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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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蚂蚁和人类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越来越言情鸟~宽敞的公路上慢慢走来两个人。
“好安静。”深云望着不远处的城镇,“就快到下一个城市了吧。”
“是都被杀死了吗……这里已经很接近首都了。”伊尔谜说。
“……要先搜集一下情报吗?蚁王的王座就要到了,就这样接近很危险的。”深云说。
“不是危险,是一定会被杀死。”伊尔谜说,“你也看到这一路的情况了吧。”
“猎人协会似乎只有暗杀蚁王才能得到制止这场灾难呢,就算他们想保护东果陀共和国的人也没有办法。”深云呼气,“这世上没有国家会允许自己的国政被任何集体以任何理由加以干涉,就算是集中了所有猎人精英的猎人协会也不行,否则就会受到全世界政府的攻歼。蚂蚁先一步控制了国家的总统,是一步好棋。只要有正当理由——警察、军队、弹药枪械……全部都会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如果发现猎人协会真正威胁到他们,就算是直接发射导弹炸毁猎人总部再和全世界开战也在他们的预定里吧。”
“蚂蚁的进化简直难以置信。”伊尔谜也忍不住说,“这样的布局几乎连军事专家也很难做到,别说前往暗杀他们,在中途就会被愤怒的国民排挤攻击了。”
“猎人协会的人应该也承受了很大压力。”深云垂下眼,“暗杀蚁王的成败、能否救得了这里的人的心理压力、人类社会本身的阻碍……”她苦笑了下,“或许在蚂蚁消灭人类之前,人类就会消灭自己了。”
“……”伊尔谜看着她苦笑的样子,眼睛木木的。
深云看到他的表情,“你不用担心。我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的实力有多少。”
“你打算怎么接近尼飞彼特?”伊尔谜问。
“我不想破坏猎人协会的行动,暗中潜入观看情况吧。”深云皱眉。“反正蚁王要聚集人类前往,我们混在那些人类里就好。”
“那样的话很容易会被发现吧,就算我能控制蚂蚁带路……也太小看蚂蚁的搜查了。”伊尔谜说。
“总之要先去蚁王的宫殿前。”深云结语。
在走进城市的时候,伊尔谜已经发动了【隐】,他看着身边的深云,“好像从来没有看到你使用过念力。”
“算是吧,我的修行方式比较特殊,即使是你用【凝】也看不出来的,其实我一路都有在使用和修行念。”深云说着,举起一根手指,指尖浮现念力。“还是可以使用的。”
“……”伊尔谜也不问了,保密自己的能力几乎是每个念能力者的本能行为,被看穿必杀技就等同死亡。
深云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伊尔谜看着锁紧眉头的她,“怎么了?”
“……有人!”深云锁紧眉。
“看不见任何痕迹啊。”伊尔谜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前面!”深云跑起来,“大概半公里外的地方,有人的存在!”
伊尔谜看着她,这麽远的距离,她是怎么感觉到的?
…………
……
“是军队。”伊尔谜看着前面列队整齐向前走的人们。
“是要去参加国民大会的人吗?”深云思索。
“也是蚂蚁的【筛选大会】吧。”伊尔谜的神情沉稳,“他们的方向应该就是蚁王的所在了。”
“蚁王……”深云盯着前面的军队,“我想混进去。”
“不是说再进去之前就会被发现了吗?而且就算我们自己能混进去,但是从这几天蚂蚁的做法看来,他们一定也想到了这样的入侵方法。太小看蚂蚁的智慧可是会被反过来杀死的!”
“没问题,我的能力可以做到。”深云说着,眼睛一闭。开始运用【隐】,但是是以残念来发动的隐。
……几乎看不见了。伊尔谜看着明明救站在他旁边的少女,即使用【凝】也无法察觉到念的波动,像是这个人只是一块石头一样,完全无法察觉。
“但是你的脚步声呢?呼吸声呢?衣服动作的摩擦声呢?”伊尔谜看着她皱眉,“你这样潜进去的话别说蚂蚁,就是我在旁边也会立刻发现。”
深云看着他,“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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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一个星期后,军队已经到达了宫殿的面前。
深云和伊尔谜同样伪装成军队里某个人的样子,麻木地步行走向皇宫。
历经长时间的长途跋涉,军队里的人本身已经有些疲惫,再加上伊尔谜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两人的入侵并没有花费太大功夫,也没有引起多少的注意力。
深云看着已经慢慢接近的宫殿,没有去看伊尔谜——现在任何的动作都有可能引起被蚂蚁操纵的士兵长官注意。
大门吱呀打开,军队缓缓步行进去,深云注意到大门两侧站着两个裹着披风的人——应该是蚂蚁。
这时两个搜查者凭空朝深云的方向大喊,“有狙击者!——”
深云心里一顿。
尼飞彼特坐在屋顶看着慢慢走近的各方人类,“喵!人类就要到齐了!”
修亚普夫张开巨大的蝶翼看着潮涌而来的人,催眠璘粉从翅膀上飞散,“明天就是【筛选】了,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人能活下来呢?”
“不管有多少人,都会是王进军世界的棋子。不过绝对会有人类前来阻止吧?”
“那是肯定的!之前我们再各地的【筛选】遭到破坏,应该就是有人察觉到蚂蚁已经掌控了国家首相,至于他们不敢前来,猜得出是忌惮王和我们的实力!【筛选】进行时绝对是人类反攻的大好时机——会有刺客前来。”修亚普夫扇扇华丽的翅膀,“估计很有可能的入侵是装**类尸体、或者参加筛选的人类,混在人群里或者食物里进来,这几个方面的搜查我已经下令兵蚁看紧了——不管是什么人,入侵者杀无赦。”
尼飞彼特竖起耳朵,“下面似乎有骚动。”
修亚普夫露出忧郁的眼神,忧郁地扇动翅膀,“这么快就有实验品了!……”
伊尔谜在军队里消失了踪影,但是蚂蚁却以极好的嗅觉一直追在他身后。
他冷冷地看着后面的异形,一边想着把他们引到远一点的地方干掉,一边想着深云应该能混进去吧。
在伊尔谜引起混乱的一瞬间隐藏气息,往要去禀报情况的兵蚁身后扎入银针减低它的五感,跟在它身后潜进宫殿的深云觉得心里一直碰咚碰咚地跳。
但是终于躲进来了,只是从现在开始就必须孤军奋战……她放轻了呼吸地想。
宫殿里也一直有蚂蚁在来回地走动,保持着一定范围程度的戒严。
但是对深云来说,她身边聚集的、任何人也看不见的残念体却成为了最大的屏罩——残念体无法承受念能力者的接近,所以她只要朝着残念体聚集的地方走,而躲开残念体稀少的地方,就是躲过了所有的危机。
坐在华丽的宫殿一角,深云休息着打盹。残念体聚集在她身边脚边,虽然那蠕动着的虫子样实在有些恶心,但是深云现在却一角习惯了这些存在,而且它们也只是因为感觉到深云身上的残念波动和生命气息才聚集起来。就深云的观察来看,对身体无害——除了被它们缠着的心理压力,和偶尔听见某些声音挟带的怨恨外。
她坐在宫殿里一个空旷无人的奢侈房间里,旁边摆着舒适的床和美丽的饰品,但是她必须保持警觉,只是坐在旁边的窗户碰不到的一个暗角。
她闭着眼,一边警觉着身边的动静,一边尽量让身体放松休息。
意识保持着朦胧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有时候经常能令她听见一些意识波动的声音,看到一些远处发生的画面。
…………
……
淡淡浮动的黑暗里,首先进入听觉的是叹气声,虽然伴随着恐惧,但是并没有绝望的意味。
地下是办公室,灯光明亮,有许多电话在响,还有几十个电脑在闪烁屏幕。一个人类坐在里面,垂头丧气。
“让我活命只是为了应付对外的政治回答和军事吩咐吗?用人类来统治人类——蚂蚁也有头脑呢……不过这样我虽然能活着,但是等他们的国民大会举办结束,我也会被杀死吧。”一个政务官拉开了自己的西装,坐在里面抽着烟,喃喃自语,“现在活得了一天也算一天了,该怎么办呢……”

房间里被香烟覆盖着,看得出这个人已经抽烟很久,政务官无聊地四处张望,然后突然被眼前的电脑吸引了注意力。
电脑屏幕上清楚地闪动着许多的地下交易信息——犯罪性质但可牟取巨利的信息。
政务官的动作忽地停下来,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电脑……虽然是极度的困境,但是毫无疑问,现在整个国家都掌握在他的手里——所有的钱财、信息、军事力量……除了蚂蚁随时可能杀死他的威胁,他就是这个国家的暗中执掌者了——还会有什么机会,比现在更诱惑人吗?
政务官搓了搓手,终于坐到电脑屏幕前,眼睛发亮地盯着电脑看,手按住了键盘。
…………
……
蚁王坐在寂静的王座上,撑着下颚,看着底下的情景——
慢慢聚集到跟前的玩偶……因本能而跟随左右的护卫队……强大超乎人类的能力……
但是,这些算什么呢?
他是王,他是作为王出生的,但是,他又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世界并不缺乏王者,人类虽然软弱无力,但是再各方领域却各有精英——不一定是力量方面,但是无法否认的,在军仪棋方面他可以输给一个人类,那么其他领域也一定有类似的人。那么……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到这里的?
蚁王冷虐地勾起嘴角,低声笑起来,慢慢地,发展成狂妄的笑声。
不,我的能力就是破坏一切的能力!
我的存在是为了什么?——这是只有弱者才会烦心的事情!如斯强者,介怀此等小事,只会掩盖了自己本身的光芒所在而已!——
“王,怎么了吗?”护卫队听到蚁王的哈哈大笑,低身埋头地询问。
蚁王看着他卑微的姿势,以前感觉理所当然的姿势——现在却越看越刺眼!他猛地停下笑声,漠然说道,“什么也没有,你退下吧。”
“可是……”
“退下!——还有跟彼特说,不许再用【圆】来笼罩宫殿!烦死了!——”蚁王强劲的尾巴狠狠扫向护卫队,独自一人离开了。
…………
……
一个十来岁的人类女孩坐在孤独的王座旁边,身前摆着一块散着棋的棋盘。
她的头发乱糟糟地扎成麻花辫,鼻子不住地吸着鼻水,身上穿着的衣服也略微破旧,看起来很邋遢。
一根粗糙的木条放在她旁边,她的眼睛张着盯着棋盘,但是没有焦距。
她是瞎的。
几天前不明究理地被带进这里,一来就听到有人说总统已经换了人,而现在的总统想用下棋来打发这几天无聊的时间,所有需要她这个军仪棋的世界冠军做对手。
新任总统在她看来真是位十分厉害的人,第一盘棋她几乎没有动用任何实力,但是再第十盘棋时,总统阁下已经步步进逼了。她自出生就开始下棋,十几年里,从来没有遇过这样天才的情况——棋局上是没有天才的,只有像她这样下定决心走下去的人,但是总统大人偏偏打破了这个神话。
一开始她只是敬佩而已……
只是敬佩……
我们来设个赌局吧。这局棋下到最后谁能赢,谁就能提一个要求。
啊?……要赌,什么呢?……
朕赌朕的左手。如果朕输了朕就砍下自己的手臂!
啊!——……这不行的!我怎麽可能让总统大人要总统大人的手!……
少罗嗦!普夫你也闭嘴!现在到你,你要赌什么?
这个……嗯……嗯……就像平常一样,赌我的命吧……
……
不过我觉得太侮辱您了……因为很早之前我就决定了,如果我有一天下棋输了就会这样做……我在家乡因为没有下棋之外的才能,而且还是瞎子,所有在能依靠下棋来赚钱之前对贫瘠的家庭来说就是一个垃圾……如果我下棋输了那就是我唯一的意义也没有了,我会变回垃圾……所以我觉得,把我恢复成垃圾一样的生命献给总统大人……这样太侮辱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不,是朕提了无聊的事情。无须理会。——这是朕的歉意。我们继续下棋吧。
然后是带有温暖但刺鼻味道的水珠,从总统的身上喷了出来,溅到她身上。总统大人身边的侍从大喊着‘王的手臂’……
他说,我们继续下棋吧。
语气是从未改变的嗜血残暴,但那是她生命里唯一一次——
体会到鲜血的温暖,以及真正的尊敬……
这一步棋,应该在这里下。
但是这边的话,可以反攻为守,虽然比刚刚的一着少了霸气,但是更稳妥……
啧,朕的下法不适合这样!
是总统大人的下法太过凌厉了……
……
……
你的名字叫什么?
啊?……
朕问你的名字,不要总是傻乎乎的样子!看了眼烦!——
是的!——我是小麦!——
小麦是吗?……嗯,朕记住了。
请……
什么?
请问……问总统大人的……的名字……是……是什么呢?
……
……
……朕并没有被赋予名字。
……
只是敬佩而已。
像她这样除了下棋之外一无所有的生命,连敬佩都被人所不屑,所以只需要一直敬佩着这位她真心尊重爱戴的王者,就够了。
眼泪从女孩失神的眼眶里落下来,滴在布着残局的棋盘上,她紧紧地揪着胸口,似乎那个没有伤口的地方在莫名疼痛。
……好想快点下棋……
…………
……
眼泪从少女的眼眶里掉下来。
深云在黑暗里张开眼睛,少女流泪的感觉还残留在脸上。
第一次和库洛洛见面时是什么时候呢?
是在莱茵丝的街道上,她第一次接触到所谓的‘另一个世界的人’,不是因为两个人所生长的环境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而是因为思考做法完全不一样。那个人身上的森寒冷酷和毫不动容的坚定,深深地吸引了她的目光。
后来她踏上孤独的旅程时,背对着库洛洛离开的背影,同样没有再记起,自己仰慕喜欢过这个人的事,只是坚持着走自己的路。
在一个人的旅行里,她的能力真的很微弱,即使是在未来的指导下也成长缓慢,但是深云相信自己可以慢慢修炼强大。虽然方法很缓慢,但是真正依靠她自己稳扎稳打修炼出来的,没有因为悲愤仇恨的心情去修行成长,得到虽然弱小但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而不是这个世界拥有她的意识的第二个人。
深云相信这样的生活和修行是正确的,只有这样子,她才能到她想去的地方。
或许就是那个时候,已经下定了决心。
然后她再度遇到了库洛洛。
在眼界开阔之后才真正认识到这个人有多么力量强大胸怀广博,即使库洛洛所做的事情很残忍,也无损于他本身的美丽。
——库洛洛很恐怖,同样的,他很了不起。
是因为把那个人当作了路标呢,还是只是想尝试自己的坚持……那个时候毫不犹豫地说出“我相信你”,其实是想对谁说呢……
直到被杀死的那一刻,她依然存着某种希望、某种渴求、某种坚信……我的做法是对的,我能去到我想的那个地方——我能回到我想回的那个世界……
深云眨眨眼,搁在膝盖上的手,轻轻颤抖。
……那个熟悉的对她微笑的哥哥,早就已经不在她所奢望的世界里了。
……那个熟悉的眼里总是含着她不理解的绝望的哥哥,早就已经去了她无法触碰的地方了。
……为什么直到现在,她的心里,依然可以小声地、永不停歇地对自己说,你要相信呢……
——其实连应该相信什么,都已经遗忘了……
慢慢地重新闭上了眼睛,从刚刚就开始困难的呼吸稳定起来,所有的一切,重新恢复到黑暗的平静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砰地一声巨响平地而起,整个大地都开始震动。
深云向上抬眼。
有美丽的光芒在天上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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