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除夕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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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贵妃素来不端架子,赴席时早早便到了,与其他嫔妃倾谈笑语。兮兮坐在一旁却也没有心思听她们闲聊,只是心念胤禛一家为何还没到。
左等右等之即,但见胤祥率着大小老婆进了殿来。胤祥,他看起来似乎是比胤禛还要高了,爽朗清举,玉树临风。
胤祥瞧见了兮兮,随即灿然一笑,兮兮向佟贵妃禀了一声便朝胤祥走去。
“十三……”几年没见,开口之即,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小四嫂!”胤祥倒是欣喜殷实地叫了一声。
“来,快来见过小四嫂。”胤祥转向他身后两名贵妇打扮的年轻女子,想是他的嫡福晋兆佳氏与侧福晋瓜尔佳氏。
“见过小……小四嫂。”兆佳氏与瓜尔佳氏极其别扭地喊了一声。
这小四嫂是啥意思?
兮兮瞧胤祥春风满面,心里也着实替他高兴,此时他正是康熙除太子之外最宠爱的皇子,又与嫡福晋兆佳氏初婚甜蜜,感情甚佳,他自是料想不到两年后的人生将如同跌入无边黑暗之中。
“十三弟。”胤祥回头间却见胤禛已阔步入殿。
“只怕四哥口中唤的是十三弟,心中念的却是小四嫂吧。”胤祥嘻笑道。
“什么时候竟也学得这般油嘴滑舌了?”胤禛嗔道。
胤祥见另有两位四嫂跟在四哥身后,不禁面上一阵尴尬,正想着该如何化解之时,那拉氏却笑道:“心中念你小四嫂的又何止爷一人?你大四嫂便不思念妹妹了么?”
“十三失言了,该罚,该罚,待会儿定当多敬四嫂两杯赔罪。”胤祥拱手道。
“妹妹近来可好?”那拉氏问向兮兮。
兮兮却是一直与胤禛相望,没听得真切,李氏便又叫了声:“兮然。”
“呃……”兮兮回过神来:“什么?”
“最近可好?”胤禛重声道。
可好?景仁宫你一天跑八趟,还问我可好?你不是真的跟我没话说了吧
“好,很好。”兮兮答道。
“落座吧,不好老在这杵着,碍了旁人。”胤禛见人越来越多,终是不好说话,便如此开口。
“嗯,来日方长。”兮兮颔首。
胤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与胤祥等入席而坐,兮兮也回至佟贵妃席桌。
人陆陆续续而来,认识的便只有胤禩、胤禟、胤誐、胤禵。除胤禩与郭络罗氏是
一夫一妻,别的皇子皆携着宠大的家眷团赴宴,一派情景好不壮观。
胤禩,这个如玉般温润的男子,他身边却立着一位如火如歌的女子,他偏偏还爱她至深,坚贞不渝。幕鸿,有这样的男子爱你一生,纵为“大清第一妒妇”又如何?
胤禵落座之后正与一帮兄弟谈笑风声,瞥眼之间瞧上兮兮,当下一愣,随即又恢复正常神色,装作极为寻常一般端了两杯酒盅走到兮兮跟前。
“小四嫂受了委屈了,弟弟这厢给小四嫂赔个不是。”胤禵将一杯酒盅递给兮兮,自己手里那杯说话间便一饮而尽。
“你小四嫂现在另有其人。”兮兮慢慢接过酒杯佯作不屑。
“难道竟要改称老四嫂?”胤禵笑道:“那个……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当初似乎有人说要一辈子没完的。”兮兮继续逗他。
“是吗?”胤禵一脸邪笑:“不记得了……”
兮兮翻了他一个白眼,你选择性失忆还挺快啊?
“小四嫂,请吧。”胤禵抬手示意兮兮干了这杯。
兮兮仰脖一饮而尽,将酒杯塞回胤禵手里道:“若是占了便宜的是我,你便不会这般善罢甘休了吧,这局打和。”
“嗯,打和。”胤禵用力的点头道。
话说当初是他胤禵警告兮兮若要让人知道了,便跟她一辈子没完。可后来却是自己的侧福晋自作主张地跑去告状,导致兮兮被康熙斥罚不准回家,他早已在心中愧疚自责了好一阵子,又因着与四哥并不亲善,不好意思提及此事表露歉意,何况他也开不了那个口,只得一直憋着。这番化干戈为玉帛,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了。

兮兮望着胤禵,仿佛见这被宠坏的大男孩倾刻间成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将军王,想他一生心高气傲,也只有这年少光景才破天荒给了自己这般面子吧。
其实自当日一番动手之后,胤禵心中很是佩服这个小四嫂,竟与八嫂有几分相似,同样的女中豪杰,敢作敢为。
“十四爷还不该回去么?”兮兮笑道。
“爷又没去吃你家的酒,这般着急赶我作甚?”
天!那个自大霸道的胤禵又回来了,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啊,枉我刚才还想夸你成熟稳重有进步呢。
“那个……皇太子来了。”兮兮小声提醒。
“哼!”胤禵满是不屑地蔑了一眼,他素来最烦太子,在其位不谋其事,靠着皇父对仁孝皇后①的情意才当上的太子,他有哪点比得上八哥?
“莫要让人瞧见告你个大不敬之罪!”兮兮好心相劝。
“你会去告么?”胤禵突然问道。
兮兮一愣,没想到胤禵竟会这般发问,遂嫣然一笑:“我若去告,还会提点与你,让你日后再来向我寻仇么?那我还不得在景仁宫关一辈子呀!”
胤禵也笑了笑:“那我回了,改明儿向额娘求个恩典,央皇阿玛早些放你出来罢。”
“千万不要啊!”兮兮忙道。
“为何?”胤禵疑问:“你竟不想出来么?”
我是想出来,只是如果让你额娘知道,这事就绝对没门。
“我……”兮兮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正在这时,保和殿内响起了一声“皇上驾到”,正是李德全嘹亮的一嗓子。而与此同时,皇太子也刚刚正好端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到底是皇太子,人家这腕不是一般的大,把时间稳稳准准地掐在了皇上驾临之前这么一刹那,以显示人家身份的尊贵。
“那我先回了啊。”胤禵这下却是匆匆忙忙地快步赶回了自己的席桌。
皇上刚刚驾到,又是太后驾到,众人接着又一番行礼请安,刚刚**还没坐热,康熙致新年贺辞,众人又是集体起立以示恭听圣训。康熙示意大家坐着听,众人却仍毕恭毕敬地站着,康熙也就受用了,接着致辞。
主要内容便是回顾一下过去,评说一下现在,再展望一下未来。中心思想是要牢牢团结在太祖太宗世祖圣训下,不结党,不营私,不贪赃,不枉法,不骄奢,不淫逸,不放纵,勤学上进,刻苦用功,从思想上,行为上都要做大清帝国的好皇子,给满朝文武,天下百姓做个好榜样,为建设一个更加强盛的大清增砖添瓦,为大清帝国流尽每一滴汗,撒尽每一滴血云云。
一番慷慨陈辞结束,万籁俱寂的保和殿忽听得一声单调的鼓掌,众人皆望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老四那个惹事媳妇处,兮兮顿时低头鸵鸟状。
康熙刚白了她一眼,众人却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带头之人疑似胤禛、胤祥或是胤禵。
掌声经久不息,康熙招手一挥,复又寂静下来,接着宣布宴会开始,众人才又正襟危坐地客套寒暄起来。
这情形,哪像一家子在吃年夜饭,简直一个万国首脑会议!
注:①仁孝皇后,赫舍里氏。即康熙皇帝的原配妻子孝诚仁皇后。康熙为她上谥号“仁孝”,后雍正元年改谥为“孝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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