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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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下了整整一个下午的雨渐渐小了,夜幕也逐渐拉了下去,天空一如既往的昏暗。
由于事态的发展,武警内卫部队将案件的主导权交给了警方,由警方统一部署展开解救人质的工作,武警部队只作为辅助力量协助警方工作。这不得不让武警的几位头头脸上很难看。逃了数十名重型犯,还被抢了那么多武器,最后的追捕行动中又出了差池让五个携带着重型火力的逃犯劫持了数十名人质……连协助武警部队追捕的我们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此时武警兄弟们已经将事发大楼团团包围了起来。处于外围的民警则拉起了一道道黄色的封锁线。还有那些躲在警车后面的民警双手持着92式9毫米手枪紧张地对着目标教室。而我们B中队本来就是应武警部队的请求协助他们追捕逃犯的,上级没有命令下来也就只好跟着过来了。不过由于身份的特殊性我们都窝在依维柯里,等待命令。
车厢里憋得慌,加上不清楚外面的状态让我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陈冬已经被队长唤去了,大家都在低声地交谈着,第一次执行实战任务的队员也都在老队员的感染下没有了之前那么紧张了。
我郁闷地脱下作战头盔挠着脑袋,心情出奇地越发烦躁。
“帮我拿着,我出去抽根烟。”解下95连通作战头盔塞到坐在旁边的苏联怀里,我拉开车门跳了出去。
靠在车尾摸出软中华叼上,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淡淡的烟雾缓缓随着呼吸喷出肺部。也只有在烟草的熏陶下我才觉得一丝安宁。
一队警车呼啸着冲进校门,一辆接一辆塞满了校园大道。最后面的两辆刷着“特警”两个大字的依维柯刷刷地跳下身着黑色作战服手持02式微冲的SWET,是公安特警。据说最近C市公安局组建了一支精锐的特警中队,敢情就是他们?看上去装备倒是挺精锐的,不知道素质如何了。
在那位貌似队长的指挥下,公安特警们迅速以标准的战术动作靠近大楼,狙击小组则早一步登上了目标大楼的对面楼房占据了制高点。
我不禁摇了摇头,都是他娘的花架子,不会灵活利用现场的条件,死板地按照教科书展开行动。看来这么所谓的精锐的公安特警并不像他们的装备那样名不副实。比起他们,武警驻当地支队的特勤中队的装备就寒磣多了,老旧的81杠,大码的解放鞋,旧式子弹袋,还有那软质军帽,连防弹衣都没有,也就那身新式丛林迷彩服还有点新鲜。可要论起这战斗力,装备精锐的公安特警们还真沾不了武警特勤中队的哥们的边。
“也就那身装备还有点看头。”事后陈冬为C市公安局特警中队作出了这样的评价。
不远处隐隐传来争吵声,我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公安局的头头们不敢轻易使用他们重金打造的特警中队,原因是对这支年轻的队伍没有信心。这边特警中队长又是哀求又是下军令状的忙个不停,可头头们就是不松口。还说现在正值春节前夕,要采取万全之策缩小事件的影响。简而言之,几个人才一来而去地谈论都是如何将这件事情的社会影响压到最低,至于人质的安危压根没提起过。**的!敢情32条人命在他们眼里就不值区区那点社会影响?说到底这些狗日的是怕丢了头上那顶乌纱帽!
“不能再犹豫了!必须马上实施强攻!你们公安特警不行我们特勤中队上!”一把洪亮的声音打断了公安局头头们的谈论,听那语气应该是武警驻C市支队的头头。
“不行!现在是营救人质,这方面不是你们特勤中队的特长,不能冒这个险!”
武警头头不说话了,特勤中队毕竟不是首都的那支雪豹。
“我们上!”
我闻言一愣,赶紧灭掉烟溜回车里。那把声音打死我都忘不了,因为那是我们队长的声音!
弟兄们大都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了,之前的几个小时追捕行动让大家身心俱疲。看着那些个涂满迷彩的年轻的脸庞我感触顿生……操,我自己不也是一个新兵蛋子么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我自嘲地笑了笑轻声说:“可能要我们出动了。”
大家“呼”地惊醒过来,如我所料,没有谁真正睡着了。
“别问,一会儿就知道了。”我打出一个禁声的手势阻止正要发问的队友,然后自顾埋头整理装备,大家见状也都忙开了。
不一会儿陈冬回来了,他拉开车门跳上来:“都准备一下,有活干……”
看到我们整装待发的样子,他那个“了”始终没说出口。
“都知道了?”
“离指挥车那么近想不知道都难。”
“那好办,”陈冬打开车上的宽屏显示器,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导出一张实时监控画面,散乱的桌椅,几个身着囚服手持81杠的光头大汉,和一群卷缩在一起的大学生,“这是目标教室的实时监控画面,直接从教室的监控器导过来的。这几个王八蛋已经疯了,他们连监控器都不去破坏。队长的意思是,谁拉的屎谁就把**擦干净,他也丢不起这人。所以这次营救任务由我们组执行。当然,其他组也好不到哪去,队长他老人家已经出离愤怒了。几十号伞兵精锐居然连十几个乌合之众都收拾不了,还让五个给跑了,这算他妈的什么回事嘛!刚才大队长给队长挂了电话,就一句话,咱伞特大队自打成立以来就没干过让别人替咱擦**的事!”
一番话说得大家呼吸加重。
陈冬看见效果差不多了就开始做任务简报。
其实www.xiaoshuodaquan.com(也就是室内战术)这玩意儿一直都是我们的训练科目之一,只是我们军方的和警方的不同罢了。进入21世纪以来,由于高度都市化、犯罪型态及战争型态的改变,特种部队在执行格杀、破坏、逮捕等任务时使用室内近距离战斗这种战技及战术的机率也愈来愈高,故各国特种部队大多将室内近距离战斗列为必修课目。我们伞特大队作为快速反应部队中的快速反应部队,这方面的训练当然是必不可少的。但是由于军队和警察的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执行的任务更是天壤之别。简单地说,军队主要是杀人(当然是杀敌人了)警察主要是救人。
人质的数量太多,如何保证人质的完整是我们最大的难题。但是已经没有时间给我们仔研究了,要立刻攻进去。

“这几个王八蛋都是在无规则地游走,所以他们的具体位置队长会随时向我们通报。大家把这个戴上。”陈冬说完一个扔了一个黑色头罩过来。
“除了在车上,没有我的批准谁也不能把头罩取下来。还有,刚才谁偷偷跑到外面的任务结束后乖乖地向我坦白!”
我心里苦笑着,不就是到车外抽根烟么,至于这样恐吓我么?他娘的,我还以为他忘记了,原来比谁记的都清楚。
“下车!”
借着夜色的掩护,我们成战术纵队快速穿过教学楼前的绿化带突进楼梯。从余光中看到围观的师生已经被疏散到了二百米开外。
苏联带着他的观察手先一步脱离队伍去占据制高点,负责监视现场环境,并随时用手中的狙击步枪为攻击组提供远程火力支援。我们的狙击小组非警方那些只能当观察手用的狙击小组可比拟的。苏联声称,如果加装了消音器完全可以在五个目标人物反应过来前干掉三个。可惜,88式狙击步枪加装不了消音器。
“C组注意,讲台两个,门口一个,人质旁边两个正在移动,最新位置随时通报,完毕!”
攻击组四个人,陈冬、张腾、我还有一名老队员,其他人组成支援组,在攻击组出现伤亡的时候进行替补。
伞兵靴踏在黑暗空旷的楼道里发出轻微的响声,目标教室越来越近了,我甚至能听见人质压抑着恐惧的哭声和逃犯的怒骂声。
“情况有变!停止行动!”不是队长的声音。
队形猛地刹住,黑暗的楼道里重归平静,只有突然出现的一阵撕人心肺的惊叫声。
“逃犯想强暴女人质,距离太近你能保证她的安全吗!”那个声音又传来了,但是似乎不是对我们说的。他妈的这个娘们似的玩意儿,什么都不懂就会跟只疯狗似的乱吠。逃犯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下一刻会不会朝人质群扫一弹夹7.62毫米步枪弹。
“杨副局长!你无权干涉我的指挥!我接到的命令是解救人质,如果你有什么意见可以向我的上级反应!在此之前我命令行动继续,C组,采取A级方案!”
我无暇去想象指挥车里那番火药味十足的争吵,事实上我被“A级”这两个字震住了。按照任务简报,A级方案的原则是以最小的代价全歼目标。最小的代价,意味着要付出代价,而是什么代价,现在谁也不知道。
“讲台,两个,行不行?”陈冬指了指我轻声说,意思是让我负责讲台的两个,问我有没有问题。我点点头伸出大拇指。狙击小组在攻击组发起进攻的同时射杀人质群旁边的两个目标。最后一个正拖着一名女人质往教室后面拽的目标则交给陈冬和张腾。但愿他们俩能顺利救出那名女人质,这样的话所有人质都安全了。
陈冬抬起左手竖起三根手指,然后一根接一根地收回。当他的左手握成一个拳头的同时,我猛地一蹦而起,用脚在教室门口对面的墙壁上一蹬!借着强大的作用力将自己的身躯狠狠地砸在木质房门上!
“嘣!”木质门应声而碎!
我顺着惯性一个前翻滚,在翻滚中手中的95式朝讲台方向打了一个小扇面长连射。讲台位置的两名逃犯光秃秃的脑袋突然炸开,5.8毫米步枪弹毫无留情地在他们的脑袋上留下了碗大的窟窿。
与此同时人质群旁边的两个目标的脑袋也在瞬间被射穿了,苏联的狙击步枪开火了。在我身后冲进来的陈冬也朝这两个目标打出了一个精确的点射。此举颇有点鞭尸的嫌疑。
在人质的惊恐的叫声中,变数出现了。拖着女人质正准备施暴的逃犯反应很快,在扑向他的张腾之前将女人质挡在了身前并缩到了墙角。张腾不得不放松了正要扣动扳机的食指,准备从另一个方向开枪的陈冬也不得不停下动作。后续的队员早已跟着冲进来了,双方就这么对持着。
我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那两个被我打爆脑袋的家伙就在我旁边,犹如豆腐脑白花花其中还夹杂着死死鲜红的混合物喷洒在地。我的胃部不禁一阵收缩。
拔出快枪套里的92式5.8毫米手枪,我打开加挂在上面的激光指示器,将那个红红的斑点投射在最后一个目标的双眉之间,然后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
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敢这样做,那时我只想早点完成任务,把活干完,把**擦干净,因为,我真的很困。我想我真的疯了,所以后来照实告诉兄弟们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操!疯子你他妈的真是一个疯子!”
“别过来!你再往前走一步我他妈的就一枪把这丫头崩了!”那货手中的54式手枪用力地顶在脸色惨白的人质的太阳**上朝我大叫。
“疯子,别冲动!”陈冬焦急地低声喝着。
我没有理会他,直直地瞪着那个逃犯,用不含丝毫感**彩的声音轻声说:“你爱杀不杀,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的目的只有你。知道不?你让我们很没面子。嗯,我知道,面子是自己挣的,所以我就来了。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在杀了那个女的同时被我杀了,要么你把那个女的杀了继续逃亡。不过眼下这种情形你认为你还能逃得出去吗?所以,你开枪吧,在你扣动扳机的同时被我打爆脑袋是你唯一的选择。”
我的脚步没有停,直直地朝他走去。
在这个时候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沉寂了,只有我的伞兵靴踏在地板上发出的“咵哒”声。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双眼,看到他的双眼渐渐出现恐惧到极点的神色。
宝贝儿,别害怕,满足我吧,我真的好困!我在心里狂喊着。
“别过来!别过来!我真的开枪了!”
“开枪吧!这是你唯一的选择,杀了她然后被我杀了!”
我淡淡地吐出一句。
“哇……你不是人,你不是人!”那货突然推开人质甩掉手枪躺在地上哇哇大哭地打着滚,“我不跟你玩了,你欺负我,我要告诉妈妈,你耍赖,哇……”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脑子一片空白,突然身体像是被抽去了最后一死力气一般,我直直地向后仰倒,朦胧中看见队友焦急地大喊着向我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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