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被迫摊牌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自从省调查组进驻珩州以后,鲁光宗的所有情况及与之秘密往来的所有人员都由周常安排专人严密监视起来。在夏海栾汝皋深夜去鲁光宗居所后的第二天,两人就立即被地区公安局传唤到一处极少有人知道的地方二十四小时监控起来了,刁梅也被传唤到同一个秘密地点。因而,到了栾汝皋所说的当天下午,刁梅并没有同鲁光宗联系;到了晚上,鲁光宗也没有得到栾汝皋刁梅的任何讯息。
鲁光宗完全想不到可能是出事了,却以为是栾汝皋言而无信,就反复打栾汝皋刁梅的电话,却总是不通。又打夏海的,也照样。鲁光宗就在心里骂道:“这帮乌龟王八蛋,全***反复无常的势利小人,事情还没有个结果呢,就又这样出尔反尔,到时候还不是一起完蛋,***!……”
鲁光宗再度陷入极度的紧张恐怖之中,加之几天来连续严重失眠,几乎没有真正睡实一觉,因此他此时就完全处于一种恍恍惚惚的精神状态,言语行为自己已不能完全区分真幻,回到家里后在客厅中走来踱去团团打转,有时心里说的就从嘴里发出了声来。待到甘登艳回来,仍然听得他不住口地在那里似念似说地低语有声:
“这些个乌龟王八蛋!过河拆桥,上屋抽梯……刁梅纯粹她妈的烂货一个,这个小淫妇要再落到老子手里老子不让她吃个够……”
甘登艳听着这些话大惊失色,脸上和眼中的复杂表情难以言说,她愣愣地看着鲁光宗。
鲁光宗觉得自己是在想心事,自然以为这些话是在心里说的,虽然他对甘登艳的表情也看到了,但他以为是甘登艳在惊诧他焦虑烦躁的神情,便无所自省。他停下脚步,又转身坐到沙发上。稍顷,他看着甘登艳还是那副惊讶的神情,自己心中也感到莫名其妙,便难以自持地反应在脸上。
甘登艳觉得鲁光宗表情僵硬而且目光又十分怪异呆板,不觉心中一阵狂跳,头发象在竖直起来,心头一念闪过:“他莫不是精神失常了?”就轻声呼喊:“老鲁!老鲁!”
鲁光宗听见了甘登艳的呼喊,但是他心里却想:“***就你我在这屋里,就这么近在咫尺面对面地对视着,你还喊什么喊?喊着好玩?”就故意不应她,把目光甩开不理睬她。
甘登艳见鲁光宗不答应也无几多反应,就愈发紧张起来。而作为一个女人,在第一次发现鲁光宗这种怪异神态和第一次产生这种可怕感觉的时候,不免立刻意乱心慌起来,她就想打电话把大儿子鲁元潮叫回来,这是她此刻首先想到的唯一一个可能为她提供帮助的人。因为鲁光宗这样一副神态不能面对外人,尤其是不能让地区领导和鲁光宗的秘书知道,也不能让其他亲友看见;但是她此时又非常需要有个人在她的身边。那么这个人就只能是家里人,而鲁延音又不可能召之即来……她就走向话机。
鲁光宗以迷朦的眼神看着甘登艳,说:“干啥?”
甘登艳胆怯怯地说:“我……跟元潮打个电话,叫他回来。”
鲁光宗说:“你叫他回来干什么?你不知道老子见他不得?他一回来老子倒气不打一处来了!打什么打?别球打!让老子静静地呆一会儿。”他又顿了顿,说:“你想想办法,看夏海栾汝皋两个***是咋回事儿,帮我查查清楚。他们不回我的电话,也不接我的电话。难道我就没有办法找到他们了吗?他们能就这样永远地逃出我的手掌心了吗?”
甘登艳说:“我先去弄饭,吃了饭再说。”
鲁光宗想:“这个臭娘们儿是越来越不听我的了!越来越不善解人意了!越来越跟老子对着干了!叫她帮我打个电话想办法了解夏海栾汝皋等的动向,她却借口做饭来跟我软顶硬抗。老子***竟然支使不动她了!莫非真的老子就到了末路了吗?可即使老子再到了末路再无职无权了再没有任何人听我的了我也还是你老公,我的话别的任何人可以不听但是你必须得听!”鲁光宗不由得怒火中烧,圆睁怪眼盯视着甘登艳,声嘶力竭地嚷道:
“你跟老子是什么态度?做屁饭!老子不想吃饭!老子吃不下去!你马上给我打电话!马上!立刻打!!打!!!……”他觉得自己气不够用了,嚷着嚷着声音便小了下去,直到细若游丝,软软地躺靠在沙发里,昏昏然如入梦境之中,似在继续嚷叫,可是甘登艳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只见到他嘴唇在嚅动,眼睛也似睁犹闭。甘登艳不禁悲从心生,想:“他可能完了。”就无比忧伤泪水涟涟。
甘登艳轻步走近话机,准备找苟世品。电话拨通了,她对苟世品说:“你立即到家里来一趟。”
苟世品以为又是甘登艳约他,就先问一句:“老鲁出差了?”
甘登艳想:“这个只图老娘身子的淫棍!告诉他老鲁在、我是另外有事儿,他不一定来。”就顺口答道:“是。”
苟世品其实对甘登艳早已厌倦,又怕再让她缠着今后若无力插手鲁光宗的事满足不了她的要求自己难脱干系,就说:
“我今天晚上有任务,来不了。”
甘登艳想:“他第一句话没说有任务,这肯定是借口拒绝我。”就说:“什么任务?”
苟世品编了一件事由。甘登艳哪里信?即使他真有任务,也要让他设法推掉,无论如何必须尽快来一趟,电话上不好讲要他想办法去打听夏海栾汝皋等的情况这些话,就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马上打电话让周常另外安排人去,就算我替你请假了。”
苟世品说:“怎么会由你跟周常说?你跟周常说周常会怎么想?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还是我找他吧。”
“那你什么时候能到?”
“我跟他说好了就过来行吧?”
甘登艳说:“不行!你必须马上来!这样,你马上乘车出发,在车上跟周常边走边说,二十分钟之内必须赶到!”她的口气不容商量,她知道商量下去就会耽误事情,她算定了苟世品是并无任务、是根本不会跟周常打什么电话的,她不允许苟世品慢慢悠悠,她等不得,鲁光宗这种令她忧心令她紧张令她害怕的神态使她一刻一分也等不得!

苟世品无可奈何地答应道:“好吧。”
……鲁光宗一直处于自我内心的幻想之中,完全没有听清或者以为甘登艳是在按照他的要求打电话,靠睡在沙发上似乎无所反应。
甘登艳见鲁光宗没有任何表情反应,以为他入睡了,可是又不敢走开去厨房做饭,怕鲁光宗一下醒来见不着她而激怒,又怕弄出响声吵醒了鲁光宗她更不好应付他的怪异举动,就轻脚轻手地走到对面沙发上轻轻落坐,在焦急不安的心情中苦盼着苟世品的早些到来。
还好,不大一会儿甘登艳就听见敲门声。她走向门边,鲁光宗惊醒了似的问道:“干啥?”
甘登艳说:“有人敲门。”
鲁光宗想不让开,但是又疲惫得连话也不想说。
甘登艳又看看鲁光宗的脸色,见没有明显的表情,也必须要开门,因为她知道是苟世品来了,她就走往门边。
甘登艳怕苟世品在门一打开的时候先发现鲁光宗在惊诧之间万一脱逃而去。她就用自己的身影挡在鲁光宗与门的视线之间,然后轻轻把门打开,等苟世品一进门她就迅速把门关上并锁上了。
——鲁光宗先晃见一个穿公安制服的人影,就紧张地一下子从沙发里站了起来,眼睛紧逼着来人,竟没有认出来者是谁。
——苟世品见鲁光宗站起来,一眼就认出了他;看鲁光宗动作那样迅急,误以为是甘登艳与鲁光宗合谋套他,又认为鲁光宗要做出什么超乎理智的举动,竟骤然间吓得力欲逃去,便下意识地往后退避,惊疑的目光直逼甘登艳,心里说:“你搞的什么名堂?”
——甘登艳被两人出乎意料的表情动作和弄得有些紧张的气氛震住了。但是她是唯一有思想准备的人,顷刻间便首先省悟到他们两人各自内心的误会和鲁光宗的不正常,就立即做出了冷静的反应,说:
“老鲁,苟局长看你来了;……苟局长你请坐,老鲁病了,感冒了有些发烧。”
鲁光宗声音微弱地说:“发你妈个鬼!老子哪里发什么烧了?”
苟世品迅速镇静下来,上前与鲁光宗握手,觉得鲁光宗的手冰凉且动作似无反应,又听得他和甘登艳所说的相互矛盾的话,心中就升起团团疑雾。
鲁光宗坐回沙发,心中想:“他怎么找来了呢?他来干什么呢?”
甘登艳对坐下的苟世品说:“苟局长曾经跟老鲁那么好那么关心尊重老鲁,现在有个事儿想麻烦你一下:夏海栾汝皋这两个人你是知道的吧?老鲁有事儿想找找他们,却怎么也找不到。我又不明白其中有什么因由,你能帮着打听一下吗?或者你了解掌握他们的有关什么情况不?最好现在就能告诉我们。”
苟世品确实不知道夏海栾汝皋的情况。不过他有一种直感:很可能省调查组采取了行动,鲁光宗都同夏海等人联系不上,夏海等可能就是被监控起来了。而他作为一个公安局副局长,又一直工作表现尚好,却对此一无所知……他再次感到某种失落。而甘登艳要他立即回答出有关夏海栾汝皋的去向等情况,他便十分为难起来。他只好以实相告:
“夏海栾汝皋找不到,是怎么回事儿我也不知道。我从上个月起就被安排出去搞一个案子去了,基本上没在局里,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周常大概也很忙,我们这段时间什么事儿都很少通气。我看,明天我找周常汇报一下工作,顺便同他扯扯情况,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消息。”
鲁光宗心里想说“不是‘看’能否得到消息,而是要主动地设法去‘搜查获取’”。但是他实在是连说话甚至连抬眼瞪视苟世品的力气都没有,他只在心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而他这一声叹息在苟世品和甘登艳听起来却是一声低沉的呻吟。从这一声呻吟中,甘登艳明白了鲁光宗想要表达的意思,甘登艳多少年来就能从鲁光宗的情绪表情眼色中领悟到**分鲁光宗的内心想法,她完全理解此时鲁光宗的意思,就是必须要跟苟世品摊牌了,于是她就对苟世品说:
“你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了解清楚夏海栾汝皋还有栾汝皋手下那个刁梅目前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不让你干其他为难的事儿,仅此一项是不违纪违法的吧?话又说回去了,即使有违纪律,你也只能这样做,你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比不这样做好得多。老鲁一向待你不薄,你不是多次讲愿效犬马之劳、即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吗?平时有什么事儿可以兑现这一诺言的?只有在这个时候。而这个时候你因这一效劳还不致于使你‘肝脑涂地’的,顶多摘帽、走人而已。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鲁光宗对甘登艳这一段话是完全听明白了的,这段话正是他想说的话,“这甘登艳,平时看不出她有什么能耐有什么水平,今天讲这一段话怎么这么有水平?我讲也只能讲到这个样子。”鲁光宗想着,就以赞赏的目光看了甘登艳一眼,但是他这一眼在甘登艳苟世品看来只不过是眼睛翻了一下,看不出任何的意思和情感色彩。
苟世品看不出鲁光宗的眼色,但是听得懂甘登艳的语意,联想到在红都大酒店雅间里甘登艳就鲁光宗的有关事情同他的严正交涉,他不得不加以认真对待,因为他已经别无选择,他只有铤而走险了,于是他不得不表态说:
“好吧,我明天就开始动作。”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