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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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城外群山环绕,最着名的便要数岚浮翠涌,奇石参差的九嵕山。时值春暖叶发,群山到处郁郁葱葱,鸟虫齐鸣在林间歌唱,苍鹰在峰顶翱翔,流泉飞布,众山环绕,衬托得九嵕主峰孤耸回绕,加之轻风拂过,阳光倾泻,有一种叫人无比舒畅的轻快感。
官道之旁,林木茂盛的九嵕山群峰之中一座山丘,赵高负手伫立,望着繁华的咸阳城全貌,一句话也不说,任清风吹得他衣袂翻动。
就在他的身后两丈处,毕恭毕敬地站着四个二十多岁的公子哥,这四个公子哥长得很像,一个个眉清目秀,弱不禁风的样子,但稍有见识的人一瞧便会忍不住呼出声来,因这四位公子哥可不是什么普通读书人,他们乃是巴蜀五年前新近崛起的一方霸主,号称花都四公子,四兄弟个个武艺超群,独树一帜,且手段狠辣,在巴蜀可说是支手遮天,人见人怕的狠角色。四人从大到小依次名叫花风,花雨,花雷与花电,花家风雨雷电四兄弟的年龄虽不大,眼中透出那份镇定与自信实叫人无法与他们真实年龄划上等号。
但此刻,他们站在赵高身后却是规矩十足,连头也不敢抬,甚至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喘。
赵高平日闲来最爱来这山上远眺咸阳城,此处清净幽雅,远离世俗。但同时,赵高最讨厌别人在这时候打扰他看风景,最近一次打扰他看风景的那个樵夫被砍去了双手双脚,剜眼拔舌,活生生地“种”在了对面的林子里,对于掌管典狱刑罚的赵高来说,做这些事简直跟踩死一只蟑螂无异。
想到这,花都四公子均是一阵颤栗。
又一阵清风掠过,地面残叶盘旋卷起一道龙卷,赵高身后忽然多出一个身着蓝衫的人来。那人几乎是毫无声响地来到赵高身后,犹如鬼魅一般。这下可把花都四公子齐齐吓了个魂飞魄散,这蓝衫者竟能瞒过四兄弟的警觉悄无声息的来到赵大人身后?这还了得!
老大花风反应最快,喝道:“放肆!”话间,已然一掌飘然拍出,霸道无匹的掌力卷起一片落叶,如若海潮涌来。
那蓝衫者头也未回,漫不经心似地从袖中射出一道劲风,破开掌力,不偏不移正中花风掌心。那花风浑身一颤,如遭雷击,噔噔噔连退三步,其他三公子心中一惊,正欲抽身上去拼命。
就在此时,一道黑云自天而下,瞬时笼罩在那蓝衫者之上。一股强烈的劲风从黑云蓝衫混乱缠绕之中向四周激发,吹得四周草根拔起,席卷四滚。
一时间,黑云蓝衫剧烈冲击在一起,拳脚对抗以花都四公子均无法看清的速度过招,你来我往。
赵高忽然道:“好了,都住手。黑影,你怎么回来了?老夫不是让你照顾小羽吗?”
此话一出,所有的劲风都消失无踪。那道黑云与蓝衫瞬间分开,各退一步,互相打量着对方。
那蓝衫者哈哈一笑,道:“好功夫,没想到赵大人身旁除了那人外还有能将自身功力收敛如此深的高手!”说完退居一旁,恭身而立,显然极为尊敬赵高。
四公子老大花风适才暗中吃了他一亏,好不容易将翻腾的内息平复,不由打量他一番。只见那蓝衫者年约三十多,身躯魁梧,体质健硕,面貌粗犷,留着如戟的大胡,浓眉大眼,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更像是顶着一堆的杂草,但从他那对布满血丝的眼睛中闪过的电芒便知道此人乃是狠冷之辈,杀过的人绝对不少。
而那道黑云正是从斗武场退回来的黑影,只是他不是为地皇所伤吗?为何此刻与人动手却看不出丝毫异常?
黑影仔细打量了蓝衫大汉一番,转身朝赵高施了一礼,恭声道:“因属下有了一些新发现,加上公子爷的武艺已经远远超过大人的想象,根本无须属下照顾。属下权衡之下决定亲自回来禀告大人。”
赵高转头身来,眉头微皱道:“既然连你也觉得小羽的武艺足够独当一面么?也罢,这么多年来你的判断亦从未错过,老夫也无须担心。那你发现了什么?”
黑影道:“擎天堡的人竟然也派人来参加皇天斗武,且投靠了太子一系。”
赵高怒道:“什么?庞青龙竟然不顾与老夫的约定来参加皇天斗武?”
黑影道:“并非庞青龙,是庞青龙之子庞少云。当初大人只是与庞青龙约定他自己不来参加皇天斗武大会便可,却未提及不让擎天堡其他人来参加。庞青龙此举并非违约,况且明日帮倾巢出动,明皇盛高调而来,擎天堡怎坐得住不来参加?若擎天堡不来,江北武林再没有人敢帮他们对抗明日帮。”
赵高眼中杀机一闪而过,道:“依你看那庞少云武功如何?能赶得上庞青龙几成?”
黑影答道:“纵有所不及也差不了多少。”

赵高冷冷道:“庞少云此子竟这么强?哼哼,庞青龙这一手耍得真厉害。”忽道:“黑影这些年你一直隐在暗中,纵是出手也只使五分力,除了老夫府中心腹外无人知晓你的真实实力。若由你骤然出手,大约几成把握能干掉他?”
黑影沉吟道:“大约三成把握,而且还需在条件有利于我的暗杀状况下方可办到。至于一对一的决斗条件下,我虽有十足把握可以败他,却无半分把握杀他,因他至少有八成的机会与我同归于尽。”
赵高摇头道:“如此说来,计划便需重新部署。如今算上太子府,朝中五大势力各有绝顶高手参加,这样一来,只怕鹿死谁手实难预料。可惜黑影你的身份不可暴露,否则若你联手‘他’代表中车府出手,这次皇天斗武郦山之巅的最终一战便有把握多了。”
黑影叹道:“这五大势力只怕要变成六大势力,这些年十八皇子越来越得陛下宠幸,十八皇子府的势力也越来越大,胡亥此子阴险毒辣,野心也是极大。今次十八皇子府也有高手参加,适才属下还差点被他算计了。”
赵高冷哼一声,道:“这十八皇子府能有什么高手?难道凭雷衮那种角色吗?或是蒙毅擅自参赛?陛下规定在朝中为官者不得参赛,怕蒙毅没有那个胆吧?”
黑影道:“是十八皇子新拜的师父,地皇梁柯。”
赵高失声道:“怎会是他?”
黑影将赵羽路上斗地皇一事与赵高仔细说了,道:“若非属下善于捕捉人的表情,于最后一刻发现十八皇子的不对劲,确险些被十八皇子骗过。仔细想想,这十八皇子看似莽撞好色,其实内心奸诈无比,他是故意调戏纪文悦惹公子出手,借此瞧瞧公子的境界,因他以为公子也是代表中车府出战的高手。醉仙楼逼退胡八一战已经将公子推到了咸阳武林的第一线,今日十八皇子成功激得梁柯出手教训公子,更是逼得属下出手,幸好属下隐藏实力,装伤退败,公子武艺的高明以及后来的神秘高手出现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赵高沉吟道:“那地皇梁柯是否如传闻中厉害?”
黑影道:“名不虚传。难怪其屹立北方数十年不倒,天地人三皇盛名之下果没有一人是好易于的。只不过,若说他能一掌伤了我,那是绝无可能,而且到了最后我也不见得会输他。”
赵高摇头叹道:“如今天下高手四涌入咸阳,各方势力均想来插上一手。局势已经非老夫所能控制了,真不知道陛下为何要玩得这么大?他能控制住局势吗?现在的咸阳等若一锅热浆铁水,随时有裂锅的可能。”忽转身向那蓝衫大汉道:“以你的非凡见识来看,如今的局势将如何发展?”
蓝衫大汉恭敬一礼,道:“现在可形容咸阳确是只有一个字‘乱’。据宫中消息,至昨日验力之关共过关九十一人,除去独身参加而未有势力背景的人物四十五人,剩余之人则分别依附于各大势力。朝中五大势力中赵大人依旧是独占鳌头,其次是丞相府,督尉府,我家主子,以及太子府。而在野势力的翘楚为九天门,因天下第一剑孟书君绝对已经占去最终战的一个名额,亦没有人会蠢得去惹他,剩下依次为明日帮,擎天堡,万世阁以及长风帮等势力。惟独江南裂空帮无人参加,其帮主‘暮上云天’一直神秘难测,我们也无须理会。当然,过了今晚,参加者至少还会减少一半,否则我也不会奉命来帮赵大人。”他的声音有如铜钟般洪亮,叫人听过后难以忘记
赵高微微一笑,道:“我倒忘了,以你的武功,一般宵小怕是入不了你眼。噢,对了,你主子可收到老夫的交代?”
蓝衫大汉道:“那是自然,我家主子已经与李丞相和周督尉约定,绝不会向赵小公子三人暗中下手。其他的非朝中势力参赛者该警告的人也都警告过,我想应该还没人敢大胆到与赵大人作对吧?当然,像十八皇子这种人就不好说了。”
赵高皱眉道:“胡亥这小子倒也不简单。今日验力之关结束后,老夫怕是要去一趟丞相府。”
蓝衫大汉哈哈笑道:“今日主子派我来除了为赵大人效命,另还要传达一个消息,因这个消息会令局势又有变。”
赵高揉着额头,头痛道:“什么消息竟要让你这黑刀神王亲自来跑一趟?让灵山三剑客传达便可。”
蓝衫大汉一字一顿道:“大秦铁器总商号的宋小老板也来了咸阳!”
这时,一阵清风徐徐而过,吹得漫山枝叶摇曳,发出阵阵沙沙声。
远方的咸阳城沉浸在一片祥和气氛之中,山中众人却有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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