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节 晨曦演习(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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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他的身体到底是什么做成的啊?都成这个样子了还能坚持这么久。麒 麟小说www.xiaoshuodaquan.com”
“他被送过来的时候体温已经接近40度了,而且头部又受到了重击,差点没变成傻子。幸亏抢救及时……”
“嘿,你听说了没有?他在蓝军司令部把军区政委的公子打伤了,听说很严重,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啊?真的啊?那他一定会……”
两个小护士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定在那里,惊愕地看着我。
我费力绽放出一个亲切的笑容,温柔地问:“我一定会怎么了?死的很难看?”
“啊……”
俩小护士突然发出拉长的尖叫声没命地跑出病房。
试着活动活动手脚,身体已经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脑子也没有那么沉重了。我拉开被子正想下床,她进来了。陆小琳,我曾经的心理治疗医生,我……
我对这她甜甜一笑,“宝贝儿,快过来我看看瘦了没有?”
她关上门,脸颊一红,瞪了我一眼,却也坐到了床边,“你能不能正经点?快躺下,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呢!”
我哪里还会去管他妈的什么身体?一个狼抱揽过她娇小的身体,紧紧拥住她,“宝贝儿,咱能不能不减肥?你看你这身材,跟3号机场似的。”
“嗯?什么3号机场?”这小丫头奇怪地问。
我憋住笑,“就是……你的……前面像飞机场呀,飞机场……”
“你敢欺负我!”她的小手拧住我腰间的肌肉来了一个180度旋转,然后小拳头在我的后背不断地敲擂着。
“呜……宝贝儿,伤口,我要吐血了……”
她闻言身子一僵,挣脱我的怀抱,手忙脚乱地撩起我的衣服,“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了你后背还受着伤,快转过来我看看。”说着说着眼泪就要下来了。
这时我才发现她没有戴那副无框眼镜,充满晶莹的双眼满是紧张之色。伸出手紧紧地握住她的小手,我定定地看这她的脸庞。发现我的异常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仰起头,也是那么定定地看着我。
“小琳。”
“嗯?”
“我以前那么坏……”
“我不要听!”
“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
“不要听!不要听!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的,我只看现在的你!”
“那……要是我以后还……”
“那我就剪了你!”我话没完她就恶狠狠地伸出食指和中指向我比划。
我的额头顿时冒出几根黑线,作愁眉苦脸状,“老婆大人饶了为夫吧,为夫再也不敢了。”
“乱叫什么?谁是你老婆了?”她挣脱双手,小拳头向我挥来。
他娘的,这要是让她给打着了俺老李以后还咋领导她共创美好幸福生活?我狰狞着脸,再次抓住她的小手,身子自然向前压,立马把她压在了我的一指山下了,然后施以全身体罚……
……
一番翻云覆雨之后,我被她抽去了最后一丝精力,重重地躺倒在床上。摸索这凌乱的衣物,找到我的上衣,取出软中华拍出一支,正欲点着吞云吐雾一番,一只白嫩嫩的小手拿着打火机笨拙替我点上。我呆呆地看着她,粉红的脸蛋上那双透露出无限温柔的目光让我有一种找到依靠的感觉。对,就是依靠,男人一辈子的依靠。
我深深地抽了一口,软中华特有的浓烈味刺激着我的肺部。她把头靠在我胸前,悠悠地问:“还疼吗?”
我知道她是在问我背部的伤后,却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李风你能不能不这么坏?”我在我的胸口狠狠地掐了一下。
“我要不坏你还会跟只小猫似的趴在我身上?”
她这位拥有心理学博士学位的军医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在我身上到处搔痒痒。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她,“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我们医院奉命组织一支医疗分队参加晨曦联合演习,早就到这里了。没有广告的零三小说网www.xiaoshuodaquan.com”她说着突然直起身子严肃地看着我,“我要跟你说点事。”
我的脸色顿时一僵,很快又恢复散懒的笑容,“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不就是把一个二世祖给废了么?”
“你能不能正经点?这事闹大了,现在整个军区都在传。”她急声道。
我微微一愣,收起笑容,“闹这么大了?那他……能不能好过来?”
她眼神下垂轻轻说,“当时送到这里时,全国脑科权威的院长直接问他是在哪出的车祸,全身完好无损就头部……里面的东西都震翻了。能保住性命已经是最大的奇迹了。”
“那么说他真的变成植物人了?”
“如果没有再次出现奇迹……”
我沉默了,我怎么也没想到只想教训教训他的出言不逊却把他给打成植物人了。我谓然一叹,摇头苦笑,怎么我到哪都能惹出这么大的事?
“他的父亲是东北军区政委,我怕……”小琳紧紧抓住我的手,我马上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紧紧抱住她,我安慰她道:“没事的,大不了上军事法庭,再说错还不一定在我呢,但是可是他先动的手,别怕!”
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小琳慌忙脱离我的怀里跳下床,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身上的衣物,直到我向她打了个OK的手势她才放心地去开门。
我也盖上被子作沉睡状,虽然我不怕别人知道,但是总得为自己的娘子考虑考虑。
随着铿锵有力而显得有些急促的脚步声,沉稳而洪亮的声音响起:“小琳,这小子怎样了?”
大队长的声音?鼻子一酸,莫名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我慌乱地掀开被子滚下床,直挺挺地站着大吼:“报告A1A2!BC8奉命住院!请指示!”
泪眼朦胧中,大队长和政委齐齐站在那,大队长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继而暗淡下来。他转身拉着小琳走出房门,然后紧紧把门带上。
政委满脸亲切的笑容走过来,这是我第二次见到政委,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训练营的第一天,那是他也是这样像个慈祥的老人般微笑着。
他轻轻地把我按坐在床上,拉过一把椅子与面对面坐着。
“小疯子,跟我说说事情的发展经过,每一个细节都不能落掉。”政委直接切入正题。
我却始终在担心其他事情,忍不住问道:“我们的演习结束了么?”
政委轻轻地点点头,像是在安慰我道:“我们大队表现十分出色,在不到24个小时内摧毁了蓝军三个营级别的火炮阵地,蓝军的补给线也遭到了我们小分队的打击。最让我们大队长脸的是,你们小队仅凭三个人就混进了蓝军指挥部,蓝军总指挥A军军长及一干人瞪都被你击毙了。今年东北军区的晨曦联合演习可能要中途改变模式了。”
他严重毫不隐藏对我的赞赏,可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转回原先的话题,“不用担心,跟我说说事发经过。”
我没有忌讳对面坐的是大队政委,自顾点上一支烟,“其实当时我仍然无法确定那里就是蓝军的指挥部,以为只是一个师旅级的指挥所。暴露之前冲进帐篷就是想在被判阵忘之前多拉几个垫背的。当时情形很胡乱,我向看见的每一个人开枪,最后把帐篷里的人全部‘击毙’。之后里面的一个少校违反了演习规则打了我一拳,我没还手。事实上那时我仅仅是凭借意志力在坚持自己的身体了。”
“在蓝军特种部队的追击中,我没抓紧绳索,从悬崖上掉了下来。背部受到了大面积的划伤,我没告诉其他人。之后的时间里我感觉到自己发烧了,是背部的伤口引起的……”
“所以,那时硬挨了那个少校一拳,没有力气格挡更别说还击了。可是,后来他……”
“他侮辱了你,更侮辱了一直引为自傲的伞特大队,是吗?”政委接过话头说。我慢慢地点了点头,困惑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他那句话反应那么大,也没想到只是打了他一拳和一脚他就……他就伤成这样了。”

政委微微叹了口气,“是他违反演习规则在前,如果伤的不重根本就不是个问题,可是你却把他打成这样……他老子还是东北军区的政委,这事,唉!”
我沉默无言。我并不是一个只会动刀动枪的蛮汉子,由于身处的生活环境影响,我对社会,对人际关系有着比同龄人更为深刻的理解。大学期间,我认识的朋友龙蛇混杂,强弱势群体都有那么几个。当年我们学校附近的派出所长可以为了别人骂了他侄子一句,动用手中的权利给那人按上几个罪名,拖到派出所打了一顿。那人被放出来的时候找到那个派出所长的侄子,跪在地上使劲地磕头,直到猩红的血液染红了坚硬的水泥板,最后那人中途退学。在那个沿海城市,如此种种事件几乎每天都会在人性的某个黑暗角落发生。
我想说的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各种各样的黑暗和丑恶。
沉默间大队长推开门大步走过来,后面跟着低着头的小琳。大队长隐隐有些兴奋地说:“别说了,小琳想到了一个办法,我看能行!”
“什么办法?”政委霍地站起来,“小琳你快说说!”
小琳偷偷瞄了我一眼,吞吞吐吐道:“李风以前有过心理疾病的记录,当时是我负责他的心理咨询的,病历还在我手上,只要稍微改该,证明李风是一个心理疾病患者……”
“不要说了!不行!他妈的就是把老子枪毙了我也不干!”我怒不可止。
大队长走过来右手猛地一挥给了我一个大耳刮子,大骂道:“都他妈的什么时候了你还死抱着你那点狗屁自尊不放?全大队的人为了你的事急得吃不下饭你他妈的还跟老子讨价还价!你的陆军队长为了你的事跑到了首都你能不能为他想想?!”
大队长呼呼地喘着气,政委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小琳则吓得掩住了脸面呜呜地哭。我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咽掉嘴中的血,我直直地看这大队长,任凭滚烫的泪水从脸颊滑落。
我不是为了自己,不是的!我不是为了自己的自尊心才不答应撒这个谎的,震的不是的!我只是不愿意因为我的事牵连那么多关心我爱护我的人。
假如真的这样做了,一个患有心理疾病连自己的行为都控制不了的人能在伞特大队继续服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第一个要被追究责任的就是大队长和政委,其次还有中队长陆军,担任过我的组长的陈冬,还有负责我病情的陆小琳。
我能这样做么?不能!
“大队长,政委,虽然我不是什么好汉,但是自己拉的屎绝不会让其他帮着擦**!”我莫名其妙地笑着,“我会要求召开军事法庭的!”
……
大队长和政委走后,我把小琳也赶出去了,锁上门独自抱着脑袋思索着当时的每一个细节。想着想着慢慢发现一个奇怪的情况。从我冲进帐篷到打倒那个少校这段时间里,外面一直没有人进来。帐篷里只有我和那个少校以及那群金星还有几个参谋,其他参谋可以忽略不计,如果那几个金星中的任何一个能站出来作证,证明当时确实是那个少校先动的手,那这个事多少还有点希望的。可那几个金星会有站出来的吗?我摇摇脑袋,归根结底关键还是在少校的老子那!
那天晚上,四个头戴白色钢盔的宪兵进了我的病房,其中两个端着95式自动步枪。里面装的应该是实弹吧?
“来吧兄弟。”我整理好身上的雪地迷彩服,把双手伸给向我走来的两个宪兵士官。那两个宪兵士官却先向我立正敬礼,也没给我上手铐,轻声说:“中尉同志,请!”
我愣神了,随即看到宪兵们都一脸敬佩地看着我,眼中透出一种很熟悉的眼神。我摇头苦笑,拿出床头柜子里的那条小琳专门给我送来的软中华狠狠地拍在其中一个三级士官胸前:“哥们没别的意思,放心收下!”
宪兵士官干脆利落地就这么夹在肋下,朝我竖了竖大拇指。
两个宪兵士官把我夹在中间,端这枪的两个宪兵走在后面,一前一后走到医院的过道里。夜间的医院安静得可怕,空荡荡的楼道里只有军鞋踏在地面上的沉闷响声。我以为他们会把我带到某处隐蔽的场所,但是他们只是把我带到医院中一间没有挂任何牌子的房门前。
三级士官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亮出手铐歉意地笑了笑。我还给他一个无所谓的笑容,配合地合起双手伸出,冰凉的手铐“咔嚓”地将双手锁在一起,那一刻我似乎真的有点罪犯的感觉。而这时那个三级士官贴在我耳边小声跟我说了几句,我脑子一下子活动开了。
那两个宪兵士官直接推开房门拉着我进去,里面黑漆漆的,却有一束灯光照射在房间中间的那把孤零零的椅子上。那应该是我的位置吧?我径直走过去,很顺从地坐到上面,明亮的灯光照着我的眼睛有些睁不开。
宪兵士官一左一右跨立在我两边,不再动作。
“介绍一下自己?”对面的黑暗中传来一个阴沉而略带悲痛的声音。我不禁哑然失笑,这算什么?审问战俘呢还是审问罪犯?
咧咧嘴始终没有笑出来,“38325部队18分队C组代理组长李风。”38325是伞特大队的内部代号。
“怪不得你的外号叫疯子。”又出现一个洪亮的声音。
“知道你做了什么了吗?”阴沉的声音接着说。
我深深埋下头,充满懊悔和痛苦地说:“我严重伤害了战友,我辜负了党对我多年的培养,我对不起党和人民,我对不起……”说到最后我俯下身子噎噎地哭了起来。我是装的,我在演戏给黑暗角落中的不明人物看。因为就在几分钟前我抛掉了对那个少校的愧疚感!那个三级士官居然是帮A军长传递口讯的,他贴在我耳边的时说了一句话:你打的是军中垃圾军长会帮你!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那位少校是军中垃圾,但是我却知道他不会也没必要骗我。
“医院送上来的报告显示,当时你处在高烧状态且体能消耗严重。正常的情况下你没有把伤者打成植物人的能力,并且验伤报告中称伤者只是头部受了两次重击。对此,医院的判断是,当时你受到了外界某种刺激,引发了你的潜能,所有才会给伤者造成了如此严重的伤害。”
洪亮的声音似乎在念一份报告,“但是上述这些除了证明你当时确实拥有将伤者打成植物人的能力之外,并没有其他意义。你怎样看?”
我抬起头,用铐在一起的双手抹了一把鼻涕,脑中却如有所思,这个声音的主人似乎在提示着我什么。想了想,我继续懊悔和痛苦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侮辱了我们伞兵部队,当时我只觉得自己一直奉为生命的东西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似的,万分的愤怒和痛苦,所以不知怎么的就照着他的脸打了一拳,然后踢了他的头一脚。”
使劲擦了擦泪水,我哽咽着继续说,“从小到大我唯一的梦想就是能成为一名出色的伞兵,这个梦想一度遭到家人的反对而差点被扼杀。大学毕业我想法设法终于成为了一名光荣而神圣的人民子弟兵,可是还是没有实现我的伞兵梦。空军地勤一年的生活中我始终按照一名伞兵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最后终于加入了38325部队。对我来说,伞特大队就是我生命的全部,它的荣耻比我的生命重要百倍,我愿意用自己的鲜血去维护它的尊严和声誉!”
说到后面我真的动情地哭了,我已经忘却了自己这样做的目的,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卑鄙。
“好了!抬起头来!”阴沉的声音突然提高八度,震得我耳朵嗡嗡响,“哭哭啼啼的,38325的脸都让你丢光了!宪兵把他送回去!”
我默然擦干眼泪挺起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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