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飞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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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兰骑上马,驰骋风中,飞舞的裙摆便如羽翼张开,似撞入朝阳光火里的飞蛾,奔走金城大道之上。 此时雷天宇就跟在她的身后,带着微醉的情绪,不近不远。
他们约定好,若是雷天宇的马归了乌兰,她便愿意赴他一约,这马虽是难得一见的宝驹,但为了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又有何妨呢?
可是父亲还在等他,雷天宇还没有忘记,今日大刀门要公开处决偷玉那贼,为了这事儿,门中损兵折将,闹得不可开交,如今贼子被生擒,自是要杀鸡儆猴,叫世人都知道,大刀门是不好惹的。
他虽不舍,却在下刻追上乌兰,同她一别;于是你听乌兰转面笑起来,她说,“儿亦想同去。”
乌兰这话说的随性,雷天宇更未曾怀疑,只是稍有惊喜,便相邀一行。
大刀门建于唐初,雷家相传是隋末大将之后,祖上一把砍山刀,拥弟子百人开基立业;但究竟是匪盗者占山为王,还是忠良之后隐居避世,就连金城百姓,也是说不清的。大刀门传至雷霆一代,因宰相李林甫提携,一时间名声大噪,被冠以金城第一帮的美誉,无奈雷霆为人豪横跋扈,德不配位,“金城第一帮”实则已遭千夫所指。
正午艳阳高照,城郊刺柏林方圆十数亩均为大刀门所圈占,此时动用私刑,来观者都是附近几个村镇的好事之徒。
乌兰身随雷天宇,女子出门在外不掩颜面,难免有人指指点点;但乌兰也不介意,她一介贱民出生,并无可惧,这样肆意自由的性子,又叫雷天宇爱上几分。
陈已被吊了一天一夜,扒光了衣服,自是不堪入目,受尽屈辱。他的身份特殊,这偷盗之名若是传了出去,必会给家族抹黑,人沦落至此,他已没有什么活下去的奢望了。
乌兰远远见着,亦只能偷偷抹泪。
陈还不知乌兰就在近处,他闭上眼,尽量不去理会周遭那些唾弃之声,他更不愿去看,他就当他已经死了。
雷霆坐定高台之上,一眼就见着雷天宇的马队归来,他对儿子携带陌生女人归家,不以为意,他身为武门中人,对那些死板的规矩和教条,向来不屑一顾。
雷霆不发声,乌兰在雷家等同被默认,那些侧目和猜忌之色,很快不见。
“父亲!”雷天宇上前一步行礼,脸上得意尽显。
雷天宇是家中独子,雷霆对他的严格自不必说;此番为了抓捕陈,门中折损人手一干,本以为宝玉再难寻回;不想,前日午间,陈却被雷天宇当街生擒;门中一时无两,皆对雷天宇心服口服。

“你来迟了,晚些记得到你表叔那里领罚!”雷霆没有纵容儿子,当着各座宗亲的面,泼了他的冷水。
雷霆老了,但还不糊涂,陈武功平平,却能将追捕的门人一一肃清,他背后还有高人助力,此人究竟是谁,雷霆心中有数。他得授李林甫遴委,壮大大刀门,这些年究竟在对付谁,就算李林甫不说,他也能猜出一二。
所以他既未打算严审陈,也未打算真的拿他杀鸡儆猴,雷霆只是在等着,他也想晓得那人,究竟是打算现身一战,还是打算夹着尾巴逃跑。
所以,一刻钟之后,他等来了零叶。
这个惊喜不小,却也着实让他疑惑。
“来者何人?”雷霆一声质询,声如洪钟。
零叶一个凌空落地,身轻如燕,但他不是来救陈的,他是来阻止乌兰飞蛾扑火的,他从不救将死之人,因那根本没有必要。
所以零叶一开口,冷淡却也恭敬,“足下醉月楼而来,特请乌兰娘子归家!”
雷霆闻言一挑眉,对零叶的来意犹豫了,他很清楚邹缁素的手段,但眼前这人,身手不凡,却并不是邹缁素的人。
“我跟邹先生也是旧识了,既然是他的人,没有理由不招待的!今日门中铲除贼子,还请这位郎君,留下来一观!”雷霆没有客气,一字一句霸道强横,不予零叶推诿的机会。
零叶还想开口拒绝,却被雷霆抢了去,听道,“来人,杀贼子!”
这一声传令去,惊愕乌兰腾身,抓扯了零叶,眼中全是怨毒,她一字未发,却把嘴唇都咬出血来,一张惨白的脸,叫零叶看了,也着实难已漠视。
这样痛苦的眼神,撞入他脑中,震得零叶心惊不已。
于是意外的,零叶出了手,这一出手,刀从袖中划出,抛物线落定十米开外,铎的一声,破了铸铁的锁,将陈救出。
于是下一秒,雷天宇挺身而起,刀在手,直劈零叶面门。
乌兰只觉腹痛,零叶的脸已飞快后退,接着她就倒了下去,撞的全身骨骼都疼。
锵声响彻,不过电光火石间,零叶已轻身起,踢开乌兰的霎时,鬼心已至,他的飞刺出手,在阳光下绚烂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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