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千里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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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只要将头晃一晃,就会感到生命的速度象在飞。
我十五岁,仿佛就在不远处,伸手便及。那时,圆圆的脸,好好的,什么瑕疵也没有。齐耳的短发,眼睛会说话,因而常常自命不凡地自我打趣一番:真恨不得揪你一把,咬你一口呀!那个和外婆走得很近,年龄相仿的王二妈,常拍拍我的脸蛋,笑嘻嘻地说:“闺女,将来呀,留下来做我家媳妇。”然后,就听到众人一阵哄笑,原来,她自己还是个老闺女,只是特别喜欢孩子。
那时,喜欢成天带着一班兄弟姐妹疯,狂,着实让父母操了不少的心,也常揪着我的耳朵,怒声呵斥:“你呀,你呀,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他们说话时那样地声色俱厉,俨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瞧你姐,可比你懂事多了,你真该好好向她学学!”
小时候,和姐呆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常听奶奶意味深长地说,姐姐很乖,但很瘦。姐姐是在我十五岁那年上师范的,那时的她,除了会读书以外,啥都不会,性格很沉静。记忆中,她甚至会为一件新衣服而犯愁,因为她还不懂美,她说穿着它就会浑身不自在,好象自己给人打了一样。她从不戴花,手镯,甚至手表,她唯一能接受的就是在穿白色衬衫时,脖子上挂一串钥匙之类的。然而,不知是女大十八变的原因,还是别的?师范三年以后,她俨然变成另外一个人。她一改往日的沉静,脱颖而成了一个会唱、会跳、会吹、会拉的美丽动人的姑娘。更有甚者,她有时竟一连买好几件新衣服。“姐姐啥都会!”那时我便改口说。
诸如黄梅戏,花鼓戏,民乐等,姐姐最热衷的还是笛子和洞箫,只需稍稍留意她的影集,就不难发现许多关于她演奏笛子和箫的照片。那时,姐姐留着一头飘逸轻扬的秀发,常用一只彩色发卡将其中少许扎起,然后顺肩披下。姐姐的脸是典型的瓜子脸,额前有留海,喜欢穿长裙,看起来很古典,很雅致。

我们家门前有个庭园,专供休闲所用。每逢过节或亲朋好友聚会,姐姐都得奉上节目,或见高歌,或见低吟。在众多人的欢呼声中,姐姐开始有点局促不安,但过不了一会儿,便会游刃有余。到她毕业分配的那年,她的笛声和歌声几乎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姐总在白天吹《姑苏行》,《牧童放羊》,晚上吹《明月千里寄相思》和〈〈葬花吟〉〉。她尽管很早就告诉过我,笛子的悠扬和洞箫的浓郁都需要远远地细细聆听,尤其在万籁俱静的晚上。但我总把箫声和笛声指鹿为马,也难怪父亲总说,姐姐随便哼哼,也如百灵鸟般好听,而我再投入,也不过象大声说话,五音不全,枯燥乏味。所以,我常在姐姐唱歌或演奏时捣乱,如做小动作,扮鬼脸,以此来分散大人们的注意力;或者干脆逃之夭夭,几百年也不露面。
姐姐每逢周末都要回家,而且总要从学校带好多好吃的给我,有时也常常带一些书,我第一次看〈〈琥珀〉〉和〈〈飘〉〉,就是从她那儿借的。因为父母不让看,总要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借到。有时只能借口说,喜欢封面才得以偷阅一次,但即使是粗枝大叶,走马观花地看,我也记住了许多细节。对此,姐姐到现在也都不明白。
光阴似箭,岁月如斯,弹指挥手一瞬间,多少年已经过去了。父母的脸上不但摄下了岁月的美丽,也摄下了岁月的伤痕,性格也日趋平和,往日的“声色俱厉”也少了;姐姐已为人妻,为人母,为了工作、生活,放弃了许多她的所好,又回复到原来的沉静,也仍然很瘦,让人一见,总得怜香惜玉一番;原来和我一起疯、一起狂的那一班子,也都成为过去;只是外婆老了,王二妈一个人生活,也老了,成了“五保护”。
今夜明月当空,秋高气爽,正是演奏〈〈明月千里寄相思〉〉的日子,借此机会,写不成书,遥寄相思一点:诸君多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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