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凡心一颗胸中隐 知人知面难知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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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月斜望细着妆,轻勾眉眼,便是颜如玉。
清风不识人痴狂,吹落相思教人亡,泪凝千语休要讲。
衾冷心寒,懒卧象牙床。梦里才把人相忘,可怜醒后仍断肠。
庭院深深,白傲元站在窗边,望着渐渐升起的太阳,脸上无限落寞。
他的手中,把玩着一方香巾,香巾上绣着一只孤孤单单的鸳鸯以及一首充满幽怨的词。
用手指摩挲着香巾上绣的字迹,良久,白傲元叹息一声。转过身来,看着屋中的竹床。
床上,白衣女子依然躺在那里毫无知觉。
又过了许久,白傲元走出屋子,坐在院子中的摇椅之上。
昨天,天涯子并未拿回青珠,难道是天意如此?白傲元也不能说什么,也没有责罚天涯子。这冥冥之中的天意,确实让人心怀畏惧……
不再想那青珠的事情,他知道那青珠早晚会来到自己身边,毕竟还有一个人也在着急寻找。
当那个人拿到青珠后,他和那个人拥有的东西也只不过是调换个个而已。
这么多年他都等下来了,再等一段时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闭上眼睛,白傲元回忆起从前的种种。
幽幽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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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风正好,轻乎过万家。
趁着早晨的清风,蜃推开门走出客栈。
这回他倒是老老实实去住了客栈,同时也老老实实换了一身衣服,虽然还是腰悬竹剑,但是穿着一袭白衫,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装饰,黑色长发披散在肩,端是显得潇洒英俊。再看脸上,也是特意修饰了一番,神清骨玉,修眉皓齿。好一般浊世公子,翩翩风流。
走在大街上,十分地招人眼目。
一步三摇,于街上买了热腾腾新出炉的火烧,边吃边走。
看那方向,赫然就是要去往那善堂,难道这位蜃少爷要去善堂报那一推之仇?
善堂,旌旗依然招展。
虽然是早上,人龙却丝毫不减,大概是饿了一晚,比起中午时分,这人龙还要长上许多。
蜃不紧不慢地走向人龙,也不和别人打招呼,径自站在那人龙的最后,看来也要学学别人排队领取施舍了。
一时间只见那长长人龙,于万般破衣中一点白衫十分惹眼。
蜃往这一排队,自然会有人看不顺眼,于是乎各种言语攻击又齐齐如离弦之箭射向蜃大少爷,可是这位却也毫不在乎,各种挖苦讽刺照单全收,而且还摇头晃脑仿佛听得十分起劲。
“这什么人啊,搁这发神经来了!”
“可不是,这人大概吃饱了撑的吧!”
…………
…………
渐渐地声音也就小了下去,这人油盐不进,任你风吹雨打却巍然不动。看这人衣着整齐,玉树临风,怕不是哪家的公子来这里打发时间。
真是打也打不得,骂却没反应,众人也没了办法,只好不去理他。
蜃呵呵笑着,也不说话,就这么随着队伍进入大院。
大院依旧如初,人头涌动,舍粥的舍粥,送衣物的送衣物。
那眼看了一圈,蜃微微一愣,那小姐竟然也在这里,此刻她正一脸微笑地站在一边,微微眯着双眼,对于众人感激的目光以及感激的话语十分享受。
看见进来一个长发如墨,白衣胜雪的少年,那女子也是一愣,自己这善堂什么时候来过如此人物了?
看着那人俊秀的容貌,女子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好感。
只见她迎上前去,温柔问道:“公子来此,有何贵干?”
蜃一笑,说道:“呵呵,我来伸冤,我来告状!”
一听蜃的声音,那女子突然面色一变,哼道:“原来是你这小乞丐!”
这女子生性聪慧,而且是过耳不忘,任何人的声音入了她的耳朵,她都不会忘记,不管过了多久,她也能记忆起来。
此时听到蜃的声音,她马上就记起,这个家伙正是昨天那不告而别的无礼小乞丐!
而且这个小乞丐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伸冤,告状,真是莫名其妙,自己不来责怪他不懂规矩偷偷逃跑就已经不错了。
所以女子自然就没有好脸色了。
蜃一笑道:“你倒是好记性,正好,省了我还要解释自己的身份,不错我就是昨天来这里讨要施舍却被你们谋财害命侥幸不死的小乞丐!”
长长一串说出来,蜃连气都不喘一下,着实厉害。
女子被蜃说得一楞楞的,怎么还有什么图财害命,侥幸不死啊,这都是哪跟哪的事情啊。
女子一脸不解地问道:“小乞丐你说什么?谁图财害命了?”
蜃撇撇嘴道:“还能有谁,不就是你们善堂嘛!”
这句话一出,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等待施舍的人,正在施舍的人,包括那温柔的女子全都怒气冲冲,善堂可以说是他们的家,他们的事业,他们的寄托,甚至是他们的灵魂。
现在蜃竟然要在这里污蔑善堂,怎么不会群情激奋,怒气冲天?
一眨眼,呼啦啦围过来的人群瞬间就把蜃埋没在其中。
眼看事态要一发而不可收拾,那女子突然喊了一声:“都住手,让他把话说清楚!”
这女子平时威信极高,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众人却听在耳中,一时间纷纷停下动作。有围的太近的人,稍微后退几步,让蜃能够露出头来,算是给他一个分辨的机会。
这么多人围在身边,蜃连脸色都没有变化,反正他也看不见这些,自然是目空一切,我自为大了。
不过他这种泰山崩于前仍能泰然处之的镇定功夫,却让那些人小小地佩服了一下。而那女子也稍微消散了怒气,心里暗赞这人好过人的修心功夫。

被别人误会的蜃,微微清了清喉咙,然后就将昨天在善堂发生的种种事情说了出来。
于是乎,众人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一时间,众人将目光投向了同样围在蜃身边,并且比较靠前位置的大福。
而大福则开始流汗不止,面红耳赤。
这一点落在别人眼中,却成了做贼心虚的表现。那站的比较靠前的位置也成了杀人灭口的重要证据。
女子问道:“大福,这是怎么回事?昨天你分明告诉我说这人不见了!”
大福听见小姐询问,汗流的更快了,只见他吱吱唔唔地说道:“小,小姐,我,我,哎呀,我……”
平时说话很是顺溜的大福一着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众人看在眼里,更加证明这大福是心里有鬼才导致言语不利了。
女子也是眉头一皱,原本温柔的声音渐渐转寒。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女子生气的表现。
只听她问道:“大福,你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位公子说得都是实情?”心里也认定是大福谋财害命,连带着称呼也再次改成了公子。
看今天蜃的穿着打扮,也算有点小钱的样子,那谋财害命的理由也算是成立。
那大福一脸热汗,不停地顺着脸颊滴落,张着嘴似乎是要说什么,却偏偏没有声音发出。
等了片刻,看大福还是没有说话,那女子的声音更见冰冷了:“好你个大福,平时也待你不薄,怎么就敢做出这等狠事?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最后,已经冷若冰霜了。
吃女子一喝,大福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他不住叩头道:“小姐,小姐,大福冤枉啊,这次小的真的没有推他入井啊,只是以前……”说到这,大福猛地停了下来,但是也已经晚了。
众人一听大福无意说出的话,哄的一下,乱了起来,而小姐气得是杏眼圆睁,柳眉倒竖。
只见她用手指指点着大福说道:“好啊,你个狼心的刁奴,狠心的恶才!竟然干出如此狠毒的事情,而且还不止一次?好,好,好呀!”
女子气得都快说不出话来,而那些刚才还围在蜃身边的人们,此刻却都围在大福身边,大声数落着他的不是,或者逼迫着要他将以前犯下的种种罪行公之于众,甚至有那狡猾的家伙将自已以前犯下的罪过统统推在大福的身上,而这些人,都是叫嚷的最响的,生怕别人听不到自己诉说的罪行一般,拼了命地狂喊。
一时间善堂里是热闹非凡。
不得不承认人民的力量是伟大的,而大福也不是一个硬汉,大家呼啦啦这么一围,这位立马就全部交代了。
很详细,很彻底。详细到他十岁还在尿炕,彻底到他五岁偷看女孩洗澡……
要说大福这家伙也算是十恶不赦了,因为他竟然与食人怪兽封豨狼狈为奸,经常性地为那些封豨提供食物!
那后院的水井,与水帘洞山下的大湖相通,平时大福趁人不注意,将一些来求施舍的乞丐之类的人物拐到后院,推入井中……
而善堂每天人来人往,经常会有新面孔出现,老面孔消失。
而负责舍粥送衣物的人各个忙的要死,少了一两个他们也是毫不在意。
种种客观条件之下,这大福干了三年多龌龊之事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直到今天才因为自己心理素质不过关而说漏了嘴。
不过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天王恢恢疏而不漏吧,只可怜那些被害的穷人乞丐,死后也得不到一个全尸。
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众人商议一番,和那女子说过后,就将瘫倒在地的大福拖走了,至于拖走之后是蒸是煮,是煎是炸,是报官还是找个地方凌迟处死,女子不想问也不便问。
女子皱着眉头看着众人远去,也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她叹息一声道:“多谢公子仗义执言,揭穿了这奸猾狡诈的恶徒,小妹在这里代众位受害之人谢过公子了!”说罢,就盈盈拜了下去。
蜃挠挠头,有点不知所措:“这个,我也是碰巧,碰巧……”
谦虚归谦虚,他却坦然受了那女子一拜。
反正他也看不见,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拜罢,那女子直起身来,声音恢复了温柔,只见她掩口轻笑道:“呵呵,公子落井却不死,可见是被上天垂青的幸运之人,这碰巧也是公子的本事呢。”
让人这么夸,蜃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这回他还真是碰巧而已,这个小白痴是个不肯吃亏的主。这次让人算计掉入井里,最后差点变成一大坨,事后想想,他是怎么也出不来这口气,所以这才一大早就来此理论,至于什么证据啊,道理啊,他是一点也不在乎。受了气了就要出,这才是人生嘛……
“小妹姓白,不知公子怎样称呼?”
“蜃……”
“呵呵公子好名字呢,蓬莱雾起观海市,月榭亭台作蜃楼……”
“……”
那白姓女子不知蜃心中所想,温温柔柔的声音依然在夸奖着蜃,让蜃陶陶然,微微然,不知所以然……
不大一会功夫,蜃就晕晕乎乎不知道身在何方了,连自己说了什么话也不知道了。
等他恢复知觉之际只听见那好听的温柔声音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蜃大哥咱们走吧……”
蜃挠着头,不知道自己答应对方什么了,看那女子已经轻移莲步,向前走去,自己也不好不跟上。
于是,蜃大公子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跟在那个女子身后,横横竖竖走了好几条街。
PS:困了,睡觉去了,明天还要起早送老婆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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