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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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机械臂撞击在一起,星火爆起,巨大的冲击力使得白屠与那具高大的机器人都不由自主地倒退数步,这样的变故让狂傲的黑狼有些诧异不已,他还从来没有真正地遇见过与他的机器人能抗衡的武器,更别说是一个人了,不甘心地朝着白屠望去。
一个全身蔓延着暴戾气息的男子,英武非凡,煞气迫人,他既然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除了他的那条手臂,黝黑的金属光泽,寒冷而坚硬,这是白屠的手臂骨架,原来果腹着手臂的一层血肉早已经被可怕的机器人给震得荡然无存了。
就在黑狼愤怒却不知所措的时候,白屠的手臂迅速地游走,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劈砍到黑鬼与洋鬼的身上,疯狂的猎杀,残忍的撕碎,一时间小小世界已成修罗地狱,空气中留下两声惨烈的叫声。
“他们是我的。”两人已经命归黄泉,白屠血红色的兽目猛然间瞪向机器人,愤怒铮铮道。
“小心!黑狼哥哥。”
黑狼身后的鬼泣忽然看到白屠猛然间意动而发,挥动着机械左臂全力朝黑狼袭去,她觉得那气息那力道,如果一击下去,可能会伤及到黑狼,急忙提醒道,然后驾驶着机器人冲向白屠。
“鬼泣妹妹,不——”
黑狼看着鬼泣想用自己的机器人护住自己,心急如焚,吼啸起来,全力全速,朝白屠的拳头迎接而上。
从黑狼驾驶的机器人内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后,猛然间唤醒了白屠,朦朦胧胧的意识中,白屠觉得有两个熟悉的名字在耳畔萦绕不散。
“黑狼?鬼泣?啊——不——”
白屠好像记起了一些什么,想改变拳头的方向,但是由于惯性的缘故,拳头还是硬生生地撞上了机器人,机器人被打得倒向飞滑了出去,一个拳头大小的坑出现在机器人的左胸边沿,看来白屠还是试图改变了一些方向,否则正中下去,砸上心脏,不死也许半残废了。
但是白屠试图改变方向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在胸部偏下,两道巨大的伤口一左一右,血水喷流如柱,同样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在恢复着白屠的身体。抽搐不已,强大的神经电流在白屠身体里的神经网络里川流不息,交错,碰撞。一种久违了的撕破脑袋般的痛楚传至白屠的痛觉系统,摇摇晃晃的身体总是在即将倒下的时候又一次被强硬地支撑了起来。
痛,非人可忍的痛。
“啊……”终于爆发宣泄而出。
双臂张开,舒展身体,尽力地咆哮着,在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静静地矗立在原来,包括愤怒的黑狼与鬼泣,没有任何杂音,回音跌宕起伏,穿梭在高楼林立间,惊起一片傍晚栖息下来的飞禽,惊跑一群游荡寻觅食物的走兽。
“谁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
猛然间,如同洪水一般的几股完全背道而驰的记忆蜂拥而至,有残酷的,有寂寞的,有迷茫的,有无奈的,有甜蜜的,有幸福的,有麻木的……
白屠迷失了,他不知道哪个才是原来的自己,拥有多少,困惑就有多少,它无暇去想这些,但是目前确实是如此。
(一会是一群小孩子围住他嬉闹不已,好不开心,但是转瞬间又变成了硝烟滚滚,轰鸣声,惭号声,冲上去,倒下。一会又变成了他一个人在寂寞的夜里孤独地数着天空中闪烁着的星星,叹息着,转眼间又变成了玩伴越剧越多,然后可怕的药丸试验,一个个生命远离他而去,又变成的寂寞的人,回到起点。一会又变成了一个慈祥的老人抚摸着他的头,讲述着古老的传说,转眼间,老人离开了,他又迷失了,于是到处游走流浪。一会是满世界的杀戮,耸立的高塔预示着塔顶就是王者的象征,所有人的眼中只有杀戮,没有情感,没有同情,也没有弱者,只有强者,他们想等上塔顶,冲出这个罪恶的世界去看看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如果说他原来深以为自己平平凡凡的白屠的话,如果说那个力量可怕的黑虎勉强是他的过去的话,那么现在出现的其他的画面到底是谁的?是谁在他的脑袋里做了手脚,还是那些东西本来就存在?而且那几股显露出现的意识非常强烈,让白屠或者黑虎都难以压制,谁是身体的主人?
无限的疑问随着爆炸般的信息席卷而来变得越来越沉重,那种折磨远远比精神分裂更加恐怖更加痛苦。因为人最大的痛苦不是身体的痛苦,而是突然有一天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白屠疯狂地嘶吼着,抱着脑袋,跪倒在地,大把大把的鲜血从他的口中被咳出。
“他怎么了?”鬼泣恐慌地望着如狼似鬼的模样,害怕了,驾驶着机器人靠在黑狼的机器人身边问道。“黑狼哥哥,我怕。”
“别怕,鬼泣妹妹,有我在。”黑狼有一丝忧虑,但是他还是坚强起来,拥着鬼泣的机器人安慰道。
“他还是人吗?黑狼哥哥。”
“算是吧,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我想是这样的。”黑狼也不确信自己看到的了,只是含糊其词地回答道。
“我到底是谁?”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黑狼哥哥,我还是很怕。”原来斗志昂然,无所不惧的小女孩不见了,替代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同样有恐惧,同样地胆怯。
“有我在。”黑狼斩钉截铁地说道,然后轻轻地碳嗟:“如果黑虎在该多好,我们也不用总是躲着西边的那些该死的家伙们,只能蜷缩在这个鬼地方,现在花姐姐也没有回来,我真的有些……”
望着依偎着的鬼泣,黑狼只好就此打住。
小若蚊吟的声音,竟然被白屠给捕捉到了,他停下了暴喝,猛然间目光聚集在两架机器人身上,死死地盯着两架机器人的眼睛,好像他能看透机器人里面藏着什么人一样,久久不动一下,这使得两个小家伙警惕地防备起来。
“黑虎?黑虎……”白屠喃喃地反复地诘问着自己。
“鬼泣妹妹,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对黑虎哥的名字反应如此强烈,我刚才只是低低地说起黑虎哥,他竟然念叨着不停。”黑狼忽然好奇地望向鬼泣说道:“好熟悉,好熟悉,这个声音,在哪里听过,只是为什么我就是想不起来呢?”
“细细想来,他的背影以及身形很像我们的黑虎哥,难道……”
“你说他是黑虎哥?”
“不可能,黑虎哥不会长得如此恐怖,黑虎哥是最温柔的人,他绝对不是。他全身都是钢铁,黑虎哥没有。”鬼泣矢口否认这样的想法,不过脑袋突然闪过一副细微的画面。“不过,刚才我刺进他身体的时候,发现他好像对我们的名字很敏感。”
“而且他刚才明显打偏了,这些不可能是巧合。”
两人说罢,惊异地彼此望了望,然后沉沉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心间成默契,冒着危险,大开机器人舱门,站了出来,异口同声地喊道:“黑虎哥。”
他们报着尝试的心态,没有抱有多大希望,但是让他们心不由地沉了起来,白屠竟然转过身来,从上到下,然后又从下到上打量了他们几番,然后指着他们两个人断断续续地说道:“小……黑……,小……鼻……涕……虫……”
黑狼与鬼泣听罢,不禁潸然泪下,因为黑虎哥过去经常这样叫他们,这也是黑虎给他们起的诨名。阔别八年,整整八年,再一次重逢,虽然是这样的环境下,但是那种激动还是让他们抽泣起来。
泪流满面还流,重逢无望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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