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祸起萧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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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神做完了这一场法事后,只觉得胸中有些气闷,浑身很是不舒服。在乔国富家随便应付了一下,喝过几杯水酒就告辞了。乔国富本待挽留,张神却执意要走,没办法,乔国富就随他了,临行又送了他一些金银。
张神回了家后,就到了堂屋,准备跟师父铁道长上一柱香,一柱香点了老关天竟然没点燃,心里不禁奇怪:哪来这么大的湿气,我这祖师神坛可是受过多年的香火,百无禁忌,竟然也会受潮,这可是怪事。不由掐指一算,心中大惊。连忙在祖师坛前跪好。
“青龙派列代祖师在上,不肖弟子张神给你们磕头了。”说完,张神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弟子刚才掐指一算,竟然近日会有厄运临头。弟子虔心修行,怎么会无端的招来祸事呢?还望祖师明示。”张神望着面前的一张画像,画像里面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长辫子老头,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若有所思的望着北方。
过了良久,神象面前青烟缭绕,根本没有什么其它的异象。
“难道我算错了,或者师父没有听到我的心意,不然,怎么没有一点提示给我呢。”
张神是百思不得其解,又感头晕,来到卧室,倒头就睡。
睡梦中,铁道长竟然气势汹汹的从屋外走了进来。
张神见师父来了。忙起身下拜:“师父,你这么晚了来找徒弟,有什么事吗?”
铁道长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张神慌了:师父是轻易不动气的,今天这么晚了还来找自己,肯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铁道长看张神乖乖的站在自己旁边,像一个做错事了的孩子,心里一软,嘴上却还是很严厉:“我问你,你这几天可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张神慌了,急忙摆手:“师父,你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怎么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铁道长一听这话生气了,吹得胡子都呼呼作响:“那么赵神君冤枉你不成?”
张神一听是赵神君告了自己的状,又是着急,又是慌张:“师父,这几天我没做过什么呀。赵神君他,他是不是搞错了。”
铁道长是再也忍不住了,嚯地站起来:“看来,你的翅膀是长硬了,不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放在眼里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张神急忙跪下,死死得拉住铁道长的衣服,泪流满面:“师父你怎么能这么说呀,徒弟是你一手养大的,你教会了我本事,没有您,我说不定早就饿死街头了。我怎么敢不对您说实话呢?”
铁道长叹了口气,一把扶起了张神:“娃啊,老夫一直视你如己出。你的性格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但赵神君也是不可能骗我的。你再想想,这几天可有做过什么?”
张神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突然想起这几天帮乔国富捉鬼,会不会跟这事有关呢?张神有些犹豫不决。
铁道长看出一点苗头来,手一摆,“你坐下说,别怕,有什么说什么,如果真有什么事,为师会为你做主的。”
张神吞吞吐吐的说;“前几天,乔国富来找我,说他家闹鬼。我就帮他做了一场法事,超渡了那个亡魂。”张神观察着铁道长的神情,试探着说:“不会跟这事有关吧。”
铁道长脸色一紧,“你当时可是用的天雷法阵?”
张神心中咯吱一响,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是的,我看那尸体僵而不腐,又好血成性。想着她必定魔性很深,所以就……”
“够了!”铁道长大喝一声打断张神的话。
“赵神君刚才跟我说了,我还不信。没想到真是你这个畜牲作的孽。你,你……”铁道长因为激动一口气接不上来,直按着胸口不停的喘气。
张神急慌了,忙上前扶住师父:“师父,你不要动气,这样会伤元神的。”
铁道长一把打开张神的手:“我没你这个徒弟。从今天开始,你我的师徒情谊一刀两断。”
张神急忙跪下,泪如雨下:“师父你这不等于是要徒儿的命吗?”
铁道长冷冷地说:“不敢,我这把老骨头怎么敢要你张大师的命呢。”
张神抬起手使劲抽着自己的耳括子:“我该死,我惹师父生气,我该死。”
铁道长看张神一手下去就一个巴掌印,心里也是痛惜,长叹一声,“罢了,你起来吧。”
张神却还是跪在地上:“师父不原谅徒儿,徒弟就不起来。”
铁道长弯腰扶起了张神,又坐到了椅子上,感到一股从没有过的心灰意冷。
张神小心的站在一边,看着师父神色冷淡,心里也是如刀绞一般的疼痛。
“师父,你放心,这事是徒弟惹出来的,徒弟就是拼着一死也一定把这件事情解决,决不污了您老人家的清誉。”
铁道长喃喃自语:“清誉,现在你能保住命都不错了。现在这件官司已经惊动了阎王。他已经差黑白无常来拿你了。你真是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呀。”
张神一听,惊得呆了:“师父,就算徒弟出了差错,怎么就能惊动阎王爷呢?”
铁道长看着张神:“你知道你惹出了多大的事。你超渡的是个枉死得冤魂,她生前是被人给杀死的,强撑着一口冤气不散要去报仇,你倒好,收了乔国富的银子就把她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了。”
张神一听,犹如五雷轰顶,一把坐在了地上,面无人色:“这可怎么办,他不是说是吊死的吗?我岂不成了杀人凶手。”
铁道长蹲了下来:“徒儿啊,为师怎么会不了解你的性格呢?世事险恶,人心难测,你怎么就没记住为师的话呢?”
张神一把坐了起来,定定的看着师父:“师父,你快走吧,徒弟既然犯了这等滔天大罪,死不足惜。徒弟不想连累您。”
铁道长怜惜的抚摸着张神的头发:“这么多年了,你的性格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个牛脾气。”他突然口气又一转:“但是,我不会看着你这么平白无故的死的。”
“师父!”
铁道长一把打断了张神的话,“你先别说话,让为师说完。我现在说的每句话,你都要记住了。你听着,你现在立刻就下地府,我知道你道行不够,为师会帮你的。你到了下面,去阴司找一个叫文兵的判官,此人是我的多年的老友,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正说着,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道长,那么快就要走了吗。”
铁道长听得外面黑白无常的声音,不由的一惊,看来自己还是来迟了。
张神面无惧色,昂然走出屋,来到院子里。
黑白无常见犯人已经现身,收了法,从空中落了下来:“跟我们走吧。”
他们上前就要拿人,铁道长一把拦在张神面前:“两位神君,可否手下留情。”
白无常看着弟弟,“他说要我们放人。”
黑无常鼻子一哼:“道长,你可是想和我们兄弟过不去。”
铁道长连忙摆手:“两位神君稍安勿燥,贫道怎么敢阻拦二位呢。只是。”铁道长看了看张神。
黑无常脾气暴躁,早听得不耐烦了:“只是什么,你快说,说完了,我们好拿人。”
张神见师父为自己受辱,一股无名之火冒了上来:“跟你们去就去,我又有什么惧怕?不要为难我师父。”
黑白无常见张神居然敢犯上,顿时大怒,拿了铁链锁铐就准备绑人。铁道长急了,把张神拉到了自己身后:“两位神君不要动怒,小徒顽劣,贫道在此给二位赔个不是了。”说完,深深一躬。

黑白无常见铁道长不惜颜面跟自己赔理,再说他在地府也是广结鬼缘,而且他不日就将位列仙班,当下也不敢太难为铁道长。
黑无常摆摆手:“你快说吧,我们还要回去交差呢。”
铁道长看了一下张神,当下就把张神如何受骗去超渡鬼魂,如何不明所以的用了天雷法阵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贫道从来不说假话,二位神君也是明白事理的。能否通融一下。”
黑白无常连想都没想:“不行,我们听你说了那么多废话,已经很给你面子了。现在居然叫我们放人,你太小瞧我们兄弟俩了吧。”
铁道长也知道现在的事情难以善终,但如果真由黑白无常把张神捉了去,上刀山,下油锅,哪一样不是酷刑,就算最后阎王开了恩,张神怕也是落得个投身为马,为驴的情况。当下,脸一黑,“那么二位是不肯给贫道这点面子啰?”
黑白无常一阵冷笑:“我们从来是严格执法,从没有过徇私枉法的时候。你既然如此冥顽不灵,那我们哥们就来斗斗你又如何?”
张神见师父要为自己犯戒了,忙一把拉住铁道长:“师父,你就让徒弟去吧,徒弟虽死而无怨。”
铁道长一把把张神推到后面:“记住我在屋里给你说的话。千万记住。快走吧。”
说完,铁道长抽出桃木剑,当胸一横:“今天得罪二位了。”
黑白无常再不说话,两鬼手中的铁链和锁铐一股脑儿的砸了过去。铁道长举剑一挡,三物相交,竟激起一股黑色的气浪,把三人震开了。
铁道长大口的喘气,他回过头一看张神还没走,不由的大急:“你快走呀,你呆在这里等死呀。”
“师父,我不能连累你。你就让我跟他们走吧。”张神带着哭腔。
铁道长不由的大骂:“哭什么,没出息。如果你再不走,我说到做到,你这一辈子我都再不会见你了。”
张神一呆,他很清楚铁道长的性格,知道他是言出必行。但真要他扔下师父独自逃跑,他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铁道长见张神犹豫不决,叹了口气,突然把桃木剑向张神的脚下投了过去,“你放心的去吧,记住我的话。”
“师父,我不走,要走的话我们一起走。”张神大声的叫着正要上去,那桃木剑却就地托着张神升上了天空,一下子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黑无常见了,一跺脚正准备追去,铁道长哪能让他离开这里,随手就掏一张符来:“着!”那符一下就飞到半空中,铁道长又单手凌空一划,大喝一声:“变!”那符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铁塔把黑无常压在了下面。
白无常见他受困,忙把头一甩,嘴里那猩红的舌头就无限的伸长向铁塔飞了过去,白无常头又一摆,缠着铁塔的舌头就硬生生的把它卷了起来,一把甩向了铁道长。
铁道长见那巨大铁塔向自己砸来并不慌张,双后合并,口里念了个咒语,然后大喝一声:铁塔顿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张符咒在半空中像飞鸟一般直冲到铁道长的乾坤八宝袋中。
黑无常气的大跳,大口大口的吸气,他的肚子顿时像气球一样,越吹越大,慢慢得最后一个肚皮竟然胀得遮住了他的整个人,只看到他一个尖尖的脑袋。
铁道长顿时脸色凝重起来,“煞气。”
黑无常的头在那个圆圆的大肚皮后面有些滑稽:“算你有见识。”
话刚落音,黑无常突然张大了血盆大口,一股黑呼呼的气体就从他的嘴里涌了出来,像铁道长扑过去。
铁道长一惊,随地一滚,避了过去。谁知那黑气似乎长了眼睛一般,竟从后面又折了回来,直取铁道长的后背。
铁道长感觉到背心一股冰凉的寒意,心中大骇:这煞气当真厉害,还隔着那么远竟然就可以破我的护身法气。当下不敢怠慢,双脚略一用力,人就如白鹤展翅冲上了半空。借着这么一会的工夫,铁道长双手合十,大喝一声:“神兵火器急急如律令即摊开手,右手食指向前一指,乾坤八宝袋中就飞出一个金灿灿的阴阳八卦,向下面那股气势汹汹的煞气迎上去。
黑无常脸色大变,不由的叫了出来:“太上老君的阴阳八卦。”他的话还没落音,那个巴掌大的八卦发出一片详和的佛光,尽数挡住了他那股凶悍的煞气,那股煞气在一片佛光的照射里刚开始还想逃离出来,在夜晚的半空中不住的翻滚,穿梭,可不论它飞向那一个方向,那片佛光就跟着他往那一个方向,始终把它照在里面。煞气慢慢得就失去了凶性,变得温顺起来,不再在空中乱动,停了下来。然后,那股浓黑的煞气开始慢慢变淡,最后消失得没了踪影。
黑无常没想到铁道长居然用法宝破了自己的煞气,心里大怒,想跳上去再跟他斗一斗,却被白无常给拉住了。
“他手里有太上老君的阴阳八卦。还是让我来吧。”白无常慢慢从怀里抽出一个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腰牌来。
黑无常大惊:”大哥,这可是地藏菩萨看在我们俩尽职尽责的份上赐给我们的,你弄坏了,怎么和地藏菩萨交待。”
白无常盯着半空中的铁道长;“放心,这块腰牌积了千年的地气,又被地藏菩萨用三味真火练过,绝不会有什么损伤的。”
铁道长在空中看得清楚,心里一时拿不定注意:自己这个可是历代相传的圣物,是道教的祖师爷太上老君在天上的八卦炉里炼了百日,方才炼出来的。可看白无常的法器闪着晶光,也是地藏菩萨炼出来的。这一阴一阳碰到了一起,就必有一伤,毁了哪一件宝物都不好。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白无常把腰牌向空中扔了过来。铁道长强打精神,如临大敌。那腰牌初时还是小小一块,等它飞到了半空中,突然暴发出刺眼的白积的光芒,铁道长想不到这法器的光芒都如此霸道,赶忙取过一张符护住了双眼。
那腰牌在白光中越来越大,最后竟涨了百倍,就像一块巨大的打磨过的石头一般大小。
铁道长隐约看见从那白光中有人影晃动,正想再细看时,一个有一个头,头周边上却是八张脸的多面怪物从白光里走了出来。
铁道长从没有见过如此的怪物,忙把八卦拿在了手中,向他怪物照去。那怪物似乎不怕阴阳八卦的佛光,铁道长不由的心惊:难道这是上古神物,不然怎么不惧我这佛光。
那怪物刚从白光中出来时还张牙舞爪,可被佛光一照,就变得温顺多了,竟没有去攻击铁道长。
黑白无常和铁道长都看得奇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白无常看自己的法宝没有奏效,念了法咒就收了回来,指着半空中的铁道长厉声说:“你难道想坏了下面的规矩吗?我告诉你,你现在正要升列仙班,如果你要乱来,不仅神仙做不成,地藏菩萨也会拿了你,把你压在十八层地狱下,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铁道长单指往下一指,就下了地,双后往黑白无常面前一伸:“刚才情况紧急,得罪了二位神君,还请见谅。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现在我就跟你们一同去见阎罗王。”
黑白无常相互看了一眼,就面无表情的锁了铁道长下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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