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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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虹失神落魄地奔出神火殿,到底是怎么离开的自己也不记得了。
虽然不否认慕容雪羽之言,安然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也许只有女儿家最了解女子的心事吧。修道本是要摒弃俗世杂念、欲念,跳出轮回,以求长生。倘若一味地无欲无求,醉心道术,长生不老又有什么用呢?还是她说的透彻:“做人不快乐,就算长生不老又有什么用呢?”修道即是修心,心境的磨练,灵魂的熔炼,方不失修道之根本。世间事本就如此,你想要的未必能如愿以偿,得到的有未必是你想要的。婆娑世界本就有着遗憾,没有失去怎晓得得到的珍贵?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心若无物便为空,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心才是诱惑的主角,得到便是失去。握紧拳头,手里是空的。伸开手掌,拥有一切。
尘本非尘,何来有尘?
心本无尘,尘即是心。无心无尘,人便死。
尘在外,心在内,常拂之,心净无尘;尘在内,心在外,常剥之,无尘无心;心中有尘,尘本是心,何畏心中尘,无尘亦无心?
心里的尘是抖不掉的,茫然四顾,一片迷茫。心里的尘只能用心才能消除。心灯千盏,仔细寻觅那一丝尘埃。尘埃果真有吗?何为有?何为无?
啥那虚无,含藏永远;微尘假有,映现大千。
大因缘宛若虚空,岂能超出;真解脱譬如幻物,不可执着。
世间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
修道即是修心,心空即是涅磐岸!
一切世界,始终生灭,前后有无,聚散起止,念念相续,循环往复,种种取舍,皆是轮回。未出轮回,而辩圆觉,彼圆觉性,即同流转。若免轮回,无有是处。譬如动目,能摇湛水,又如定眼,犹回转火,云驶月行,舟行岸移,亦复如是。
你记得回来的路,却为何忘了人间的距离。莫问这岸的魂哪里?对岸的魂,莫问这岸的魂渡往何方。去吧,相忘于黎明时分的奈何桥底。
前世你若是山野柔柔的清风,我必是因你而复苏的小草;前世你若是天上悠游的云朵,我必是云朵里酝酿的雨珠;前世你若是山间清澈的溪流,我必是溪中畅游的鱼儿。
自你在佛前与我相遇的那一刻起,我整整失眠了几百年。冥冥众生中,你是否是我为缘而几经轮回的那个人?
我苦求佛祖来世与你相见,于是佛把我变成一只填海的燕。清晨我自东山衔一粒碎石,拍打着羽翼,掠过清空,丢下一粒碎石。怒海波涛,瞬间,碎石已无踪迹。我固执的来回穿梭,几百年间,风吹雨打,日月不息,历尽千辛万苦直到把大海填满。东山的巨岩终究经不住风吹雨打,化为尘粒飘落。我依旧衔起石子,来回于轮回之中。海枯石烂,沧海桑田。换你我今生的缘……
才有了你我今生的相见,让我与你尽这一段未了的尘缘,缘尽,则曲终人散。
如果,你遇到我,请一定不要躲开,因为我怕来生,再无缘与你相见……
当你我邂逅,碰触了彼此的双眸,我在遥想,你我如何许下前世的约定?
是否也是风雨中,我衔着尘粒自风中与你擦肩而过。回眸处,彼此内心轻轻闪动,许下那承诺。
蓦然回首,是否你也微微对我笑过?轮回里我感受着你曾逗留的空间,触摸你手指留下的余温……
是否轮回里,你也踌躇于奈何桥前,泪眼连连,不肯饮下那碗孟婆汤。是泪水使那汤浑浊,还是那汤融进无尽的心碎心酸。浑浊的汤碗里清晰有着你的影子,不曾模糊。一千一万种思绪,一点一滴都有你。孟婆轻叹,挥手放我过桥。我飘飘荡荡来到这世寻觅前世的你,如果遇上了请千万不要躲开……
诗写婵娟,词谱秋莲。喜榕树,书香氲然。香梅品尽,两处情牵。谢诗为证,曲为媒,词为缘。
隐隐青竹,脉脉红莲。深深院,绮韵盈然。花前携手,秋波相牵。道眼中情,情中语,语中缘。
“师哥,今生有你有我,若不能与你相守,我宁愿魂飞魄散。不求来世,只愿今生守候你身边……”燕虹暗自祈愿。
你是否也有这样坚定的眼神,坚定的容下我的软弱?心是否也因某次受伤才靠近了,靠近了……
一样的月光里可有一样的思念?百变流霜的星辰,是否也铭记着这磐石不移的誓言?
百年前佛祖座下的诺言,是谁遗忘了谁?是谁历经百年恒久不变,守着残碎的心不肯放开?
燕虹回眸凝望神火殿许久,她说的对“婆娑世界本就有着众多遗憾,谁又能独身于外呢?”顿顿首,无助的叹息……
黝黑的暗夜里某处莫名地跳动着几许火光,偶尔传来几声动静,夜显得更幽静,异常的静寂。黑暗中某处人影晃动,一道影子于电光火石间扑朔而去。那道身影似乎好熟悉啊,今夜可真是不安宁啊!燕虹悄然跟上,与影子始终保持几分距离,轻巧灵快的躲闪隐匿,那道身影急速的穿梭,闪烁不定。全然没想到黑夜里有人跟随其后。影子转眼间便出了焚香谷,向着南疆五族的方向而去,迟疑了一下,跟随其后也向着南疆五族的方向而去。

如今的南疆五族,苗族、壮族、黎族、土族、高山族,兽神之乱,南疆这片古老的土地也悄然发生着变化。原有的五件圣器也全部失落,五族坚守的使命也结束了。兽神还是复活了,天下浩劫,生灵涂炭,许多的小门小派难以抗拒这场灾祸,先后覆灭。而隐世百年甚至千年的世族,不愿涉足尘世的隐世名门大派也渐渐浮出水面,露出冰山一角,张开朦胧的睡眼展望这个他们厌倦的世道。普天大劫,谁又能置身世外呢?肩负的责任、传承的使命、称霸的宏图大业、断裂的诛仙剑,整个世道被颠覆搅动起来。福也祸也?谁有晓得?如果没有兽神之乱,也许隐世的世族、名门大派不会插手世事,天下正道巨劈青云门诛仙剑断裂之事,也是引起轩然大波,曾经这个咆哮的巨龙、修真人士心目中神圣的殿堂,曾几何时也悄然塌落,不复昔日的光彩。天下大势究竟会如何变化?很多人心中也是一片惘然,毫无端倪。会是焚香谷领袖群雄吗?还是天音寺承继青云门的领袖之位?青云门该当如何应对,重新点燃圣殿的光焰之火?或是鬼王宗一举向天下正道发难?鬼王之死,副宗主鬼厉顺理成章的一统魔教,这个曾经拯救天下的魔教人士又会如何?局势扑朔迷离,纵然有人有心关注苍生也是一筹莫展。论实力焚香谷一枝独秀,现今俨然是第一大门派,毫无争议。可他能肩负天下正道巨劈的使命吗?当青云门、天音寺诸人与魔教人士鏖战之时,焚香谷在那里?当兽神之乱苍生浩劫,是谁躲在青云门身后以求自保?又是谁不惜灭门之祸,挺身而出,力抗兽妖,他们的领袖沦陷魔道,传承千年的诛仙剑阵也因此断裂?那个曾经青云门的叛徒也会救天下苍生于危难之际?俨然是天下正道三大支柱的焚香谷他们在那里?又在做什么?世事变迁,实力消长,人心有道,正道巨劈之位不是谁都能肩负的?
当青云门为天下正道前景担忧,抛洒热血,力挽狂澜之际,是谁别有心机,保存实力以求他计?佛家素无争世之心,参悟佛门追寻大道,危难之际也会普度众生济世渡劫!费尽心机跃上势力的巅峰,百年大计能否应验?如今想和颜悦色,理直气壮地登高一呼,果真是一呼百应众望所归吗?有因有果,因果循环,机缘变幻,无常无定。能够领袖正道的不是实力的巅峰?不是龌龊肮脏的阴谋诡计所能得逞的?法无定法,苍穹有痕,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银汉云晴玉漏长,泣声悄殿堂。
夜色冷,碧窗凉,红烛泪飘香。
坐看落花空叹息,苍穹无恨起身半夜绕阶行。
皓月泄寒光,断人肠,那堪独自步长廊,对剑芒。
欲去又依依觉来是梦不胜悲。
兽神之乱,苍生浩劫。奇怪的是这些兽妖路过南疆五族之地,却是寸草无伤,绕道而行,令行禁止,纵有些小妖滋扰也无大碍。兽妖似乎对五族的祭坛有着深深的恐惧,或是兽神严令不得侵扰,总而言之,五族与这场大祸却是没有多大的损伤。苗族人数不多,如今依然在南疆之地有着超然的地位,苗族战士剽悍威猛,苗族的祭坛、巫师也是领袖于五族,其他几族不得不屈居其下。黎族不知何时也悄然退出占领的苗族领地,壮族是南疆五族人数最多的种族,却一直力弱难堪大任,黎族的退却,壮族也跟随其后,返回自己的领地。苗族经此大乱实力大损,也主动让出一部分领地分与壮族、黎族,苗族族长更是亲赴壮族一力承诺共享一切,重振五族昔日的威望,与壮族的交往亲密程度也是达到极致。土族一向与其他四族保持着距离,若即若离,不过分参与族内事务,其势也足以自保,四族也不轻易招惹,至于土族境况如何却是不知。是以南疆五族土族最为神秘,实力不强,但隐隐展露出的强势有心人却是看得出来。土族其势不弱,现任土族族长丘塔,将整个土族整顿的井井有条,一片兴盛之势。暗中则训练着一支精锐的力量“月卫”,凡土族满十二岁的少男少女们,暗中都会接受训练,其中选拔出来的优秀战士会加入“月卫”。丘塔有一女,名为丘伊兮,不知为何大家却是称呼为“蒙欣”,不但是土族现任大巫师,而且在“月卫”里也是佼佼者,惹得众多男儿为之疯狂,月卫众女子里也是威望颇高。而高山族实力最弱,形势勉强自保,似乎没人会对这块鸡肋感兴趣,所以最弱的高山族却是从不参与族内事务,这才保存下来。
南疆大地焚香谷的焰火几乎烤焦了这片土地,无人敢与之抗衡,强势逼人,锋芒毕露。缥缈轩、流风谷等一些小门小派不得不仰其鼻息,不敢有异议。卧榻之旁岂容他人打鼾,整个南疆大地焰火漫天,火焰所到之处无不臣服。如果南疆这篇古老的土地还有一丝净土,唯一在熊熊大火中还能生存、独立的,非南疆五族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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