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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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把自己数落得不成个人样了,越发着恼,本来只是三分上火,七分假意,如今变成了五分真心,五分假意,仗着自己是长孙,也一般地滚到贾母跟前,眼泪汪汪地控诉凤姐之不德。【】
、第80章
荣府诸孙,贾母虽最疼宝玉,素日待贾琏倒也和蔼,凤姐来闹,她本有意偏心贾琏,因此只是叫人拦住凤姐,并不去叫贾琏,谁知贾琏自己撞上门来,不单不认自己之过,倒还只在那里口口声声说着休妻等话,勾得贾母也来了火气,一拍小几道:“畜生,你倒还有脸来怪她你自己在外面做的好事,闹得外头都告起我们府里来了,御史也惊动了,现还在前厅和你父亲说话呢,你倒还有脸怪她”
贾琏并不知府中已经知道京兆尹拿人之事,听说竟惊动了御史,且贾赦又在前厅,吓得魂飞魄散,还强作不知道:“御史来我家,必是拜访父亲或叔叔的,与我有何相干呢”
气得贾母颤巍巍扶着起来,大喝一声:“跪下”贾琏不由自主地就跪下去,贾母两手颤抖,怒道:“你这畜生在外头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难道不清楚么我问你,你院里西厢现在那位是什么身份你又如何把她从扬州带到子虚胡同”
贾琏此时方着慌,虽不知西厢又发生何事,只先分辩一处道:“孙儿实是受人欺骗是是薛蟠薛蟠买了她回来,说是良家女子,我一时不查,想着我成亲也有些时候了,一直没有一儿半女,不如纳一房小星,是为开枝散叶之用。”
贾母见他如此说,又见说到子嗣的话,就又看凤姐,凤姐大怒,道:“买卖自有契约,别人不懂,你是惯常处理府中事务的,难道还不懂么我不信你这么个当家大爷,买个人回来,还会不知她是良是贱”又哭道:“你若是在府里找,或者索性去外头聘个正经姨娘,我难道还会拦着你不成平儿难道不是你房里的我难道还不许你收她了么你这样出去不明不白地找人,悄悄地养在外头,你想你是什么名声,我又是什么名声亏得我为了你,好心好意地把她接进府里,当正经姐妹般供着养着,谁知接回来的竟是这么个东西你这官司出来,差役日日上门要人,公公急眉急眼地要去寻我父亲,叫我去求我哥哥,我哥哥他那里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过用钱填罢了,前前后后,我的私房和我哥的钱已填进去五六百了,御史还不松口,还只要上门和老爷说话,你想他和老爷差着几品呢,老爷为着你的事,又是看茶又是陪座的,连我父亲、哥哥都这么奔忙,都是你做的好事”
贾琏一听,方知凤姐早已将人接进来,恐怕来兴已经叫她收服,一时深悔不该叫来兴去公堂回话,然而事已做下,他还要指望凤姐脱罪,且贾母又是这个模样,只得改了口风,陪着笑道:“奶奶说的什么话,子虚胡同那位,我原是却不过薛兄好意,所以带了她回来,本想着就立刻告诉府里,或者随便处置了也好,谁知这一阵又有这么些事走不开呢奶奶把她接进来,那是奶奶的贤良,我原不知道,错怪了奶奶,现下给奶奶陪个不是,求奶奶宽宏大量,饶我一饶吧奶奶用了多少钱,我双倍的给你,便是大舅哥那一份,我自然也不叫他吃亏的,求奶奶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救我一救,大恩大德,此生不忘”
凤姐冷笑道:“这时候你倒想起我是你老婆来了你方才要打要杀,要休妻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我呢这还是老太太面前,你就这么个样儿,要是不在,还不知你要把我作践成个什么样子呢”
贾琏忙道:“我的好二奶奶,我是灌了几杯黄汤,所以逞那酒后英雄呢我素日是什么人,奶奶还不知道么”
贾母见凤姐似有回转之心,也见机道:“赔不是也要有赔不是的诚心,你这么空口白牙的,叫人怎么信”
凤姐道:“他不从我这里要东西就不错了我还指望他呢老太太问问,那西厢里的头上戴的一对红珊瑚簪子,手腕上一对半斤多的金镯子,都是哪里来的还不都是他从我手里抠出去了,再拿去给别人做人情”
贾琏笑道:“她是什么身份,她戴的东西,还值得奶奶这么惦记明日我就叫小子们,替奶奶打一副好头脸,镯子打一斤重的,嵌宝石好奶奶,你实惠也占够了,可饶了我罢”
凤姐听罢哼了一声,慢慢收了眼泪,还不说话。
贾母忙道:“可怜她这么霸王似的人儿,唬得如今这个样儿,站都站不住了,你还只顾着自己说,都不知道去扶扶她”
贾琏听了几步上前,扶着凤姐笑道:“奶奶辛苦,快靠一靠。”
凤姐作势推了他一把,贾琏哪里肯让她推开,笑嘻嘻拉着她,贾母道:“好了好了,夫妻两个,和和睦睦,才是正道。凤儿这些天也实是累了,琏儿快陪她出去好生歇歇。”
贾琏便拉着凤姐出来,一路进屋。
凤姐就和他要银子,贾琏道:“我一时哪里凑得出这许多先缓缓,只当我和你借的,成不成”
凤姐冷笑道:“你去江南出一趟差,回来倒和我说没钱,谁信呢你不拿钱,那也无所谓,我就回我哥哥去,到时候人家来拿人了,你就自己上公堂去吧”
贾琏只好道:“我这次去是筹钱,也没落多少,五六百一时拿不出,先匀二百,日后再补,好不好”
凤姐把头一扭,并不搭话。
贾琏道:“四百,再多不能了。”
凤姐还不说话,平儿在旁劝道:“都是自己一家人,二爷何苦这么虚头巴脑的呢为了修个园子,家里不知花了多少银子,二爷总办这一大注钱,总不成几百两都拿不出来罢”
贾琏道:“怨不得你奶奶把别人都赶走了,就留你一个呢,真真你和她才是穿一条裤子的汉子,我倒是个外人了”又道:“你们不知道内里,老爷要体面,园子非要修得这样大,家里又没钱,金陵的庄子田地都卖光了,几个门人世交那里都走遍了,连林姑父那里都借了好些,才凑出这么个地方,我不往里贴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落得钱来”
凤姐道:“这话你不该和我说,该和老爷说,御史现还在前面呢,你问问老爷,这样的官司,要你六百银子亏不亏。”
贾琏道:“五百这可是我全部身家了,我还给你打副头面,你替我和老爷那里说说。”
凤姐道:“头面和镯子本就是你方才答应了的,你休想反悔”
贾琏道:“我说你也不要太要强,如今你里子也有了,面子也有了,便放你男人一条生路又如何”
凤姐才不再说,当下贾琏从贴肉带的一个香囊里取了四百五十两的银票,又零零散散凑了五十两的现银,一股都给凤姐,凤姐叫平儿收着,派人去前面和王仁的小厮说了一声原来凤姐算好贾琏回来之日,派人送信给王仁,他便掐着时间过来,在旁替贾赦等分说,一得了小厮的眼色,便和御史再对一眼,慢慢回转口风,贾赦感激不尽,封了一百两银子给御史,又封了一百给王仁,再打点三百银子,托王仁打点察院、京兆衙门,王仁自然推脱不已,待贾赦苦苦相送,才算是了了此事。
贾赦一俟御史出去,就变了脸色,喝叫着要拿贾琏前来,贾琏既托了凤姐,凤姐早派人同贾珍、王仁说过,待贾琏过去,贾珍、王仁两个早已在贾赦面前说了无数好话,贾赦最恼之处,却不是贾琏在外风流,而是他招惹御史上门,等贾珍、王仁一劝,贾琏又痛哭流涕地一求,到底也未苛责,只一顿骂打发出去了。
凤姐压服了贾琏,自觉得意,立马叫人把西厢锁起来,只等那头一结案,就把这马英娘卖出去,谁知贾琏与林海待了一阵,耳濡目染,学得不少官家手段,派人将此案前因后果一打听,自己暗恨一回,背地里悄悄又和朋友挪借了二百银子,送给王仁,如此这般一嘱咐,那察院里本已按凤姐意思将那马英娘的家人做定为诬告,后又反追了逼良为娼之罪,两下开脱,那一头做成铁案流放,这一头将马英娘竟从奴籍里脱了出来,做成了良家。
、第81章
林海回京,黛玉既喜且忧,满怀忐忑地见过父亲,谁知林海含泪和女儿叙话,却并不叫人接她,反而又郑重地备了一份礼物,送给贾母,托她代为照管女儿。
黛玉是未出阁的女儿,不明此中深意,初时只怕父亲拆散她和宝钗,如今见父亲绝口不提接回自己的事,心里又未免难过起来,自己生了一回闷气,宝钗忙宽慰她道:“你父亲是为了你好,所以叫你住在这里,林家姑娘打小没了母亲,家里只一个姨娘教导与林家姑娘打小养在外祖母膝下,公侯之府内,哪个听起来名声好,不用我说罢”
黛玉一点就透,了悟之外,又想起旧愁:“父亲到底是想要给我找个好人家”
宝钗道:“凡人父母,都是希望自己子女好的,想替你找个好人家,也是理所应当的只不知宝玉这般,林姑父看不看得上。”
黛玉默然不语。
今生之事,已经偏离前世太多,就算千万般谋算,到底也只是谋算,成事与否,早已不在她二人的掌控之中。
宝钗见黛玉挹郁,少不得设法开解,如今宝钗黛玉二人住在园中,住所也叫做蘅芜苑、馆,不过位置与从前不同,这一世她两个的居处相去不过数十步之遥,因此常常在对方那里过夜。宝钗要安慰黛玉,这晚便也径直在她这里歇了,陪她说了一夜的话,隔日两人都赖到中午还未起,在床上你逗我我弄你地玩闹,忽听外面喧闹,有人走来走去地说话,紫鹃又来报道:“宝玉中了童生,如今人都去道贺去了,姑娘们要不要起来”

宝钗大喜,拥被而起道:“你确信无疑”
紫鹃道:“老爷亲自和老太太报的信,如今园子里的都去贺喜去了,应当不假。”
宝钗便催黛玉起来,两个忙忙穿衣出去,只见宝玉冠带齐整地坐在贾母跟前,邢夫人、王夫人、李纨、凤姐、迎春、探春、惜春、尤氏等都在贾母跟前奉承,一众有脸面的丫鬟婆子皆在没口子夸耀宝玉,好像他中的不是童生,而是今科状元一般。
宝钗二人也就从众贺了一回,在贾母那里用了饭,黛玉察众人脸色,邢夫人面上依旧淡淡,微有不耐之色;王夫人喜上眉梢,说一句话,便要念一句佛;李纨不大说话,只不住搂着贾兰摩挲,贾兰年纪小,却已经有模有样地待在母亲怀里,一句话不多说;凤姐本是最擅长捧场的,此次却意外地沉默,言谈举止间颇不似从前;迎春、探春、惜春倒都欢喜得很,探春不住和宝玉说话,迎春、惜春都拿套话恭喜了宝玉几次;尤氏笑呵呵地只是奉承贾母;贾母满脸喜气,时不时被逗得哈哈大笑。
今日之热闹,本为着宝玉,宝玉却倒不耐烦这热闹,先告辞出来,却向黛玉使眼色。
黛玉扯扯宝钗的袖子,两人跟出来,到僻静处,宝玉忽然对两人长长一揖,黛玉吓了一跳,嗔道:“你又有什么事要求我们了我可不随便帮你”
宝钗从后面拍了她一下,虚扶宝玉道:“宝兄弟有话请说,不必行此大礼。”
宝玉道:“林妹妹不必疑心,我这一揖并不是为了求你们什么事。只是因我这次下场考试,见识了世间才俊,才知道从前自己的狂妄,深感从前不肖,所以特地要谢谢二位,没有你们,便没有我之今日。”
黛玉冷笑道:“不过是个童生,等你进士及第、授官外放,再来说这话不迟吧。”
宝玉一笑,又一揖下去,道:“这一揖,是因林姑父已经答应父亲之请,教导我的功课,因此我提前向妹妹道谢。”
黛玉道:“要谢你还是谢我父亲,谢我做什么”面上却难免露出一丝微笑,只觉宝玉如今成器,到底是有自己之功,心内不免得意。
宝玉见黛玉面色尚可,方又一揖道:“这一揖,才是求妹妹替我办件事。”
黛玉见他做得这样客气,倒不好马上拒绝,只道:“有话快说。”
宝玉咳嗽一声,忽然微红了脸道:“我想,我想我想问问你们,当真喜欢一个人,是甚么感觉”
宝钗眯着眼道:“各人不尽相同,我怎么好跟你说你喜欢谁总不是我认识的人罢”他千万莫要说是黛玉
宝玉的脸越发红了,嗫嚅道:“也算是姐姐认识的人吧,虽然我不知姐姐是否见过他,总之,我我似乎喜欢了一个人,可是不知他到底喜不喜欢我,他是真性情的人,待我却总有些不冷不热的。我我想我熟悉的人里,只有你们两个,算是率真豁达的真性情之人了,况且你们也是咳所以想问问你们。”
二人见他此话说得稀奇,对视一眼,黛玉道:“你喜欢的是谁是园子里的,还是园子外的”
宝玉道:“不是我们家的。”
宝钗见他模样,福至心灵,问了一句:“那人是男,是女”
宝玉见她道破,也不隐瞒,红着脸道:“是个须眉男儿。”
黛玉大惊,捂着嘴倒退一步,被宝钗拉住了,宝钗扶着她站定,看着宝玉道:“我认识的男子不多你喜欢的,真性情的男子总不会是柳湘莲罢”
宝玉整张脸都红透了,点头道:“宝姐姐料事如神。”
宝钗与黛玉面面相觑,她们自己虽然已经够惊世骇俗的了,却实在再想不到宝玉竟还能做出这种事来。
半晌之后,宝钗才道:“你说你喜欢他到底是怎么个喜欢法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宝玉脸上本来已经褪了些红色,如今又胀回去了,吞吞吐吐道:“从前从前你们总说他好,我偏有些个不服气,谁知后来和他在一起久了,渐渐地又觉得,他是个磊落丈夫,与我从前所认识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黛玉道:“就为这个,你就说自己喜欢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舅舅要是知道了,一定打死你”
宝玉叹道:“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现下正是家中艰难的时候,若是只顾着自己一时的痛快,不管不顾地做事,于家、于我、于他都没有好处,然而我就是忍不住我,我就是想确定一下他的心意,毕竟毕竟你已经及笄,林姑父又已经回来,倘若我能确定他的心意,我我就去和父亲说,向你家提亲,那样宝姐姐也放心,我我也安了心了”
宝钗听他说话颠三倒四,和黛玉使个眼色,对宝玉道:“我们边走边说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喜欢柳湘莲,他又是怎么个应对,你都和我们说清楚。”
宝玉点头道:“那是自然。”
、第82章
宝玉此生所见的男儿,不是荒荡,就是懦弱无能,至于贾政那般,又过于严苛,实在难以亲近,因此遇着一个柳湘莲,便惊为天人,本来还只是如朋友般相处,两下倒也相谐,渐渐熟了以后,因着黛玉总提此人,宝玉自己酸了一回,故意冷淡了柳湘莲几日,本还等着柳湘莲自己来问家里端由,谁知他自己这头心眼热,柳湘莲竟浑没把他当个事一般,宝玉憋了许久,到底按捺不住,自己跑去问了一通,柳湘莲本是磊落男子,哪里想得到这位公子哥儿的九转回肠闻听宝玉质问自己为何不与他亲近,便笑道:“我瞧你近日都不大出来,只当你家里有事忙,你又是那样出身,家里的事情,我也不好打听得,所以没问,是我不对不过你心思也太小了些,君子之交,在心不在近,你我又不是那小女儿家,日日非要腻在一处才好。”
宝玉见他回答坦荡,比秦钟、香怜、玉爱的温柔婉转更别有一番男子气度,且又不比薛蟠、贾珍等之粗糙,越生好感,因此那之后竟更待他与别个不同。
柳湘莲一则因宝玉年小,秉性柔弱,二则因他性格温柔,生得又好,难免偏爱,知道他心细以后,也着意体贴,不欲令宝玉生出太多猜想,因此两人经此一遭,比从前还要更近一些,诗酒放诞、青春踏歌,好不快活
惜乎宝玉之心,喜欢和谁在一起,便恨不能要时时处处地想着、黏着,柳湘莲却是天性放浪不羁,与他近了几月尤可,日久年深,柳湘莲就有些受不得这样黏腻,正好他家中凋零,没个生计,有朋友劝他一道行商,他便打包起东西,招呼也不打一声,一溜出京了。
宝玉正是与柳湘莲好得分不开的时候,人却忽然不见了,如何不急起先只怕是出了事,四处托人打听,后来听说是出去行商了,心里就不是个滋味,成日闷在家里,心里只是痛骂柳湘莲那时他还只当柳湘莲是普通朋友,并不曾想到别处,在家中也与姐妹嬉戏打闹,也常凑到黛玉那里玩耍,然而荣宁二府人口既纷杂,也自繁多,那一日宝玉与黛玉在铁槛寺游荡,见了贾蓉、贾蔷干那断袖的勾当,震惊了数日,心里竟渐渐地羡慕起来,日夜辗转,连睡梦中都是柳湘莲的身影,宝玉吓得不轻,连着好几次撺掇着袭人,要与她干那警幻所教授之事,袭人半推半就地从了几回,宝玉却无论如何也不得其门而入。那时候宝玉心中煎熬,只不断安慰自己,将一切当做少年的一场幻梦,等到梦一醒来,他还是那个公侯世家出身的富贵公子,将要迎娶他青梅竹马、冰雪聪明的表妹,再平平安安快快活活地去当一个富家翁,吟风弄月、诗酒书礼地度过一生。
可惜世上不如意,十之九成九。
宝玉不知道那段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心心念念的林妹妹和那位端庄古板的宝姐姐在一起了,不但在一起,还告诉他未来他家里将一败涂地、家破人亡,伯父、父亲、族兄、堂兄、姐姐、妹妹凡是他所记挂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宝玉从来不曾想过他的富贵是怎么来的,先祖遗泽,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包含了、祖父的多少血汗宁府里焦大说的喝马尿、拼刀枪、爬死人墙这么些血淋淋的字句,听进耳朵,竟还不如“爬灰”两字来得新奇。
宝玉也从来不曾想过,父亲为何一心一意,只是勒逼自己要读书,逼死了大哥,还要逼死他明明家里已经这么富贵,为何父亲还总要逼他去做官为何父亲自己一把年纪,还总在结交同年,努力向上爬
宝玉更不曾想过,为何大姐姐一定要进宫,为何进了宫,她看上去也全然没有欢喜的摸样,为何进了宫,母亲提起大姐,总还是免不了要叹那一口浊气
宝玉最想不到的是,在思虑这么多事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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