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崩溃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很抱歉,我校无法录取你。”
这句话如同晴空一道炸雷,把我轰得几乎当场全身瘫痪。
“为什么?”
校长显然早就想好了说词,不慌不忙地讲道:“约定里说的是本人参赛,但他现在让你代替参赛,这本来就属于违规了。而且没有出现在比赛现场,也充分说明他对约定的不重视。”
“但是……我赢了啊!”
“不用说了,我不会让一个不守信用的人入学的。”
怎么可以这样?那我今天的努力不是全白费了吗?
虽然他把原来的我批了个狗血喷头,但对现在的我还挺客气,转过脸又说:“不过如果是你来报考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
我报考?我连高中毕业证都没有,我考个屁啊!
尽管满肚子都是委屈,但人家校长说的确实一点都没错。在外人眼里我和从前分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再往难听里说,现在的我他喵的连个身份证都没有!这要晚上串个胡同啥的被联防抓起来很可能直接就以罪进班房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出校长室门槛的,只觉得天地倒转,头昏眼花。一路上还碰到不少在校大学生,这些即将踏上社会的四眼宅男打量我的目光中无时无刻透露着一个新名词:视奸。顺便也让我深切体会到自己胃部神经的脆弱。
刘永等在楼下,大老远看到我那霜打茄子的样子就猜到了。他很知趣的啥都没问,推着自行车默默跟在我身后。
回去该如何跟老妈交代呢?没有学历的我又怎么能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上生存呢?大堆的问题把我整得焦头烂额,甚至一度萌生了出家的念头。
“我送你回家吧。”刘永忽然开口了。
啊~不知不觉已经走在马路上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不了,我想一个人单独待会儿。”
“哦……”他吃了闭门羹,只好说,“那好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打电话给我。”
“今天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咱们是哥们啊!”他伸手想拍我的肩膀,但举到半截后又放了下去。
“咳咳……那我走了啊。”
“再见。”
他嘴上说要走,两只脚却一动不动。就站在那直勾勾看着我。
“还有什么事吗?”我歪着脑袋问。
刘永被我这个随意的动作搞得面红心跳,吱吾了几声才说:“其实你真的没必要因为大学的事那么绝望啦……”
我伸手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不用你安慰我,又不是你变成了女人!”
“但我还是觉得你不应该太悲伤。你想想啊,现在社会上本来就男女比例失衡,再加上你这么漂亮,想找个好工作不比男人简单吗?就算不上大学,光凭外形条件就有一大堆人抢着要你了。”
“哪会那么容易?”我嘴上不甘示弱,但也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
刘永见我口气软了下来,立刻乘胜追击:“而且再不济你还能嫁人啊!找个好男人不比什么都强?”
“滚!我死也不会嫁人的!”
“考虑考虑吧,如果你真的再也恢复不了原样的话,嫁人也不错呢。而且好男人哪都有,比如说……眼前就有一个哦。”他摆出一副自认为很酷的姿势。
“你又找揍是不是?!”
他夸张地扮了个鬼脸,一抬腿跨上了自行车,临走前回头又来了一句:“对了,我过几天打算去学驾照,到时候买了车第一个带你出去兜风,好不好?”

“歇菜吧你,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出交通事故。”
真是世事难料,这才变成女人刚几天啊?身边最亲密的两个人就对我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尤其是刘永,看那副得瑟的鸟样,好像真下定决心要泡我似的……
啊啊!和男人恋爱,光想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被他这么一闹我的心情相对来说也轻松了不少。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暂时就先不要为大学的事着急上火了,走一算一步。嗯,先回家吧~
——————
奇怪……
家门口怎么站着个人啊?
我站在楼道里,盯着不远处那个陌生男人发愣。
该不会是小偷吧?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溜门撬锁,这不是明目张胆小看社会主义法制建设吗?话说小爷我正在气头上呢,正好揍你一顿解解气!
看背影此人并不壮,属于知识分子里常见的瘦高个,而且一身西装也挺精神……难道说在商品社会的熏陶下连小偷都职业化了吗?还有哦,他旁边的手提包是什么?工具袋或者是赃物带?那么大个你是想把我家电视也一气抱走啊?
“喂!”我冷不丁喊了一声。
“啊……”那个男人急忙转身,和我四目相对。
“你站我家门口干什么?”
他看上去四十来岁,皮肤很白,一看就是很少参加户外活动的主儿,高高的鼻梁上架着副金边眼镜,显得文质彬彬。整体看去,颇有点爱国主义教育影片里经常出现的国民党文官的样子。
“我是按照地址找来的。”男人说话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非常饶口。之后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交给我:“你看对不对?”
西元路四号楼六零三。没错,确实是我家。
“你是谁啊?”我抬起头,警惕地问。
“我是来找人的。”他用纸巾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随后又问,“你认识一个叫陈盈洁的人吧?”
我差点没笑出来:“当然认识了,她是我妈!”
“哦?”那人一听,又惊又喜地问道,“这么说你是她的女儿?”
这不是废话吗?我不是她孩子还是谁?
“你到底是谁啊?”我努力搜索自己的记忆,却始终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和他挂上钩的线索。
男人整了整领带,立正站直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方力申,是从马来西亚来的。”
外国人?我说怎么他说中文会那么别扭呢。但这样就更奇怪了,我认识的亲戚大都是普通老百姓,出过国的都很少,根本和这种海外华侨扯不上关系啊。
方律师看出了我的疑惑,面带微笑地说:“你不认识我也不奇怪,咱们这次是初次见面呢。”
“咱们是亲戚吗?”我问。
“不,我只是个私人律师。”
私人律师?
“我可没有违法啊……”我急忙把双手伸到脑袋两侧,以示自己的清白。
“你误会了,我找你是另有其事。”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很郑重地说,“是你爸爸派我来的。”
他说什么???
“我是你爸爸的私人律师。”
搞屁啊!我还没闹清楚我爸爸是谁,从哪又冒出个爸爸的律师来?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