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有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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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园公主寝殿内,袅袅香烟直上红梁间。
景语斜躺在小榻之上听着外头歌姬所吟唱的小曲儿,一旁有嬷嬷替她按压着头中之穴,这才让她方缓了些头疼。
顾黎怕两个小儿会让景语发怒,便先入了寝殿对景语道:“延儿带着儿媳行礼来了。”
“她不是在花月楼与延儿之中选了花月楼,怎得又来了?”景语屏退下了两边的宫婢道着。
顾黎道着:“咱好不容易也盼到了儿媳临门,真进了长乐园的门这花月楼可不又还回来了?”
“这倒也是,且这女子还得伺候本宫这个婆婆。”景语笑道。
佘笙进来之时便听得这话便皱了眉头,她平日里教训佘锦要孝敬服侍公婆。
到了她身上若是孝敬可行,服侍旁人可是她从来未曾干过的活计。
顾延先道着:“娘亲哪里缺伺候的人?莫要吓着了笙儿。”
景语起身走到佘笙跟前道着:“坊主前些日子不是还自称自个儿是钱夫人吗?商人可最重信义的呐!”
“娘。”顾延急忙道着。
“果真是有了新娘忘了老娘呐,这本宫还未做什么呢,你就如此护着新媳妇了?”景语摇头叹气地言道。
“笙儿,娘是刀子嘴你不要怕。”顾延言着。
佘笙握紧着手福身,娘这一字在口中打着滚却是说不出口。
眼前仿佛又到了十余年前那冰天雪地里,她的亲娘连件外裳都不愿给她留。
“笙儿,若是叫不出娘来便叫婆婆吧。”顾延见着她眼角含泪便言道。
景语见佘笙这般要强的人眼中都含了泪,连道着:“好了好了,方才与你说笑的。”
顾延附耳到了景语耳边道着:“十年前便是她生身娘亲将她赶出的家门。”
景语叹了一口气道着:“你好似病挺重的,求药都求到太医那儿去了?身子可还能受孕?”
顾延紧握着佘笙的手道着:“她这病天热还好些,只是腿脚越发得难以行走,至于孩儿这后院外头不是有一个顾寻荇在吗?”
“既是受不了孕,顾府的规矩也该破了,你纳个妾或寻个通房丫鬟来。”景语叹气道着。
佘笙手握得越发得紧了些道着:“婆婆放心便好,我最多活不了两三年了,冬日里皆是靠熬的许是今年便熬不过,待我归去之后湛郎再娶个身体康健之妻也好。”
“这……”景语原以为她的病是能救得了的,“既是没有这些日子可活了你又何必要强呢?”
顾延道着:“说这些作甚?你那白山人参吃着,雪灵芝调养着终有一日会好的。”
景语叹气说着:“长乐园里头的那些雪灵芝还真是你拿走了?这两三年就好好得活着吧,你那身上的朝服褪下来换上相爷夫人的衣裳一道去宫宴里头吧。”
“我可不去吗?”佘笙问着顾延道,虽也是好奇顾延口中与她相像的北漠王,却也知商户这身份在里头定是会被人嘲笑的。
“有娘在,娘会护着你的。”景语道着,“除了苏相爷无人敢拿商户身份来取笑你。”
佘笙在眼角里滚着的泪水终是流了下来,喉咙里头酸涩至极地喊了一声道着:“娘亲。”
这句娘会护着你,她可是从未听过,不论苏夏氏还是张姨娘,以往时常见着张姨娘如此待苏珍珠,幼小时的她又能岂会不羡艳。
不曾想有朝一日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也会对她如同女儿一般。
景语取出罗帕来给她擦拭着泪珠道着:“幸好延儿在这,否则你哭了不定延儿还会怪为娘欺负了你呢?”
“娘,我只是……”
“乖,为娘知晓。”景语褪下了手中的玉镯子给佘笙道着。
“此乃顾家掌门人之信物,等会皇后若是说些不中听的,你尽管亮出来。顾皇后若是记得自个儿姓顾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你这会儿给她早了些吧。”顾黎连连拦住景语道。

景语说着:“延儿中意的人我有何法子?你莫要再辜负了我家延儿,太后与梅夫人今日方到的信,为娘瞧了可是心疼死我延儿了。”
佘笙止了泪回想起年节时来道着:“娘亲可能为笙儿做主?”
“自是会的。”景语将她扶到贵妃榻上坐着。
佘笙瞪了一眼顾延道着:“在江南之时,顾延他不经我同意便数次轻薄于我。”
“顾延,你给本宫跪下!”景语怒拍香几道着。
“娘,若是我不轻薄她如今你哪里有儿媳,你该怪自己与爹爹未将儿子生的如笙儿这般倾国倾城。”顾延也坐到景语旁道着。
景语瞧了眼顾黎道着:“你瞧瞧你这个好儿子,全是与你学的这些歪风做派。”
佘笙见着景语与顾黎也破涕为笑道:“娘这长乐园里头好似平民百姓家一般。”
“对外人还是要守礼的,既是家里头的人守那些劳什子礼作甚?”景语道着。
顾延也道着:“长乐园与你那笙园一般,时辰不早了,延儿先与爹爹去宫中。笙儿就托付给娘亲了,娘亲是口快之人说了什么笙儿莫要放在心上。”
“我知晓。”佘笙道着。
待顾延父子二人离去后,景语便道着:“笙儿呐,延儿的有些事如今还不是和你说的时候。其实你若是活不长也还是莫要知晓的好。
只是延儿真当待你是真心的。你日后莫要再言钱夫人,钱苏氏这等话伤我等的心了。”
佘笙低头言道:“我大概也猜得一些来,不怕娘生气,有朝一日许我与顾家会为敌。”
景语转着佘笙手中的玉镯子道着:“你要花月楼那一日本宫也知晓些你的你用途,只是朝堂政事让人劳心劳力,你身子不好。还是安稳过日子得好,起身娘给你打扮打扮。”
“是。”佘笙轻声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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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头园子里台子之上热闹得紧。
北漠新王前来觐见,陛下为彰显大印之繁盛必定要办盛大宫宴,三品以上朝臣家眷与宗亲皆要赴宴。
朝臣与命妇虽是一道赴宴,可宴会未开始前头休憩之时便是男宾与女宾分开的。
宫人高呼长公主到,里头的妇人们已盼长了头,不知那个商户出身的钱夫人可会来?
景语搀扶着佘笙一道进了宴厅。
这引得命妇间响起一阵倒吸抽气声,若是反过来佘笙扶长公主走着他等也都会顿觉奇怪,毕竟佘笙这商户身份的确是配不上左相。
这会儿是长公主扶着佘笙大家越加觉得奇了。
“参见长公主,见过钱夫人。”在场的官员家眷纷纷行礼着。
“各位夫人连顾字如何唤也皆忘了吧?左相爷何时该姓钱了?你等好好看看笙儿所穿戴的朝服乃是左相夫人的。”景语厉声言着。
这下子众人才细细一看,来时他等也听了不少传言,这会儿细细一瞧这佘笙在景语边上丝毫也不落色,身上所着的衣裳也是彰显贵气,可一点也无商者的铜臭卑微之气。
不愧是左相爷夫人,日后她等府中的女儿要嫁左相爷的美梦可不行了。
命妇等打量了之后,又皆纷纷行礼道着:“见过左相夫人!”
行礼过后便是一阵又一阵的嘀咕声,多少都有些对佘笙评头论足,只不过也皆是赞扬之言,敢当面说左相夫人不好,他等都无这个胆子。
苏老夫人携着苏家女眷过来道着:“长公主安康,不知这左相夫人是从何说起?苏家女子向来是恪守女德的,烈女哪里可嫁二夫?”
旁人怕得罪,苏老夫人可不怕,这佘笙可是也算得是她孙女儿。
景语冷声道着:“苏老夫人,本宫是看在苏老相爷乃是朝堂栋梁之才遂也对你恭敬有加,可这会儿你当众辱本宫是不将皇室放在眼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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