战,除了金帝与狐王之外,其余出云、狐族高手均在守护者之光再起之时便已不支,真看清最后战况的还真没几个,任周道儿吹的天花乱坠也无人质疑,端的是说的轻松,听的舒爽。
妙的是,狐族美女如云,英雄一来,自然纷拥而至,宴席之上莺声燕语大半都是女子,日日在那些温柔似水的眼波中晃荡,如若不是宝宝在身旁,只怕周道儿的口水都能拿盆装了。
此次仙山损失惨重,连帝江都大败而归,最起码百年都恢复不了元气,一时间天池之内人人轻松,出云国的已在盘算复国之事,狐族的也准备迁回原址,一片欢腾。
在天池这般仙境,身边又有宝宝这样的绝色美女相伴,也没苏尹日日在耳边督促练功上进,周道儿幸福生活过的滋滋润润,颇有些乐不思蜀。
每日里除了赴宴,就是带上宝宝骑着幻幻化成的巨龟满天池晃悠,他可还记得,自己怀内有一法宝被什么天池异宝给勾引了去,听金帝与狐王介绍,那法宝很可能也是一神器,自然是想破脑袋也要搞回来的。
几天下来,天池中的鱼被他吓死不少,神器踪影全无,但他却仍是乐此不疲,反正美女在旁,就当是划船游乐也是美事……
远处萨拉沙漠中,索斯此时却在头疼。
帝江、银莲一去,联军顿时土崩瓦解,虽然还有数万人马,但其中大多都是天主教教徒,加上高手不多,对上天池狐族与出云的联军就算能胜也是惨胜,此时,罗丹人事不醒,索斯也算当机立断,立马指挥手下,将一众仙山之流全部拿下,而后便做投降状。
天主教与狐族、出云之间并无什么深仇大怨,金帝与狐王也不愿多结仇家,索斯又颇有‘诚意’,此事解决的还算轻松,只是耽搁了一日,天主教徒便又浩浩荡荡的往西方而归。
数日后罗丹醒来,一问当日之事,索斯顿时大叫侥幸。
那些异类之中还有隐藏高手,竟然能在一招之内就将罗丹制住……要知罗丹可是教内教皇之外数得着的高手之一,以此推算,那异类的实力……上帝保佑……幸好那时未起一博之心,否则这数万教徒连带自己只怕就交待在这异国他乡了……
可这好心情却未能保持多久,
三日之后,梵帝城来讯,对罗丹、索斯等大加训斥,最重一条便是‘弃本教神器于不顾’。
斯看着那蓝荧荧的水晶球顿时傻了眼,‘切斯缇缇之剑’再现之事,除了他当场看见之外,无人得知,以当时的状况,想要从那野蛮人手中抢会神剑来无疑是痴人说梦,因此,索斯也只能视而不见,但他也知教内对此神器极为着紧,自己见着了却不拼命想法夺回,乃大大犯忌之事,故此早已决定从此以后绝口不提,省得日后有碍前途,可远在万里之遥的梵帝城又怎知此事……
看看旁边罗丹瞪大了眼睛一脸吃惊的模样,索斯颇有些欲哭无泪,这老头关键时刻被人搁倒,下面的事情可以推的一干二净,一句‘我不知道’便能过关,这黑锅看来自己是背定了的……
另外,教内来讯令众人‘原地待命’,可现在数万人正行到沙漠中央……这原地可怎待法……
罗丹心里却颇有些得意,梵帝城如此之快便已知道神器再现之事虽然也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但却正好落入圣。约翰计算之中,对这新主子,不由得又多了几分佩服之意,自己这弃明投暗之路可算是选对了。
※※※
时间一晃便又过去了半月,周道儿打捞神器的大计毫无头绪,金帝与狐王却总算出关,看二人精神熠熠的模样便知均已无碍,他们二个,被那守护者之光纠缠许久之后,又被‘切斯缇缇之剑’的圣光冲击,原本伤的极重,但二人根基极深,关键又有周道儿,灵丹妙药一把把的奉上之后,伤势极快的恢复了过来。
反是五神兽至今仍在苦修,但据金帝所言,他们几个被那‘五行归一阵’吸尽了灵力,反应了‘破而再生’的至理,此次如若能够恢复,修为应该能更上一层。
金帝此话一出,周道儿顿时大声叫好,盘算着准备让那几个家伙以后每月来这么一回,几次三番之后,岂不是个个都能成绝代高手了……幸好金帝又告知,如此行事虽有好处,但也极为凶险,灵力越深,那五行归一阵反噬之力也大,非它们所能承受……五个在静修之中都不由得打着寒颤的家伙这才算逃过了一劫。
至于乌姬,此时已成了灵体,想要重新回复肉身却是难事,周道儿只能将它也收入紫罗天星之中,盘算着遇到苏尹之后,凭她腹中那包罗万象的仙家典籍,总有法子可想。
万事皆顺之时,却有消息传至,仙道玄心宗传下天心令,已纠集了数万人马,正朝天池而来,初尝胜果,金帝、狐王又已痊愈,又有周道儿这般‘高手’压阵,诸人丝毫未将他们放在眼中,狐族原先在仙道手下吃亏甚多,更是个个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场也好扬眉吐气。
幸好狐王为人谨慎,却不敢掉以轻心,一道密令下去,影狐出动,千里之外,仙道的动向络绎不绝、纷纷传来,诸人这才发现事态严重。
此次仙道所聚共有八百余门派,四万余人,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许多原以为早已飞升的前辈高手都纷纷露面,其中周道儿的熟人陆静修、抱朴、怒火也在其内,据说玄心宗后山的老头也都倾巢出动,其他门派也是如此。
金帝与狐王闻得消息眉头大皱,周道儿却另有心思,当年十三、子浑等人拜与那些后山老头门下,此次不知是否随行而来?也不知那些小子长进如何……
敌人势大,眼看又是一场苦战,天池之内,又是一片忙碌,幸好仙道人多,也不是人人都有飞剑般的法宝,一路行来慢如蜗牛,据影狐所探,要全数抵达最少还有一月时光,金帝与狐王于是又再行闭关,想要再试着收服天池之内的神器,也好多几分胜算。
二人方才闭关,影狐却又传来消息,天池之外,有异族求见,瞧那模样,似乎是方才退去的天主教之流。
听闻消息的狐族长老顿时皱起了眉头,那些弃友求生之辈又回来做甚?
但狐族最讲礼节,有人来访自然不能不见,金帝、狐王不在,狐族长老又不愿出面去见这些‘毫无道义,看着恶心‘之人,余下诸人之中隐隐以周道儿地位最尊,于是这接待之事便落到了他的头上。
此时却是谁都不知,来的并非天主教之人,而是他们的死敌……
第十三章
狐族能工巧匠甚多,多年积蓄的财富更是了得,那会客之处虽然也是搬迁过来之后临时搭建,但也是金碧辉煌奢华之极,但却又看不出一丝暴富的俗意,让人感觉舒适之极。
厅中,圣。约翰舒舒服服的躺在一张铺满了裘皮的宽大椅子上,东张西望,嘴里啧啧有声。
基诺死死的盯着面前一盆颗颗龙眼大小、碧绿的似乎散发水晶光彩的葡萄,但血族高贵的身份却让他不得不强忍着**,只能暗暗的流着口水,用力的嗅着那淡淡的水果清香。
他敢肯定,自己的陛下也肯定已经对他面前那盆拳头大小的荔枝垂涎已久,只是当着旁边几位美丽的侍女的面必须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尊严而已。
当一只烤的略带焦黄、还渗着有如琥珀般油珠的乳猪端上来之后,基诺的口水终于啪哒啪哒的洒了下来,那金灿灿的乳猪配上旁边碧绿的蔬菜,光看看便是一种享受了,如若落到嘴里,该是什么样的一种享受啊……
比比自己原先吃的那些面包烤肉,基诺不由得朝着圣。约翰轻声嘟嚷起来:“陛下,这东方还真是好地方……我们大食国中哪会有这样的美食啊……陛下……难道我们就不能享用一点吗……”
圣。约翰微笑着朝他说道:“基诺叔叔……我听我师傅说,汉土被称之为美食之国,好吃的东西就有如天上的星星一般,多得数不清啊……不过呢……我们这次是来拜访,还是要保持一点贵族的风度的……特别是在这么多美丽的女士面前……见鬼……这是什么东西……”
话没说完,又有侍女端上了一碟碟精美的卤菜,一道道形状各异的菜点散发着淡淡的酒香,围着那乳猪在桌上摆出了一朵梅花似的形状,旁边有各色蔬果点缀,诱人之极,圣。约翰再也忍耐不住,伸手便抓起面前的一碟白玉似的凤爪大嚼起来……
基诺欢呼一声,手一捞,当中那乳猪的后腿已到了他手中……不一会,二人手上已是汁水淋漓,吃的不亦乐乎。
“怎么样?可吃上了?”厅后,周道儿蹲在一张太师椅上,急急的问着一身着侍女衣裳的女子。
那女子尚未回答,旁边一娇嫩的声音却响了起来,抢着答道:“思思妹子的手艺,我看着都眼馋,别说那二个满身黄毛的蛮子了……哼……还真是便宜他们了……”说话的正是宝宝,那穿着侍女衣裳的,却是狐族的小公主思思。
周道儿来后,思思日日茶饭不思,胡姥姥无奈之下便将她的心思告知了宝宝,二人原先便很投缘,宝宝对这美丽可爱之极的狐族小公主也提不起一丝妒意,思思面薄,却是宝宝每日拉着她与周道儿混在了一起,几日下来,思思也慢慢习惯了下来,三人有说有笑,倒也热闹。
今日听说有人来访,周道儿不知为何又要来这么一出,宝宝长这么大连锅铲的模样都未必见过,思思却做的一手好菜,于是便露了这么一手,果然引得圣。约翰和基诺食指大动。
周道儿伸手过去,轻轻捏了捏宝宝的鼻子,笑道:“便宜倒不见得,只是这些黄毛看来就不是好人,上次那古怪的白光就是他们搞的鬼,你们可看见了……特别是那年轻的小子,一身邪气,阴森森的挺吓人,金帝与狐王二位前辈不在,防备防备总是要得,所以嘛……也只能辛苦我们思思了……嗯……你们瞧着,且看夫君我出场,哈哈……”圣。约翰虽然是血族,但却丝毫没有黑暗的气息,只可惜模样太过俊俏,周道儿方才偷偷窥探了几眼,感觉很是不顺眼,自然要诋毁几句才是过瘾。
他这一句,却把思思也带了进去,宝宝大大咧咧尚未反应,思思却是立马羞的满脸绯红。
周道儿却也未觉,笑呵呵的从椅子上蹦了下来,得意洋洋的吹着口哨便往大厅走去。
圣。约翰却丝毫不知已落入周道儿算计之中,此次前来,倒是诚心诚意的想要结盟。
他原本也是才智极高的人物,自从见了那‘切斯缇缇之剑’之后,虽也有抢夺过来以绝后患的冲动,但瞬间便已冷静了下来。
初晋皇阶的他,就算有冥光在手,也无同时和三个教皇对抗的实力,圣。约翰并非骄横狂妄之辈,这点,他心中清楚的紧。
但若能以这神器为引,让天主教与汉土这些个高手火拼一场,最好来个二败俱伤,此消彼涨之下,血族便能有机可趁,这才是最为有利的局面,相比之下,神器的归属倒是其次了,毕竟再好的法宝也得有人使用方能发挥功效,如若三教皇都搁在了汉土,天主教中又有谁能挡得住握有冥光的血皇之威?
天主教处,已有罗丹这妙棋在手,只要将神器的消息透入少许,自然会找上门去,但以那日所见,天主教的圣光对此方伤害颇大,事关神器,教皇必然亲临,他们一到,另外三件神器只怕也随之而来,只怕到时会闹个一边倒的局面,故此现在当务之急却是要多提高一下这边的实力,圣。约翰此次,却是真心实意的传艺来了。
周道儿哪里知道圣。约翰的心思,按他的逻辑,这些西方蛮子走的时候好似兔子一般仓皇着急,唯恐跑得慢了金帝等后悔不放,此时却去而复返,又是二人孤身前来,必有所图,或者是有所倚仗方才如此大胆,不可不防。
这些蛮子虽然长的怪异,但其中有些却还有点本事,特别是那古怪的白光,逼问了许久也未曾问出个所以然来,更是遗憾。
此时帝江虽败,但谁又能保证日后日日平安,那白光对妖类伤害极大,乃是不可多得的保命手段,照周道儿的心思,如能用点手段,收服几个,而后能把那白光之密挖掘出来,掌握在手,才是最妙,故此当时金帝将这些人全数放走,周道儿却是颇有不甘,此时见有人送上门来,顿时动起了脑筋。
二个各怀鬼胎的家伙便这样遇到了一块。
等到二人吃到最欢时,周道儿才一本正经的从厅后走了出去。
遇到宝宝之后,龙珠带来的‘后遗症’已悄悄褪去,此时周道儿已将那面具摘了下来,长年不见阳光,使得他面色雪白,但毕竟是修道之人,却丝毫没有不健康的气色,衬上二道浓密的剑眉,一双星目炯炯有神,也算是个一顶一的美男。
他喜白色,但为人顽皮随意,平日里一身白色麻衣没几日便扯的破破烂烂颜色难便,但此时代表狐族见客,却是着意打扮过的,发髻梳的整整齐齐,一身雪白的湖缎长袍,束腰胡袖,腰间一条寸宽的玉带,玉带中央镶嵌一块碧绿的有如深潭一般的翡翠,衣着简单但却显尊贵,他个子并不算高,但究竟修为有成,兼之现在也算是一派之主,此时难得正经,往那一立却也是气度非凡。
此时从后而出,却只是随意的看了二人一眼,便居中而坐,一言不发。
圣。约翰嘴里还嚼着从基诺那抢来的乳猪,见主人出来,连忙努力的咽了下去,方想起身为礼,却发现自己一双手就好似刚从油锅里捞出来一般锃亮,连忙又缩了回去,偷偷的在背后基诺的袖子上狠狠的擦了几把,这才微笑着向前迎去。
他也是一族之皇,虽然看着年轻,实则却已有数百年道行,却在这后辈面前失了礼数,颇有些尴尬,顿时在气势上逊了少许,原本想摆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样,此时却不知如何开场才好。
周道儿心头暗笑,见圣。约翰站起,远远的便拱手道:“二位远道而来……辛苦辛苦了啊……原该好好招待才是,只可惜天池被仙山和贵教围困已久……条件艰苦,也只有这些个粗陋食物了……”
圣。约翰也是洒脱之人,顷刻间便把这一丝不自在抛在了脑后,此时听周道儿所言,知他误会了自己的身份,还了一礼后,摇头笑道:“阁下误会了……我们血族都是最有品位的贵族,这样美丽的地方,我们怎会舍得破坏……嗯……前来打扰仙境的却是那天主教的恶徒……我们与他们交战已久,这次前来原本是想提醒阁下注意防范的……却没料到路途遥远,又时常被他们追杀,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本应直接便回去的,不过听说那天主教在此吃了大亏,我却忍不住想来道贺一声……哈哈……”
周道儿一愣,仔细的端详了圣。约翰几眼,却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再往他身后看去,见着基诺,这才感觉到异样来,脑中迅速回想起九缘玉简中的记载来。
第十四章
“西方之地,有噬血之徒,修魔得果之后能化身为蝠,静则隐,无人可视,动则迅,势如闪电…”
“其乃大食异族,嗜食血,故称之为血族,传为冥王后裔,其与神教交恶,连年相战,不能胜,能化身为蝠,能长生,畏光喜暗,力大无穷,凡人不可敌…“玉简中关于血族的资料洋洋洒洒竟然有数十篇之多,从血族的由来一直到血族的修炼方法均有介绍,也不知九缘怎会对血族那般的了解…
看那记载,血族与那天主教倒确是死敌,再看那老头,身旁隐隐泛着一层黑气,也和玉简中所记载的血族模样差不多。
现在是白天,这大厅中采光极好,那黑气便是血族专门给自己遮阳所用的暗黑之气,不过那年轻人没有动用半分暗黑之气却没有丝毫不自在的模样,瞧起来修为要比那老头高明的多了。
周道儿想着想着,忽然想起一事,嘴边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当年在岷山雪宝顶曾遇到血族夺宝,幸好自己聪明,将他们一个个都剁成了肉块,否则现在人家找上门来倒也是件麻烦的事情,看来做事就要手辣心狠,万事不留后患才好。
周道儿却不知,那日雪宝顶上的血族却并未全军覆没,凭几滴他的血液,那死里逃生的彼得更是一夜之间便有大公爵的实力,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此次血族远道而来,寻找这‘超级补品’也是一件头等大事,只是尚不知面前这位便是目标而已。
圣。约翰说了一堆,对方却毫无回应,此时见周道儿忽然面露笑容,心中还以为他是在讥笑自己方才的狼狈样子,不由得有些动气,轻轻哼了一声,道:“我常听师傅说,东方汉土是礼仪之国,现在看来也是未必啊…”
周道儿如梦初醒,连忙哈哈笑道:“抱歉抱歉…只是看见贵客器宇轩昂,气度不凡,故此有些失神而已…”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马屁轻轻一拍,圣。约翰顿时气消了大半,却听周道儿又说道:“…只是贵客来的也算不巧,族内长辈均在闭关之中,不得已只能让小弟前来接待,这礼数上是欠缺了点…嗯…小可周道儿,乃是…乃是出云国金帝陛下座下一名小卒,不知贵客尊姓大名,在血族中身据何位?可否告知,让**后也好禀报陛下…”
周道儿想了半天却发现个尴尬的事情,人家来拜访的是狐族与出云一族,可自己在这二族内至今还是外人身份,虽然和宝宝之事已天下皆知,但终究尚未成婚,此时总不能介绍说是‘出云国未来驸马’吧?故此顿了一顿,只能将自己的身份轻轻带过。
圣。约翰是何等身份,对方却只派一‘小卒’出来接待,基诺旁顿时面色一沉,但圣。约翰却丝毫没有因被怠慢而恼怒之意,心中反是一喜。
那天自仙山营地之中,虽然大部分时间他均是在那巨帐之中,但外头发生的一切又怎能瞒过他这般级数的高手之法眼?
那手持‘切斯缇缇之剑’的巨人便是站在这年轻人身后,看那模样,不是仆人也是手下,另外那五个会布阵的强大异类似乎也和他关系不浅,如果这样的人物都还是别人的手下,那位金帝该厉害到什么地步?
看来自己的抉择正确之极,有这般强大的敌人,在这遥远的汉土,失了地利人和之后,就算是教皇亲身前来,只怕也讨不了好去。
那日在仙山营地,被守护者之光围困的人中,金帝便在其内,但圣。约翰又怎会识得?如若日后知道了,只怕还是要失望一下。
但倒并非金帝的修为逊色,虽然那守护者之光确实专克黑暗生物及妖类,但其实汉土之中也有如照妖镜一类类似的法宝,用的多了,象金帝这般的高手早已有了应付的方法,但这远自西方而来的宝物,上面所加的法术及能量与汉土的法宝大不相同,猝不及防之下哪有应对之法,自然就着了道。
此役后,金帝与狐王在疗伤之时,早将残存在**的圣光之力细细分解了一番,日后再行遇上,虽不敢言必胜二字,但自保已不成问题,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圣。约翰尚未回答,基诺已在他背后大声说道:“这位是我们血族的血…”尚未说完,圣。约翰已将他的话头打断:“我们都是血皇陛下最忠实的仆人…这位是基诺亲王…我…圣。约翰…和阁下一下,一名小卒而已…”说着,对着周道儿挤了挤眼,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神情。
周道儿眼中光芒一闪,抚掌大笑:“我和约翰兄身份相似,应该多亲近亲近才是…”
既然那基诺已是亲王,周道儿又怎能猜不透圣。约翰的身份,九缘玉简中曾有记载:‘亲王之上称之血皇,血族之直裔方能进阶,百年不出,修成者有神鬼莫测之能,凡仙不能敌。”
玉简中所称凡仙指的便是凡间修道之辈,地仙自然在内,可见这血皇的实力尚在地仙之上,已直指天仙境阶。
这样的人,只怕就算金帝与狐王联手,对付起来也非易事,如此厉害的人物怎会不远万里而来?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来通报一声天主教的动向,或是真的前来道贺不成?鬼才相信!
“幸好自己早有布置,只是不知对这家伙有用没有…可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才好…”周道儿戒备之心大起,心头暗自嘀咕了一声,面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起来,引着圣。约翰又在那一桌酒菜旁坐好,便胡乱拉起了家常来。
他已认定,这身份尊贵的血族之主亲身前来,必然只有二个可能,一是有求与此,联手以抗那天主教,二便是如同仙山与天主教一般,意图将这汉土最北之处降服,作为据点,以图染指中原,这二人轻身前来,自然是第一条可能性最大,想明白了这点,周道儿脸上不由得又露出了一丝笑容,再不询问二人来由,反是漫无边际的胡扯起来。
圣。约翰却不知面前这看起来无害的家伙心中早已转了无数个念头,听周道儿絮絮叨叨将‘天气真好,风景不错’这些没营养的话说了无数遍之后,终于惹耐不住,轻咳了二声,问道:“天主教此次虽然败退,不知贵方日后有何打算?”
周道儿心知正戏即将上演,瞪大了眼睛问道:“打算?什么打算?”微微一顿,恍然大悟道:“您说的该不会是…唉…您有所不知,那些天主教的穷的好似乞丐一般,实在榨不出什么油水…原该让他们带着赎金前来交换,但我们陛下为人慈祥平和,加之那大食国又实在太远,留在这里只怕吃也把我们吃穷了…故此才放了他们…现在想起来还有些肉痛啊…那许多人,一人一两银子也发财了啊…可惜…可惜了…嗯…等陛下出关,我定要向他禀报,怎么也得捞回来点饭钱…”
他夹七夹八的胡扯一通,圣。约翰听罢只能苦笑,摇头道:“…阁下你对天主教尚不了解,天主教现由三位教皇主事,此三人个个心胸狭隘,此次虽然贵方仁慈,将他们的教众全数放了,但只怕他们非但不会记得你们的好处,反会回来寻仇啊…这可不能不防的…”
周道儿微笑道:“无碍无碍…仙山与佛道即已退去,那区区一个天主教又能翻起什么风浪来?如若不来便罢,要是来了…哼哼…有我们陛下在…管叫他们有来无回便是…”
圣。约翰叹了口气说道:“阁下不可掉以轻心啊…那三个教皇虽然老迈…但个个都是修行了百多年的老家伙…天主教自承是人间光明使者,所以功法、法宝对非人之类均有克制…我瞧阁下这…似乎大多都是异类修者…真要是与他们对上了…难免吃亏啊…”
周道儿眉头一皱,沉吟了一会,道:“约翰兄说的也是有理,那日在那仙山营地之中便有种古怪的白光甚是讨厌…只是不知哪为何物啊…我们也曾询问了许多天主教被俘之人,但却一无所获…唉…”
圣。约翰心头雪亮,却不着急回答,细细问了问那白光的模样,思索了会,这才点头道:“你们与天主教相交不多,自然不知,那乃是天主教的神器‘守护者之光’,所发圣光甚是厉害,只是这些神器均掌握在天主教上位者之手,普通教徒是不知道的…”
周道儿恍然大悟:“原来是神器啊…果然了得…幸好那玩意时好时坏,不堪大用…”
圣。约翰忙摇头道:“那守护者之光只是天主教五神器中排名最末的一件,况且此次并非教皇亲执,否则绝不会如此轻易便被破去啊…”
“有五件神器…”周道儿心中也不由得打了个突,他自然知道神器是何种概念的法宝,只是一件便足够让人头疼无比,要是一下出来了五件,这天池只怕还真保不住了,微微思索了会,答道:“嗯…不过你们大食国离汉土万里之遥,我们这次也并未真个得罪他们…想来他们也未必就会前来寻事吧…”
圣。约翰观其颜色,心中已知所谋可成,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捻起面前一颗葡萄,细细的剥出果肉送入口中,眯着眼睛回味了一会,这才轻轻的说道:“原本此事也并非确定,最多只有五五之数…只可惜天主教那五神器中排名居首的‘切斯缇缇之剑’却落到了贵方手中…故此,那教皇…只怕是来定了的…”
周道儿有如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惊雷,顿时蹦了起来,此次的惊诧却是千真万确,指着圣。约翰道:“什么…排名据手的神器…怎么…怎么会在我们手中…”
圣。约翰不慌不忙的说道:“我们来此途中,曾遇到那些正往回而去的天主教徒,原本他们人多势众,我们该远避而走才是,但看他们军心涣散、毫无提防的模样,我们终是忍不住手痒,跟踪了二天,总算擒到了他们的重要人物…这才得知那‘切斯缇缇之剑’已落入贵方之手,那人在天主教中也算位高权重,所言必不会错…嗯…阁下可否想想,贵方哪位手中的法宝是这个模样…”
听圣。约翰将那‘切斯缇缇之剑’的模样仔细介绍了一遍,周道儿一拍大腿,嚷道:“还真有此物…不过…那似乎叫‘大天使之剑’,另外,据我所观,那最多是件仙器,绝无神器的模样啊…还望约翰兄教我…”
在仙山营地之中,力神与那大天使之剑大发神威,役后,众人也曾仔细研究过,但偏那神剑又已恢复成原来模样,半点看不出那神光是由何而发,此事也曾困扰众人许久,但终是不解,也就放手不问了,此时听圣。约翰如此一说,周道儿这才恍然大悟,心中虽然兴奋,但其中的疑问仍是不少,眼见神器便在身边,却不能随意使用,想来定有他因,不由得口气尊敬了许多,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他倒并不担心这面前二人是为了那神器而来,如若为此,又何苦将此事说破,暗中下手岂不更好?
圣。约翰应道:“不错,那‘切斯缇缇之剑’
传说乃是天界战天使所用,故此另有一名叫做‘大天使之剑’…另外,据说它自天主教手中流失之后,曾被高人封印,故此才神威难显…”
周道儿急的直搓手,问道:“这可如何是好…不知可有解开之法?”
圣。约翰摇头叹息道:“这‘切斯缇缇之剑’失踪已久,也无人知道究竟是谁将他封印…故此这解封之法…只怕是连天主教都不知道的…不过,如若知道此剑从何而来,自源头去寻,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周道儿颇为失望的叹了口气,道:“那剑乃是多年前偶然从一前辈手中所得,此时那前辈只怕早已飞升,世间再无人可询了…”话虽如此,周道儿此时却是巴不得面前这二个家伙早早告辞,自己好拿出那九缘玉简来仔细研究一番,不过古话有云‘财不露白’,自己从那九缘的洞天之中得了无数法宝,可不能让他们知晓。
圣。约翰却似对这神器毫不在意,朗声笑道:“有道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既然贵方的弟兄有缘得了这件神器,终有一天会让它拭去尘埃重现神威的…只是,却先得把它保住才好…”
周道儿眼睛‘咕溜溜’的一转,将身子往圣。约翰处倾了少许,轻声问道:“不过…血皇陛下…您大老远的跑过来,总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些事情吧…”
圣。约翰一愣,他虽知自己的身份终是瞒不过去,但却没料到周道儿对血族的阶位也如此熟悉,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面上露出一丝赞许之意,笑道:“阁下对我们血族也了解的很啊…不错…我此来确实另有所图,但此事对你我双方均是有利无害…不过…不知阁下能否做主啊…”
周道儿‘呵呵’一笑:“我虽然职低言微,但蒙陛下宠爱,有时候说话还是管点用的…约翰兄究竟有何来意,不妨说说…”说着话,对着圣。约翰挤了挤眼睛,又道:“说不定日后我们二家同仇敌忾,总有合作可能的…”
圣。约翰眼睛一亮,抚掌笑道:“阁下果然是明白人啊…我来此便是为了此事,天主教欺凌我们血族已久,这次又欺到贵方头上来了,实在可恨,我且代表血族上下,愿与贵方结成同盟之好,共抗此贼!”
周道儿缩回身子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看了圣。约翰半天,这才缓缓说道:“血皇陛下果然是一番好意…只是照您的说法,那天主教势大,兼之又有神器在手,只怕不好对付罢…血族如有诚意,为何不多派些人手来啊…或者说…借几件厉害的法宝也是好的…我想…血族与那天主教抗争已久,虽然稍落下风,却至今屹立大食而不倒…手中总有那么几件好东西吧…”
圣。约翰此时却有些啼笑皆非,原本以为将那天主教的厉害之处夸大几分,这家伙便会知己方之危转而求助,自己自然大为主动,却没料到这家伙无赖至此,却竟然因此而敲诈起自己来了…
心中无奈,面上却是一片郑重的神色,应道:“在那天主教的**威之下,我们血族日渐势弱,此时已是人丁单薄,这人手实在派不出许多来…至于那法宝…汉土奇珍异宝无数…想来也看不上我们的简陋之物…”
到此处,瞧见周道儿未露不豫之色,圣。约翰顿了一顿,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简,递了过去,缓缓说道:“不过…即是同盟,自然便要竭力相助,我这里有一卷《光明圣典》,乃是能对抗天主教圣光的秘学,只盼能对贵方有所帮助…”
周道儿目光闪动,将那玉简接在手中仔细看了几眼,心中大奇,这玉简的大小质地怎与那九缘玉简毫无二样…
第十五章
北岳山
苏尹坐在山头一块突兀而出的大石上,往北而观,苍穹似墨,繁星似沙,一道残月斜挂半空之中,已是初秋时节,带着微微凉意的夜风席席而来,山上山下顿时响起一阵枝叶摩挲之声,颇有几分萧索之意。
自紫竹秘谷中出来已有半月,总算行到此处路途已过了大半,离那天池之地已不算远,此时夜色已临,晚上不辩方向不良与行,加之也要补充一下御气飞行耗费的灵力,一众人等便在山野之间扎下了营来。
一路之上,这些魔道高手喧喧闹闹自然也惹了不少是非,但奇怪的是,满世界的仙道之士似乎一下子都失去了踪迹,行到了此处,却无人来找过麻烦。
但正因此,苏尹心头才更是紧张了几分,玄心宗那‘天心令’一出,天下仙道果然云从,一路上过来经过的许多仙道门派都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些低阶弟子守候门户,这才是平安至此的缘由啊。
此次仙道如此势大,也不知自己这些人去了,能帮到多少……
遥想当年漫漫仙途,那惊鸿一瞬换来的却是那千年的禁锢,在那宝仙洞天之中,遇到了那个垂髻少年。
几年过去,那小小孩童已是个俊美少年,却对自己仍是那般依赖,在苏尹的心中,也早已泛起了一种莫明的情愫,早已分不清那是亲情还是什么,任凭她仙心坚定,终究不可抑制,此次只是分别数月,但堪比那宝仙洞天中的千年,此时听闻他将有难,又怎能不牵肠挂肚……
苏尹叹了口气,将这些繁乱的思绪稍稍抛开,抬眼往山下看去。
她也曾熟读过《大道百草纲》,只是从未亲身出过远门,故此不识路途,但一路上时刻留意,到了此处,再看看那密布山丘之上、层层叠叠枝桠如铁的荆棘、山下蜿蜒而去的长河,微一思索,已知到了何处。
此山看着萧条,也无什么奇景异色,但古书中有载:‘北岳之山,多枳棘刚木。有兽焉,其状如牛,而四角、彘耳,其名曰诸怀,基音如鸣雁,是食人。诸怀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嚣水,水中多鮨鱼,鱼身而犬首,其音如婴兒,食之已狂。’,天下山丘何止千万,能在大道百草纲上居一席之地,此山也算是名山了。
那诸怀水中的鮨鱼乃是剧毒之物,此鱼喜群居,嗜食肉,一有人过河便群起而攻,凶悍之极,有不知者,丧生与此的数不胜数,久而久之,就连这诸怀河都有了食人河的别名。
但就是这样的凶毒之物,却也是一种救命仙丹的必要之材,可见善恶之间,仅差一线,光暗相隔,也只是那一瞬之分……
山下有一片平坦的草地,此时已燃起点点篝火,早已有人自林中猎到了一只只肥美的野兽,一阵忙碌之后,阵阵肉香随风荡来。
这些魔道、妖道之流虽然名声不好,其中也有几个为非作歹之辈,但生性却大多率直,以前在仙道的威压之下,早已过惯了有今日无明日的日子,及时行乐这四字,个个悟的极透。
此时虽知恶战将临,但却个个毫无心思一般,一帮子家伙热热闹闹的围在一起,更有几个不知从何处淘来了几坛好酒,在那手舞足蹈的划拳作乐,火光下,残影幢幢,真正将‘妖魔乱舞’四字表演的贴切到了极处。
“副尊主……您怎在此处……”
正想着,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苏尹抬眼看去,四处却毫无人影,微微一笑,往身旁轻轻拍了拍,道:“红月吧……来……坐这……”
一道红影如同一片薄纱般自空中轻轻飘落,而后随风一转,红月俏生生的便站在了苏尹面前,娇笑道:“就知道瞒不过副尊主……”她对苏尹很是尊敬,故不肯坐,行了个礼便站在一旁。
苏尹也不勉强,朝她看了几眼,轻声问道:“红月妹妹已修到七尾的境界了吧?”
红月点头道:“托了尊主仙丹妙药之福,前几日方才进阶……”
苏尹微微一笑:“你们狐族能修到九尾天狐的只怕为数不多,你小小年纪便已有七尾境界,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红月谦道:“族内许多长老都已有七尾之身,我初晋新阶,实在算不得什么,九尾天狐之身……属下却是不敢想的。”
她口气谦淡,但又掩饰不住一丝得意,狐族修行按尾而计,最高可修至九尾天狐的不死之身,此时全族之中只有狐王到此境界,其余的长老最高也不过七尾,红月虽是媚狐之首,但入道时间不过数百年,与那些动辄千岁的长老们比,可算是年轻力壮,如此之早便已修到七尾的,实属罕见。
苏尹嫣然一笑,挽了挽鬓边散落的秀发,等到放下手来,手心中光芒一闪,一支洁白如玉的薄简凭空而现,微笑着便递了过去:“这是当年仙界王母座下十三天官所传下的修炼法门,那十三天官据说原本是王母的宠兽,也是灵狐之身,这法诀只怕对你日后修炼能有所益助,便给了你吧……”
苏尹虽然口气轻巧,但红月又怎会不知这法诀的珍贵,妖类修炼大多都是靠自身汲取天地灵气慢慢造化,极难找到名师点化,故此往往耗日极长,一计便以千万年数,但有了这仙道法诀,一下子往那九尾天狐之身的境界接近了一大步,怎不叫她欣喜若狂,当下拜谢不迭,从苏尹手中接过玉简,小心的收了起来。

苏尹笑道:“不必谢我,这法诀我留之无用,尊主在时又时刻提起你,说你可堪大用,要我多加照顾,原本早想给你,但此法诀修炼之时却也有些风险,如无高深的修为的话强行修炼只怕是有害无益,此时你既然已到了七尾境界,此时再修炼也便无妨了……如修炼之时有什么疑难之处,尽管问我就好……”说着,又问道“嗯,对了……你找我何事?”
红月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说道:“尊主与副尊主的厚爱,红月永不敢忘。”而后,指着北方远处一片朦朦胧胧的残影说道:“禀副尊主,前面便是呼兰山脉了,过了呼兰便已真正进入北蛮,据探,仙道的大军今日午时刚过了呼兰山脉,我们所在此处离那他们已是不远,如想要赶在他们前头,明日需得绕道而行了。
苏尹往北看去,说道:“此地离那呼兰山脉只有数百里的光景,如若仙道今日午时刚过呼兰,定在离此千里之内,如若他们携了那观天镜,只怕我们接近至五百里内便无法隐匿行踪了……”
着,缓缓问道:“呼兰离北蛮天池尚有多远?”
红月微一思索,答道:“估摸在六百里左右……”
苏尹叹道:“那便是说,我们如想要抢在他们前头赶到,无论如何也是饶不开他们了……”
红月点头应是:“但如若晚到了,最怕仙道之人会在天池入口设下阵势,那时,如要进去,便只能硬闯了……”
苏尹秀眉轻轻一皱,望着北方再不出声。
呼兰山脉往北一百余里处
此处原本是片荒原,一夜之间,篝火如星,人声鼎沸,好似成了一个小城镇一般。
此时,一堆篝火前,正坐着一个昂然七尺的壮汉,火光下,他皮肤黝黑发亮,满脸虬髯根根似铁,身穿着一身紧绷绷的道袍,也不知是因为那衣服太小还是故意为之,胸襟处却是敞开着,露出了一片毛茸茸的胸膛,那模样,与旁边那些斯文秀气的修道弟子颇有些格格不入。
此时,这汉子正一只手搓着脚丫子,另一只手则捏着一卷竹简,愁眉苦脸的凑在火光前念叨着:“先天而生,生而无形;后天而存,存而无体。然而无体未尝存也,故曰不可思议……”念了半天,似乎仍是想大不通的样子,眉头是越皱越紧,终于忍不住将竹简往身边一丢,就地躺了下来,嘴里嘀咕着:“***……竟然都说不可思议了,那还叫我背这狗屁玩意干吗……”
此子正是当年在那茭湖镇上与周道儿偶遇的苍龙,当年他为母求医,走遍天下,终在茭湖镇上得那碧云斋主赐于灵丹,但其母亲究竟年岁已高,就算是仙道妙药也只是多延了几年阳寿而已。
苍龙在茭湖镇上大开眼界,对那仙道向往之心日甚,等到母亲过世,终于按耐不住,攒了些银两便到处拜师,四处碰壁后,总算成功拜入了太乙观门下,成了一小小的道僮。
但他年岁偏大,资质也不算好,入了门后却无人愿意真个教他,只是每日甩给他些道家书简,让他日日背诵,至今已有数年,道法是半点都未曾学到,胡子却又长了一把。
这次玄心宗发出天心令,原本以他的资历连看门都未必够资格,可太乙观的长辈多数都是享受惯了的,可抗不得远征路上的风霜雨露,一出门行李实在也是不少,他身强体壮,又有一身横练功夫,蛮力实在出众,便成了挑夫一类的角色,随行至此。
刚躺了会,忽然感觉脚底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苍龙惨叫一声便窜了起来,却看见足上不知何时已燃起一片蓝荧荧的火焰,连忙顿足不迭,但那火焰却毫无熄灭之意。
眼见一双大好的脚丫子就要烧得稀烂,苍龙心慌意乱,不由得大声呼救起来,却听见身边传来一阵轰然的笑声,几个同门自阴暗之处走了出来,为首的却是一脸若冰霜的美貌女子,到了面前将他丢在地上的竹简拣起,叱道:“此乃太上洞玄灵宝天尊所著大通经,你竟敢说是狗屁……?看来是你师傅平日太疏于管教了,才教出你这般修为无成,偏又不尊仙长的孽障来……”
女子容貌极美,声音也甚是动听,但偏又极冷,让人不由得暗生惧意,此话一出,她身边有一身材瘦高的道人浑身不由得一颤,跑出来便飞起一脚,正中那苍龙下颌,大声喝骂道:“你个畜生,惹得你师姑如此生气……连我都被你拖累了……平日里我也算管的你紧了,却哪里知道如此不上进,罢了罢了……今日便毁了你这个畜生罢了,也省得给我丢脸……”
此时苍龙足上的火焰已越燃越旺,只是一会,便传来一阵焦糊的臭味,那瘦高道人喝骂了几句,走回那女子身旁轻轻说道:“关师妹……师傅的许多行李可还是要靠这小子来背的……要真把他给废了……岂不是要辛苦我们师兄妹了……”
那关师妹轻轻皱了皱眉头,长袖一挥,那火焰顷刻便灭,再也不看苍龙一眼,转身便走,那瘦高道人走回苍龙身边,嘴里又轻声骂了几句,甩下一玉瓶便紧跟而去。
苍龙痴痴的望着那女子的背影,好似浑然忘了脚上的疼痛……似乎被打傻了一般……
第十六章
北蛮天池
“啊……”
一声娇软的轻呼,思思藏身在一颗松柏的枝桠之中,满脸通红。
周道儿放开思思的纤腰,一把拉下面上蒙着的黑布,‘哈哈’大笑:“我可没偷看……这把是我赢了吧……”
宝宝从树上更高处一掠而下,格格娇笑着点了点周道儿的额头,道:“你个赖皮鬼,定然是用了什么法术了……否则我与思思藏的那么好,你怎可能发现得了……”
周道儿嘿嘿一笑,也不解释,金帝与狐王闭关多日也未出关,那仙道却已越逼越近,这几日影狐天天来报,仙道似乎越发势大,此时已有六万余众,兵临城下之时却无人主事,天池内的气氛也是一日紧张过一日。
二个公主乃是二族除了金帝狐王之外身份最高之人,自然也颇为担忧,周道儿想尽办法,为博美人一笑,甚至玩起了这小时候过家家时才玩的躲猫猫来,宝宝与思思身份尊贵,自小锦衣玉食,但却一直没什么伙伴,此时玩起游戏来,倒也是乐在其中,一时间忧愁尽忘。
嬉闹了会,一声沉稳有力长啸传来,一记稍显尖锐的啸声紧随其后,二个声音相伴而至,天池四周群山拱绕,顿时回声阵阵浩浩荡荡。
“父皇和狐王伯伯出关了……”宝宝闻声大喜,一把拉着周道儿与思思便往那啸声传来处而去。
金帝与狐王闭关之处乃是那天池中央的小岛之上,此岛状似巨龟,就连那龟背上的龟甲纹也惟妙惟肖,在龟甲正中,有一个半丈来宽的入口,那便是二人闭关之处。
此时,入口处闪耀着金光的禁制已经散去,金帝与狐王悬空而立,不知何时,天池之上出现了一层薄霭,随着湖面轻轻荡漾,二人身形面容在那薄霭中朦朦胧胧,就好似立马就要乘风而去一般。
狐族与出云众人也已赶到,只是未得二人召唤,均肃立在湖边,未敢过去。
思思脚步微微一顿,宝宝却哪里管的了那么多,一拉她与周道儿,三人便掠过湖面,轻轻巧巧的落在了二人面前。
到了跟前,宝宝欢呼着便往金帝怀中扑去,周道儿却是一愣,薄薄的云雾虽然遮挡住了几分视线,但周道儿现在好歹也有了地王级的修为,又怎会看不出二人面色极为苍白,双目之中的精光也已淡如常人……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此时却顾不得失礼,抢身而上,一把将宝宝拉开,手一抖,二颗渡化筑基丹便已塞入了二人口中。
虽然这仙丹对二人提升修为来说作用已是不大,但却也能大补元气、灵力,只要不是元神受损,均有奇效。
宝宝与思思也已察觉不对,站与周道儿身后,二张俏脸之上均是紧张神色……
金帝与狐王一同轻舒了一口气,就此闭目而坐,不一会,头顶处便升起了袅袅青烟,青烟变幻之中,金帝顶上的幻出尺长的龙形图案,从青色化为红色、**……最后由白色化为无形,共计九种变幻,狐王头顶则是一个九尾仙狐的模样,一样如是……
周道儿痴痴的看着面前的奇景,脑海中却响起了吃书虫子的声音:“油灯枯竭之时,九幻之身可暂解其危……然施术之后,元神可保,肉身险矣……”
周道儿心中顿时一跳,面色大变……
许久之后,二人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看着身旁神情紧张的几个小辈,金帝起身笑道:“道儿的仙丹妙药果然有效,我们这可又占了你一次便宜了……呵呵……”
周道儿稍稍松了口气,强颜笑道:“哪里哪里……伺奉长辈乃是应该之事,更何况只是这小小丹药而已……哎哟……”
这一声哎哟叫的莫名其妙,却是宝宝在背后狠狠的扭了他一把,嗔道:“不要脸……谁是你长辈了……我答应了没……”
金帝哈哈大笑:“你们相识也已甚久……原也该有个名分了……嗯,狐弟……我瞧你这小外甥女似乎也与道儿有缘啊……不过,如此一来,辈分岂不是乱的一塌糊涂了……这可是件头疼的事情……哈哈……”
思思顿时俏脸绯红,躲在狐王背后却不做声……
狐王轻声笑道:“这小丫头自小也是被我宠溺惯了的……只要道儿不怕日后遭罪,就让她们二人效娥皇女英之举又有何不可……”
金帝点头道:“我们二个均无男裔,如此一来也算结了亲家……实乃妙事,嗯……此时也不必再拖,就此定下罢……”
周道儿却是难得正经,肃容道:“承蒙二位前辈厚爱,只是此时大敌当前……却是不容分心啊……”
金帝淡然道:“我金帝嫁女又岂管那些烦礼琐节……抬头是天,低头是地,这天地便是凭证,你们就此结为夫妻便是……”
他虽然容貌尚显憔悴,然而那份威严气势却是丝毫不损,周道儿再不推辞,与宝宝、思思一同徐徐拜下……
金帝与狐王微笑着看着三人,眼中尽是柔情,等到三人礼毕,金帝双臂一抬,将他们扶起,双目往周道儿一扫,周道儿脑海之中传来他柔和的声音:“道儿……日后……宝宝与思思却是要靠你照顾了……”
周道儿方才已知不对,此时再听金帝如此说法,简直有如临终托孤一般,更是确认,想起虽然相聚时短,但这二位前辈都对自己厚爱之极,身边之人也尽受其恩,此时更将掌上之珠托付给己,该是何等恩情……念及此,眼中已有泪光闪动,看了看身边二位美眷,连忙收敛,默默点头不语。
宝宝与思思却是不觉,二人均对周道儿情根深种,此时能与爱郎结为连理,心中之喜溢于言表,宝宝笑颜如花,狠狠的瞪了一眼周道儿,意为‘被你沾了大便宜了,等着,日后有你好看的……”思思却仍是满脸通红,羞不可抑……
众人一同到了狐王府中,狐王府大厅原本便是狐族议事的场所,这几日来,影狐密报连连,但族中并无主事之人,几位长老也早已心急火燎,此时见二人出关,顿时纷纷聚集而来,一时间,大厅之中便已站满了人。
金帝与狐王居中坐下,影狐一族的族长方想上前汇报,却见金帝轻轻挥手道:“莫急,今日我尚有事要说……”他虽不是狐族,但素有威严,平日狐王又对他言听计从,等若是半个主人,见他说话,影狐族长施了一礼便退下不言。
金帝朝大厅之中看去,此时出云和狐族之中主将均已到齐,与仙山一战,先是化蛇化龙,而后是五神兽和力神大发神威,折对方主将,力挽狂澜,狐族与出云的高手虽然被那白光折磨的颇是狼狈,但几乎都无损失,此时济济一堂,倒也依旧兵强马壮,微一思索,指了指在出云众人中排在首位的灸卫壶,问道:“卫壶……你跟了我已有多少年头了……”
灸卫壶行到中间,施礼答道:“自陛下看穿仙山险恶,与那帝江决裂,至今已有七百三十余年……臣不才,得以追随至今。”
金帝喃喃道:“……七百三十年……整整七百余年……卫壶……你倒说说……当年我们起事之时共有几人?现在还有几人?”
灸卫壶回到:“初时帝江势大,敢抗者不多,起事之时共有七名弟兄……但陛下宅心仁慈,乃是明主,后又有不少弟兄来投,起事后三年,共有弟兄四百零八位,不周山一役之后还……还剩一十九位……而后二百余年间,迭遭仙山追杀,这一十九位弟兄也只余七位,东海小蓬莱之役,陛下神功大成,终于痛击仙山之辈,名震天下,至此后五百余年,又有九万七百六十一位弟兄来投,但帝江阴险,竟然联合东土大日之国狗贼来袭……等到转至西域建立出云国之时,这九万余名弟兄尚有三万一千四百六十三名,出云一战后,我们尚余一万二千九百二十名弟兄,虽然损失惨重,但此时仙山新败,我们复国已指日可待!”
他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显然对这些数字记的极熟。
金帝叹道:“是啊……多少弟兄舍生忘死,这才打下了出云的基业……我们只是想要一方宁土而已……为何却是如此艰难……”他昂首而语,似乎在想着什么,忽然扭头朝着周道儿道:“道儿,今日你已是我之快婿,出云之由来你也得牢记与心,这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先辈,你也得日日缅怀!”
周道儿肃容而拜:“道儿知道……”
金帝微笑道:“那好……今日我便将这帝位传与你……不知你可敢挑起这副重担?”
第十七章
金帝言罢,厅中众人顿时哗然,狐族之人不便插手,故此个个只是满脸惊诧的肃立一旁并未做声,但出云众将一愣之后已是跪了一地,纷纷出言恳请金帝收回此命。
在他们心目之中,周道儿虽不讨厌,但又怎能和金帝相比,虽然他已是驸马,金帝也无男裔,日后必然是他接位,但此时仙道大军已兵临城下,这传位的时机却实在不妥。
金帝肃立中央,却是一脸决绝:“吾决心已定,诸卿不必再劝,道儿,你怎说……”
周道儿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却不多言,拉着宝宝走上前去,咚咚有声的磕了几个响头道:“道儿遵命,日后出云便是我的故国……就算用命相博,也必将光复乐土,保出云一方平安!”
金帝颇为欣慰的看了他一眼,大喝一声:“好!这才是男人的样子!……卫壶……”
灸卫壶素知金帝看似外表粗豪,实则心细如发,虽然为人果断,但又从不冲动,此时突然传位定有其意,众人之中反倒是他一直未曾开口劝戒,此时听得金帝呼唤,连忙上前一步,道:“臣在……”
金帝指着周道儿淡淡说道:“你足智多谋,道儿年岁尚轻,日后国事之上,你须得用心辅助才是……”
金帝此言颇有些托孤之意,灸卫壶心中一惊已知不妙,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已是呜咽出声:“臣……臣尊旨……”他这一落泪,便连傻子都知道,金帝必然有什么不妥,厅中顿时哭声一片。
金帝哈哈大笑道:“道儿乃是我半子,血脉相传乃是喜事,而等为何做此鸟样,还不快快抬起头来,参见你们的新主子!”说罢,将周道儿拉至身旁而立,自己则站到了一旁。
见金帝如此决绝,出云众人已知此事无可挽回,无奈之下只得一个个过来参拜。
周道儿站与正中,看着下方那些出云将领一个个不情不愿的样子,却出奇的毫无火气,其实他早已明白,实力才是立威之本,只是原先生性倦懒,总是三天打鱼二天晒网,故此靠仙丹将自己的修为提至地王境界之后便再无寸进,此时感觉肩上重担压身,却难得的下了狠心,如若此次能在仙道手下率众人逃脱了性命,无论如何都得刻苦修炼才是。
前几日影狐密报之中已知,此次仙道之中那些传说中早已飞升的人物也已纷纷出关,周道儿乃是见过陆静修等人的厉害的,而偏己方二大高手看来又颇为不妙,此消彼涨之下,此时心中却早无争胜之念,想的全是逃脱之法……
出云尚余万余人马,只要逃过仙道耳目,尽可匿身在那紫竹秘谷之中,但狐族如何安顿又是难事,毕竟狐族情况与出云大不相同,只是狐王出身的天池雪狐一族中,尚有数个长老可以参政,如要让他们背井离乡,只怕在这些顽固的老家伙一关便过不去,况且这数万人马,又怎能不动声色的潜入汉土腹地……
心中思绪万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在紫竹秘谷之中也是做惯了首领的人,此时收起平素那嬉皮笑脸的模样,一本正经的站在那里,面上神态端重,左手却已偷偷画了个简易的‘万胜金龙符’,右手一挥,那摄心令悄然飘出,一道金光顿时自他头顶处升起,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内,虽然并无幻出金龙,但身上白衣胜雪、身旁金光蕴绕,配上凭空缥缈而来的阵阵金戈铁马之声,气势顿时大涨。
摄心令光芒一耀,诸多出云将臣脑海之中一阵迷糊,心中不由得也安稳了许多,隐隐感觉,金帝传位与他也未必是件坏事……
金帝与狐王均是见多识广之人,怎能看不出周道儿玩的把戏,又怎会不认识这玄心宗的至宝,但却怎也想不通这宝物怎会落到周道儿手中,也不由得面露讶色。
等到众人礼毕,金帝也不多言,拉着周道儿便往内室而去,宝宝方想跟上,却被随后而进的狐王劝阻在外,众人知道金帝必然是有事要嘱托与周道儿,却不散去,均在厅中等待。
内室之中,狐王与金帝盘膝而坐,周道儿坐与二人对面,方想开口,金帝却先道:“……是否心中有所疑虑?莫急,我与你狐伯伯尚有时间,你只管听好便是……”说着,往狐王处看了一眼,又道:“道儿……你即能练出那许多仙丹妙药,想来对这仙家医道也是颇有心得的……你瞧我与你狐伯伯可有什么不妥吗?”
周道儿心中一跳,他自吃书虫子处得知,二人均已用过九幻之身,又不知二人究竟遇到了何事,竟然会受创到只能使用这九幻之身来保命的地步,要知金帝与狐王都乃是修到世间妖类最高境界之人,几为不死之身,就算是闭关之中不慎走火入魔,也最多折损几年修为而已……
他虽知用了那九幻之身后的后果,但此时听金帝询问,却仍是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答道:“前辈……”
金帝呵呵一笑,将他打断,摇首道:“你还如此叫我?”
周道儿面上一红,忙改口道:“岳父……”
金帝拂须而笑,连连点头,周道儿接着道:“岳父与……这个……与……”他一时间却忽然头疼起来,狐王乃是思思的外公,却又是金帝的义弟,这辈分该如何叫法……
狐王在一旁笑道:“你还是叫我伯伯吧……我们都非世间凡夫俗子,这小小称谓又有何妨?”
周道儿松了口气,笑着点头应是,而后道:“岳父与狐伯伯方才气色不佳,想来是闭关之中受到了惊扰,故此受了点伤,我这还有许多仙丹,更有几种乃是疗伤圣药,只要二位长辈好生休息,想来并无大碍……”
金帝摇头道:“你也不须瞒我,九幻之身,能保一时之命,然术过之后,元神可保,肉身险矣,我说的可对?这九幻之身一出,我们最多还能在这凡世多延半日时光……呵呵,幸好我那顽劣女儿已终身有托……我也算对不起她母亲……心愿已了……心愿已了啊……”
周道儿也不由得哑然,喃喃道:“总有办法的……肉身险矣也未必就是不保了……”
金帝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手一抬,周道儿面前忽然掠过二道霞光,一色如朝霞,一灿烂如金,等到定神看去,才发现金帝二个手心之中已各多了二样东西,其中一样乃是他熟悉之物,便是当时化蛇化龙之前遁走的水晶,此时那水晶虽然形状未变,但那水晶中蕴藏的火焰却活泼之极,闪动摇曳中,好似随时便要跳跃出来一样。
另外一样却从未见过,乃是四四方方的一块物事,非石非玉,表面上有些细微的纹路,自中心往四周散开,就好似在上面精刻着一朵蒲公英一样,那纹路虽然极细,但每一道都散发出一道金芒,汇聚起来之后极为灿烂夺目,就好似金帝手中托着一轮金日一般。
周道儿对那天池神器仰慕已久,又怎会猜不出它们的身份,顿时心如鹿跳,双目瞪的滚圆:“这……这便是那神器吗……”
一旁狐王点头道:“这天池异宝守护我们天池雪狐一族已近千年,此次不得已冒犯,虽然得手,但终有报应啊……道儿……你可知这神器的由来吗……”
周道儿此时已有所悟,金帝与狐王此次便是为收服这二神器而闭关,看来二人受创也定与这二神器有关,此时听狐王发问,似被那天池异宝的光芒刺的有些不适,眯着眼睛仔细端详了几眼,却是用了神识与那吃书虫子交流了起来,那吃书虫子腹中果然包罗万象,略一沟通已有所得,惊叹道:“这……这只怕便是那五行神器中的火之母与金之母吧……”
狐王捻须点头,颇为赞许的说道:“道儿见识不浅,这便是那火之母与金之母……”
周道儿脸上一红,那火之母是他从九缘遗宝中所得,带在身上也有不少时日,却一直未曾注意,神器至与面前而视不见,此时被狐王如此一夸,倒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金帝手掌轻轻一托,二神器悬空而起,就好似二顽皮的孩童一般互相追逐了起来,一时间空中红影金光相互辉映,绚丽之极。
金帝抬头看了几眼,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原先,金之母之上不知被何人加了禁制,我与你狐伯伯不知,一直想用蛮力收服,每每功败垂成,原先以为乃是这神器桀傲不逊,我俩修为不够故此不愿降服而已,却不知是那禁制反噬之功,等到这火之母来后,那禁制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丝缝隙,我俩才告得手……据我所知,这火之母是你带来的吧?如此看来,道儿你确是有福之人啊……”
“神器虽然也会认主,但道儿你现在修为尚浅,只怕还无此能获得神器认可,原本以我们之能绝无可能将这神器禁制,但这火之母与金之母上原本都有禁制,我们只是稍做了点变动,此时已能供你所用,虽然如此一来,神器只能发挥三成功效,但这天地之间已是难逢对手了……”
“仙道不来便罢,如若真个来犯,你便代我俩让他们吃吃这神器的苦头吧……”
“日后,等你修为到了,便可将这禁制解去,但如若神器不肯认主,也极有可能会离你而去……你要想好了……”
金帝一句句的说着,周道儿愣愣的看着空中那二道盘旋而舞的彩光……
这五行神器据说是应天地元气而生,岂是那么容易被降服的主,金帝说的轻描淡写,周道儿却知在那降服神器途中,二人必然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而为,而且极可能便是因此受了重创……二人牺牲如此之大,自己却因此得益,周道儿心中毫无欢念,正在那暗自神伤,脑海中却传来一声声咒语,却是那金帝用神识将那神器催动之法与禁制之密传了过来……
第十八章
周道儿盘膝而坐,双手互扣,一动不动,如若不是一双眼睛中不时的划过道道异彩,真有如泥偶一般。
金帝与狐王二人分坐其二边,各出一指抵与其眉井穴,指端时时有彩光流溢。
当年服食‘天道飞升丹’后的种种妙象好似重现,一段段精彩绝伦的经历,一场场凶险无比的战斗,金戈铁马、儿女情长……哀伤、忧愁、欢喜……种种回忆如海般汹涌而入,但这次,却没有了那种身在其中的感觉,更多的,感觉自己只是个旁观者,那一切,只是有人在讲述一个真实的故事而已。
在修道之中,修炼灵力也属于修身的一种,而修为到了地王级别之后,已不能光靠灵力的增长来突破境界,便要转修身与修心,身心双修方能达至飞升的境界。
金帝与狐王灌输给周道儿的,便是他们修道万年的经历以及对天地万物的感悟,虽对周道儿的灵力并无益处,但却实实在在的帮助他在修心途中前进了一大步。
那只是电光火石般的刹那,周道儿却好似经过了万年的苦旅,他从未想到,妖类修道之路竟如此艰难,以强为尊的妖道之中,弱肉强食乃是不变的真理,迢迢远途中,能走到终点的往往便是那些最为坚忍的少数,妖类的修道路途,乃是真正用鲜血铺就。
故此世间万物,除去人类之外均为异类,但能得道的却是寥寥无几,这‘生存环境恶劣’六字便根本所在。
金帝与狐王能屹立在强者之林,经过的磨难可想而知,周道儿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幸运……
睁开眼,他的双目之中凭空多了几分沧桑与世故,二位强者的万年苦旅尚要时间来慢慢消化,但只是这刚参悟的表面已让他受益非浅。
金帝与狐王各自松了口气,这传心之术很是凶险,一不小心,受术者便有可能被那幻觉所迷,灵识再不得出,但二人都知自己时日无多,故此只能用上此法,却没料到周道儿坦然而受,丝毫无碍,倒让二人预备的种种应变之法没了用处。
他们却不知,周道儿修的乃是苏尹传下的仙法,她自己为人恬淡,又知周道儿素来性格出跳,故此所传与他的法门却是道心极稳的功法,虽然不能速成,但给周道儿打的根基却是极好,仙界之中,修身之术均只是下等法门,任何一种仙法都极重修心,周道儿此时虽然灵力浅薄,脾气还是那般的没出息,但底子里的心念却是极坚,加上方才金帝与狐王传心之术中的幻象虽然扑朔迷离,但受术者却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接受,恰好与仙道中‘化身五行外,不在三尘中’的境界相仿,故此才得以轻易过关。
周道儿尚在那回味不已,金帝与狐王也不去扰他,三人沉默了会,周道儿忽然问道:“岳父大人……既然您早已能窥破凡尘,得以飞升,却为何流连不去……”他在金帝所传的记忆中得知,数百年前,他便已修至地王境界最高之处,只差一步便能飞升,但却是硬生生的止步与此。
金帝微微一笑,反问道:“飞升……飞升去哪里?”
“这……”周道儿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作答……凡尘之外,魔道有魔界,仙道有仙界,佛道有佛界,可妖道……印象之中,似乎哪里都去得,可却偏是哪里都未必是正途……
狐王在一旁叹道:““昔年那万年石猴,玄功天造,世所无敌,在世间时也是一顶天立地的好汉子,飞升仙界之后却遭那些所谓仙人所嫉,当了一小小的弼马溫,他不服,也曾抗争,却被仙道、佛道联手毁了修为,压与那五指山下万年,等到万年之后,一身豪情早被消磨殆尽,成了一真正的‘石猴’。。。再有那九翅金鹏,扶摇九天,遨游四海,何等逍遥,万年之后,修得大成,终得飞升佛界,却成了尊者的坐骑。。。即有前车之鉴,我等又怎会重蹈覆辙?”
金帝沉声说道:“既然仙界魔界都非正途,我等为何不能自创一界?那帝江虽然着了佛界的道,但起始之时,只怕也是这般想法……还有那四海水龙一族,归隐水界已有数万年之久,仙界数次接引均不奉召,只是空领了一个龙王的名份,他们也均有此念,只可惜天意难违,我等终是功亏一篑……”
到后来,金帝话语中不由得带了一丝萧索之意,周道儿长叹一声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
眼见气氛沉闷,金帝深吸了一口气,大笑而起,重重的拍了拍周道儿的肩膀,说道:“道儿,日后这妖道之途只怕还要指望在你身上了……”
周道儿奇道:“岳父何出此言……?”虽然身边均是妖道之人,但周道儿自己却乃是人身,故此听了金帝之言大感奇怪。
金帝缓缓说道:“你腹中有着冥龙之珠,说起来,已可以算是半人半妖之身……”
“冥龙珠……?”
周道儿大吃一惊,那冥龙珠乃是当年与那长蛇一战时偶得,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事。
金帝见他一副呆若木鸡的神色,笑道:“我也是方才刚知,这冥龙珠乃是我赠与宝宝防身之物,当年蓝寇儿携宝宝回出云之时也曾说过当时的状况,只怕你就是那调皮的小子吧?却不知这被长蛇摄去的冥龙珠怎会阴错阳差到了你的腹中,也是天数啊……”
周道儿忽然记起当年在那长蛇腹中之时不慎吞下的那颗明珠,恍然大悟,听金帝的口气,那冥龙珠定然是件好东西,想起自己竟然在不经意间夺去了心爱之人的宝物,顿时大为尴尬,小心翼翼的问道:“岳丈大人……那冥龙珠又是什么玩意……?”
第十九章
到此处,金帝与狐王叹息不已,周道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三人皆陷入沉默之中。
见气氛沉闷,周道儿忽然想起一事,将圣。约翰来访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而后将他留下的玉简拿了出来,道:“岳父、狐伯伯,这便是那家伙留下的妖法,
将那玉简握于手中,仔细看了几眼,金帝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讶色:“这绝非什么西方的妖法……但却也不似是汉土二道之物……狐弟……你也瞧瞧……可看得出什么端倪来……”
狐王将那玉简接了过去,不一会也是眉头大皱指着玉简说道:“魔种道修,五行不分……还有这筑基时的所谓精神力之说却好似是西方之术……这……这究竟是何处而来的法门……怎如此古怪法……就有如一大杂烩一般……”
周道儿忙道:“早知那混蛋小子不是什么好玩意……竟然扔下这骗人的玩意……幸好我早有防备之心,二位前辈又是火眼金睛,否则还真会着了他道……”
狐王与金帝对视了一眼,摇头道:“且慢,等我俩仔细看看……”狐王双手一错,那玉简冉冉浮起,在空中放出道道光芒。
金帝与狐王注视而观,过不多时,二人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恍然大悟的神情,互相看了一眼,同时说道:“原来如此……我们所料不差……”而后一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洋溢着欣慰、欢喜却又夹杂了一点点的不甘心。
周道儿茫然问道:“岳父,狐伯伯……?”
金帝看着他一笑,说道:“此玉简你可放心修炼,对你有益无害,只可惜我俩时日无多……”
他乃世上豪雄,心智可谓是百折不挠、坚强之极,此时显然已知自己定无幸数,故出此言,然而,三人聊到现在,周道儿却仍是不知在他们闭关之时究竟发生了何事,正想发问,金帝又道:“这玉简中的功法乃是个了不得的前辈所创,如若我估算无差,他应已修到了可自创一界的地步,那血族之主的这份礼也确实不轻了……”
周道儿嗤之以鼻:“那小子无非是想让我们和那什么天主教大斗一场,他们好渔翁得利而已,我们越强对他们也愈是有利,哪里是有什么好心了……”
狐王笑道:“道儿果然聪明,但如若按他所说,力神的那剑真是天主教的神器的话,这一仗避无可避,人家此举也算是雪中送炭了……嗯……那天主教的圣光确实厉害,显然是专为克制妖类而创,我等上次闭关之时,也曾想过破解之法,虽然如若再行遇上,我们二人已有自保之法,但毕竟我们出云与狐族之人修为参差不齐,大部分人却无此能耐,此时有了这玉简内的功法,想要破解却不是难事了……嗯……你瞧这里……还有这里……这二段筑基的功夫是人人都可以修炼的……日后你只要将此传与他们便好……”
此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几声低沉的声音,就好似有人杖鼓而鸣,隆隆有声,那声音极轻就好似只是一丝幻觉而已,但偏又让人听的清清楚楚,奇怪之极。
金帝一笑,长身而起,道:“时辰到了……狐弟,我们走吧……”说着,便往外行去。
周道儿大急,叫道:“岳父……狐伯伯……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金帝回头道:“道儿……天意难违……我等虽然勉力降服了神器……但却已是油灯枯竭之身……然这五行神器均是应天地元气所生,如若不是它们真心认主……强行收服必遭天谴,以我们俩现在的修为,绝无可能扛得过……”
周道儿一愣,叫道:“岳父……最多我们联手以抗,出云与狐族的高手也是不少……我们又新得了神器……难道还怕那区区天谴不成……“
金帝怒喝道:“这天谴比那化龙天兆还要厉害数倍,又岂是那二件只能发挥三成功效的神器所能抵敌,我俩如若不抗,最多二人灰飞烟灭,但如若抗争,天谴一至,只怕便是这天池末日……出云与狐族的基业此时都在此处,你难道想让一切都毁于一旦吗!”
周道儿还想规劝,狐王在一旁轻轻说道:“道儿,你也不必难过,还记得你岳父与你说的轮回之事吗?元神只是本世之灵,就算我们元神被灭,也只是进入了轮回而已……你那玉简中有灵识不灭之法,临走之时得见,老天已待我们不薄,只要我们能维持得住今世的灵识,并非没有再见之日……”
周道儿面色惨白,他原本以为二人只是肉身不保,却未料到会严重到如此地步。
金帝也缓和了语气说道:“此事我原本不该告诉你,但那五行神器便是当年仙界之主用来开创仙界所用,如若你能将五行神器全数收为己用,得其助力之后,总能有自创一界之时,此时五神器你已得其二,我却也不想你错过这大好机缘,但也希望你能以我俩为诫,神器有灵,如愿归主便会从一而终,如不愿,绝不能用强!”
周道儿含泪道:“道儿受教了……只是心中还有许多不明白之处……岳父与狐伯伯能否再指点一二……”他与金帝和狐王虽然相聚无多,但早已为二人风姿所折服,此时眼见就要天人相隔,心中只盼他们多留一会是一会。
金帝往他手中的玉简一指道:“我俩毕生的经历都已传心与你,修道上的感悟我们已留在了那玉简之上,那玉简包罗万象,那血族之主解开的只是表皮而已,诸多疑问你均可在其中找寻……”
周道儿低头看去,那玉简原先色如白玉,此时却已泛出道道青光,那层层叠叠的光芒中更有无数细小的符文翻动。
狐王拂袖喝道:“得忘且忘,心中若有种种烦忧,又怎能窥探得到那天道之密!如若你连这点分别之情都勘不破,又怎能悟透万生平等的至理?”
“万生平等……”周道儿如遭电噬,沉吟了一会,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鼓掌笑道:“管他仙也好魔也好,我修我道即天道,管他妖也罢佛也罢,我行我途是坦途!”
狐王欣慰一笑,转身而去。
金帝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道:“……道儿……殷王妃现已在仙山……日后你若有空,可代我去看看她……”
周道儿不知他所指何人,刚想再问,金帝已不顾而去……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千障里,长烟落日孤影只,羌管悠悠霜满地……
天池之上,金帝与狐王携手踏波而行,一阵阵缥缈乐声不知从何飘来,那份淡淡的凄凉将落日的余晖都化做了离别的愁绪……
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周道儿痴痴的看着,眼中的泪水悄然而落……
宝宝与思思早已哭成泪人儿一般,二双小手紧紧拽着周道儿的胳膊,指甲都已深陷与肉,一丝丝鲜血渗出,将周道儿的衣袖都染成了红色,三人却迥然不知……
凭周道儿的聪明,又怎会不知二人临行时所言大半都是用来安慰自己的,二人肉身已注定毁灭,元神也需至那冥界经一轮回,等到再入世上,前世尽忘,却又怎知是何年何月、是人是妖?
此次一去,相见已是渺茫……
晴空之中,电光突闪,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凌空劈下,顿时将二人笼罩在了炽烈的白光之中,那天池湖水也好似沸腾了起来一般,平静如镜的湖面上顿时拍起了惊涛骇浪……
那耀眼的光芒散去之后,天池中央已空无一人……
第二十章
狐歧山
此山位于呼兰山脉北四百八十里处,离那北蛮天池已只有短短的数百里路程。
狐歧山毫无草木,除了山南有一三丈来宽的小河蜿蜒而过外,毫无景致可言,但此山怪石嶙峋,兼之山石如碧,阳光下晶莹剔透,远远看去,就有如是一块块美玉堆成的一般,倒也别有一分情趣。
“好一块翠岩石……”山顶处,有块数丈方圆的平坦大石,颜色幽绿,好像一块巨大的翡翠一般,只是当中有一条一尺来宽的裂缝,将它分为二半。
一白衣老道站在那石前,伸手摸了摸,手指轻弹,那巨石竟然发出了‘铮铮’的金石之声。
那老道长了一张方脸,手执一柄银色拂尘,正是在玄心后山与周道儿有过一面之缘的陆静修。
陆静修身后,零零散散站了几个道士,听他一言也一同赞叹起来,只有一满头红发的老道嘀咕道:“绕了老大一圈子……这破烂石头有啥好看……”
狐歧山乃呼兰山脉后第一高峰,山石又天生带有磁性,一般的法宝飞剑在此无法使用,故此只能徒步攀岩而上,这数千丈的距离对这些修为高深的修道之士来说虽算不得什么,但也颇费了几分力气。
陆静修呵呵一笑:“怒仙仍是那般不懂情趣啊……”
那红发道人脸色稍微变了变,心中哼哼了几声,却不再多言。
他乃是玄心宗上代宗主,身份何等尊贵,按原先的脾气,听到陆静修这般略带调侃的话语,早已翻脸,但在玄心宗后山一役,陆静修用那神器‘水之母’重创银莲,他与抱朴均乃当事之人。就算三人修为相差有限,但那神器之威可招惹不得,故此一路行来,陆静修已隐隐成了众人之首,此时虽然出言有些无礼,但怒火也是不敢发作。
陆静修却未管他,往身后一人看了看,问道:“沈宗主,你可知此山之名何来吗?”
沈仙应了一声,走了上来,他蓬头赤脚,肤色黝黑,脖子上挂着老大一串念珠,偏又是满头乌发,一身装扮不伦不类之极,但随随便便往那一站却自有一份出众的风姿,顿时把身边几个老道都比了下去。
玄心宗典藏极丰,这些山野典故也是收藏了极多,但毕竟人生有限,又怎能一一看来,沈仙沉吟了半响,却也答之不上,只得朝着陆静修执礼回道:“小侄愚笨,还望师叔教我……”
陆静修乃是庐山修士,原本和玄心宗是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但他辈份却和怒火同级,沈仙乃是怒火之徒,故以师叔称之。
陆静修笑道:“此乃数千年之前的典故,世间原本知者甚少……嗯……你们瞧那边……”
此时太阳将落未落,狐歧山乃南北纵横的北呼兰山脉中的顶峰,山背朝西,此时日已不至,阴暗非常,陆静修所指处正是山阴处,众人远眺而去,只见那黑黝黝的山凹里有一片焦黄的痕迹,与旁边那碧玉似的山石很不相称。
“数千年前,这里乃是狐类聚居之地,号称狐之桃源,那片山凹便是当年狐族居处的遗址……而这块翠岩石则是当年狐族所布的灵山幻境的阵眼……那灵山幻境其实乃是一匿型奇阵,此阵一起,数百里内,天地尽入幻境之中,端得是奇妙无比……狐族也因此宝得了数百年的平安……”
陆静修说到此处,众人眼睛都已集中在那碧玉般的大石上,虽然这狐族密辛这里无人知晓,但那灵山幻境却是鼎鼎大名,有了这灵山幻境之后,一可以阻敌与外,二可以吸聚天地元气有助修为,乃是任何一个修道门派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却没料到阵眼竟然是这块大石。
“然那灵山幻境虽然神妙,但那许多狐妖聚集在此却使此地妖气极重,当年我师祖祖游历至此,见此处被那些狐妖搞的乌烟瘴气,一怒之下,借神器‘金之母’之力生生将这阵眼劈开,那灵山幻境也因此而毁,阵眼化做了这块翠岩石……”
陆静修一面说着,一面指着翠岩石当中的裂缝,那裂缝笔直光滑,果然就如是被神兵劈开的一般。
他淡淡的说着,身旁数人心中却均是一颤,陆静修一派素来人丁单薄,虽然每代都修为极高,但在修道之中名气却不算大,那金之母乃是五行神器之一,却没料到竟然落在他们手中。
抱朴和怒火则对视了一眼,他们二人均是见过那水之母的,此时又听说金之母竟然也是陆静修师祖的法宝,不由得对他更是忌惮起来,眼神中都凭空多了几分敬畏。
陆静修早已看到众人的反应,心中微微一笑,此次仙道大举来袭,乃是奉仙界之谕,然仙道之中强者如云,那些大门派更是人多势众,自己孤身一人,想要夺得首功却是不易,但如能做了此次远征的首领,无论如何功劳簿上自己都是头一份,日后飞升了仙界之后自然也是得益良多,故此,他绞尽脑汁带着众人来此,原意便是借着前人的风光和那神器之威慑服众人,此时眼见达成有望,心中自然得意。
“我师祖生性仁慈,却也不愿大开杀戒,只是劝戒了一番便放了他们生路,也从未大肆声张,但没料到那些狐妖却不思悔改,这才有了日后的‘惩妖之役’……”陆静修说着,眼睛朝沈仙瞟了瞟,那惩妖之役乃是又玄心宗发起,但却被天池雪狐一族逼得不得不做和论,玄心宗上下莫不以此为耻。
沈仙却神色泰然,叹道:“前辈风姿,只可惜沈仙无缘得见……嗯……不知那位前辈现在仙界所司何职?日后如若沈仙有福,得以飞升,定当参拜!”
陆静修脸皮微一抽搐,心中顿时腾起了一阵恼怒之意。
沈仙此问,却恰好戳到了他的软处,要知玄心宗乃是万年大派,门内飞升仙界者为数极众,在仙界位居高位者也比比皆是,庐山一派是万万比之不上的。
而他所说的师祖祖虽然乃是他门内一不世出的天才,不知从哪里收来了那五行神器后更成了门内数年来的第一高手,但此人行为古怪,性格乖张,据说根本不愿飞升仙界,千年前便已不知所踪,五行神器也只留下了水之母一件而已,如今被沈仙问起,却一时让他不知如何作答才好了。
陆静修心中将那沈仙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是微笑如常,淡然说道:“我那位师祖祖素来不喜我们多提他老人家的名字,日后如若有缘,沈宗主自会得见,却也不必着意拜访了……嗯……此处离那北蛮天池已是不远了吧?”这最后一句问的却是身旁一位精瘦的道人。
那精瘦的道人连忙行了个礼,回道:“再往前四百余里便是了……”
陆静修微微点头,往前看去,夜色徐徐落下,远处的山脉已被笼罩在一层黑纱之中,只有西方,那山背后还露出一丝落日的余晖,很快便也消失无踪……
北蛮天池狐王居
密室内,周道儿闭目静立,身边二神器徐徐飞舞,金芒与红芒交映成辉,将他一身白衫也映的绚丽多彩起来。
许久之后,周道儿长嘘了一口气,手指微弹,二神器嗡嗡一鸣,化做二道彩光,敛入怀中,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周道儿应了一声,思思推门而入,满脸都是关切的神色,问道:“夫……如何了……”她生性腼腆,虽然几日前便已与周道儿成婚,但这夫君二字却仍是叫不出口。
周道儿呵呵一笑,手臂一伸,便将她圈在了怀里,问道:“老婆大人,我闭关几天了?”
思思脸上一红,伸出三根纤指,乖乖的说道:“三天了……”
周道儿作势要咬,思思一惊,缩手不迭,却被他轻轻在指尖上吻了一下,更是娇羞,嘤咛了一声便逃出了周道儿的怀抱,站在门口叫道:“姐姐……夫……他……他又欺负我了……”
宝宝闻声从门外走来,一把扯住周道儿的耳朵,嗔道:“你个死没良心的……亏得我和思思这般担心你……她都有三天未曾合过眼了……”
周道儿知自金帝与狐王因这二神器而出事之后,她们二人对这神器着实忌惮的很,故此看见自己也为这二神器闭关,定然担心不已,但却没料到二人竟然在门外守了三天三夜,怪不得自己一出关二人便已知晓,心下感动,走上前去,将二人一同搂进了怀中,笑道:“你们夫君福大命大怎会有事……嗯……这二神器我已能操控无碍了……那些仙道的家伙们……这次可有得苦头吃了……”
第二十一章
“陛下可是出关了?臣有事相报……”
室外,灸卫壶的声音远远传来。
周道儿将头埋在思思的秀发里,**了一声,苦着脸道:“怎片刻都不让人消停的……这老头……”说着,轻轻的在思思玉颈旁吻了一口,回头又在宝宝的樱唇上偷袭了一下,在二女粉拳下,落荒而逃……
到了大厅之中,周道儿却是一愣,灸卫壶正在大厅中走来走去,一副焦灼的模样,脸色也是极为难看,他乃是出云首席智臣,平素为人很是冷静,此时这般神态,显然是有大事发生。
见周道儿出来,灸卫壶连忙行了个礼,问道:“陛下闭关几日,不知可有所成?”
周道儿点头应道:“神器已能操控……”
灸卫壶松了口气,喃喃说道:“还好还好……如是这样……我们还有自保之力……”
周道儿眉头一皱,问道:“此话何意?”
灸卫壶叹了口气说道:“狐王一去,狐族群龙无首,陛下闭关这几日,狐族之中已连着召开了三天长老会……”
周道儿心里一沉,狐族与出云不同,乃是家族议政,狐王威望极高,他在时,族内一切事务均从他号令,无人敢违,但他走时,并未传位,此时看来却出了麻烦……
一面想着一面听灸卫壶继续说道:“此次长老会我们出云之人无份参与,加之那开会的场所守备深严,故此一直不知详情,今日会毕,才从一与我们最为交好的长老处得知,这次的会议却是针对着我们来的……”
周道儿脸色一寒:“他们有何打算?”
灸卫壶叹道:“先皇带我们来此之后,仙山便大举来攻,那时,狐族那些长老便已有微词,嫌是我们拖累了狐族,只是碍与狐王的情面、威严不敢做声而已,此时狐王已去,仙道又将来袭,他们还是抱着原先的想法……只怕是要让我们走了……”
周道儿冷笑道:“鬼知道仙道究竟为何而来,他们以为我们走了,仙道就会放过这里不成?合则二利,分则二败,狐族之中,难道就没有一个明理之人?”
灸卫壶摇头道:“与我们交好的影狐与媚狐二族也曾力争,但此地乃是天池狐族之根基之地,长老会中大部分人也是天池狐族之人,他们势单力薄,无能为力……”
周道儿摸了摸下巴,转而问道:“我们出云有多少人在此?”
灸卫壶微一思索,答道:“我们自出云到此的共有一万二千九百二十名。”
“有多少可用之人?”
灸卫壶肃容答道:“出云没有无用之人……”
“嗯……修为已至地王之上有多少……”
灸卫壶一愣,他虽然听周道儿说过这种分阶之法,但却尚未习惯,思索了一会答道:“地王之上有一百三十九人,高阶也有七人……”
周道儿略微一愣,却没料到出云竟然会有此实力,但在仙山营地一役却未曾看到有这许多人。
灸卫壶极能察言观色,立马说道:“当年与仙山在那出云关一战,出云不敌落败,国内高手大部分都是带伤前来,而且许多都伤的极重,幸好有陛下的仙丹,这几日大多都痊愈了……”
周道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岳丈大人是为此才问我要了许多丹药去啊……”前段时间,金帝与狐王闭关之前,金帝曾问周道儿要了许多仙丹,足足让周道儿也肉痛了好几天,此时方知原来是用去救人了,想想凭空又多出这许多得力手下,顿时大感值得。
灸卫壶看了看他,说道:“那七位已至地王高阶的都乃是自先皇反出仙山之后便跟随至今的……陛下可要见见?”
周道儿尚未说话,厅外却传来一声通报:“狐族上官长老等求见……”
周道儿与狐族众人并不熟识,问道:“这上官却是谁?”
灸卫壶‘哼’了一声,答道:“这上官长老便是雪狐一族的大长老,此次长老会便是他起的头……此人肚量狭隘……当年……当年……”说到此处却停了下来,只是眼神中却有愤愤之色。
周道儿乃是玲珑剔透之人,又知他原本也是狐族之人,却不知为何投到了金帝座下,此时见他如此神情,心中早知必与这上官长老有关,却也并不说破,微微一笑,传声出去:“有请……”
灸卫壶在他身旁低声说道:“狐族虽然战力比不上我们出云,但奇术异人却是不少,陛下也可算是狐族的驸马,如能掌控狐族,对日后出云复国大有好处啊……”而后退在一旁。
周道儿轻轻点头,也不多言,自己在居中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出云来此算是客居,金帝所居也陈设的极为普通,一张比寻常椅子略宽的太师椅便是宝座了,周道儿坐相更是不佳,身子斜倚,双腿交叉,一只脚还不住的晃荡着,整个一泼皮无赖的模样,哪里有半分一国之君的买相了……
灸卫壶眉头一皱,在他身后轻轻一咳,周道儿却恍若未闻……
门外有人鱼贯而入,领头的是一鹰鼻凹目下颔留着一撮山羊胡的老头,周道儿看了他几眼,感觉颇为有趣。狐族人人驻颜有术兼之又天**美,故此无论男女均长的一表人才,象他这般模样的却是少见。
另外七人,五人与那老头一般身着白衣,衣裳下摆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九尾败狐,另外二人,一人乃是一身着黑衣的精瘦男子,浑身洋溢着一股精干的气息,看那模样倒和出云的公孙查有几分相象,另外一人却是一极美的女子,一身红衣,娇艳如花。
周道儿也不起身,坐着抱拳问道:“这位就是上官长老了吧?这几日事情繁忙,却也忘了前去拜会了……失礼失礼啊……”
那上官长老微笑着回了一礼,答道:“老儿上官仇,见过陛下了……”
周道儿点点头,用脚轻轻指了指面前的座位,道:“无需多礼,各位请坐……”
上官仇眼神中露出一丝鄙夷之色,转瞬便逝,笑吟吟的坐了下来,他身后五个白衣男子也默不作声的坐了下来,那黑衣男子与红衣女子却向周道儿行了一礼方才坐下。
周道儿对他们俩颔首为礼,而后朝着上官仇问道:“我们出云远来是客,我又是方才继位,原本该是我先去拜访才是……但金帝陛下方才远游,事情实多,一直却分不了身,倒有劳上官长老亲来了……嗯……不知长老此来有何见教?”
上官仇轻轻抚了一下胡须,笑道:“哪里哪里……陛下这是言重了……狐族与出云情同连理,我前来拜访陛下也是应该之事,不必那么生疏的……”
周道儿笑着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们出云与狐族世代交好,此时大敌当前,我们二家同仇敌忾,更该紧密联系才是……上官长老,你说是也不是?”
上官仇一愣,却不知怎么应对才好,往旁边诸人看了看,清了清喉咙,缓缓说道:“陛下所言极是,不过老儿此次前来,却是有事相商……”
周道儿应道:“仙道此次大举来犯,据说已有近十万人之众,我们确实得好好商议个应对之法才是,”他此时却正正经经坐了起来,满脸诚恳的神色,“狐王伯伯和先皇在时均曾提到上官长老,说你乃是当世智者,有事要多于你协商才是……嗯……却不知长老此次如何教我?”
上官仇忽然感觉对面这少年却不是想像中那般好对付,心中略略一沉。
狐王去后,他应是狐族之内最有望接位之人,但忽然冒出来的周道儿却是一大威胁。
思思虽然只是狐王的外甥,但狐族上下个个把她看成是本族的公主,周道儿也因此挂着狐族驸马的名头,在加上他背后有着出云支撑,如真有夺位之意,还真不好应付,但上官仇欺他年幼,原本却是想给他个措手不及,只要他应付适当,便有了将出云一族逐出天池的口实,出云一去,狐族自然便落在了他的手里。
至于仙道之流,上官仇却未曾放在心上,狐族虽与仙道结有宿怨,但自从隐匿在天池之后,仙道从未前来找过麻烦,此次来犯,只怕大部分是为了出云之人,只要他们一去,危机自然便解。
但此时这小子口口声声‘紧密联系、同仇敌忾’,显然定是长老会的决定已然传了出去,上官仇眉头一皱,转身朝身旁那一黑一白的男女冷冷的撇了一眼,心中已然决定,等大权再握之后,此二族须得好好清理才是。
略微调整了一下措辞,上官仇说道:“嗯……教字不敢当,小老儿此次前来只是有一事相询……”
周道儿呃了一声,静待其言。
“当年出云落败来投之时,金帝陛下曾与我狐王有所约定,调养生息三年之后便会离去,嗯……我们算了算日子,这三年之约早已期满……唉……原本我们狐族与出云乃是世代交好,就算贵方长居与此也是小事……只可惜天池地小,却实在容不下这许多人,这几日,食物已然紧缺,就连天池内的鱼类也快捞完了……故此也只能冒昧一问了,不知贵方何时搬走,我们也能准备一下,好去欢送……”
他话一说完,身旁那黑衣男子与红衣女子都眉头一皱,满脸愤愤之色,低声哼了一声便低下了头去。
周道儿将二人神情尽收眼底,脸上却是满脸错愕:“真有此事?我怎不知?”头略略偏了偏,扭头朝着灸卫壶传声问道:“灸宰相,你可知此事否?”
灸卫壶眉头一皱,传声回来:“当年我们来此之时,好像先皇确有此说,但狐王未允……”
周道儿心中暗叹,他虽不知此事,但素知金帝乃是豪雄人物,就算与狐王乃是生死之交,也绝不愿寄人篱下,灸卫壶虽然也未确认,但此事只怕是真非假,但他早有计较,声色不动,等那上官仇点头确认之后,又微笑着说道:“此事我们出云却未听说……不过既然有此约定……狐族此时又有不便之处,那我们还真是不能再多打扰了……”
上官仇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陛下大量,能体会我们的苦处,唉……如若不是实在艰难,我们也不愿提出此事……”
周道儿叹道:“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不过既然我们二族交好,日后还要多多联络,以免失了音讯啊……”
上官仇连声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周道儿点头道:“嗯……我族人多,却还要稍许准备一下,一日之后我们便行开拔,上官长老,你看可好?”
上官仇眼中精芒一动,低头微微思索了一下,天池之外,只有仙道所来的南方略有坦途,另外三面延峰而去均是谁都未曾去过的万年密林,东西二面更是蜿蜒千里,但此时仙道已在数百里之内,一日之后必然已更接近,出云上万人马难匿其踪,决计逃不脱他们的掌心,如若能靠着仙道之手斩草除根,自然再妙不过,不过这小子答应的如此痛快,莫要有什么奸计才好,自己却还是要小心防范了,心中想着,嘴上说道:“无妨无妨,原本也不差这么一天,明日便明日好了……”
在此时,门外却传来一声娇喝:“谁说要赶出云的弟兄走的,我却不允!”
厅外,一条红影如若鬼魅一般闪现,只是一晃便已站在了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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