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节 卫生清洁行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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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节 “卫生清洁”行动(三)
“队长,我想休探亲假。麒 麟小说www.xiaoshuodaquan.com”我**了一下衣角,抬头看着队长。
“你们那点小把戏骗得了我?”队长指着鼻青脸肿的我说道,“这些就是争取探亲代表的代价吧?你们不用担心,欧州的家属已经安排好了,G县的风波已经平稳下来了,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我想休探亲假。”我低下头继续**着衣角。
良久,队长轻叹一口气,“唉,去吧,给你十天假期,管好你的臭脾气,别给老子惹事了。”
换上便装,背上背包,我带着队友的嘱咐踏上了前往欧州家的火车。
慢慢加速的列车平稳地行驶在铁轨上,安静的车厢让人昏昏欲睡。两天前的那一幕再次浮现眼前……
接应我们的直升机一降落在77号陆航基地的跑道上,欧州的遗体便被早已在此等候的77号陆航基地的医护人员小心地抬上在一边等候的救护车,陈冬带着一个队友护卫着欧州的遗体,跟着没有拉警笛声的救护车走了。
闻讯赶来的队长静静地看着救护车远去,双肩剧烈地颤抖着。远远的我看见警卫员涨红着脸跑到队长跟前小声耳语几句,悲愤中的队长发出一声吼叫:“他妈的老子的兵尸骨未寒……集合!”
队长拔出手枪一拉枪栓,跳上未曾熄灭引擎的直升机,蹲在地上低声嚎哭的我们马上跟着跃进机舱。
我一把抓住跟着跳上机舱的警卫员询问到底出什么事了,在警卫员咬牙切齿的讲述后所有人的嘴唇都咬出了血,大家不约而同地拉上了95式的枪栓。
欧州家出事了,三天前的一个晚上,欧州年仅16岁的妹妹欧雅失踪了,同班的一个女学生找到欧州的爸爸妈妈,说她是被同校的几个王八蛋抓到了县城的凯悦宾馆去了。心急火燎的欧州父母马上就报警了,可是警察上去检查之后却说没有这样的事情。而那个被吓得浑身发抖的女学生却很肯定地说亲眼看见欧雅被抓进里面的,无奈之下的欧州父母只有给部队挂了长途电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消息才传到我们中队。
三天了,手无搏鸡之力的一个小女孩会怎样?那些同样年龄不知道德为何物的学生会对她如何?我不敢往下想,这段时间来,“某中学女生被同学凌辱甚至**”的网络视频不断出现在电视新闻上……希望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我兄弟的妹妹身上,要不然,我会让他们后悔做人的!
出离愤怒的队长用直升机上的卫星通讯器直接联系上了大队长,几乎是吼着把事情经过说完,然后吼着让大队长联系当地驻军赶过去支援!
得知事情原委的驾驶员红着双眼几乎把直升机的速度加到了极限!
一个多小时之后,直升机在灯火辉煌的G县低空盘旋着,轻易地找到了那栋一枝独秀的叫凯悦的宾馆大楼。
不用队长下令,愤怒到极点的队员们抛下绳索,直接滑下宾馆大门前小广场上,没有理会惊愕的行人直接冲进宾馆大厅!
我推开惊愕的人群,冲到宾馆前台,拎起一个女服务员,“那几个学生在哪个房间!”女服务员惊恐地大张着嘴巴。
“在哪?!”我大吼道,女服务员哆哆嗦嗦道,“4,408。”
我放下软成一滩烂泥的女服务员,冲后面的队员喊:“CA组封锁宾馆所有出口!其他人跟我上!”
跑在前面的高原擎着机枪,猛地停在挂着408牌子的房门前,“头儿!在这!”
最后的理智让我下达了一个命令:“把枪保险关上!”
我一脚踹开房门,带着队员冲进去。
我发誓,我永远忘不了这个场面!
一个全身**的黄毛男子趴在一具躯体上不断蠕动,旁边几个同样全身**的男孩抓着自己的下体在自慰,几个穿校服的女中学生嘻嘻哈哈地坐在一边拿着个数码相机在拍着,不时指指点点发出愉快的笑声,仿佛在观看一场可笑的电影。
这些都是十六七岁的中学生。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刺耳的笑声犹如千万支利箭贯穿着我的心肺。没有愤怒的嚎叫,我平静地抓起那个不断蠕动着的全裸黄毛男子,膝盖狠狠地撞在他的下体上。
杀猪般的惨叫声宣告着我们的出现,嘻嘻哈哈的女学生们齐齐收住愉快的笑声,然后发出惊恐到极点的尖叫声。麒 麟小说www.xiaoshuodaquan.com
躺在床上的那个有着和欧州相似脸庞的女孩瞪着无神的双眼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脸上身上是一片触目惊心的青肿,下体臃肿,上面还残留着丝丝血迹,明显遭到了多次强暴!此刻我的心情异常的平静,静静地看着她,却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爆裂的声音。我的兄弟在战场上努力拼杀,连命都丢了,可他的亲妹妹却被她的同学软禁在这个宾馆的房间里受尽蹂躏。
队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从来没有红过眼睛的他,任由滚烫的泪水滴打在地板上。队长颤抖着双手用毛毯裹着欧雅,轻轻地抱起她麻木的身躯。
“把他们带走。”队长轻轻地说道,我分明听见平淡语气中的绝望!
我们一手拎着一个软瘫在地的中学生,跟在队长后面。走到宾馆大厅时,声称宾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当地公安机关民警在几个警督的带领下冲了进来堵住了大门,其中夹杂着几个穿西装的。
负责封锁大门的兄弟没有丝毫犹豫,利索地拉上枪栓,枪口直直地对着他们。警察们明显吓得往后倒退,几个胆小的还趴在了地上。
一个一级警督走出来,脸部肌肉明显在发抖,艰难地笑着道:“我是G县公安局长,你们这是?”
我跨步上前,死死盯着他,“我们在执行特别任务!”
我话音刚落,被我踢爆下体的那个黄毛突然在后面大叫起来:“爸!救我!”之后其他人也纷纷大叫起来:“爸爸救我!叔叔救我!”
一时间什么都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G县的警察会说宾馆没有任何异常了。一级警督听见叫声,神色一急,喊道:“你们把我儿子怎样了?”
那几个穿西装的中年人也着急地挤过来,纷纷出言威胁。
“我是G县委书记,你们凭什么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马上给我把人放了!否则我会代表G县政协提出上诉!”
“你们那支部队的?我要控告你们!”
……
我静静地欣赏着这群人民的父母官出色的表演。队长丝毫没有受他们狗吠的影响,也没有任何理睬他们的打算。欧雅已经被放在了简易担架上,卫生员正在为她清理伤口,两个队友平端着枪守卫在两边。
满头大汗的卫生员突然抬起头大叫起来:“队长!她进入休克状态了!需要马上抢救!”
站在一边的队长朝我大吼:“疯子开路!马上去医院!”
我猛地一拉枪栓,抬起枪口,向堵在大门的人民公仆们大吼:“马上给老子让开!否则以妨碍军务论处!”
一级警督拔出手枪,疯狂地大叫道:“不要怕他!我就不信他敢开枪!不把人留下别想离开这里!”随着他的动作,堵在门口的警察也纷纷拔出了手枪对着我们。
我那抓着枪把的手在颤抖着,真的不知道这里的政府人员会猖狂到这种地步!队长看到这种情景也一时没有了办法,真的杀出去吗?
就在此时,一队解放军卡轰鸣着刹在宾馆大门前,端着81杠的步兵没等车停稳就跳下来,一个摁着一个迅速将堵在大门的警察摁到在地,当地的驻军来了!带队的中校急步走过来向队长敬礼:“对不住!我们来晚了!”
“疯子!大队长马上就到,你带几个人留下来!”队长没心思客套,急忙带着其他人把欧雅送去医院。
足足一个连的驻军把那些人民公仆围在了大厅的角落里,那些G县的头头脑脑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在步兵们的枪口下发抖,再也没有之前的猖狂。围观的人群也被挡在了外面,场面被控制住了。
一阵直升机的轰鸣着由远及近传来,我急忙带着手下跑到大门的小广场。直升机直接降落在小广场上,大队长和政委首先跳下机舱,几个队友搀扶着两个五旬老人走出机舱,护送欧州遗体的陈冬这时却抱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
从来没见过大队长这样的脸色,连从来都是笑眯眯的政委也寒着脸,大队长直接走过来劈头就问:“人在哪?”
“送医院了,陆军队长跟着去了。”
政委没说话,带着几个队员和欧州的家人上了在一边等候的解放军卡,直接奔医院去了。
我凑到大队长跟前刚要说话,大队长摆了摆手:“我都知道了,事态的发展已经超过了我们的想象,军区和G省政府的人马上就到,把人看好就行。”

那晚,G省政府的头头脑脑以全所未有的速度赶到了G县,C军区和G军区的几个首长也直接搭乘直升机赶到了这个县城。附近的驻军迅速开到G县凯悦宾馆周边,拉起了一道道严密的警戒线。
一场奇怪的审判大会就地展开,对G县所有涉及此事件的头脑们进行当场宣判。而情绪激动的群众证明了这个G县领导班子的民愤是如何的深厚。
当那些披着父母官皮干豺狼之事的“人民公仆”们被押解上囚车的时候,人群中爆发出欢喜的叫声,那种场景不应该出现在21世纪的中国。
贪官污吏被送进了监狱,G县人民盼来了希望,可是我的欧雅妹妹呢?凭什么要成为牺牲品?凭什么?
这也是一次卫生清洁行动,清除政府部门中的垃圾,保持卫生。
……
滑轮与铁轨磨擦的尖锐声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列车缓缓靠上这个破旧小站的站台。眼前这个普通的小站为什么会让我没来由地一阵心慌?天空上的云朵为什么那么像欧雅那双麻木无神的眼睛?
“爸,妈,儿没给你们丢脸,弟,妹,好好读书,好好替哥哥孝顺爸妈。”
欧州的遗书就这么一句话。欧州,我的兄弟,你安心走吧,一切有我。
欧州从来没有说起他的家在贫困的山区,那个穷得只能在春节吃一顿猪肉的山村,那个改革开放的春风无法到达的小村落。他从来没有说起他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他从来没有说起弟弟妹妹是依靠他那微薄的二级士官工资和津贴勉强维持学业,他从来没有说起他的妈妈患有严重的胃病,他从来没有说起……他没有向任何人说起关于他家的任何事。
兄弟,你真傻!
走出小站,我拨通了老爷子的电话:“爸,你在G县吗?”
老头的公司在G县有一个工程。
“老子在G县,他妈的你不专心当你的兵问老子的行踪干什么?”老头始终对我入伍当兵怀恨在心。别的时候我肯定跟他顶上几句,但是现在我没有心情,我有求于他。
我犹犹豫豫地开口了,“我现在在G县,有事找你。”
“什么?!你怎么跑到G县了?你狗日的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了!”老头在那边暴跳如雷,桌子被拍翻的巨响声清晰可闻。
“我操!你听把话说完行不行?我休探亲假!领导批准了的!”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从小到大跟老头说话就没有能好好说上三句的,“我在火车站,等你半个小时,爱来不来!”
说完我挂断电话,把手机塞进口袋里,蹲在地上抽着烟等着。老头一定会来的,从小到大每一次他都被我吃得死死的!
只过了二十分钟,老头的路虎越野车便刹在了我面前。给他当了二十多年司机的刘叔下车看着我笑,四十多岁的老头壮得跟头牛似的,他板着跟大队长一个操性的臭脸走过来,“赶紧说什么事?老子那边忙着呢!”
我走过去递上一支烟,“爸,你尝尝这个,军供软中华,外面没得卖的。”然后给旁边的刘叔递上一支,“刘叔,你也尝尝。”
老头明显一愣,大概想不到一向不给他好脸色看的我会来这么一出。他瞪了我一眼,还是接过烟,吐了一个烟圈,斜着眼看着我,“你小子撅起**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赶紧说,找老子什么事?”
我艰难地开口了:“给我点钱。”
老头瞪大眼睛,惊奇地看着我,“哟呵,原来是跟我要钱来了?你小子上次怎么说的?不会在老子手上拿一分钱?是不是这样?”
我涨红了脸站在那不说话,我不知道用什么来反驳我说过的话。
一边的刘叔看见我的窘相,他知道我们爷俩谁也不会低头的,他问道:“小风,你要多少钱?”
“二十万。”
老头摔下烟头,“什么?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刘叔也着急地问道,“小风你是不是惹什么祸了?”
我再也憋不住了,哽咽着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爸,你是当过兵打过越战的,你会不会看着战友的家有困难二袖手旁观?你要不给,我回家找妈要去!”说完我一**坐在地上,低头抽我的烟。
“他娘的,你个小王八蛋还讹上老子了?赶紧给我滚上车,丢不丢人啊你哭哭泣泣的?”老头说着钻进了车。
刘叔把我拉起来,“快起来,这么大个人儿了也不怕人笑话,你爸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肯定帮忙的。”
我拽起背包,钻进来车厢,正好听见老头在打电话:“你马上准备一辆车,别弄什么小车,开辆依维柯过来,到那个……那个界炮镇山内村,嗯对,你直接到那等着。”
挂了电话他说,“正好公司在G县新建的住宅区的传达室欠人,保卫处也欠一个做饭的,我安排你战友的父母到那干活你没意见吧?”
我忙道:“没,没意见,不过这住的地方……他母亲有严重的胃病……还有弟弟妹妹要读书……”
老头挥手打断我的话,“你别操心,那么大一个住宅区还没一套房子给他们住?小孩子上学的学费手续什么的我会给你帮妥当,我出钱把他母亲的病治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没了,谢谢爸。”我从口袋里掏出队友们凑的钱递过去,“这是其他战友凑的钱。”
老头瞥了我手上的纸包,“这些钱你亲手交给烈士家属吧,老子这么大一个公司不缺这几个钱。”
我无声地重新把钱收好,转过头看向车窗外。
老头点燃一支烟,用从来没有过的缓和口气道:“小风,虽然我答应帮你,但是并不代表我赞同你的做法。我希望你记住一句话,别把自己当救世主。一个国家……”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毫不客气地打断老头的话,“我不是救世主,我没有忧国忧民的伟大抱负,所做的一切仅仅因为他是我的战友,并肩作战的战友情谊!战友浴血奋战在战场上倒下,而他的家属就必须得到我们这些存活的人的照顾。如果我的战友暂时得不到国家的帮助,那么我就要尽力给予帮助,同样因为我们曾一起浴血奋战。”
沉默良久,老头突然笑道,“嘿,那你凭你的能力去帮助啊,怎么找老子帮忙?”
我憋出一句:“谁让你是我老子?我的事就是你的事。”
“这不无赖么……”
随着路虎越野车的颠簸,远处的小村庄慢慢清晰起来。一辆白色的依维柯停在村口,两个西装男子站在旁边抽着烟,几个穿着厚厚衣裳的小孩子围着依维柯耍闹着。
看见我们的车开近,那两个西装男子忙不迭地丢掉烟头迎上来。我抱着背包跳下车,直接向村里走去。拉住一个正在嬉闹的小孩子询问欧州家的位置,然后就是一群蹦蹦跳跳的小孩子扯着我的衣角往村里拉,不时还亮起稚嫩的童声喊道:“大欧家来客人了。”
几个在屋角边抽水烟的老人走过来,其中一个胡子都白了的拉住我:“我是村长,你找谁?”
“我找欧州家。”
白胡子的村长警惕地问:“你是谁?”
我一下明白了村长的担心,掏出军官证,“我是欧州的班长,来看看他的家属。”
“你是大欧在部队上的领导哇!”村长接过去眯着眼睛仔细地看了看激动地说,他把军官证塞回给我转身小跑进村,“老欧哇,部队上来人了,赶紧出来。”
这是一间低矮的土坯房,在很多山区农村都可以看到的土坯房。一个瘦弱的老人扶着一个同样瘦弱的老人走出来,那是欧州的父母,他的父母才五十多岁啊,可已经衰老如古稀老人一般。看见我,老人慌忙拉出一把凳子,用衣袖使劲地擦拭着上面莫须有的灰尘,然后拉着我坐下。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神色紧张地倚在门边看着我,那种戒备的眼神不应该出现在他眼中。
鼻子猛然一酸,我受不了了,向欧州父母说出了我的来意。两位老人坚持不离开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小村庄,说不愿意给部队添麻烦,直到我在他们面前跪下,他们才勉强被我拉上车。
把欧州的家人接到G县城,安置在老头公司开发的住宅区里,我独自一人到G县人民医院看望在那住院治疗的欧雅。
躺在病床上的欧雅目光呆滞,依然是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医生告诉我,欧雅身体上的伤基本愈合了,但是她心理上的创伤却是这个县城医院无法治疗的。
征得欧州父母的同意,我决定即刻返回C市,把欧雅带到C军区总院进行治疗。嘱咐老头一定替我照顾好欧州的家人,我带着欧雅踏上了返回C市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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