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国禄读高中时，与低他一级的同学刘梅称兄道妹，他上大学后也相互写信问候。刘梅补习一年考上地区农校那年，给牛国禄去了一封信，暗含希望他们的关系比兄妹更进一层。牛国禄自然是喜出望外了。他对刘梅一开始就有好感，在校时还邀请她去过他家，也随她去过她家，只是感觉与刘梅也算一姓人不好开口，于是立即给刘梅回了一封长信。过了许久，仲江收到了回信，但不是刘梅的，是一位在地区师专读书的男生写来的，他一直在追求刘梅。那人声称他和刘梅已经是夫妻关系了，是牛国禄误会了刘梅的意思。牛国禄没有再给刘梅写信，从此也没有收到过刘梅的来信。刘梅结婚了，对方确是回信那人。那人对她紧追不放，锲而不舍，刘梅最终被他感动。那人婚后对刘梅也是呵护有加，言听计从。现在他们已是儿女双全，祥和温馨。
牛国禄不久也结了婚，但婚后夫妻感情却是不睦。原因是新婚之夜，女方坦率告诉他，她在学校时就与恋人同居了，毕业后各奔东西，男友调不来，她父母又坚决反对独生女儿离开身边，只好挥泪中断了往来。她镇静地对他说，如果他计较前嫌，可以马上离婚；如果他不计较，大家可以好好过日子。牛国禄选择了后者，但对她的不信任却不时表露在狭隘的言行中，阴影直到孩子出世才渐渐变淡。
牛国禄和刘梅分别成家后，双方虽多次见面，也都匆匆礼节性问候而过。七八年后的一天，牛国禄到乡里办案住在乡里，吃过晚饭去刘梅家看看，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恩怨都已淡忘。刘梅的丈夫进城改卷子去了，孩子已经入睡。牛国禄开玩笑中谈起当年写信的事，说刘梅不同意不该让她的男朋友而今的丈夫羞辱他。刘梅听得目瞪口呆，说她根本就没有接到过他的一纸半字，还认为是他看不上她，并说她不是随便将自己交给男人的人。说着眼泪流下了双颊。牛国禄内心也如打翻的五味瓶，走过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亲吻。牛国禄准备将手伸向她胸部时，她突然喊了声哥将他推开了。她说，她不能对不起她的丈夫，希望他们有生之年能做好兄妹，只做好兄妹。
“听你这么说来，这刘梅还真是值得敬重。”陈春明感叹着说。
晋成刚让牛国禄更为恨之入骨的,是他一位同学女儿的遭遇。那同学成绩不佳，出生水库边的他，却有不错的泳技。那年牛国禄到双龙水库游泳，泳到中途感觉腿肚抽筋，连呼救命，是这位同学抓着他的头发将他拖上岸来。毕业后，二人各奔东西，那位同学回老家娶妻生子，他大学毕业工作后也去过那同学家，但因不方便，后来也就渐渐少了联系。尽管如此，牛国禄对其救命之恩一直未忘。
去年秋天，那同学忽然带着妻子找到牛国禄，请他向晋成刚说说情，说晋成刚处处刁难女儿女婿。牛国禄从他们木讷和欲说还休的口中得知，他们的女婿与晋成刚同寨同姓，晋成刚占爷爷辈。当初，他们和女儿的男朋友托人送礼将女儿招聘到计生股上班，不久女儿与男朋友定了婚。这时，乡里根据上面的政策，将解聘部分临时工。
他们的女儿找到晋成刚，晋成刚先说了她工龄太短，不符合规定，后说计生局长和他是同学，如果将档案改一下，也可以争取，但要看她的表现。说着公开提出了非份要求。他们的女儿没有答应他，红着脸走了出来。一个星期后，女儿再次找到晋成刚，晋成刚还是老话。他们的女儿暗示说：你是领导，也是长辈，你怎样安排怎样好。于是，他以找关系为名，带着女儿进城，当天晚上就将女儿带进他在城里刚刚购买的商品房里。从此后，每隔十天半月，他都要将他们的女儿带进城找关系，他女婿更是感激晋成刚对未来孙媳妇的关心。过了半年，他们女儿的转正文件下了。
他们的女儿与女婿准备结婚了，晋成刚还是纠缠不休。有一天女儿找到晋成刚说，她已经怀上他的孩子了，问他是离婚了与她结婚还是将孩子打掉。晋成刚说她不是都吃了避孕药吗？她说我说吃了就吃了吗？他说你第一次跟的就是你的未婚夫，孩子肯定是他的。他们的女儿说，那就等孩子生下来做鉴定吧。晋成刚问她将孩子打掉有什么条件。她说手术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1万元——这大体是他们前后送给晋成刚的礼品及现金数。晋成刚威胁利诱，终不能使她屈服，被迫如数付了钱。后来她并没有将孩子打掉，而且与未婚夫结了婚，结婚那天，晋成刚应邀以爷爷辈身份坐了上席。
此前晋成刚也催过他们的女儿将孩子打掉，她说那样坏身体，并说未婚夫未怀疑是自己的。晋成刚此时开始怀疑，孩子生下来后，他发觉上了当，那孩子模样就是她丈夫的模样。她还告诉他，她第一次未答应他，是为了将初夜权交给自己的未婚夫。晋成刚恼羞成怒，从此处处发难夫妻二人，他丈夫问为什么，她说是晋成刚要求与她睡觉她未答应。丈夫不好再说什么。
牛国禄听后气愤地说：“你们放心，你们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有办法能保住她的名声，也让晋成刚不再为难他们。”晋成刚进城开会时，牛国禄将他喊到一边，笑着说有人举报他吃喝嫖赌行贿受贿。晋成刚说那些人是胡说八道。散会后他将牛国禄请到酒楼“叙叙”。举盏碰杯中，晋成刚请牛国禄多多关照，说搞改革开放，没有力度，工作上不去，稍加大力度又容易得罪人。牛国禄在理解声中谈到同学女儿的工作，谈到他与同学女儿父亲的关系，希望他多关照。晋成刚是一再表态“一定，一定”。
“要是碰到我，老子找个岔子，把他抓来操他一顿‘毛鸡’（关进黑屋揍一顿）。”
仲江说：“这些都是国禄醉酒时告诉我的，这些年我没有告诉第二人，包括辛娅，想来你们搞公安的不会泄密。”
“这你放心，哪儿说哪儿丢。”陈春明说完抬手看了看手表说，“时间不早了，改天再聊。”起身准备告辞。
仲江站起来将他提来的烟酒递给他，说朋友之间这样做就隔外了。仲江心想，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仇人少堵墙，今后难免有求于人家。推让中，他对陈春明说：“这点小事，送这么重的礼，我父亲知道了肯定要责怪我的。”
“这点小意思，略表心意罢了。这些也是人家提来的，我又没有花一分钱。”陈春明解释中宽慰着仲江，说着将仲江按在沙发上，转身拉开房门快步走了出去，迅速将门带上了，随后传来咚咚跑步下楼的脚步声。仲江站起来追到门边拉开房门一看，站到门边的却是王林佳。
“你要出门？”王林佳盯着手中提着烟酒的仲江疑惑地问。
“王局长，怎么是你？”仲江将王林佳让进屋，边让坐边简要解释了陈春明的来意。
王林佳说今晚来是动员仲江调去报社，并说这是力书记的意思，组织部长请他上门来当说客。
“他们不是安排政府办一位副主任去啦？”仲江将沏好的茶端到王林佳面前的茶几上。
“那位副主任不去，他要求到乡镇任书记或乡长。”王林佳说，“实话告诉你吧，文联主席也不愿去，说那单位体制不顺，没有多少自主权；文化局局长更是不愿，说那单位是上无头下无脚，还要四处受制；现任执行总编、宣传部副部长也不愿留在那里，因为他才提副科级，最早也要两年才能转正，他怕调一个不懂行的人来骑在头上，到时恐怕进退两难了。他们喊我来动员你，请你认真考虑一下。我认为你应该去，在双龙中学和一中，你是化缘办报、办刊，现在县里出钱办应该承担起来，不能让这份报纸夭折了。”
“那你怎么不去呢？”仲江将球赐给了他。
“我也考虑过，只是觉得我年纪大了，跟着那些比我还年轻的县领导跑，实在有些不雅观。何况我还怕开会、陪会，我这教育局长都给他们提过不想当了，他们动员我搞到这届结束了再说。”
“到哪里都是工作，只是我顾虑也多。”仲江将他的担忧说了出来。
王林佳回答他：“这些你放心，我已经给书记和部长都谈了。他们已经决定，报社为县委直属事业单位，人事、编制、经费独立，不这样，就如你担心那样，到时加班吃餐便饭都难报销。报社正式成立后，宣传部与报社只是指导关系，而非领导关系，宣传部长作为县委常委分管。如果愿意去，拟安排的职务是宣传部副部长、乌江报社社长、《乌江报》总编。”
“我的工资呢，如果按公务员套我每月要少100多元。”
“这个我已经问过了，省里有文件，凡是因工作需要，从事业单位调到行政单位的人员，其工资就近高套调整为公务员工资。”
“我还是担心，哪个出来都比我大，到时吃不完兜着走。”
“那你不用担心，省地和一些县报内部都有一些规定，你问你那些同学搞点来参考，制定一些规定，比如哪些领导上一版，哪个级别才能上图片，哪些稿件需要领导审签，都一一作出详细规定。本着党报性质晚报风格的思路，本着用真实记录今天让今天告诉未来的方针，将规定拟定后再请领导审定，以后就按那些条款执行就行了。当然短时间内肯定有些问题，身正不怕影子斜，时间长了慢慢就会理解了。”
“那你去给他们说，如果实在没有人愿意去我就去嘛。”仲江算是软了口，“只是这学校的工作……？”
“这你放心，张兴也好，还是我们随便推荐个副局长来，都不比你差。”王林佳说着笑了起来。
(第16章 舆论导向 4、新职新题,下周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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