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风波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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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与时走后, 总决赛也进入倒计时阶段。
考虑到来自裁判的不可控因素, 沈如磐重新制定了备战计划,即在有限的时间内,全方面提高娜塔莎的反应速度、移动速度、动作速度。
沈如磐对此解释道:“这三种速度合称为速度素质,是国际大赛一线选手个人能力的体现, 也是你在决赛时超越南茜的关键。”
娜塔莎却问:“短时间内提高这么多的速度, 是不是太难了?”
“是很难,但我们有德国运动科学实验室给出的改进报告, 不算蛮干。”
原来娜塔莎第一次做三维影像分析时, 实验室就曾对她的滑行、步法、旋转、跳跃等各项技术动作的速度素质给出了改进意见。
那时沈如磐觉得这份意见对地区级选手太难, 现在看来, 竟也是克敌制胜的法宝。
沈如磐又说:“只提高速度素质还不够。你的比赛音乐、动作编排、甚至是比赛时的服装和妆容,都不够惊艳,全都要做调整——改成最适合你,也是最能帮助你夺冠的东西。”
娜塔莎懵然了:“来得及吗?”
“来不及也得来得及——你是不是觉得压力大?”
娜塔莎迟疑点头, 但又飞快摇头:“我的心理素质不好。压力大一点,反而能让我多挺住一点。”
“这种精神就对了。豁出去比,哪怕没有胜利, 挺住也意味着一切。”
高强度的冲刺训练开始争分夺秒地进行。整个团队的人清晨即起, 准时陪练, 晚上也不松懈, 抓紧时间再练,目标只为挑战极限、取得突破。
就这样,直至决赛之期。
*
按照赛制, 第一天依然是短节目,第二天是自由滑。
短节目前一晚,体育周刊写了篇报道,提到最大的赞助方德国邮政银行的总裁将会出席颁奖礼。
娜塔莎早上训练时没有提及此事,等到下午早早结束训练准备回去养精蓄锐,她才鼓起勇气问沈如磐:“霍夫曼先生会来看比赛吗?”
“他没空来。”
“是不是我地区赛表现得太糟糕,霍夫曼先生不再看好我?您和他熟悉,能否替我再邀请下?”
如果是以前,沈如磐可能会解释萧与时不能来的原因,但听到娜塔莎最后那句话,她脸上并无动容,反而说:“他来或不来,都不重要。你还是集中精力比赛吧。”
沈如磐之后又嘱咐娜塔莎不要紧张好好休息,才与她道别。
从备战决赛到现在,连轴陪练的日子里,沈如磐总是不到天黑不回医院。今天她回来得早,打扫病房的保洁员还在,张口问:“沈小姐,窗边上的花蔫了,需要帮你处理掉吗?”
沈如磐微愣,循着对方所指看过去,见到窗台角落的花瓶。瓶中的大花铃兰、德国鸢尾因为缺乏人悉心照顾,显出颓势。
说起来,这些花还是萧与时送的。然而沈如磐这些日子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比赛上,浇水养根之类的活,她哪里顾得上。
沈如磐默了两秒:“留着它吧。”
等保洁离开后,她拾掉萎蔫不行的花叶,把余下能够救活的花枝移入到加了阿司匹林的水中,希望药物水解后的水杨梅延缓花的代谢速度,让花重焕光彩。
做完这些,她才不受打扰的、一个人静下心好好想想萧与时。
在萧与时离开后的这段日子里,她白天冷静沉着指导娜塔莎,晚上加班加点再接再厉,直至体力被掏空,回到医院后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她的状态看似符合赛前高压,但她知道,她的内心和以前不一样了。
只要一回想起那天的对话,她整个人就说不出的不平静,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中发酵,乱七八糟的情绪混闹着,想找个出口。
她只能用理智压制全部。
其实,萧与时离开的第一天,她在脑子里把和他有关联的女性深挖了一遍,住院部的护士,校园里和他打过招呼的女助教,甚至咖啡馆里对他有好感的女生,她都仔仔细细回顾了一遍。
数量太多也太牵强,但有一位与众不同,那便是费恩口中的“波兰设计师”——为萧与时设计PB3877领针的女人。

沈如磐当时觉得自己太迟钝,她早该意识到萧与时把这枚唯一的、与众不同的领针别在衣襟上的意义。后来沈如磐按捺不住又上网搜索了一下设计师的照片,虽然查无所获,但也了解到波兰女人在欧洲历史上是拥有美貌盛誉的……换句话讲,对方必然端庄美丽,配得上萧与时。
原来,那么高冷不好接近的萧与时,从一开始就是别人的萧与时。他的温柔、体贴、细致,早就属于一个和他各方面相匹配的女性。
至于她,她应该要予以祝福,毕竟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中意的另一半是多么不易。
可是,为什么越是这样理智地告诉自己,心里反而越难受呢?
沈如磐静默无言地看着花,目光微动,流转着晦涩的情绪。最后她苦笑下,起身把花瓶移到阳光下。
下午阳光正好,花枝经过滋养发出袅袅余香,这些美丽又脆弱的东西仿佛又能活得再久一点。
*
决赛集合了东西部两个赛区的选手,赛事气氛更加紧绷激烈。
有前车之鉴,沈如磐这次以随行工作人员的身份去后台给娜塔莎加油打气。娜塔莎到底是少女,上场前紧紧抱了下沈如磐,方才沉定呼吸去竞技。
根据战术,娜塔莎的短节目音乐依然是《大河之舞》,但整套动作编排全部改过。
她的强项步法得到了巩固,不论是灵活的蛇形步,还是要把身体弯曲到几乎是水平姿态才能做出来Hydroblading(单足滑行步),都完成得毫无瑕疵;而她的次强项,跳跃及连续跳跃,速度素质之彪悍,跳跃节奏也掌握得非常好,再加上身体重心始终保持平稳,技术得分接近满分。
可以说,这是一场保持了良好心态,并且拿出真实实力的发挥。
两分多钟的短节目呈现完毕,娜塔下场。
她出了大量的汗,脸上的妆容被冲掉些,脸颊看起来潮红,呼吸也十分急促。沈如磐和辅助教练在场下迎接她,拥抱的拥抱、递外套的递外套,所有人都高兴极了。
虽然娜塔莎最后的得分被压了一点点,但排名靠前,在预期之中。退场时大家有说有笑为明天的自由滑加油打气,娜塔莎也很高兴,可是她没说几句话,突然喉咙发急,像是一口气提不上来,整张脸涨得发钳。
所有人都愣了,还是沈如磐反应快,用德语大喊:“快叫队医!”
队医赶紧用了喷雾剂让娜塔莎的呼吸稳定下来,随后又把人转移到医院,经查,娜塔莎的病症居然是肺炎。
沈如磐震惊了,第一个反应便是问医生:“是不是弄错了?怎么会得肺炎?”
医生哪会诊错,给娜塔莎采取必要的输液治疗。麻烦的是就算能够控制住病情,娜塔莎明天的比赛状态也必然受到影响。
沈如磐只能先向医生询问娜塔莎明日最多能够恢复几成体力,而后再找辅助教练打听情况,方才得知娜塔莎这段时间太紧张比赛,经常天不亮就去体育馆训练。冰上本来就寒冷,她又过劳,身体和意志都濒临极限,什么时候生了病、转成肺炎都不清楚。
但也不能因此责怪娜塔莎。肺炎早期没有征兆,甚至没有咳嗽,一旦出现波浪式的恶化,立刻出现外呼吸功能障碍。
变化来得太突然,沈如磐一个头两个大了。
在医院折腾许久,时间也不早了,沈如磐让辅助教练都回去休息,她自己守在娜塔莎的床边。
因为药物的关系,娜塔莎陷入昏睡状态。她面容潮红,呼吸间带着低烧的热度,偶尔嘴唇翕动含糊不清地说什么,仿佛仍然牵挂着明天的比赛。
沈如磐心疼起来,轻轻握住娜塔莎的手。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无言的力量和药物一起起到效果,娜塔莎重新陷入昏睡,呼吸也慢慢恢复平稳。
沈如磐小心松开娜塔莎,关上病房门来到走廊。
夜色深沉,她的脑子里却千头万绪万马奔腾。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蓦地震动一下,她摸出来看,屏幕上显示一条新消息。
“比赛结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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