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国之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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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头的步兵千总的浴血抵抗,拖住了鞑子一段时间,在胶结的缠斗中还杀伤了近四百余鞑子。
三百步外,第二个步兵千总正急急的赶来救援,眼看敌骑突破先头千总的防线,急呼道,“快!向左侧撤往山上!”
“前面的兄弟怎么办?我们就扔下他们不管么?”一名勇悍的百总忿忿的道。
“要是现在冲上去的话,我们这些兄弟都得死!”那名千总脸色铁青的道,“撤!撤往山上!”
第二个千总的士兵急忙撤往山坡上。
谷口,突破明军防线的蒙古骑兵并没有停留或是回头冲杀残余的明军,而是继续向远处明军第二个千总冲过去。
后面跟着涌上来的蒙古骑兵,伏身将弯刀平放在两侧,随着战马轰轰而过,弯刀齐刷刷的割取着豁口两侧的明军生命,明军不断倒下,豁口越来越大,当剩余的三千多的骑兵从明军的阵线上踏过去的时候,这里已经再没有一个站立的明军了。
只是喘息之间,蒙古骑兵已经冲到了第二个千总刚才的位置,而这个千总的明军刚刚退到山坡上,两军擦肩而过。
纥达骑兵来不及取出弓箭攻击,便继续向山谷中冲进去。这是奥云**的策略,就是要用骑兵的急烈攻击迅速穿透并瓦解明军的抵抗,然后再将打散的明军各个消灭。
而刚刚逃上山坡的明军惊魂甫定,也来不及向蒙古骑兵发动箭矢攻击。
第三阵便是李珍亲自指挥了,他在这里已经集结了三个千总。
“快!将辎重堵塞在谷中!”李珍骑在马上来回大喝着指挥。
由于在草原上行军,担心被蒙古的骑兵袭击,所以明军采用的是步兵、骑兵、辎重混编的队列。李珍所集结的这三个千总中有两个是辎重步兵,正好用得上,李珍便命人将拉辎重的马车都赶到山谷摆成车营。
当最后一丝空隙被马车塞上的时候,“轰——”,蒙古骑兵撞上了车阵,前锋的骑兵立刻倒下许多,明军的驮马也倒下一片。
由于蒙古军冲的太急,所以对前方的情况并不清楚,而大队的骑兵一旦冲锋起来,万马奔腾,便很难停下。当蒙古千户长看到前面的车阵时便开始喊停,可是这么多骑兵怎么能说停就停呢?就算纥达的精锐骑兵能做得到,可那些鄂尔多斯的牧民却作不到,整个骑兵队伍虽然因为千户长的命令在减速,但还是轰轰隆隆的向着车撞上去。明军的车阵不光是有马车,还有车上的辎重,所以蒙古骑兵被硬生生的阻住了,最前面的数排人都是被自己人和明军的马车给撞下马去的。
这是在谷地中,两边都是坡地,虽然并不是很陡峭,但对急速奔跑的战马,土垄沟坎遍地的山地是致命的,所以蒙古骑兵无法向两侧散开,而确实也有几名骑兵试图向两边躲开,但才冲出几步,战马便惨嘶一声,窝倒在地,将骑士也摔下来。
面对混乱拥挤的战马,车阵后的明军立刻跃上马车,向着塞成一团的蒙古骑兵乱砍乱剌。这时蒙古弯刀的弱点显现出来了,蒙古弯刀的弧刃在冲锋中划割是很有利的,但是在纠缠的搏斗中比不上明军直刃刀的长度,就更不用说长枪了。
这一撞,一撕杀之间,蒙古军便倒下了五六百人。
后方的明军也开始射起箭来,虽然他们缺乏训练,射技粗疏,但这么近的距离,射死人还是不成问题,数轮箭雨之后,鞑子过半带伤,又死了数百人。
鄂尔多斯人毕竟只是牧民,他们害怕了,开始动摇,想要撤退。两军中间的车阵前便空出了一块布满尸体的空地,明军不敢下车阵攻击,蒙古兵也不敢向前冲了。两军开始隔远对射,而这种密集形的对射,对射箭的精度不高,明军吃亏在弓手不如对方多,而蒙古军吃亏在没有甲盾和地利,两军倒也射个旗鼓相当。
但是明军毕竟人多,在同样战损的情况下,对蒙古更不利。
“点火!点火!这是南蛮子的粮草!烧了它!”纥达军的千户长焦急的吼起来。
在战场手忙脚乱的点火,也不是个很容易的事,好一会蒙古人才点燃了火种,然后相互传着点燃浸了油脂的麻团的火箭,向明军的战车的上射过去。
明军则在战车上全力扑火,但鞑子的火箭越来越多,终于将一辆辎重车引燃了。火熊熊而起,烤得炙人,明军天法再救,紧接着两侧的辎重依次被引燃,火迅速的向两侧漫延开。
但此时的蒙古骑兵已剩下不足一千五百人。
李珍看着火光对面的蒙古人,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这股鞑子已经完了,即使正面撕杀也不可能打赢这三支明军步兵了。
纥达军的千户长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撤!”他带着怨愤喝道,然后率领全军向山口退去。
明军又补射了两轮箭,才让他们撤出射程。
在路过第二个千总队据守的山坡时,又是两轮箭雨射下来,出了谷口,检点士兵才剩一千四百多人,而纥达的骑兵因为最是骁勇,冲在最前面,在最初的一轮交锋后就所剩无几了。
“将军,我们两支辎重的粮草器械大半都完了!”一名灰头土脸、还带着血迹的千总跑过来禀道。
“没关系,”李珍淡淡一笑,“鞑子比我们更耗不起。这是他们的主力,而我们却是一支偏军,只要我们拖住他们不败,让他们空不出手来,中路军和东路军就能彻底踹掉他的老窝!估计现在曾制军正在烧他达剌的察罕城呢。”
他向四周望了望指着一处向阳的山坡,“收笼前军,在那里立营!准备有与鞑子相持!”
“那后军的兄弟,我们不去救援了么?”那名千总问道。
李珍叹了口气,“如果他们已经胜了,我们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他们败了,我们都是步卒,又是血战疲惫,去了也只会送死。让将士们赶快立营!无论后军胜败,我们都立于不败之地。”
“遵命!”那名千总似憧非憧的退下去。
李珍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心里默默的道,“这,或许就是一个将军的冷酷吧。”
此时,李光启统率的骑兵正在明军中段苦苦交战。
这里是奥云**伏击的重心,他的打算就是先将明军从间截断,然后分别向两侧夹击。所以这两支蒙古军,一支是由纥达军三个千户长中最勇猛的木仁统领,而另一支则是达剌的弟弟古尔朗亲自率领。
伴随着轰轰的蹄声,古尔朗率领二千五百蒙古骑兵从南面的一道山谷中突然出现,冲散了明军外围的少量斥侯,接着冲向正对山口的一个明军的步兵千总。这个明军步兵千总正在行军途中,面对古尔朗的骑兵突然从侧翼出现,尚来不及摆开阵形,被古尔朗的骑兵在第一个冲锋中就被冲垮了,古尔朗的骑兵并不下马蹄,一边平起弯刀收割明军的生命,一边继续向山谷中冲锋。
明军一片片的被割倒,被马踏碎,只有少量的人逃到了山上。
后面距这里半里的地方,同样驰骋着蒙古骑兵的身影,纥达的千户长木仁从北侧的山口冲出来,以同样的方法击垮了一个明军步兵千总。因为这个步兵千总携带了辎重,所以明成依托散乱的辎重,稍微阻挡了一段时间,还给蒙古人造成一些损伤。
“轰——”,再次重重的碰撞,古尔朗的骑兵与处于两个明军步兵千总之间、正驰援而来的明军骑兵千总碰在一起。
双方各有死伤,但瞬间战场形势剧变,木仁统率的骑兵从后面掠过明军步兵的尸体,杀到了这支明军骑兵的背后。
明军骑兵本来就在人数上处于下风,骑艺也大不如鞑子,此时腹背受敌,几乎是在瞬间就拆损了大半。
前方,尘土滚滚而来,李光启奉李珍之命率领三个骑兵千总正急速驰援。
山谷中,蒙古骑兵冲垮明军步兵和夹击明军骑兵的过程,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距离太远,而蒙军的攻势太猛烈,根本来不及赶过去救援。
袍泽的死让他愤怒了,“杀鞑子——”
“杀鞑子——”
明军高举着战刀,一齐愤怒的高呼起来。
“轰——”,又一次重重的碰撞,明军骑兵重重的撞在古尔朗身后试图返身迎战的蒙古骑兵身上,冲入蒙古阵中。
此刻,被围攻的那支明军的最后一名士兵被数柄蒙古弯刀从马上砍落。
“杀!”李光启在阵中挥刀指挥着。
此时古尔朗的骑兵大部分背对着明军,而且处于后部的蒙古兵多是普通牧民,顿时被明军占了上风。
“跟随古尔朗的人向东冲,跟随我的人向西冲!”木仁大声高呼道。
于是古尔朗所率的人便从木仁的骑兵间隙中穿过,撤到木仁的后面,而木仁统率的骑兵则正面迎战明军。
古尔朗一撤,空隙陡松,明军的周围一下子空余起来。
“跟上去,就势冲垮他们!”李光启再次命令道。
明军就势往前冲,顿时把撤退的古尔朗骑兵冲得七零八落。
“跟随我来的大汗山部的勇士,向南蛮子射箭!”木仁从阵高呼道。
“呼”,一阵箭雨越过撤退的古尔朗骑兵,落入后面的明军中,虽然只有五百射手,但也给明军造成了不少伤害。
“跟上去,逼近他们,不要让他们放箭!”李光启亲自挥刀冲上去砍落一个正在撤退的鞑子,刀向前指,“冲!冲上去!”
得此激励,明军冲的更猛,将古尔朗后面的骑兵冲的惊慌失措,一片混乱。
“射箭!射箭!压制南蛮子!”木仁挥刀砍死一个冲乱他阵形的鄂尔多斯人,“撤退的人稳住!稳住!不要冲乱自己人的阵形!”
可是撤退的蒙古人都只顾着躲避后面杀来的明军,争先夺路,如何能维持的住?幸亏木仁的前方是纥达的精兵,稳稳的压住的阵脚,要是全是鄂尔多斯人的话,只怕这一阵混乱就足以将他自己的骑兵冲垮,然后就是全军溃败。
终于,古尔朗的骑兵全部撤到了木仁的后方,而明军借着蒙古退兵将自家的阵形冲的稀松混乱,就势冲入木仁的骑兵中,饶是精锐,木仁的前两排纥达精兵也损失惨重。
“杀!”双方同时响起了汉语的和蒙古语的命令声。
明军和蒙古军相互撕杀在一起。
本来,奥云**的策略是古尔朗和木仁杀进谷中后分头向前后突击,分别与前后两支骑兵对两股明军形成夹击,这个计策不可以说不妙,如果得以实施,明军的步兵和骑兵将会被各个击破。但是李珍却做了一个出乎他意料的决定,他不顾前方的危险,将所有骑兵集中使用,一起向后救援,这样古尔朗和木仁的骑兵便被扼制在了明军中部。
“怎么办?”古尔朗来到木仁的身边。
“这股蛮子人多,先灭掉他们再说!如果分兵,对我们不利!”木仁应道,“你先到后面检点一下损失,重整队形,再过来助我!”
“也只好这样了!”古尔朗轻叹一声,来到木仁的阵后,重整队列,检点伤亡,不由暗暗心痛。此次他所部折损了八百多人,本来纥达部的人都排在前头,谁知遇上的明军抵挡甚微,反而损失很少,到是排在后面的鄂尔多斯人被明军从背后掩杀,损失惨重。

此时,两军的交界面上正激烈的砍杀着。
在最初的的冲力消失之后,面对木仁统率的纥达精兵,明军渐渐有些不支。明军再精锐也只是半耕半战,战力或许能胜过鄂尔多斯的牧民,但是大汗山部的骑兵都是从牧民中挑选出来经过严格训练的专门从是征战和劫掠的职业骑兵,两者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纥达的骑兵的比例虽少,但是还是给明军造成沉重的伤亡。这里是在山谷中,两军都不能完全展开,明军无法对夹杂在鄂尔多斯人中的纥达骑兵采取围攻,也幸亏在山谷中,否则古尔朗的兵马再加入战团的话,明军将处于数量上的弱势。前方的明军已经开始松动了。明军只能靠着同伴落马的间隙,冲剌一下给蒙古兵造成杀伤。
“将军,鞑子厉害!我军快顶不住了!”一名千总驰到李光启的身边道,“这一会,我就折损了近半的兄弟,才杀死二百来个鞑子,这样下不行啊!”
“怎么不行?我们有援军,他们没援军!叫兄弟们顶住!”李光启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们哪里还有援军?”那个千总不解的问道。
李光启回头望了望西边山谷腾起的浓烟,那里依然喊杀不断,却看不清情况,“这么长时间李将军那里都没传来动静,想必是顶住了鞑子,否则鞑子早杀过来了。”
他对抬头向前望了望,可惜恰好山谷转了个弯,一座土山挡住了视线,也不知后军情况怎么样了,“鞑子定然分了四路兵马,现在我们前军就挡住了鞑子三路,后面近半的兵马还挡不住鞑子一路么?”
他举起战刀,大声呼道,“兄弟们,援军片刻即至,杀鞑子啊!”
正在交锋的明军闻言,勇气大涨,奋力再战。
“跟随古尔朗的大汗山部勇士,瞄准挥刀的那个南蛮子,放箭!”木仁也举起了刀,向后方整顿好的古尔朗统率的纥达骑兵用蒙古语呼道,这五百纥达骑兵本来就是他帐下的兵马,临时调拔给古尔朗用,闻他此言,立刻弯弓搭箭!
伴随着破空的尖啸,一阵箭雨向着李光启所在的位置。
“噗、噗、噗”,李光启猝不及防,身中数箭落马。跟在他身边的一名千总和十几名将士也同时被射下马去。
“李将军!”周围的将士一起惨呼起来。
“蛮子将军死了!杀啊!”木仁见状大喜,亲自领军向前。
前方正在交锋的明军忽觉前方压力陡涨,又听到后方的惨呼,早已心慌,忍不住回头一看,见李光启落马,纷纷慌乱,被蒙古人杀的节节败退。
正在这时,后面传来一阵欢呼,李光启带着插在身上的数支箭羽,正吃力的爬上马背,看来是没有射中要害。
“李将军,先给你包扎一下伤口吧?”一名护卫看着他盔甲上插着的羽箭,有些担心的道。
“不……用,只管上去……杀敌!”李光启的身子在马上晃了晃。
“杀鞑子——”
李光启双手紧紧的抓着马鬃,挺起胸膛,仰天长呼,似乎在用尽全身的力量呐喊,声音怆凉无比,直贯云霄。
明军见将军如此神勇,顿时精神百倍,再次与蒙古人撕杀在一起。
“射死他!”木仁怒吼起来。
又是一阵箭雨向李光启射来。
早有将士为他举起盾牌遮挡。
“老四,扶我一把,……我怕掉下马去。”李光启的身子晃了晃,眼直视着前方,低声道。
“是。”旁边的千总与他并马而坐,抬手扶着他的上臂。
李光启的身子又晃了晃。
“将军,你没事吧?”千总担心的问道。
“没事……,我只是大腿上中了一箭,一晃就痛,你别让我晃,……你来指挥将士杀敌,……别跟我说话。”李光启喃喃的道。
那千总低头一看,果见李光启的大腿上插着一支箭,有些深,但并不致命。
“原来将军也怕痛。”他心里嘀咕着,便不再与李光启说话了。
越过东面的土山,四支骑兵正在猛攻山谷中的一支鞑子骑兵。
从后路袭来的蒙古骑兵有七百纥达军和两千鄂尔多斯人,领军的也是纥达的千户长。而被劫断的明军后方却有五个骑兵千总和四个步兵千总,其中有两个携带辎重。
蒙古骑兵冲来的时侯,首先遇到的是殿后的一个明军千总,这个明军千总主动迎上去截击了冲锋的蒙古人,因为后军的蒙古骑兵相对要弱一些,没能够立刻将明军骑兵击溃,两军缠在了一起,所以为后方的步兵和骑兵赢得了时间。
由于明军行军的中部恰好是一个大的转弯,有一座土山阻挡,所以后军的明军并不知道前方情况如何,只好全力聚歼从后面来的敌军。
殿后的明军还是被击溃了,只余下二百多人逃了回来。但当蒙古军冲到明军跟前的时候,明军已经用辎重结成了车阵,而蒙古骑兵远远看到了车阵,兼且速度没冲起来,所以并没有向像前军那样撞上车阵,而是远远的停下来射箭。
明军一边与他们对射,一边拖出留在后军的五门佛朗机炮轰击。巨大的炮击声顿时让鄂尔多斯人先混乱了起来,然后四千多明军骑兵趁势冲上去围攻。
此时,被攻的蒙古人只乘下不足**百人了,明军虽然不能完全展开,但也已形成半包围状。
蒙古骑兵已经混乱,后方的不少人开始调转马头逃跑。
几个明军千总聚在一起道,“这一伙鞑子,我们足够应付了,还是哪一队骑兵到前方看看将军如何吧!”
“我去吧!可是你们别让剩下的鞑子跑了。”一个千总应声道,便招呼他的骑兵向明军前军赶去。
山谷的中部,古尔朗的骑兵也加入了战斗,形势对明军越来越不利。
稍微动摇的明军回头看看他们的将军,见李光启仍然带着数支箭羽神情冷漠的看着战场的前方,心下稍安,只好继续奋力杀敌。
后方的山谷尘土飞扬,大队的骑兵涌出来。
古尔朗策马来到木仁的跟前,“明军的援军来了,我们快撤吧!”
“我听到蹄声了,不过才是一千多人,再等一等,这支南蛮子就要垮了,我们一定能打得赢!”木仁神色倔强的道。
“这样的仗,打赢有什么用?!同样死一万人,明军还有十几万人,而我们鄂尔多斯就全毁了!”古尔朗愤怒的吼道,“撤退!撤退!全部撤退!”
蒙古的人马动摇起来。
“再冲一冲,蛮子就垮了!全都留下战斗!谁敢撤退我就杀了谁!”木仁高举着弯刀吼道。
“撤退!鄂尔多斯的人全都撤退!让他们纥达的人留在这里吧!”古尔朗策马向外驰去,“鄂尔多斯的人都跟我走!”
木仁的刀提起放下好几次,最终恨恨啐了一口,“这些鄂尔多斯的懦夫,我们走!”
古尔朗率领鄂尔多斯人,从北面的山口快速逃跑,木仁的大汗山部因为留在后面则受到了李光启麾下的骑兵追击,和来援的骑兵的截杀,死伤惨重。
“李将军,李将军,鞑子败了!鞑子败了!”李光启身边的千总兴奋的手舞足蹈。
李光启仍然神情冷漠的看着前方。
“李将军,李将军,我们胜了!哈哈哈,我们胜了!”那名千总欢快的大笑着。
李光启还是没有言语。
“李将军……”千总有些奇怪的轻轻晃了晃他的臂膀,松开扶着他的手。
李光启的身子跟着晃了晃,他的战马踏了踏马蹄,晃了一下,然后便见李光启的身子向一边歪倒,飘落马下,“嘭”,他的身子重重的跌落在地上,眼睛圆睁,牙关紧绷,双手在小腹依然保持抓握马鬃的姿势。
周围的将士急忙下马,扶着他的身子呼唤,“李将军,李将军……”
可是冰冷的尸体了无声息。
那名千总检查了一下李光启的身体,发现他的右襟全被血染红了,一支箭从他的右胸的甲缝斜向下穿透了他的后腰,——箭杆被拗断了。
距山谷数里之外,鄂尔多斯人的残部集结在一起。
“哥哥,我们走吧!明朝有几千万人,我们打不赢他们的。”古尔朗劝达剌道。
“宋朝也有几千万人,还不是被我们忽必烈大汗扫平了?南蛮子不过是一群胆小怯懦的绵羊,就算有几千万又有什么好怕的!”奥云**驳道。
“你见过这么凶狠的绵羊么?”古尔朗直视着他问道,“如果绵羊有这么凶狠,我宁可害怕绵羊!”
他转而对达剌道,“哥哥,我们走吧!如果再留在这里,我们的族人就死光了!”
达剌的脸色阴晴变化了很久,最终对奥云**道,“奥云**军师,如果纥达大汗的援军不来,我们是打不赢明军的!”然后向周围的鄂尔多斯人道,“我们走!回去告诉所有的部落离开这里,我们撤到河西的白海和亦集乃去!”
奥云**策马上前拉住他,“达剌汗!再试一次吧!这是我们的地盘,用牧民不停骚扰,让明军疲惫不堪,我们一定能打败明军的!”
达剌摇摇头,“我们的族人不能再流血了,如果你想试试的话,你自己去吧!”
蒙古人败走了,明军陆续来到李珍大营,李珍正在营门安抚将士。
一副用布单蒙住的担架被抬进了营门,李珍打眼看了一下,却是李光启的几个家将和部下。
“显之呢?”李珍心头一紧。
几个家将和部下都没有说话,眼光都聚在了担架上。
李珍伏下身子,缓缓的拉开了那张布单,便看到李光启那圆睁的双眼。
“显之是怎么死的?”李珍叹了口气问道。
一名家将断断续续的向李珍叙述了战斗的经过。
李珍听罢,眼眶润红,轻叹一声,“马革裹尸,大丈夫当如是!唯忠唯勇,国之军魂!”
然后用手轻轻的抚上李光启的眼睛,“显之,你放心的去吧!这里一定会是我们大明的土地!”
隆广三年二月初,鄂尔多斯汗达剌与明将李珍激战于兴武营关外,败,乃率部众从磴口渡河,迁至西套。
李珍部会合宁夏游击傅钟部,乘胜追击北上。
纥达部奥云**率骑射欲沿途袭扰明军,为明军骑铳射杀二百余人,不复敢来,亦撤至河西。李珍叹曰,“此显之之遗功也!”乃率所部沿河至于汉之临戎、沃野地界,立营筑堡,与鄂尔多斯达剌隔河对峙。
鄂斯部主力既在西路被击溃,部民又惊慌撤退,中路曾铣部、东路周尚文部畅通无阻,深入鄂尔多斯腹地,将牧场尽数焚毁,乃调边军筑堡戍守,然后两军合兵一处,往取东胜。
土默特俺答汗闻报大惊,急忙集结五万兵马南下,于东胜、君子津沿河水布防。
明军亦于隔河之连城立营对峙。
至此,内套之地尽归大明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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