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父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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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不大,构造也很简单,院子中间放着一张石桌,四个石凳院墙一侧片竹林,另一侧空地上放着一个兵器架子,上面插放着些刀、剑、长枪,架子边上摆放着练武用的石锁、沙袋之类。
院子后,就是一排住房,大约有七八间。
“父亲练武?”闻崇有些惊奇的问带路的家丁。
那家丁也就二十出头,身板膀圆腰粗,只是和昊魁相比还差些,见闻崇问他,过来答道:“这世道不太好,我们庄里的家丁和这月塘村的村民空闲时都练武。庄主可是武者,村里武功最高强的,有闲暇时还教我们些。”
“哦,谢谢。”闻崇应了一声。心中有些不明白,都说父亲是个商人,怎么还练武?
路上听昊魁介绍过,在祁国是以商为国的根本,所以商人很受到国家的重视,一般有点实力的大商人还兼任祁国的文职;最近祁国连年征战,修炼者稀少,可遇不可求,所以武者都受重视,被祁国招入军中效力。
象昊魁这样平民出身,入伍立军功后,还授予练习军武,由专门的武者教授,算作奖励。
一个实力还算可以的商人,又是武者,在祁国躲在小农庄里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土财主。
闻崇心中有些疑问,但没多想,毕竟闻宣算是他的父亲。跟着家丁走进自己的房间,没见到什么红木家具,瓷碟花瓶值钱的家什,简简单单,一张床,一套书桌椅子。
虽然简简单单,但在昊魁眼里,这就是天堂,忙问带路的家丁:“客房怎么样的?也这般宽敞舒服吗?”
“家里的客房都比这间大,床也大些。只是没来得及收拾。”
“三师弟,我要间安静点的,要修炼。我可不要住的离大块头太近,他睡觉时呼噜声像打雷。”红嫣说道。
“老爷说了,红小姐的房间在内院,单间单院,房间可大了。门前是竹林,后窗外是桑田,安静得很,是闻家最好的房间。只是很久没住人,收拾的时间要长些。”这家丁倒是能说会道。
自进家中,闻崇发现家里没有女眷,甚至连佣人打杂的都是男性,没有一个丫环或妇人。估计着闻庄主觉得红嫣与一帮男人们住在一个院里不方便,特地让人腾出内院来。
不一会儿,几个下人拿着脸盆进来,给他们擦脸洗手,稍作休息后,带他们去了前厅。
大厅里,一张四方桌,上座当然是一家之主闻宣,边上是客人昊魁和红嫣分左右作陪,下座是闻崇。
菜肴很丰盛,但不奢侈,都是农家常有的鸡鸭鱼肉之类管填饱肚子的菜。
之所以说丰盛,是因为昊魁见到这些菜时,都楞呆着不敢相信自己能吃它们。而且当闻庄主帮他夹了块牛肉过来时,傻乎乎的说:“原来牛肉能吃啊!”敢情他只记得牛用来耕地驮货物,早忘了还能放到锅里煮。
“吃,不够还有,管饱。”闻庄主一脸和气,笑呵呵的招待道。
闻崇和红嫣一直受广陵子的管教,再说修炼者到他们各自的阶层也比较耐饿,所以吃得慢条斯理,还算文雅。
昊魁起先是原形毕露,“呼噜、呼噜”狂扫一通,不料过了会儿,突然想起什么,眼睛朝闻崇瞄了几眼,想有话说,但似乎又觉得不方便开口,手上的筷子也不夹菜,嘴里也不嚼了。
“怎么了?”还是红嫣心细些,瞪着昊魁看不懂,尝了昊魁下过筷的菜,没什么不对劲,味道蛮好。
“呃,闻少爷。”昊魁犹豫了会儿,还是忍不住轻声叫了闻崇一声。
“嗯?什么事?现在有的是吃的,随你吃。”闻崇指了指满桌子的菜,心里想到昊魁以前老是问他的那个问题“有吃的没?”,今天总算给了他一个圆满的答复。
“不是。”昊魁连忙凑到闻崇耳边,耳语了几句。
崇恍然大悟。原想刚到家,等休息几天趁个机会与父亲说说此事,想不到昊魁这么着急等着答复。
下人们上完菜早就退去,厅里就四个人。闻崇把思路整理了一下,便把海上遇到昊魁他们,然后昊魁想要求闻家收留他所有手下及家属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父亲听。
闻庄主边听边点头,思索了会儿,对昊魁说道:“这事情杨管家回来就和我说起过。你那些手下如果一起回来,一则,目标太大,会引起祁国官员的注意;二则,人太多,我一时也安排不下这些人手。不如你先分批把那些家属接到月塘村来,能种地的,我安排些田地。不能种地的,我安排在这农庄历做些杂活。小孩子我可以安排到闻家各地的分商号里做学徒,识些字,学门手艺。你看如何?”

昊魁离开座位,跪倒在地,要向闻庄主磕头谢恩。
闻庄主忙上前双手搀扶起他:“慢些,慢些,我话还没说完。杨管家说,你们那个岛地理位置很好,我也是有事要你们帮忙。”
昊魁不知闻庄主要帮什么事,问道:“闻庄主且说说,能帮的我一定帮忙。”
“是这样。”闻庄主顿了顿,脸色还是原先那样温和,只是收起了一直挂在脸上的那种商人般待人和气的微笑,述说道:
“十六年前,辽国侵入当时大夏国在东北的各诸侯小国,那时夏国曾派兵分两路去抵抗辽胡。一路为主力,以骑、步兵为主,结果主力那路打败,退入祁国。另一路以水军为主,由驻扎在祁国的大夏水营出兵,主力败退后,未退回祁国,留守在大陆东北端的晶川岛一带,凭借大海扰袭辽国后方。当时祁国还未自立,所以从海上能输送军资、粮草去那边。”
“但后来,辽祁停战,祁国自立。大夏国土不靠海,无法向那边运送物资,那些大夏水军又不肯附庸与祁国,所以自此晶川岛一带大夏的水军物资粮草奇缺,全靠在辽国后方收集。”
昊魁听到这里,猜到些什么。他曾做过祁国水军,知道那段往事。十六年前驻扎在祁国的大夏国全部水军精锐五万,战船千艘,尽数出兵抵抗北辽。直至如今,当年的诸侯国中,许多人不愿意做外族人的顺民,不断有人从海路偷逃到晶川岛,投奔他们,所以这支建制的夏国水军依然还在辽国的后方抗敌。
“闻庄主是要用这无名岛做运输物资的据点?那些抗胡的水军我早有耳闻,外胡人凭铁骑起家,水军却不能与我东土媲美,奈何不得我们。无名岛用做抗击外胡,我当然愿意帮忙。”
闻庄主谈起正事时,一脸庄肃,听昊魁答应下来后,又恢复了笑脸,“你且在庄上休息些日子,具体安排你我再商议,你手下愿意留在岛上编入水军就留下,不愿留下的,我再想办法安排。昊头领现在你可放心了。来,吃菜、吃菜,要是凉了就不好吃了。”
昊魁心中提着的事放下大半,恢复常态,又“呼噜、呼噜”对桌面的菜发起围剿。
闻崇听着父亲和昊魁间的谈话,不由得对自己这个刚认识,但还很不熟悉的父亲好奇起来。父亲能派手下联络到在辽国后方的抵抗军队,但他自己只是个躲在一处僻静的小农庄里的土财主。
突然他想到昊魁说起的一句话,“如今中州大陆有这么个说法,只要大陆现身一个蓬诸派修炼者,必能辅助明主开疆扩土、一统天下。”
难道说自己这个父亲从小把他送到蓬诸山修炼,是打算将来辅助明主开疆扩土、一统天下?那这个明主是谁?是祁国的皇帝还是其他,或是助大夏国重新夺回天下?
闻崇用手托着脑袋,望着前方与他正面对坐着的父亲,保持着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满脑子都是疑问的那个姿势——那个雕塑思想者的姿势,胡思乱想着。
没保持住多久,雕塑被人拍散了架。
“闻少爷,吃饱了。我去客房休息了。”被昊魁一巴掌,拍在肩膀上,肩头猛的一沉。
你这厮也能有吃饱的时候?
“三师弟,我去客房了,今天起你不能偷懒,要继续修炼,师父让我监督着你。”红嫣过来拍了下闻崇托着脑袋的手,然后离开前厅,跟着带路的家丁去她的内院。
走就走了,干嘛把托着脑袋的手打掉,这样脑袋放哪儿?这样怎么表示自己在思考呢?
“在想事情呢,闻崇?到我房里聊聊吧,你一定有许多问题问我。送你去蓬诸山时,才三岁,现在都这般大了。”闻庄主过来,拍了拍闻崇的肩膀。
呃......有完没完,都来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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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跟在闻宣后面,一路来到书房。两人入座后,闻崇突然觉得本来想要说的许多话,想要问的许多问题,一时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对面坐着的人是自己的父亲。虽然一脸的和蔼,但闻崇总是觉得他缺了些什么,或者是作为父亲的那种威严,又或者是父亲长久未见到孩子的那种亲切感。而对方却是对自己那样的热情,就像是在家中招待一个贵客那样郑重似地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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