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新的天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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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新的天地(上)
(有书友说,纥达虎力的支线情节太长了,其实纥达虎力不是支线,而是副线,在开篇中关于华自豪与夏崇满托生时已经提到,纥达虎力胜在个人的智谋和勇武,而朱载玺胜在治理国家和社会的智慧,双雄记至死方休。)
土默特的战士用弯刀和长矛紧紧将三人围在里面,但见到阿纳日用刀指着俺答,却也不敢动手。
柔和的月光洒下来,纥达虎力清醒了许多,抖了抖勒在俺答脖子上的铁链,威胁众人道:“别过来,否则我就勒死他!”然后转向阿纳日道,“把刀给我。”
阿纳日犹豫着把刀向前递了递,乞求道:“不要杀死大汗。”
纥达虎力道:“我自然不会杀他,杀了他,我们怎么离开!”
阿纳日这才将刀送到纥达虎力的手上。
纥达虎力一手握刀柄,一手握刀背,从俺答的背后将弯刀反压在俺答的脖子上,这才松开了铁链,让俺答喘几口气。
俺答的头还有些晕,坐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冲着众人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来杀死这个狗崽子!”
那些战士犹豫着向前踏了一步。
将弯刀向俺答的脖颈紧了紧,划出一道血痕,纥达虎力扫视了众人半圈,斥道:“都退远些!”虽然是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孩子,却也有着十足的威严,众士兵被他迫的退回去。
纥达虎力用左手架着刀,右手向俺答的腰间摸去,摘下俺答的弯刀,一边警惕的看着那些士兵,一边用右脚踩住刀鞘,将弯刀拨了出来,高高举起,猛然砍下。
“不要!”几个士兵和阿纳日同时喊出来。
“当啷”,一刀剁下去,纥达虎力脚上的铁链应声而断,他拿起刀在眼前煞有介事的看了看,连连称赞道:“好刀!真是好刀!俺答,好像从小到大,你就没送过我什么东西,这把刀我就收下了!”
俺答的鼻子都被他气歪了,不过吸了几口新鲜点的空气,被冷风一吹,他己经清醒过来了,明白自已落在了纥达虎力手中这个事实,他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脚上的链子一松开,纥达虎力觉得浑身轻松许多了,抖了抖手上的链子,对俺答道:“把锁链的钥匙拿来!”
俺答怒道:“我是堂堂的土默特汗,七尺的男子汉,岂会让你个小儿呼来喝去!”扭过头,梗着脖子,无视纥达手中的弯刀。
纥达虎力笑道:“俺答,虽然你不是个东西,不过今天看来,你倒是一条好汉。我若带着链子,自然无法离开,难道你要让土默特的百姓都看到他们的大汗被我这么按在地上么?”
俺答一想,也觉得这样的姿势太丢人,还是早些送走这个小瘟神为好,等自己脱了身再杀了这个小牛犊子!
纥达看着他的神态已经猜透他的心思,道:“你再不派人拿来钥匙,我们可就要这样坐到明天天亮了!”
俺答只得派人从侍女那里取来钥匙。
纥达忙解开手上和脚上的锁链,扔在地上,然后用刀从后面抵着俺答,道:“不要试图袭击我,我的力气比你想象的要大!”然后押着俺答走到他的马前,拍拍马的肚子,笑道:“你今天送我的东西还真多啊,这匹马我也收下了!”然后朝俺答的侍从厉声道,“你们全部都退后!”
又向阿纳日道:“你过去拣一匹马,骑着一直向北跑,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去寻找一片新的天地!”
到了这个地步,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阿纳日默默的过去牵过一匹马,叮嘱道:“纥达,你一定要跟上来啊!”回过头看了俺答一眼,然后上马出了营地向北方而去。
估摸着阿纳日去的远了,纥达在几匹马**上扎了一刀,那些马一吃痛扬蹄四处乱撞,没被扎的马也受了影响四处跑开。
俺答怒道:“伤害马儿违反了大札撒,阿纳日难道没教过你么!”
纥达跳起身子,利落的爬上马背,笑道:“我不赶走那些马,难道让你骑着来追我?人,首先要活着,然后才能顾忌到习俗,你既然不让我活下去,我为什么要遵守你的法令!”
拾起马鞍上的鞭子,向俺答指了指,一鞭子抽下来,道:“你曾用这条鞭子打过我,终有一天,我会打还的,今天先给你一鞭,让你记得滋味。”然后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俺答的脸上一道血痕高高鼓起,他却浑然不觉,向着纥达虎力消失的方向出神。一个侍卫近前,低声道:“大汗,怎么办?”俺答猛回过身,狠狠的打了他一个耳光,跺着脚吼道:“追!就算追到天边,也要把他捉回来!”
草原上,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共骑一匹马拼命的策马急奔,后面远远的跟着二十多个骑士在追,他们已经奔跑了三天了。被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劫为人质是一件丢脸的事情,俺答并不想传的满草原上都知道,所以只派了几队亲信去追纥达,可是纥达与阿纳日身子都轻,骑的又是好马,将追兵一个一个的甩在后头。直到昨天夜里,阿纳日的马也累倒了,两个人共骑着俺答的马,才慢慢的被追兵追上。俺答的马毕竟是土默特部最好的马,载着两人速度也没落下,与后面的追兵一前一后的展开了耐力比拼。
离土默特部越来越远,追来的骑士心焦燥起来,远远的看着两个人的身影,弯弓搭箭,射去,正中阿纳日的后心。

阿纳日闷哼一声,纥达问道:“娘,怎么了?”
阿纳日怕纥达停下马来,被抓回去,强忍着道:“没……,没事,后面的追兵快来了,……,快跑!”然后紧紧的抱住纥达虎力。
纥达回头看看,见有数枝箭射过来,心也有些发慌了,用力的踢了马两下,道:“没关系,我们马快,他们追不上。一直向北,我们一定会到达不尔罕山,那是成吉思汗成长的地方!”
随着马背的颠簸,阿纳日觉得身体的精力一点一点的流失,她贴着纥达的耳边喃喃道,“不要停,不要回头,一直向前跑,到不儿罕山,你是我的希望,你要成为大汗!”然后轻轻的松开手,滚落马下。
“娘——”纥达回头,向着那仆倒在尘土中的身影大声的呼唤,可是响应他的却是数支利箭,其中一支正中他的肩膀。眼看滚滚而来的追兵,纥达取下马上的弓,用尽全力拉的半满,向着身后的天空射了一箭,“告诉俺答,终有一天,我会回来!我会成为大汗,将带着全蒙古的大军回来!”
“咳,咳——,”轻微的咳嗽声不时的从仁寿宫夏皇后的寝宫中传出来,慈寿张太后、庶人朱云平和几个宫人围在夏皇后的床边不住的拭着泪哭泣。
自从朱载玺被幽禁,半年来,夏皇后忧思交加,病情急剧恶化,竟至咳血不止,前几日复晕厥数次,御医诊断后都认为她已经大限将至、无法医治了,今日她忽然气色好转,众人知道这是回光反照,都围在床边陪着她。
夏皇后满怀怜爱的看着朱云平,吃力的抬抬手,朱云平忙伸出手让她抓着。
握着朱云平的小手,摩挲着,夏皇后缓缓道:“今天是七月七吧?”
朱云平擦擦泪,重重的点点头道:“是,母后记得没错,是七月七。”
夏皇后叹了口气,“七月七是乞巧节啊,平儿,母后没什么东西送给你。”
朱云平伏在夏皇后的身上哭道:“孩儿什么都不要,就要母后好好活着!”
夏皇后从头上取下凤钗,插在朱云平头上,道:“以往我总将心思用在了载玺身上,对你疼爱的少了些,亏歉的慌。眼下我是活不成了,载玺的命也许是不幸中的大幸,唯独只怕是要苦了你了。”
朱云平只是伏在那里哭泣,张太后将她搂在怀里,安慰夏皇后道:“平儿以后由我照看,你就放心吧。”
夏皇后眼睛望着上方,怅然若失,似是自言自语,道:“陆云为了载玺已经死了,他家里人也失散了,传个话儿给载玺,平儿是我的女儿,便是他的姐姐,无论如何不能忘了他人的恩德,即便今生报答不了,来生也要报!”
嘉靖七年七月七日酉时,武宗遗霜庄肃夏皇后伴着刚刚沉没的夕阳,因病而逝,合葬康陵,附庙。
嘉靖皇帝坐在斋堂的蒲团上,嘴唇一张一翕的念着经文,自我感觉极佳,隔着两道院子就听出黄锦细碎的脚步声,不过他却没有动,依旧瞑目念经。过了半晌,我们的道君皇帝才直了直身子,微微抖了抖眼皮,从仙境回到人间,头也不回的问道:“又是什么事啊?”
黄锦恭敬的趋前递上的一份奏折,“庄肃皇后驾崩了,礼部上了丧仪的折子。”
嘉靖皇帝睁开眼,长长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死了。”他看也不看折子,淡淡道:“告诉礼部的人,夏皇后乃朕兄嫂,且两宫太后尚在,朕无服,唯青服视事,臣民以母后之仪服丧。”
黄锦小心翼翼的道:“新乐王那边……”,便说不下去了。
听到“新乐王”三个字,嘉靖的脸上**了一下,道:“新乐王不是不准出府半步吗?”
黄锦一低身,道:“是。”然后退了出去。
不一会又有脚步声传来,黄锦进门,低声道:“皇上,礼部尚书夏言求见。”
张熜虽然不错,但总得有人牵制着些,夏言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嘉靖皇皇帝沉默了一会,道:“让他进来吧。”
夏言进了斋堂,先参拜过,然后道:“皇上以嫂叔不服丧,则群臣不敢素服参见皇上,请皇上暂罢朝参。”
嘉靖皇帝本就很少上朝,要是能罢个十年八载的那就更好了,当即对夏言的印象好了几分,道:“准了。朝臣们议好了谥号没有?”
夏言道:“大学士张熜说‘夏皇后是皇上之嫂,与历朝皇后不同,应当用二字或四字。’李时认为应当使用八字,左都御史王廷相、吏部侍郎霍韬等人则说‘都是皇后,为什么不一样!’朝臣们集合众议,认为古人尚质,谥法从简,称其品行、功德,后人增加字数,是为了表达臣子怀念之情,生于今世,宜行今制,夏皇后应当遵照历朝皇后旧制,谥十三字,使用二字、四字及八字的说法于礼无据。”
嘉靖帝闻言脸色阴沉下来,口气冷淡道:“你让他们重议!”
夏言犹豫着张了张嘴,但没有说出什么。
嘉靖道:“还有什么事?”
夏言踌躇了半天道:“若是不准新乐王奔丧,恐怕惹人非议。”
嘉靖淡淡道:“一个幽王,哪里那么多事!再说朕也是为新乐王好,他年纪尚小,免得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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