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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谛听乃是一种传说中的上古神兽,相传能洞听三界内一切事物,法力无边。谛听貌似龙非龙、似虎非虎、似狮非狮、似麒麟非麒麟、似犬非犬,又称为‘九不像”,此兽沾有“九气”,即“灵气、神气、福气、财气、锐气、运气、朝气、力气和骨气”,能“辟邪”、“消灾”、“降福”、“护身”,在民间有极高的地位。
竺长邪号称“谛听”正是代表其追踪术有如谛听神兽般神迹。
当然,他的名声也只限于追踪术,为人品质则正与其追踪术的高明相反,名声比起方丁周法根本好不到哪去。
约莫一刻钟后。
一个灰衣汉子现身在密林之外,此人年约四十,人长的极瘦,浑身皮包骨没有半两多余的肉,两侧脸颊深深地陷进去,三寸山羊须随风一颤一颤,一对滴溜打转的小眼睛闪动机动狡猾的光芒。
正是章邯手下三大将之一“谛听”竺长邪。
竺长邪仔细看了看地上马蹄印,又吹了一声响哨。天上苍隼报以几声长鸣,振翅呈八字型盘旋。
竺长邪冷笑道:“这次看你们还能往哪跑!”拍手三声。
两个黑衣人从林间闪出,单膝跪于竺长邪面前。
竺长邪快速道:“速召集兄弟于东北方河岸边埋伏,每个人带好新制‘毒蛇雷’。今次绝不能让赵羽二人再逃走。”
“是!”两个黑衣人迅速退去。
竺长邪摸摸腰间长鞭,自笑道:“今趟干掉两个斗武榜高手,不但加官进爵,赏金丰厚,更可扬名天下。”
笑容中充满了自信,似乎名满天下的赵羽寒若冰根本已经落入他手,任其宰割。
那是连天罡地岚二老都难以做到的事,为何这竺长邪有这般的自信?
一条小河蜿蜒林间。
两匹骏马在岸边徘徊,低低打着鼻息。
一个黑衣人现身禀告道:“未发现赵羽二人!”
竺长邪拍着马背,哑然笑道:“赵羽这小子病急乱投医,如此弃马逃生,虽躲过此次伏击,但下次没有马儿的冲击力突围,寒若冰又伤重无法动手,他们二人再没有可能逃走的可能!你们速去前方侦察,回来报我。”接着一声低啸,发出指令,苍隼翔空而去。
黑衣人领命而去。
林间黑影幢动。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竺长邪满意地捋了捋山羊胡,心中想着如何杀死赵羽,活捉寒若冰再肆意享受她的身体。
像寒若冰那样万里挑一的美人,衣裳底下的美景该是如何的秀丽动人!
竺长邪只觉得身体一阵燥热,那是很多年都未出现过的冲动,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跃过小河继续追击在他眼里已经没有任何机会的赵羽二人。
就在竺长邪投身小河的正上方,异变突起!
小河的水突然沸腾起来,一条水龙爆起直轰向竺长邪,无论距离和时间速度,均拿捏得分毫不差。
竺长邪吓得魂飞魄散,急忙一个旋身,将怀中保命的“毒蛇雷”向下发射而去。
只见一柄匕首般大小的毒蛇雷竟喷射出一道庞大的雷火,准确命中水龙!
水火相交,顿时产生巨大的白气。
竺长邪趁机空中连翻三个跟头,向对岸投去,心中暗叫好险,这赵羽竟然聪明如斯,反过来埋伏狙击自己。
就在此时岸边一棵大树突地从中一分为二,剑光大盛。
一道紫芒以惊人的高速直刺竺长邪。
竺长邪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当空炸出一蓬血花,整个人狠狠地摔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好个赵羽,不仅巧计伏击,突袭亦是假中带真。
赵羽一把抓住刚从水里爬起耗尽全身仅有真力的寒若冰之手,道:“快走!竺长邪的手下必然听到他的惨呼,赶回来救援。”
二人几个起落,消失在密林深处。
夜风拂过。
密林之间,火光摇曳。
一只烤得肉香四溢的野兔正置于火上,油脂滴落,火堆里“噼里啪啦”一阵火星四溅。这般凶险的逃亡途,此地此刻却意外的有一股温暖甜馨感觉。
赵羽撕下其中一只香喷喷热呼呼的兔腿递给寒若冰,道:“终于赢得一些时间可以稍作休息,当然,对姑娘的伤也是大有好处。”
寒若冰看着跃动不息的火焰,有些走神应道:“是啊!”
赵羽唤道:“寒姑娘?”
寒若冰从深深的思绪中反应过来,抬头看见火光映照下赵羽的脸,脸上突地一红,不知说什么好:“怎……怎么?”
这一路上的风雨相持,冒险避难,寒若冰的心似乎发生了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一些转变。因修炼独门心法“冰心决”,寒若冰整个人随时处于冷漠孤艳的状态,就像乍见赵羽之时一样,无论对方男子是如何英俊潇洒,自己也不会有丝毫感觉,更无论如何也不会忍受一个男子去牵她的手,更不要说去抱她。
今时今日神功被破,功力受了局限,寒若冰才猛然发觉眼前的赵羽已是两者皆为,可恨的是自己却丝毫没有不快的感觉。
火光映照下一片红盈盈,赵羽未发觉异样,笑道:“新鲜出炉的兔腿,在下保证云中羽楼内常师傅也没有这样的手艺。”
寒若冰伸手接过,撕了一小块纳入口中,动容道:“果然不错。赵公子怎会有这样的手艺?”
赵羽脸上露出回忆似的神情,沉默一会,答道:“年少时一个朋友所教,她的手艺确是非凡,与某位只知道挑食的婆娘真是不同。”

寒若冰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她自己也不明白的酸酸味道,问道:“婆娘?哪个婆娘?”
赵羽哈哈笑道:“是赵某一位知己,她叫纪文悦。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好事鬼,因为她那几句蹩脚诗句,就给她取了个江南第一才女称号。”
寒若冰道:“江南第一才女?那她必定很美吧?”
赵羽随口道:“若纯以相貌论,她该与姑娘不分伯仲,都是在下平生仅见的大美人。”
寒若冰冷哼一声,低头吃着兔肉,不再搭理他。
赵羽呆了一下,心中苦笑道:这位寒姑娘的脾气却比纪大小姐还大,翻脸比翻书还快,也不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良久,寒若冰叹了一口气,托着下巴,以无比娇美的坐姿道:“赵羽,说些故事来听听吧。”
赵羽失声道:“什么?”
寒若冰这样的冷艳美人竟然会央自己讲故事?真是天要下红雨了。
赵羽从小在大富大贵之家长大,且从小俊美非凡,更是学富五车,文采翩翩,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为其牵上一缕情丝。
长大后武艺大成,闯荡江湖,更没有多少女子能抵挡赵羽这样外表俊秀,文武皆备,且人格魅力出众的男子。
只有这个寒若冰从看自己第一眼开始到现在,今天尚是第一趟拿自己当个“男人”。
赵羽苦恼地道:“故事?在下似乎一时想不起什么故事好说。”
寒若冰白了他一眼:“那就说说你小时拜师的经过吧,你的剑法这样好,教你剑法的九夜先师真是这般厉害吗?”
赵羽笑道:“先师的厉害似乎不需要我们后辈来品评,先师一共收了四个徒弟,勉强算上在下,无一不是天下有名的强者,但我们四人加在一起只怕也不及先师十之五六。”
寒若冰骇然道:“那他不是与神仙差不多了吗?”
赵羽点头道:“先师似还有尘缘未了,否则以他的功力只怕早可破去凡胎肉身,成仙得道。”
寒若冰饶有兴趣道:“那说说你是怎样拜入九天门下吧。”
赵羽看着火堆里的吞吐火焰,叹道:“这话若是从头说起,只怕三天也不见得能说完。简单来说,我当年在咸阳城内巧遇当时的天下第一剑孟叔叔,正逢始皇陛下施计‘咸阳劫’清除异党,机缘巧合下我救出孟叔叔,孟叔叔自认杀气过重不适合为人师,便带我去九嶷山舜源峰拜入先师门下。”
寒若冰俏脸一亮:“这么说来你与孟书君本应是师徒关系,后来却成师兄弟?”
赵羽笑道:“确是这样,姑娘回来中原仅一年就听过孟叔叔之名么?”
寒若冰闭上眼,露出神往的表情,道:“孟大侠之名又有谁不识呢?我在塞北时最常听大哥谈论的人就是孟大侠了。”接着话音一顿,“唔,白日你伏击那个竺长邪之举真是算无遗策,叫人防不胜防。不知那个竺长邪死了没有?”
赵羽沉思了一会,道:“这竺长邪的武功高明地叫人难以相信,在那样情况下,就算是章邯亲来我也有把握将他斩于剑下,而那个竺长邪仍能避开我的穿心一剑。若我所料不差,我那一剑只够伤他一臂。不出三日,竺长邪必卷土重来。”
寒若冰惊道:“竺长邪真有这样的本事?”
赵羽点头道:“这竺长邪与方丁周法之流完全不同,加上他白日所使那威力巨大的火器,若配合多人阵法,即使天罡地岚二老未来,杀死我们也非不可能。难怪章邯放心派他前来狙杀我们二人,正是看准了他的实力与姑娘的伤重未愈。”
寒若冰看着赵羽,道:“说吧。”
赵羽奇道:“说什么?”
寒若冰道:“看你成竹在胸的样子,一定又有什么好法子想出来对付竺长邪的,说吧。”
赵羽苦笑道:“姑娘为何像赵某肚里蛔虫这般了解我?”
寒若冰窘道:“谁……谁了解你了!”
赵羽看得一呆,此刻的寒若冰娇媚动人之极,与当日鄱阳湖一见的冷漠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嗷呜……”几声狼嚎蓦然响起。
整个密林深处透出一丝杀意。
赵羽登时脸色大变。
寒若冰奇道:“几声狼嚎怎把你吓成这样?”
赵羽站了起来,沉思半响,胸口急剧起伏地喘了几口气,叹道:“看来我们还是小瞧了竺长邪,依我看,我那剑几乎没有伤他,他是装伤好引我们放松警惕,以便于他排兵布阵。不要忘了竺长邪擅长利用动物,刚刚几声狼嚎暗合乾坤八卦方位的转移,显然是他驱赶这林子内的狼崽子为他做先锋,好消耗我们的体力。这个竺长邪,真是厉害!”
寒若冰娇躯一震,看着赵羽道:“仅是几声狼嚎你便听出这么多东西,这样说来,这竺长邪岂非比章邯还厉害?”
赵羽皱眉道:“这不是谁厉害的问题,小规模的江湖争斗与沙场对战有本质的不同,章邯的知人善用与运筹帷幄,还有决胜千里的气度兵法绝不是竺长邪所能比。现在对方阵法已成,看来只有硬闯一途了。”
寒若冰冷笑道:“那我们便闯他个天翻地覆!”
赵羽叹道:“也只好如此了,这竺长邪高明的令人难以相信,现在我们已处于绝对的下风。”
话音未落,连续不断的狼嚎声响起,足有百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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