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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斌说我总是有一样特别的能耐:给自己找麻烦。他说:“要对付校园里的游子哥,就要让他们知道你是石头,他们就不会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息事宁人的做法,只会让他们觉得你是豆腐,人人都想来插一脚……”
他说这话的时候,吊在门窗上。江斌很少呆在寝室里,他如果在一定是在做引体向上或是俯卧撑,要不就在睡觉。他很羡慕袁谋那象弹子一样凸现的肌肉。
“今天怎么没有出去?”我问他。他说这话就象娘们一样没完没了。
他掀开上衣,胸上露出一块青肿的於痕,说,“被人揍了。”我笑话他,别人知道他是石头,也要拿鸡蛋来碰石头。
他说,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白道,今天帮我去应付那些娘儿们吧。”江斌和袁谋读的都是中文系,象班长、纪律委员、学习委员这些拉风的职务都是些女同学担任的,对此江斌深恶痛绝,“那些吊睛白额的母大虫对我旷课会严惩不怠的。”。袁谋的女友恰和李丹丹是一个寝室的,正是因为这样的裙带关系,袁谋才和李丹丹认识的。而我是因为李丹丹和袁谋认识的。佛曰:种因必有果。
江斌许诺我一个好处:路遇不平,飞马相助。
他知道这样的诱惑可能不太会打动我。于是说,白道,那就看天意,如何?
我有点兴趣,问他,天意如何?
“那要看了才知道。”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说,“正面朝上,你代我去上课;反面向上,你在家睡觉。”
他的大拇指把硬币弹起,落到他手上时候,是反面朝上的。
他说,“白道,天意不可违!”他把硬币拍到我手上。
我叫他看清楚一点。
他叫我摊开手,那确实是正面朝上的。
江斌的班上那确然是阳气略显不足,把我凑上也才二三人,之所以不敢妄下定论是二或三,那是一个很活跃的人——那就是团支书吧,不知道是他被阴气所侵还是卿本娘娘腔或者她本是个女人。讲台上的她整个晚上,整个晚上的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谈笑间,阴风怒号、人不聊生。不过,底下的那一派莺莺燕燕俱都捂唇浅笑,欲笑不笑,一时间,阴气森森……我很想溜出去。
右手的那一座肉山,看起来似乎行动不便;左边的那家伙,丢给我一个纯洁的白眼,又垂下头看桌子里的小说。她的侧面象极了李丹丹。
团支书说:“那位同学,你是替人来报到的吧。我瞧着眼生呢,不过你应该知道,我们点名总是在下课之后进行的。”
我立马调整坐姿,是那种很标准的正襟危坐。
不久有系干来检查工作,对她们提出批评,团会应该是一个严肃的会议,开团会的时候,话题不要离开团组织。其实是对底下那一片吃瓜子、剥橘子的女生大感头痛。
团支书针锋相对,问,那么开团会的意义在于什么呢?
那白面系干一时语塞,团支书哼了一声夸夸其谈,“开团会的意义在于让那些不想当团员的同志加入到我们的行列,而不是让那些拿着团证的同学用团徽去挑指甲缝里的污垢。”
她的话博得大家一片掌声,我也鼓起了掌。
她说完,看了一眼底下的同学,挑衅的把一片橘瓣放到嘴里。她的作为显然是过火了,系干红着脸问:“你们是哪个班的?”
团支书朗声:“坐不改姓,站不更名,八班的。”
班长吓傻了,拼命与她眨眼睛,她只当没看见。系干大略扫了一眼,钢笔沙沙的在本子上写了些什么。
然后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问:“都来齐了吗?”
团支书说,“八班的,没来的同学请举起你们的右手……”班长把她踢了出去,跟系干说:“我们班都来齐了……”

系干点点头,出去了,班长跟在他后面交涉去了。
他们走了之后,团支书跑进来,对系干的背后比了一个中指。“我最瞧不起这仗势欺人的法西斯。”
一堆脂粉也纷纷鄙视“狗日的Nazi”。
下课后我才发现,给我白眼的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桌子上留下一个笔记本,掀开封面,主人赫然是李丹丹。我不禁暗骂自己蠢,早就应该想到是她的,谁还能送出这么纯粹的白眼呢。
我想了想,把本子交到正要关灯的班长手上,“这个是你们班的吧?”
她笑了一下,浅浅的抿着嘴巴,也颇具姿色。说:“人遗之,人拾之。用不着颗粒归公的,要是人人都象你,当领导岂不是很累。”想不到她已开始以领导自居了。
“要是这么大一叠钞票,我当然会留下的。只是这玩意对我也没有实际用途。”
她说:“你还挺诚实。”
我说,“要是在法庭上,就是拣到这么大一块金砖我也秉公呈上。”她又笑了一回,“不跟你开玩笑了,我要回公寓。”
“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你叫什么名字?”她锁上门。
我想了想,说:“我叫江斌!”
莫名其妙,她的脸居然红了。她横了我一眼,
“我问的是你的真名!”
我笑着问,“那你以为我叫什么?”
“反正你不是江斌……”
“你说的是以前的那家伙吧,他是替我来上课的。”
“我才不信呢!”她转过身去,看来是准备回寝室了,“不告诉我算啦。”
我望着她慢慢离去,也准备离开,她忽然回过头,向我招招手,“拜拜啦!”
出了教学楼,楼前两条路。
我掏出江斌的那一枚硬币,抛到空中,“正面朝上我就回寝室,要不我就去上网。”我跟自己说。
当它终于落到我手上,并显示出那个1元字样。我把它踢到黑暗里,明明是“谋事在人”。偏偏要学江斌迷信起来了。
学校里的正在兴建一个大门,原来的大门被封了,只余一个小门。现在那里黑漆漆的,点点火星。
那里蹲着几个吸烟的同学,把那小门堵得风水也不得过。几个同学饶着过去了。
我正在想是否要兜个圈子或者直接回寝室睡觉去。
戴着Badboy标志的帽子的家伙向我勾着食指,我愕然。
他骂了一句,“妈B,叫你过来没听见吗?”
我走过去,他问我,“这么晚了,上哪里去?”他问我的时候用手指捏着我的。他居然猥亵我。妈的!
我一拳打在他的腹部。他哼了几声,倒在地上,靠在墙上吸烟的一堆渣子涌了过来,“臭小子……”
这个时候,让我觉得又回到和陈可一起打架的时候。我也有些兴奋起来……
回到寝室,江斌说:“白道,你打架了?”
“你怎么知道?”
“你身体发热了……啧啧,原始亢奋状态。”他按了按我的肩膀。
“只不过是路遇不平而已。等你半天……还以为你会来飞马相助。”
他居然说他找马去了。
寝室统一熄灯以后,我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乱七八糟想着一些事情……那Badboy口角流着血,还不忘威胁我,哥们,我记住你了。我不屑,但是看到他眼里满是嘲弄,我还是回去把他打晕了……
我又看到,天河下,她闭着眼睛伸开双臂,衣袖和微曲的头发随风飘,飘,似乎欲乘风而去又似化蝶飞……
她曲起右手臂,握着右手,手心握着……那是一绺头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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