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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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云重的一个好习惯,干什么事都认真有条理。就象中午做那碗打卤面一样,做一份笔记记录下心得,免得在做面的过程中光注意在烹调上去了而忘记了什么,写一次顶过回忆一百次。现在也是一样,四人都在谈话,还有情绪上的冲突,等不需要主动去动脑子的时候,再重新站在客观立场上听一次刚才都说了什么,加深印象。
等三人重新听过一次再都销毁了谈话记录,云重也销毁了自己手上录音笔里的数据,再说道:“都知道怎么办吧。”
聂名扬轻快地答道:“我明天就回局里领名单重新组建特勤队,和你们三个人都是对立面的,尤其是你,站你远点,邓主任要杀就只死你一个,你死了我就好找石局摊牌。”
云重道:“正确。你们俩呢?”
蒙炽第一个抢道:“现在没有人可以信任,我申请立即加入特别勤务队,蒙夜跟你,我们四个人都是目标,俩俩一组,互相支援。”
蒙夜笑道:“今天的测验我不是高分通过的么,我多少能帮着你点。”
云重眼睛里现出温暖,跟脸上的冷冰冰两个极端,道:“跟我危险,现在跟聂名扬安全点,我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对付来自暗处的敌人,不需要人保护,你们都加入特勤队去。”
这个安排也的确是四人这个小会议商量出的结果,蒙炽只能说道:“云哥,辛苦你了。”
云重平淡地点点头,蒙炽六年、蒙夜三年,那份亦兄亦师的情谊知道就够了,也实在不需要多说什么。
聂名扬道:“找死我也不拦着,但有一个小问题:她们俩说加就加?石局就那么好同意?”
云重说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只要你认为新名单上的队员没有一个合格的,现在除了她俩,还能是谁。”
聂名扬脸上的轻松慢慢消失了,长长一叹,道:“明天就是升级的新较量开始,最可怕的是,咱们输不起。”
蒙炽伸出右拳,笑道:“咱们输不了!”
聂名扬哈哈笑着伸拳一撞,“输不了!”
蒙夜也伸手盖在两人的拳头上,“一定能挺过去!”
三人齐齐望向云重,“哎?”
云重打着哈欠起身出门,“我不是女排教练,你们自个儿慢慢摆姿势燃烧雄心壮志坚定胜利意志去吧,我累了,出去交代人明天给大门装上指纹锁之后就回来睡觉。”
随即脑后呼呼风响,云重反手一抓,是个打火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扔的。
……
又是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窗外林木葱郁,花香鸟唱,不过这是电子虚拟的自然场景,当不得真。石殿东收回视线扭了扭久坐一夜而酸痛的腰,说道:“已经半年没上去晒过真正的太阳了,还真有点想念。你们俩不能一起加入,必须留一个下来,万一出现意外,后继工作无人肩负,尤其是蒙夜,云重还没说你现在可能有去实习的资格。”
蒙夜说道:“事急从权,云哥说了,你们自己拿主意。”
“从什么权?我已经明确表态过了,不是你们邓叔。”
蒙炽接道:“但有一条您也知道,现在云哥是铁了心认死是邓叔了,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邓叔身上,现在管不了我们。昨天的袭击您也明白,事态已经升级,我们俩也是目标,那么好,谁还能负责我们的安全?无论是不是邓叔,只要我们跟着聂名扬,虽然目标是大了,但三个人聚集的自卫能力就不是三个一的叠加,而是几何成方,三个人在一起才算是安全。”
石殿东头疼地重重喷了声鼻息:老邓的确是嫌疑最大,但不是他,而出于职责立场出发,我又不能强制性命令云重撤消对老邓的一切调查转做他人,甚至不能过问这几个小家伙私底下到底在干什么,而且也没个目标啊……“昨天云重也说了,那倔小子现在气得头上生烟,未必会要你们。”
蒙炽道:“聂队公私分明,不会为私愤而忘公事。我们有能力有实力加入,这就是保证。”
“哼哼,公私分明?要是真知道公私的区别,怎么还会冒险单独去送欧阳晓,又怎会对你一个接受命令而隐瞒身份的人生气。”
蒙炽正要坚持,‘笃笃笃’,门敲三响。
“进来。”
背后不能说人,说人人到。进来的正是聂名扬,直接说道:“我回来报到了,请给我特勤队新队员的侯选名单吧。”
石殿东在三人的脸上转了个圈,说道:“都认识了?”
蒙炽蒙夜不吱声,聂名扬冷声说道:“认识得不能再认识了。”
石殿东也不再说什么,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纸档案袋拍在桌上。“名单。”
聂名扬上前两步拿起档案袋抖出看看,只有一张纸,两个名字,四个大字,再无多的。一瞟之下,惊道:“蒙炽?蒙夜?”
蒙炽蒙夜更是震得说不出话来:刚才老爸不是极力反对我们加入的么?但这名单可是在我们进来之前就提前写好了名字的!
石殿东再一扫三人,视线定在聂名扬脸上,道:“有问题?”
聂名扬垂手昂头,大声说道:“没有问题。”
“你还穿开裆裤时就滋过我一身尿,我看你很有问题!有屁就放!”
“那么好。”聂名扬指指蒙炽,再指指蒙夜,说道:“在一个未可知的时代,只有那么寥寥几人能说话,特勤队需要什么?无尽的信任!这一个,使尽心机骗得我头晕眼花。这一个,冒充年少天真让我都没能认出她来。我对她们有什么信任可言?我怎么能放心的将我的后背交给她们?”
“说得有道理。”石殿东赞同之后,反问道:“现在,除了她们,还有我和云重,局里还有谁是你更可信任的?”
聂名扬哑口无言。
石殿东再道:“她们和你住了多日,你还没被暗杀,换了局里的任何别人,你敢保证你现在不是个死人?”
“的确不敢保证。”
“如果你说她们年纪还小,还是女子,那么你先前的二十二个队员里面,有三个人是女子,其中更有两人没有军籍,一个是运动员,一个是公安,不也是干得不比你的男队员差?”
聂名扬点点头,道:“明白,我接受。就她们两人?”
“名单给我。”石殿东提笔在名单上写了几个字,递回去说道:“本来在你遇袭之后,我就将原先预定好的十二人备选名单全部删除,只给你她们姐俩随你行动,因为我不知道这十二人里面还有没有被渗透者。这份名单在今天之前我还没有改变想法,她们足够可以信任,昨天才觉得是不是应该改一改。因为昨天异变升级了,她们也是目标,我准备她们姐俩留一个下来——算了,她们主动申请加入,态度坚决,而我是留不下她们的,你作最后决定吧。”
聂名扬低眼看看名单上多加的几个字,闷声闷气地说道:“封诉?韩搏虎?”
石殿东道:“虽然我写的字写得不怎么样,但至少没有错别字。”
聂名扬摇了摇手上名单,道:“我想您应该知道,这两人是由邓主任亲自挑选才调入管理局的。”
“是的,我知道。他们的表现也一向很好,政治清楚,业务优秀——除了跟你勾搭在一块的时候除外。”
“那么您也知道,我和云重,和蒙炽蒙夜有隔阂,那只是我心里不高兴罢了,被人当傻子骗了,但在公事上,我们四个人的统一意见是什么。”
“我知道,我的意见是你们有端生疑,有端归有端,你们怀疑得有道理,但不是老邓,你们怀疑错了。我不命令你们心里不去想什么,也不限制你们去做什么,那是出于我的本职立场出发,但这份名单是公事,我相信老邓,所以也相信他们。”
“是他们上个月申请的,您当时否决,现在批准的了?”
“不,这是老邓今天一大早就给我说的,我也同意了。”
“哈哈,好啊。”聂名扬苦笑,“这么巧,还是邓主任帮忙拉关系来贴身跟着我来了。哎,蒙炽,转告扑克脸,要是瞧我不顺眼,赶紧的给我买十份人寿保险去,全写他的名字好了。”
石殿东磕磕桌面,“我不喜欢听你说些无聊的废话,直接了当的说了吧,还是信任问题?”
聂名扬也答得爽快:“是。进入管理局是邓主任挑选的,申请调入特勤务队更是邓主任好心推荐的最优秀人选,我觉得太感激了。”
“可是你也记得,如果他们在阳江公路跟你会合以后、一路护送你回来中京的这段路程中,要杀你有一百次以上的机会,如果他们是,你和蒙炽现在不会是活人。”
“您也知道一点,不杀我未必就不是,而是为了在昨天一举除掉我加云重之内的四个人,全面瘫痪特勤队和调查处,连储备人才也一并除掉。”
“那么昨天他们去了深江酒店么?”
聂名扬顿住:对啊,他们没去啊!如果他们也去了,加东方一起动手,三个人在猝不及防的情况贴身袭击,我们四个人绝无生理!
“因为昨天那时候,老邓将他们留在局里检讨两架武直9是怎么被人夺去了的严重失职,他们是知耻而后勇,坚决再次申请加入特勤队这个最危险的部门,要用自己的英勇表现来洗刷耻辱,哪怕是生命的代价,所以老邓早上才一找我,我就同意了。还有信任问题么。”
聂名扬仔细想想:现在是云重一个人单独处在最危险的风口浪尖上,封诉和韩搏虎是来监视我的也好,是来暗杀我的也罢,加蒙炽蒙夜两个人,咱仨都在个人战斗力上都占了上风,而且是三对二,人数也在优势,万一不轨反倒好了,直接从我这儿打开缺口,免了云重的负担!“我同意。但有个条件。”
石殿东抬头瞪了眼,再去拿烟,“居然跟上级首长讲起条件来了?你真应该脱了军装拉倒。说。”
“我前几天托云重转交的报告尽快批下来,我重组训练特勤队心里就不会心有杂念。”
“欧阳晓,还有先前的二十个队员,我已经全部批准了,这是他们应得的荣誉,老邓正在办。”
聂名扬沉声说道:“我一共有二十二个队员。”
石殿东点着了香烟,平静地说道:“苏晋远不可能,他犯了罪,是重罪。身后的待遇我给,那是给他家人的,但荣誉不给,他个人不配。”
“他临死前已经悔悟了,那就还是我的队员。”
“晚了,早知道是错,何必去干。”
“我还认他是我兄弟,何况他也跟我一样并肩奋战过,他是有功的。”
“是你什么人我也不管,因为那是你个人的私事,他是管理局的罪人,那是公事,作战奋勇是他的本分,功不抵他的过。”
聂名扬站正军姿,昂声说道:“我再次申请:请上级领导部门讨论通过,给予苏晋远同志与其他同志同样的荣誉追授!”
石殿东直接答道:“再次驳回。”
聂名扬站得一动不动地重复说道:“我再次申请:请上级领导部门讨论通过,给予苏晋远同志与其他同志同样的荣誉追授!”
石殿东夹着烟的手停止动作,抬眼冷冷一扫,说道:“这个事情不必再讨论了。”
“我再次申请:请上级领导部门讨论通过,给予苏晋远同志与其他同志同样的荣誉追授!”
石殿东将才吸了一口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我从来没有给你下过命令,难道非得要我用公事化的命令?”
“我再次申请:请上级领导部门讨论通过,给予苏晋远同志与其他同志同样的荣誉追授!”
石殿东变了脸色,语气冷森地说道:“如果我拒绝呢。”.
聂名扬想也不想地答道:“那么我将拒绝继续担任特别勤务队队长一职。”
石殿东啪的一拍桌子站起,“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用这个来做要挟!?”

聂名扬神情坚定地昂头说道:“您不是总想扒了我的军装么?扒吧。”
石殿东从桌后腾腾两步绕在面前,食指指着聂名扬的鼻子,“你,再说一次。”
“如果不同意我的申请,我将拒绝继续担任特别勤务队队长一职,要扒我的……”
‘嗵’,话未说完,聂名扬已被一拳打在脸上飞起,摔落在办公室一角里窝着。
石殿东飞步追上就一脚踹在聂名扬腹部,“你把军装当什么了,菜市场里的胡萝卜那样可以随便做交易的吗!?”
聂名扬身体蜷缩成只红烧大虾,疼得头都抬不起来,声音发颤地说道:“军装是神圣的,但战友情一样重要,我为军装而不要战友,骗自己是服从命令才不再坚持,那么我也就不配再穿这身军装……”
石殿东两步回去桌边拉开抽屉抓出54式手枪上膛,指着聂名扬的脑袋咬牙说道:“收回你的这些屁话,我就当没听见过,否则,你很清楚我会不会开枪。”
聂名扬抬眼看着黑洞洞的枪口,的确很清楚石殿东会不会开枪,太会了!“我坚持!如果不批准我的……”
54式半自动军用手枪的击锤翘起——“等一下!”
石殿东侧眼一撇,语调森冷地说道:“想求情?你知道有没有用,就算是你我都会开枪。”
蒙炽应道:“请等一下,局长。我不想求情,只想打个赌。”
石殿东略有诧异,道:“如何?”
“您坚信自己是对的,不是邓主任,是么。”
“当然。”
“如果您错了呢。于您的私,伤心就不必说了,于管理局的公上呢?”
石殿东眉头紧锁,不知怎么回答。
蒙炽接道:“局长,我们打个赌。关于是不是邓主任的结果上。”
石殿东死盯着聂名扬那双死不退让的倔强双眼半晌,半晌才说道:“说。”
“如果您对了,您杀了聂队。如果您错了,您就批准他的申请。”
无论是借了蒙炽送的这个机会下台,还是真的坚信邓援朝不是,石殿东一把将手枪甩进抽屉里,“好!”
聂名扬捂着肚子艰难地起身,盯着蒙炽恨声说道:“关于能不能最终加入特勤队的问题上,卖不卖人情都没用。”
蒙炽蒙夜齐声说道:“那就看吧。”
……
邓援朝摘下眼镜往桌面上一搁,轻得不带丁点点火气,靠在椅背上望着对面那张冷冰冰的脸一言不发。
云重拿着录音笔,看看表说道:“三分钟了,您还没有给我答案。”
邓援朝说道:“没有答案。而且你举着这东西让我很不舒服,说到底,我怎么也比你的级别高。”
别说面前是不悦的神色了,云重面前就算是摆着十挺机枪也懒得多眨一下眼睛,照样说道:“这是我的工作。”
“我知道你有权力调查我,但在局长还没有给你批下调查令、在还没有正式进入程序之前,你这对待罪犯的态度只能让我回答:无可奉告。”
“您不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么。”
邓援朝叹道:“在你的眼里,嫌疑人就是等于罪犯,在你眼里是没有疑罪从无这个概念的,我去不去证明又有什么意义?我只想说,如果你能找到切实证据,那就去干吧。”
“那么也就是说,您确信我找不到证据——或者说,无论您到底干过没有,证据是不是真的存在,反正我找不到。是这意思么。”
“别跟我玩这套文字游戏,套不出来的,三十年多前我在战壕里顶着炮轰都在逼战俘的情报,你这套是我玩剩下的,没用。”
云重收起录音笔,轻松地说道:“看来我的方向错了,直接来您这个方向的确没有意义。”
邓援朝避开云重的视线拿起眼镜戴上,低头去看份文件,嘴里说道:“我想最后提醒你一句:找对方向很有意义,但首先你必须是你找的这个方向是正确。”
云重起身说道:“感谢您的提醒。告辞。”
邓援朝仔细地看文件,连句不送也懒得说。
云重出了邓援朝的办公室直接回了自己的休息间,按密码开门前就摁动衬衣袖口的纽扣启动微电磁场,进门后仔细看袖口扣子上磁力吸附着的东西,夹在门缝里的一根头发不但没少,而且还多了一根,是两根。云重摇摇头,郁闷地说道:“真系识拣地方。”
十分钟后,云重在公用洗手间里拧开水龙头低头洗手,听见门上锁舌响,马上又被人反扣上了,头也不抬地说道:“我马上要走,你去办件事,查邓主任管理下的一切资金流动状况。”
来人不作声响的走近了两步立定。
云重抬起眼睑——镜子里,一个身着便衣的蒙面人手上的92式手枪正对准自己左太阳穴!
头上套着反恐特警式黑色三眼头罩的蒙面人相距五米,不吱声,也不开枪,就是瞄准了没动。
云重悠闲地拧上水龙头,甩甩双手上水珠走了两步去拿纸巾,说道:“你这杀手如果不是蠢到了极点,就是自杀性袭击,也没打算活了。”
聂名扬郁闷地一把摘下了头罩,奇道:“你凭什么就能确定是我。”
云重低头仔细地擦拭自己那双随时保持快捷稳定的手,随口应道:“平时倒是没哪个偷窥狂盯着洗手间死瞧,但只要我死在这里面,走廊上的电子眼就能看见是谁进门了的,你总不能戴着这东西满局子里乱窜吧,进了门之后才戴上的,那么在门外,你的相貌就跑不了,看不清你的脸也能在资料库里对照你的骨骼和脚步。就算你是陈司航也没用,他倒是有权力有能力销毁影象数据,但影象记录只要一被销毁,他就是杀手。”
聂名扬将手枪插回腋下枪套中,道:“那我就真的是不打算再活了,就是听邓主任的命令来跟你同归于尽的呢——噢,那我就不用戴头罩了。”
“你要是就太好了,省了我还得万里跋涉一番。看看你脚下。”
聂名扬这才低头,满地水渍,从进门到洗手台的地方占了半个洗手间大,堪堪在云重脚边止住,自己就站在水渍里。再弯下腰侧头看看,果然,洗手台下一根电线搭在个变压器上,变压器又浸在水渍里。“好家伙,多少伏?”
“放心,能当杀手的都不会是弱不禁风的人,对于一个健康的成年人来说,足够打得他昏迷而不致命了,就算打停了他的心脏我也能马上急救。”云重动作轻雅地将纸巾团丢进篓里,双手作洗手动作搭在一起,右手食指摁在左手腕手表的发条纽上,侧头问道:“想试试么?我保证会弹得你脑袋撞上天花板的,最多一个轻微脑震荡,再掉下地板时可能会摔碎一两个膝盖或者肘尖,仅此而已。”
“别!算你狠!”聂名扬吓一跳,连连摆手,万一云重真有这好奇心想试验试验到底有没这效果——聂名扬知道实验室的小白鼠没几个能安享天年的,这份宝贵经历还是别要得好。“你不是都准备出门了么,哪儿还有这么多废话工夫!”
云重弯腰收回变压器,说道:“四十分钟以后的航班,罗马。”
“邓主任这边没戏?”
“这么容易就有戏,还能干出这么天大的事么?威逼不怕,套话没用,反正是油盐不进,我那套用在邓主任身上毫无意义,那就只能试着寻找另外一个突破口了。克劳格不是见过邓主任么,如果能够提供就是邓主任的证据,那就什么事都好说了。”
聂名扬苦笑:“你倒是真敢想,克劳格巴不得亚洲局自相残杀统统死光就好,还给你证据帮忙清除异变者?”
云重淡淡说道:“就算他不给,我也要叫欧洲局同样的鸡犬不宁。”
聂名扬恨声说道:“这一箭之仇应该我自己去报!”
云重道:“所以你就只能胜任特勤队的工作。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讲你的个人意气?”
“所以也就只有你这毫无人性的冰块才能胜任调查处的工作,我压根不觉得你这有什么好。”聂名扬正色说道:“你只能一个人去了,如果通知你在欧洲的潜伏人员接应,恐怕还没等下机就要了你的命。”
“我知道,我又不是去打群架的,要人多干什么用,克劳格十一个人才办到的事,我一个人就可以办到,否则怎么替你出这口恶气。反倒是你,留守在家的任务也是不轻松的。”
“至少不用担心被一帮洋鬼子碎尸万段……以我的职能范围,恐怕没法调查局里的资金流动。”
云重摇摇头,叹道:“难道你工作的时候都是一个人的么?那你现在还能活得这么生猛海鲜的,你自己最注意的不就是团队作战能力么。你倒是查不了,可蒙炽蒙夜的训练目的是什么?是能接替你我二人的职务才全面训练的。”
聂名扬猛一拍额头,“脑子被驴踢了!”
云重点头同意这说法:“不是第一次了。”
聂名扬沉声说道:“珍重。”
云重向门走去,“别诅咒我,我还在想着有空的时候怎么做好一次打卤面。还有,下次别约在洗手间了,你还真会挑地方。”
聂名扬点上支烟,说道:“谁叫你跟陈司航这俩偷窥狂在局里到处都装满了电子眼,监视这个监视那个的,就除了厕所你们才没好意思装。只可惜你又不是个女的,要是个漂亮大姑娘我就约在女厕所了。”
云重回头看看,叹道:“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个君子还是个流氓。”反手把门带上出去了。
门才一关上,聂名扬脸上的轻松就消逝无踪,默默吸烟,五分钟吸完,将烟蒂丢下脚下死力地踩着旋了几旋也出去了。
门第二次带上关上后的一分钟,洗手间顶部通风口的金属盖板被人从通风管道内部揭起,然后一个身着陆军少将常服的人影敏捷地抓着通风口边沿跳了下来,五十来岁的人、近三米高的室高,脚上还穿的还是一双87式将官黑色硬底牛皮鞋,落地时居然毫无声息,身手竟是一点不比聂名扬云重这两个年轻人差上半分,正是邓援朝。
邓援朝右手上是一把已经上好了消音器、大张着击锤的92式半自动军用手枪,架在横抬起的左臂手腕上,枪口指着上十个侧间的门缓步后退,直到背部撞上了洗手间的门才住脚,右手枪口不动,左手反在背后反锁好门,再横抬起还是架住右手枪。
双手不动,仅是脚尖翘起抵在门上再放平,一一轻抵开侧间的每一扇门,枪口同时指着马桶部位,只要见人就是两枪,无论是谁,然后再指头顶上方。邓援朝的室内近身搜索战术动作还跟当年一样,丝毫没有走样,速度也快,没用多大会就一一搜索完毕,的确没人,收了手枪自言自语地说道:“两个蠢小子,以为半天没听见声响就是没人在?我不就在吗……死盯上我了?好吧,先给云重找点事做,没空盯着我。”
邓援朝掏出移动电话查了查航班,再抠掉电话卡换上张从没用过的,接上电子变音器再摁通一组号码,说话时连男女和年纪都给掩盖住了,小声说道:“贝阿·路易·皮埃尔总经理先生?或者称呼您为:蚁后先生?——您用不着否认,我知道您是谁,不过您没必要知道我是谁。只是想告诉您一条小信息,十个小时后,有一架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的班机降落在罗马洽米皮诺机场,上面坐着一个人,亚洲局调查处处长。请转告克劳格先生这个信息吧,他会感兴趣的——我想,他也知道给他这个小信息的人是谁。”
电话那头的男人稍稍沉默了会,迟疑地说道:“可以请问一下吗,您想得到什么?”
邓援朝冷冷一笑,道:“想请克劳格先生将这位才从天上下来的来访者再送回天上去,去见上帝。”摁下了结束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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