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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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搏虎试着把宋钢镜铁索甲全套抱起来一试,果然,三十公斤这重量只多不少,愕道:“这还不过只是一套盔甲,那古代士兵的全部装备该有多重?”
聂名扬道:“这套倒也不是士兵穿的,大概是旗牌官一级的军官穿的,稍微比步兵甲重一点。以南宋标准算。正规步兵甲的重量至少是二十九公斤,如果嫌轻了,防护不够,还可以自己稍微再加一点甲片,这不管,但不能少于二十九。就连弓箭手一身盔甲都可以达到三十三公斤。如果算上全套武器装备,以南宋对金作战的主要几支部队为例,一个重步兵身上四十五至五十公斤的负重是很正常的。”
韩搏虎瞠目结舌,道:“重步兵是站着不动等金朝骑兵冲阵的吧!?”
“有时候是,但这情况比较少,因为面对已经列好阵势的重步方阵,就算是重骑兵正面冲击上去也是找死,除非丢开战马不算的双方人数相等,重骑兵也不计代价的话,那就是骑兵胜,主要也就是看战术吧,骑兵的主要战术方面也不是硬撞冲毁敌方阵势用的。而且重步兵绝大多数时候还是得行军的,军情如火,直接穿着这么一身甲急行军几小时,奔赴到战场就立即投入战斗,连砍带剁又是几个小时,这也很正常的,为了在步兵的战术层面上对抗南宋重步,金朝也整出过重步兵的铁浮屠。”
“每个步兵都能这样!?”
“当然是每个步兵了,否则就一两个人可以冲得上去,后面一大帮的坐地牛喘?那不是军队的统一作战,是一两个人的军事技能特技表演。”
韩搏虎骇然说道:“这要随便挑出一个来放在现代,我这个侦察兵的体能也未必能有他们强啊?”
聂名扬笑道:“所以我才告诉你们,千万不要瞧不起古代的士兵,别以为你们在现代是多牛烘烘的特战部队里出来的,回去了之后就没有枪械可以使用,那你们也不过就比他们中的中等水平强得那么一丁点罢了,所以才请白教官那么熬你,真到了非动手不可的情况下,你至少也得一个面对五个较高水平的京城禁军不落下风才算合格。”
韩搏虎丧气地放下盔甲,说道:“看来我的确应该去挑一套别的衣服了。”
聂名扬道:“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没信心,虽然你的体能比南宋的士兵强不了丁点,但比其他时期士兵的体能还是可以的,因为南宋是中国步兵历史上盔甲最重的步兵部队,当然了,战国魏武卒那样的也是天下一等强兵的你也别去比他们,比完了你是找气受。反正吧,南宋没多少马,骑兵数量就不能对等,但多的是军费和资源给步兵打造盔甲,非如此不能对抗金国铁骑,虽说是重甲必然降低了机动性,但也增大了防护力,事实上,就靠着这重甲步兵,南宋对外战争的胜利率是百分七十,赢多输少。”
“既然战场上胜利的比失败多,那为什么南宋还不能收复北壁河山?”
“这个就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了,政治、外交、民心、战略、经济、君臣,种种原因实在是太多了,在你以后的历史训练课程中会了解的。现在仅就战场上来说吧,你也知道机动性的重要了,骑兵打败了步兵,冲上去一个不留,砍光,步兵打败了骑兵,骑兵哗啦啦就跑了,步兵追不上,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溃不成军的骑兵撤了,骑兵回去重组就又是一支毫发无损的军队——也不是说一点损失没有,至少南宋重步追上去砍光辅兵、抢光辎重这是没问题的,就算是南宋也罢,出一次兵光是攒粮草都会让人要发疯,这也算是对金的重大打击了。所以真说战场上战术层面,南宋事实上的确是战胜的次数多,但实际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不多,而步兵反过来,败一次就是一次,大部有生力量都被歼灭,也就无法重新组军了——当然,这是决定性大会战惨败的情况下,全面溃败就不成了,南宋步兵既然能以重步对骑兵的作战风格,战斗意志就毋庸质疑了,对一两场小战斗的失败也没那么恐惧,还有环环辅助和应着,不是多大个事儿,最恐惧的是一时野战失利后的正面攻城,城池一丢就很难夺回,这就是战略节点了,象襄阳就是陷落几次都不计代价的夺回来了,丢不起。”
“可惜啊,无奈的历史……”
聂名扬淡淡笑道:“历史从来就不是一部纯喜剧,否则也就组不成历史了,有哭,有笑,有悲,有烽火漫天,也有歌舞升平,这才是历史。虽然你不愿意看见,但必须接受现实,因为那就是已经发生过了的事实。”
韩搏虎颓然地说道:“今天不想了,还是挑套衣服去,轻松点的衣服……”
此时蒙炽已经在更衣室里换好了一套明朝高束腰白底绣黄团花长裙出来,长发挽成斜云髻,肩批一条淡蓝色霓棠,丽质天成的鹅蛋脸上不施粉黛,自然而然的清丽秀美扑人而至,施施然请了个万福。“聂大官人请了,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聂名扬眼前一亮:还真想不到这小扫把星穿上古装能漂亮到这份上!“咳,这个……”赶紧鞠手躬腰作礼,“小姐天姿国色,实在不可方物,小生浊浊一愚人,何当得小姐如此大礼。”
蒙炽抬袖掩面侧头作羞状,实在大家闺秀做派,绝不是那个穿身迷彩时就攻击得别人毫无还手之力的暴力机器。“大官人如此说得,羞杀小女子也,还望相持以礼,休再出轻薄之言。”
“姐!看我这身怎么样?”蒙夜换了套北宋华服出现。
聂名心道真会搅场子,再仔细瞧瞧这家伙,嘿!竟然是穿的一套北宋宫廷式的广袖仙流裙,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罩在上身,粉红烟纱逶迤拖地,漂亮可爱是足够了,扮演公主的嘛,能不可爱嘛。可是——这小笨蛋却梳了个明清时期丫鬟似的双团髻!整体感觉被破坏得一塌糊涂!
蒙炽笑得不行了,说道:“穿宫廷装就应该梳云髻插发簪挂头饰,你梳的这个算什么?”
蒙夜还委屈,说道:“那么麻烦的头型我自己一个人怎么盘?这方便呗。”
蒙炽笑道:“过来这边,我给你梳。”
没一会四人都换装完毕出来集合,聂名扬先瞧瞧封诉,笑道:“好一个俗世翩翩佳公子,不错不错,有点样儿了。”
“恩师过誉了,学生惶恐。”封诉本身给人的感觉就阳光帅气,形体精神上的年轻活力体现得完美,现在配上这身明朝中期的公子哥儿打扮,长袍罩身走路带风,手摇折扇顾盼自豪,长剑玉佩分悬腰侧,尤其是多年军旅生涯中不自觉就带出的那股子阳刚眼神,这要真放在明朝,走街上随便一个散布面积长连射,别看明朝的礼教之防有多严,这双眼睛可是会滋啦滋啦迸电火花的,保证当街扫倒一个加强排——这还是算的人流不多的地方,赶庙会的时候眼杀一个连也没准。
聂名扬再看蒙夜。“嗯哼,小公主,够可爱的。”再看看韩搏虎,那脸色立马就不对了,直是摇头叹气地说道:“老兄,您这换个僧衣提个日月铲倒有三分象是鲁智深,您这要是换两口戒刀嘛,勉强也能贴近点武松,可您这打扮吧——这等精悍勇猛的造型,警察同志怎么看都怎么会误解成您是越狱通缉犯伪装的啊?”
“阿弥陀佛,若是说于贫僧……”头戴五佛冠,身着金龙袈裟,手持一持腕口粗的精钢锡禅杖——看起来敲人脑袋很顺手的那种,也许真就是随手抄了根护法金刚专门用来敲人脑袋的降魔杵也没准,配上这副模样和气质……韩搏虎唱了个诺,凶恶满面的狞笑:“佛爷一怒,血海漂橹,芸芸众生,觅渡无处。”
“得,任何一个合格的和尚瞅见您这打扮都会跟您拼命的,您就擎等着吧,最好是祈祷外面的游客中没有佛教人士,尤其是没有少林寺的武僧。”聂名扬拍拍手,大声说道:“好了,大伙都换装完毕,都出去体验体验当古代人的感觉吧。”
可这个计划明显撞到了阻力,仓库门口正站着自己以为是微笑别人却以为是刽子手的纪横斗,跟仓库的工作人员交代了几句公事上的话之后,直迎过来小声说道:“我知道现在外面不太平,跟石局联系了一下,石局说你们这回没带别人,就你们几个自己来了?”
聂名扬道:“有点小问题,现在不便解释,不要警戒处外勤科的跟着更好。”
“可你也知道我这地方环境复杂,人流量大,要是在我这儿临时出了问题,我调人都来不及。”
聂名扬笑道:“出问题怕什么,老队长还以为我是刚开始被你收拾那会儿的傻小子呢,再说我带的这几个,有资格进特勤队的能是吃素的嘛。”
纪横斗哈哈笑道:“在老子眼里,你从来就是个娘娘腔的傻小子。走吧,跟我来。”
众人跟在背后,问道:“去哪儿?”
纪横斗说道:“给定了一桌子塞肚皮的玩意,这么近的路你小子都有一年没来让老子收拾了,今天非好好灌一把不可!”
聂名扬道:“这才早上十点,喝哪门子酒,老队长不是说中午整的嘛。”
“废个什么话,你们倒是放心自个儿,我还不放心呢,不得给你们的安全问题整明白啊,且得一会儿工夫呢。反正吧,现在特勤队是你的地头,你说了算,但来老子这儿就是我的地头,老子说了算。”
聂名扬只得苦笑,这霸道的性格是永世不改的,尤其是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明明是好意也不会说出好话的。
韩搏虎倒对纪横斗的这份刚硬极有好感,因为觉得气质上和自己很象,感觉一下间距离就拉近了不少,抢快上几步问道:“老队长,他说我这身打扮不对,您是老前辈了,您看看我这身哪儿不对?”
“挺好的啊,佛有济世度人慈悲,亦有金刚伏魔手段,和尚急眼了也是会捶人的。你这打扮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要做什么事,首先别人想的就是你不会太引人注目的立场,反倒首先排除了对你的想法,能看得清楚的人不可怕,看不清楚的、看不见的人才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跳起来给自己来一刀,这打扮就算是有利有弊吧。至少今天你们只是来观光的,就算错也错不到什么地方去。”
韩搏虎当遇见知音似的感激涕零,就差没掉眼泪了,“到底是老前辈了,认识阅历啥的就是跟聂队不一样啊,天壤之别……”
纪横斗翻翻眼睛,道:“聂队?你个娘娘腔又改名字了?”
聂名扬还不及答话,蒙炽已经抢上问道:“老队长,那他不姓聂的话,本姓姓什么?”
纪横斗不怀好意地笑道:“没告诉过你们吗?姓吕。”
“全名呢?”
聂名扬急叫:“别!”
纪横斗装没听见的,一口就说道:“吕乘凤,代号凤凰。”
四个队员全直了眼,僵立得泥塑木偶一般:“我们……是不是听错了。难怪说是娘娘腔……”
聂名扬一巴掌拍在脑们上哀叹:“该死的,形象全灭!”
这反倒等于是聂名扬自己承认了这个名字的真实性,四个队员集体狂笑:“女乘……凤!敢情是这么个凤凰来着……哇哈哈哈哈!”
纪横斗没打算放过一年不来见自己的仇,继续说道:“别笑话他了,工作需要嘛。人倒的确是有真本事的,那花旦可是唱得岗岗的,某一贝勒非缠着我这个班主说要收了作第九房姨奶奶,否则就烧了我这戏园子,我这一怕呢,就答应了,结果大美女凤凰当晚就逃婚了,那贝勒非找我要人,我说腿长在人大美女身上,我上哪儿找去?好说歹说,赔了双倍彩礼银子才算数。”
四个人脸上的神经直抽抽的,是看见聂名扬的神色不对才拼了命忍住没敢有别的表情,那才真叫一憋得难受。最后,韩搏虎表示了理解:“我明白了,难怪对我出那么个考核题,我完全明白,原来是有心理阴影的,我不再恨你了。”
聂名扬眼神阴恻恻的,说话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迸:“信不信我再给你找点有趣的事儿做做?”
韩搏虎吓得赶紧收起嘲笑,“啊不,女……吕……”回头问道:“什么来着?”
蒙炽蒙夜封诉齐声说道:“吕凤凰!”
“啊,对!”韩搏虎转头说道:“吕凤凰教官,我——啊!不对!你们三个混蛋害我!”——‘嗵’,韩搏虎被一脚踹飞了。
另外三个还没来得及笑出声来,‘嗵嗵嗵’,全飞了。
聂名扬扭了扭脚腕,“本来不想学斯大林,可你们非把我当列宁。”
……
明朝中期北方街道布景区,牌坊、水榭、亭台、搂阁、官邸,配上每幢建筑的砖石梁柱、门扇窗页,无处不传神的展示了当时的建筑风格,还有酒肆、宣纸店、绸缎庄、胭脂水粉店、沿街摊点,卖的布老虎、糖葫芦、大碗茶、纸灯笼,又漫溢着当时的街井文化生活气息,整个还原了五百年前的旧貌。
现在是正中午饭点的时间,街角一处由基地工作人员经营的水饺摊上坐着两个现代衣着的闲汉,深蓝色甲克和廉价西装,沾满灰土的皮鞋,半长的头发也不是整理得很干净整洁,看衣着打扮上不象是混得很好的人,应该是专混影视拍摄基地群众演员一行的。
其中一个才放下吃完了水饺的空碗就眼前大亮,一大一小两个古装绝色丽人正陪着个俗世佳公子沿街过来,赶紧拍拍同伴说道:“哎,有活儿了。”
两人放下水饺钱赶紧迎上封诉打招呼:“您好,请问您是哪个剧组的?”
“剧组?”封诉微有一怔,唰地合上洒金折扇在手,一敲一敲的说道:“晚生不大明了二位兄台所言,还请明示可好。”
两人都是三十岁上下,其中那个稍矮微胖的赔着笑说道:“瞧您,还说是是文言白话呢,还不是拍电影的啊。整个拍摄基地穿古装的工作人员我俩都认识,您三位可是新面孔,看您三位的气质相貌和打扮,不是剧组的演员还能是干什么的。”
另一人较为高个白净,跟着说道:“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打听下您是哪个剧组的,群众演员满了不?”
周围十来个由纪横斗暗中安排的保卫人员手都摸在枪柄上要靠过来,在得了纪横斗的一个眼神下止住脚步。这些内保人员全是纪横斗拒绝了局里警戒处外勤科调一个组来影视城驻扎的安排,而自己高薪聘请的解放军野战部队优秀退役士兵,一给局里省了负担,二也是证明自己这个残废不需要局里的保护。这批人员一共有二十多人,而且每个人的技战术能力都是亲自过的纪横斗这一关,能不能负责影视城明里内里的安全问题,自不必担心。
纪横斗跟聂名扬各拼了三瓶五粮液,这倒没什么,韩搏虎也可以喝上三瓶,当然,那就醉倒了。最令包括李雨丹在内的五名队员咂舌的是——纪横斗压根就象是滴酒没沾的反应,而聂名扬已经带点微醉了。现在也一样,离着前面四个游览街景的执行队员老远,在和聂名扬李雨丹的闲聊中随便撇了一眼,纪横斗就知道是零散着没上演员公会报名接受统一管理的初级群众演员,不存在危险。

蒙炽莲步轻移走近,微微矮腰施礼,说道:“二位仁兄请了,二位所说剧组,我等初来乍到,实在不知,敢问有何可施教之处?我等也好增广闻识。”
韩搏虎在边上不是滋味了:您三位?看他们穿着古装象是演员,我也穿着古装啊,怎么就没算我在内?“吭,吭!”手中禅杖顿了顿地面,咚嗡一响。
两人斜着眼睛上下一打量,说道:“哥们,都是找活干的,跟我们抢个什么,自己找呗。那边正巧有个拍康熙大闹五台山的,既然你连服装都自己准备了,你那边去试试吧。”
韩搏虎几欲晕厥:怎么我还成戗活的群众演员了!?
两人突然自己也明白过来了,商量着说道:“他们好象也不是演员,穿的衣服也不是一个朝代的啊?不可能是一个剧组的,没准是游客?长得好看也不一定就是演员啊,估计是我们弄错了。”
聂名扬在后面闻言,踮着稍有点带醉的步子上前说道:“他们还真不是剧组的,只是游客,你们猜对了。”
“浪费表情了啊?那各位慢慢游览吧。”两人转身就走,嘴上小声嘀咕着说道:“就这三个人的造型,不去演电影真是可惜了。”
蒙炽蒙夜掩嘴一笑,封诉唰的抖开折扇轻摇,三人全然不顾韩搏虎气得怒发冲冠:怎么我的造型就差了还是怎么地!?
聂名扬喊道:“请二位等一下。”
两人回头说道:“先生有什么事?”
聂名扬还没说话,肩上被人拍了两拍,纪横斗走过身前问道:“你们是群众演员?”
两人上下打量几眼,见着光头造型和气势,再一看这条手杖,立即赔笑说道:“是,我们是,他叫王宾,我叫高四程,都是找活的群众演员。您就是纪经理吧?您好您好,请抽烟。”王宾赶紧掏出半盒皱巴巴的红梅出来上烟。
纪横斗也不讲究烟好烟赖的,没那些个穷讲究,也不拒绝别人递烟,那是泼人面子,要坚持形象和原则也用不着在根香烟上叫板,伸手就接了过来点上火,说道:“拍摄基地是不准私自到处揽活的,你们不知道吗?为什么不去演员公会报名,等着安排活儿给你们?”
“这个……”问话的是拍摄基地的高层领导,没什么事不清楚的,扯理由只是给自己找更大麻烦,还是说实话得好,高四程面露愧色地说道:“我们不是不知道规定,可我们……我们都是在邻县建筑工地打工的,工头找理由拖着我们去年底到现在半年的工钱不给,要了多少次也没用。可老家的老人看病要钱,孩子上学的学费都是借的,总拖着拿不到钱不行啊,我们就寻思着吧,听说影视拍摄基地是每天接现钱的,这总是来得快一点的,好赖每天总能混上几十块钱,还有盒饭领,这就来了。再找个老乡一打听,说演员公会安排活儿是一看表演基础,二看人脉,三是公会还要扣钱的,我们两个农民工哪会什么演戏啊,也不认识谁,去了也是干等着。就自己找活了……还想着这自己混的时间长了,自己找着影视圈的人说话,混个脸熟,以后没准别人也会记得我们就主动给我们个活干呢,所以就……我们也是没办法啊,纪经理。”
“哦,家里有现实条件上的困难。”纪横斗点点头,吸了口烟说道:“那个工头叫什么名字。”
“李成鹏,门天人。”
纪横斗一笑,“哈哈,是这个混帐王八蛋啊,给我搭了两个布景楼的,还有笔质保金在我手上,你们等着吧。”
王宾高四程面露喜色,道:“您的意思是说……”
纪横斗摆摆手,“这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辞,所以我什么意思也没说。但我会叫他考虑一个得失问题,是他搭的楼质量上莫名其妙的被我找到了问题、质保金就没了呢,还是把拖欠工人的工资都给发了,叫他自己去算计算计哪方面亏得大而已。”
王宾高四程感激万分,直是连连鞠躬说道:“太感谢您了!太感谢您了……”
“行了行了,都大老爷们的,见不得谁给谁低三下四。”纪横斗板起脸说道:“我告诉你们俩,私自在基地拉活是肯定不行的,一是规定不允许,二是拉着剧组或者游客纠缠不放,别人烦不烦啊,嗯,烦不烦?这不是坏基地的招牌吗。我跟你们说,如果你们真想在这儿长干的话,明天自己去演员公会登记报名。鉴于你们的实际情况的确有困难,龙套演员挣的钱对你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那就先去基地的影视培训中心上个三个月的短期培训班,我给你们学费免了,学完后给你们个特约演员的名头,虽然挣得不多,也不是每天都有通告,但一天五十块钱加两个盒饭还是有的,至于公会要扣十块钱,那是规定,该扣的就应该扣,这没得说。愿不愿意的不急,考虑一下,我明天再去公会看有没有你们的名字。”
“不考虑,不用考虑!我们明天一早上就去登记报名!”王宾高四程喜不自胜,对于生存状态的选择,这工作虽说不是很好,也发不了多大个财,但至少比以前做建筑民工稳定,而且发展机会也大得多,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那好,你们明天去报名的时候要是嫌你们的基础不够,就说是我要你们来的。今天你们就先回去休息吧。”
“哎!等一下。”聂名扬赶紧喊住,回头小声说道:“纪经理,你看你腿不好,这段时间在原单位落下的职业病也在犯,还要陪着我们溜达,我看就不用了吧,你先去休息,晚上回头了我再找你整一顿,成不。”
纪横斗道:“晚上再整一顿?”
聂名扬咬牙说道:“使劲整一顿!”
纪横斗一乐,道:“就你这小酒盅子还敢跟坛子撞?成,就晚上,使劲整!那这些给你安排的人呢?”
“我看就没必要了吧,你不到处检查都两小时了嘛,没多大个事儿。”
“成,那我叫他们不跟着你也就是了,各自散开定点蹲守警戒。晚上十八点前回来,在办公室找我。”纪横斗说话办事果然是雷厉风行,话说完就走,拄着手杖走路的速度甚至比正常人还要快。
聂名扬转头再问道:“现在你们一天能挣多少。”
王宾答道:“不一定,有时候没活就一分钱没有,最多一天挣了一百二,平均下来,一天二三十块钱吧。”
“这样,现在是下午十三点,你俩给他们当一下午导游,带着四处溜达溜达,不超过晚上十八点结束,我付你们一人五百块钱。干不干?”
还有这样的好事?高四程一口答应:“干!”
“那好,早晚是一样。雨丹,你把导游费先付给他们吧。”
“是,张董。”李雨丹从坤包里取出现金数了一千给两人。
纪经理看起来凶,实际上真是个好人,没想到他这个看起来有点喝高了的朋友也是个大方人。王宾高四程热情的冲蒙炽等人说道:“想先去哪儿?拍摄基地一共有十一个布景区,每个都值得流连一番。”
蒙炽微笑点头,道:“有劳仁兄了,小女子全想体验各时风土民情,可有尽情处?”
“有啊!”王宾心道:怎么还这副腔调说话的?“每个景区的酒肆啊,茶馆啊,戏园子啊,都是按照各时代的原样建造的,而且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是穿的古装,装潢上也是一点不差,说话也差不多和您一个味,在那里面一坐啊,什么感觉都来了。”
“那……”蒙炽微微矮腰施礼,说道:“既如此,也说不得烦劳仁兄了。”
韩搏虎见这两人从头到尾都当自己是透明的,气不忿地哼道:“为何不问贫僧去处!”
高四程好象现在才反应过来,眨巴了半天眼睛才谨慎地问道:“原来您也是一起的啊?”
韩搏虎气得头昏眼花,“佛爷……佛爷……”
聂名扬在后面哈哈一笑,见几人都走远了就跟上,保持着十米距离不变,观察周遭。
李雨丹紧两步赶上小声说道:“张董,有个提议想和你说一下。”
聂名扬满四周饶有兴趣的观赏街景,实则观察行人和危险地带,嘴上应道:“嗯,请说。”
“我知道你是想帮助他们两个有困难的人,这个我没话说,但是……以后这个——在可能的情况下,我们的开销还是应该节约点,你看可以吗。”
聂名扬一愣,不自觉地顿住脚步,疑道:“雨丹,你不应该是个计较这点小钱的人啊。难道是——咱们的经费出现了问题?”
李雨丹看了前面四个笑语生风的执行队员一眼,将声音压得更小的说道:“你身边一直有人,我没机会好说,而且这事也很蹊跷,很严重。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的经费的确出现了问题,但不是我们使用过多而导致拮据,是直接不见了。”
“不见了?”聂名扬诧异地问道:“咱们帐面上还有多少钱?”
“三十二万五千元人民币。”
聂名扬疑道:“局里每个月都有五十万打入我们部门的帐面上,作为训练经费和公款由我们部门使用,使用的用途上,在邓主任管的财务科大概报个帐就可以了,每换一任新领导就清零,重新再打。你仔细看帐面上,是不是局里因为某种原因而没往咱们部门里打钱?”
“不,每个月的第一天就有五十万到帐了,没有一次拖延。”
聂名扬在心里默算了一下,说道:“但我在任职本部门的两年多里,除了给有困难的职员家里帮衬着一点、我再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下财务科,还有就是使用了一点作为职员培训时对教师的额外感谢,其它时候我几乎就没动过这笔钱,小额资金直接就去找邓主任要了,使用大额款项时我才自己拿,但还真没注意余额是多少。现在这笔钱累积下来应该有一千三百多万,你仔细看看帐面上进帐上是多少?”
“总共到帐上是一千四百四十万,可现在只有三十二万五千了,我仔细查阅了下你的提款记录,总共五次,总额是一百零七万五千,忽略你在外部银行提款时三次银行转帐时那点微不足道的扣费,也就是说,我们帐面上不见了整整一千三百万。”
“莫名其妙的丢了一千三百万,这放什么地方都是惊天的盗窃案了。”聂名扬冷冷一笑,道:“从帐面上看,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二十四天前。”
聂名扬心下咯噔一跳,立刻血压上升,酒全醒了:二十四天前?那不正是雇佣樱花的时间么?一千三百万人民币,那除了雇佣樱花的一百二十万欧元,那还有差不多二百万人民币能做别的用途。真他后娘的,偷了特勤队的钱来买凶暗杀特勤队队长!
“张董,怎么了?你脸色不好。”
“没什么。”聂名扬继续保持距离跟着前面四个执行队员走去,平静地说道:“去财务科查过么?是谁划走了这笔钱。”
“去财务查过了,但没有结果,财务科的郑科长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这笔钱被谁划走了、划去了哪个帐号。也就是说,毫无痕迹的凭空消失了。”
聂名扬静了会,说道:“财务程序上我不是太懂,你才是专家,你想有没有这个可能性:这笔钱被本部门的其中一个职员取走了,比如苏晋远取走了。”
李雨丹奇道:“职员也可以?不是只有部门领导才有动用那笔钱的许可权吗?”
“原则上是只有部门领导能动的,但是由于我担心我出现了什么万一,局里又有什么变故,这笔钱就是他们……算了,不说这个,反正是我违反了规定上的原则也给了每个职员许可权,比如你现在就不是部门领导,你不就能随便取用经费么。”
“噢,是这样。”李雨丹想了下,说道:“这个可能性不存在,因为无论是谁去划我们部门的帐,就算是你本人去的,也得身份识别码、指纹、瞳孔底部视网膜纹三道获得许可权的程序,如果是苏晋远去的,那也必须得过这三道程序,那就知道是他了,但郑科长的回答是:不知道是谁。”
“局里的财务规章制度既然都严密到这份上了,那怎么可能有人可以无声无息划走了这一千三百万。”
李雨丹迟疑了一会,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可能性。”
“放心说。”
李雨丹壮着胆子说道:“是郑科长本人划走了这笔款子。从技术角度上来说,只有他能办到这点。”
“郑科长是邓主任管的吧。”
“当然是的咯。”
“那就没问题了。”聂名扬淡淡笑道:“那你说,邓主任有没有能力自己亲手划走这笔款子?”
“虽然是邓主任直接管着财务科,但从技术角度上来说,不能,毕竟他不是实际操作者,还是郑科长的可能性最大。”
“无所谓了,管他是谁。”
李雨丹惊骇地睁大双眼,声音也不觉提高了几个分贝:“无所谓?那可是一千三百万啊!”
聂名扬笑了笑,道:“有些事情不方便告诉你,你也暂时不去想它,相信我,我对这事有我的处理方式,反正咱们除了吃饭也用不上什么钱,过不了几天下笔经费也划到帐了,看紧点就是,或者你直接提了现金扔宿舍里。”
李雨丹简直不知道怎么说了。“一千三百万不见了,你还无所谓?回头局里问起这笔款子上什么地方去了,你怎么对帐啊……你真是……”
“不会有人问的,只要邓主任不问,就不会有人问的,放心吧。”聂名扬再正色说道:“注意一点,保密,这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就当你从来不知道这事的。”
“是,我明白。”
聂名扬暗自思索:一千三百万而已,邓主任手下有大笔的款项可以消化到各个环节中去,为什么动特勤队的钱?就算是要动外单位的,特勤队可不是调查处这等经费花起来就天文数字的肥水单位,要动也动扑克脸的钱去啊,苦哈哈的特勤队本来就没几个钱,一丢一千三百万,哪儿能不知道呢?这是一时没想明白而找麻烦上身,还是故意挑战?或者说,反正现在事情已经摆明面上了,也不怕知道不知道的了,动了就动了,你还能拿爷咋地……这也不对啊,动这笔钱的时候是在二十四天前,那时候的形势还没有今天这么白热化,要说预卜先知的已经预料到了今天,倒还有可说,但万一没今天这么恶化呢,那不是主动暴露了么,以邓主任的聪明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但不是他又还能是谁……“雨丹,按你的了解,你把全局的人统统算上,还有多少人能办到这样?”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从我个人的认知角度上来说:除了郑科长,零。”
“没问题了。”聂名扬淡淡说着,皱眉看向前面,奇道:“干什么呢这是?调戏恶家闺秀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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