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杞人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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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笙散着发将一壶茶坊的茶叶补足了之后,嘱托了五娘一些公事,便带着茶市之上顶好的茶叶与先前准备的贵礼往着大慈山而去。
若无后头跟着那帮子人,她会觉得心旷神怡,可后头跟着的九皇子顾延一行人让她莫名有些心惊,总觉得今儿个元宵不会如此好过。
待上了山顶,已是黄昏的光景,不少香客都已落了山。
“阿弥陀佛,贵人来了,师太已经侯您多时。”小比丘尼双手合十向着佘笙说道。
佘笙示意着小梨将装上等的檀香篮子递上道:“小师父,劳烦您在菩萨跟前替我上柱清香了,余下的香便赠给庵堂便好。”
“是。”小尼接过篮子道着,倏尔又对着后头的人道,“各位施主,师太言了这里乃已是方外之地,若是能撇下心中算计者可进,若是不撇下算计之心,在菩萨面前定会偷鸡不成蚀把米的。”
小尼姑说着直将目光瞪向了苏小小与苏珍仪二人。
苏珍仪这次上来并未带其余的奴仆,只带了苏小小二人,两人被小尼如此一瞪,面上皆有些怔愣的意味。
到底还是苏小小在红尘之中历练久了,她只一晃神,便道:“菩萨面前我等人必不会造次。”
“如此各位请进吧,已备好了五间厢房,也请小梨姑娘委屈些与小尼住在一道。”小师父双手合十道。
苏小小忙言着:“这五间厢房也是不够分的,世子爷一间,九皇子与皇妃一间,明光庄主一间,顾相爷一间,难不成要我与佘坊主住在一道?”
“师太言,待会儿定有变数。”小尼故弄玄虚地言道。
佘笙心下纳闷,却也嘱着山头的抬轿夫道:“你等明早清晨再来山头之上接我。”
“是,坊主。”
进了里头,净慧师太跪在佛像前边虔诚地敲着木鱼,待着佘笙进来道:“近日里你茶坊的小厮来的勤快,想必过年这些日子里你也挣了不少的银子。”
“师太,城中有举办茶市,遂要多些泉水,至于银子挣得还不如用的快些。”佘笙说着便将茶叶递给了净慧师太。
净慧师太接过茶言道:“佘坊主可别忘了应承过我之话,要那泉水并不止这些茶叶如此容易。”
“秋茶要等今年入秋,还要有些不少的时日。”佘笙言着。
“商者信义为先,佘坊主这般快就忘了,老尼要你照顾顾相爷,你倒是好将他弄得半死不活的,累得梅夫人前些日子里还来老尼这给菩萨磕了好些头,求菩萨保佑顾延安康。”
“这并非佘笙不愿意照料,乃是顾相爷欺人太甚,平日里的偷香窃玉便罢了,此次他竟想用南王府之中的南王王妃来逼我嫁他。佘笙实在是无力照料。”佘笙言着。
“哪里如此,本相只是让南王妃顺道着将我的心意像你提下而已,并未存要逼迫你之心。”顾延从里边出来而道。
净慧师太瞪了顾延一眼道:“这般猴急,要你好生等些时候都不愿,你们小辈之间的恩怨纠葛老尼也不想夺管,可总不能拿这个儿的身子做些玩笑之事。”
“相爷未存逼迫之心就好。”佘笙清冷道着。
净慧师太言道:“佘坊主,既要泉水就好生听老尼的话,往后就多照料照料顾延,瞧他面色也未好全,今夜里你二人便同住一屋,你照料他罢。”

佘笙亮眸之中含着恼意瞪向顾延,顾延面上依旧清朗出尘带着些无辜之意耸了耸肩。
这可是师太所言,有不是他要生了心思要去纠缠佘笙的。
“怎得你二人不愿?”
“师太吩咐,佘笙不敢不从,只不过怕是相爷嫌弃于我,他前几日也言了不会在与我纠缠。”佘笙凉声说着。
顾延顺着她的话说着:“本相是言了不纠缠于你的婚事。”
净慧师太跟着而道:“只是不纠缠于婚事而已,又并非说不要你的照料。”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妥当。”佘笙凉薄出声而道。
净慧师太言着:“佛门净地料定你们也做不出些娼事来,只同在一屋无妨。”
“那……”佘笙还要再言语一些。
却被净慧师太打断了道:“明光庄主今儿个也来了吧,老尼倒要问问他愿不愿意照料我这孙儿,若是他甘愿便就把泉水让于他了。”
“好,我照料。”
净慧师太露出了然之笑来道:“商者该以信字为先,望坊主不要再耍赖了去。”
“多谢师太教诲,咳咳咳。”佘笙又是一连一阵咳嗽出声,咳得厉害得紧。
顾延连连抓着她的手道:“有几日未按时喝药了?”
佘笙一时也想不起来,她喝药如同喝水一般,这几日里好似是未曾按时喝。
小梨连连下跪道:“小姐恕罪。”
佘笙的药平日里都是她与小兰看管着的,但这几日五娘忙着茶市她们也去帮着清点,忙得那些药汤不知会否有落下的。
“不关你事。”佘笙抽出手拉着小梨起身对着顾延道。
“怎的不关我事?给你用的那些雪灵芝并非人间凡品。”
“你若是要还回去的话我可还你银子,这雪灵芝千两银子便也够了,你只去一壶茶坊的账房上取便好。”佘笙轻声道着。
“我还不缺你这些许的银子,你若是自个儿没有要活下去的心思便是最为昂贵的药材都无用。”顾延微恼道,“也不知是要谁来照料谁了。”
“我,不需你照料。”佘笙冷声推着顾延道。
净慧师太敲着木鱼道:“佘坊主若是再无活下去之心,家业要散便是快得很之事。毕竟你府上只有两人,那些管事的虽听你的话,可也只是听你的话。一旦你去了,令妹年幼也无本事定是压制不住他等的。
一壶茶坊定会分崩离析你这偌大的产业,那花了心思料理出来的越茶到最后也不知会落入何歹人之手,徒让仇者笑话。”
“师太,纵使我有活下去的心思又有何用?我自己的身子自己也晓得,活不长久终归是活不长了的。”佘笙道。
顾延瞧着她这纠结的性子徒生了一阵恼意来道:“当年我也无活下去的心思,可如今不照样活得好好吗?一切单凭你自个儿的心思,你若要活着便好好活着,吴语之地有一句话要死要快,要活要强,你若真要死便抛除一切此刻便去死去,若要活着便好好地乖乖地吃药。”
她这脑子总是比常人想得要多些,落棋之时也是如此,可落棋之时如此只不过是为了个赢,人生途中先预料着后事便有些杞人忧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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