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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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
用你浑厚的歌声告诉我,
你是不是预言中命运的神?
如果遇见你是我的宿命,
那么,我从心底感谢这安排,
纵使你夜的叹息深深扰乱我的心。
醒来时,马车正行进在颠簸的土路上,深红的窗帘吸满了风费力地喘着,丝丝光线从窗帘的缝隙中照射进来。
“月儿,我们正往哪儿走啊?”揉揉惺忪的眼睛,她看向那个一直处于兴奋状态不停看着外面的小丫头。
“公主,我们正向西,只要过了前面的玉陨山,就能看到西沭了。据说娜公主虽然才只有十三岁,可是已经是公认的大美人了,这样的她竟然能以死相逼,去嫁那个永远不可能继承王位的三王子,肯定是爱惨了吧。”月儿一脸陶醉的说。
“看你这一脸丰富的表情,一定是有自己想嫁的人了吧。”郁竹打趣道。
“我?没有没有,我是不可以嫁人的,我要一辈子服侍公主。”月儿慌忙摆手。
“为什么?”郁竹奇怪的问。
“这是月明国早就有的规定,一旦入宫侍主,便终生不得嫁。据说是为了能让下人们死心塌地的照顾主子。”她的眼神渐渐黯了下去。
郁竹想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摸摸月儿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
“公主,您在干吗?”月儿满脸写满问号。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温度。”
“小姐,我是和您一样的人,当然有温度啦。”月儿好笑道。
“噢,这么看来,我们有着相同的体温,那肯定也流着同样鲜红滚烫的血。”郁竹状似无聊地撇撇嘴。不意外地看了眼若有所悟的月儿。
车外的人声忽然喧闹了起来,拉开车苇,街上的行人都向着一个方向跑去。
“月儿,我们也去看看。”郁竹兴奋地说。
“不要啊,公主,听说最近这一带外来流寇猖獗,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
“那我自己去了。”郁竹跳下车随着人流跑去,身后传来月儿紧张的声音:
“公主!等等我。
被人群围在中央动弹不得的是个高大的男子,令郁竹吃惊的是他有着一头很耀眼的银发,但此刻正凌乱地垂落在脸前。
也难怪周围的人会露出一副恐惧的表情,看得出他们都是一群很老实的,但也不会轻易接受新事物的本地人。
“你这不人不鬼的东西,快把钱给我,小偷!强盗!”一个肥硕的屠夫模样的男人拿把斧头上蹿下跳的骂着,但却始终不敢上前。
顺着屠夫仇恨的目光,她这才发现男子手中紧紧握着一锭元宝。
“你要是再不给,老子就垛了你这只手”屠夫挥舞着斧头。
“把手垛下,就可以把这个给我吗?”男子突然抬起头,那竟然是一对褐色的眼睛,深邃却又澄净得像夜晚的湖水。
“可恶,老子这就垛了你这怪物。”屠夫火了。
鲜红的血封住了人们的惊呼,染红了眼前的一切。男子却没有任何的表情,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沉默地用另一只手拾起那只还紧紧握住元宝不放的手,从中把元宝取出,再紧紧地握住。
“啊——!”首先受不了而尖叫的是月儿。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人们似乎被这血染红了眼。
“杀了他。”不知谁喊了一句,但很显然,屠夫眼中因这句话而有了嗜血般的**。
“妈的,你那是什么表情,老子看了就有气。”屠夫的斧子眼看就要落了下去。
“谁敢伤他。”郁竹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
听到郁竹的话,屠夫愣愣的停住自己的动作,等候两旁的侍卫马上架开了他。人群随后安静下来。
“他为什么要抢你的钱?”郁竹问屠夫。
“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他冲过来抢了我的东西还跟我说是借,您听过有人把抢东西说成是借的吗?幸好我反应够快摁住了他。”屠夫得意洋洋地说。郁竹点点头喃喃道:
“我的确没听过有人把借说成抢的。”
“啊?”屠夫睁大了眼。这美女到底有没有在听他讲啊?
“公主、、、。”月儿偷偷拉拉她的衣袖。
“呃?呵呵,你们有知道原因的吗?”郁竹笑道。
她傻傻的表情感染了围观的众人。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跑到她跟前大声说:
“我知道,他家太穷,连我爹都不给他娘看病,而且我爹说他娘和他一样是个怪物、、、。”
小女孩还没说完就被她母亲急急地拉回了人群。郁竹回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男子,转身望向仍一脸“正气”的屠夫:
“本公主一向最讨厌不公平的行为。你放心,只要遇到我,一定给你个公道。”
“公主英明!”屠夫笑开了花。
“不过首先,你的右手需要止血。”她转身上前想扶起银发男子,却被他用左手挥开,眼睛里充满了嘲讽。
“公主,这种人你就不能可怜他。”屠夫语重心长的说。
“对哦,谢谢你提醒。你想要得到怎样的惩罚。”她笑呵呵的看着屠夫,后者霎时失了神,肥腻的脸涨的通红。

“呃、、、最起码也要赔我三倍。”回过神的屠夫毫不客气的说。
“好!”郁竹痛快地答应。
“还要他跪在地上向我道歉。”屠夫补充道。
“没问题!”郁竹笑。
“可是、、、他根本就没钱。”屠夫皱着眉头道。
“不要紧,你给他不就行了。”郁竹仍旧笑。
“啥?!凭什么!”屠夫瞪大了眼睛。
“是你刚才说的,只要赔三倍的金元宝,再磕头认错就可以了。”
“那也应该是他赔给我才对。”屠夫哭笑不得的说。
“他赔你?!你傻了吧。”郁竹学他先前一样瞪大了眼,接着道:
“你砍断了他的右手,本来也应该坎你的右手才公平,可是你没了右手就没法卖肉啦,我体谅你,还征求你的意见,处处都随着你的意,你竟然还瞪我、、、算了,你不领情算了。来人,把他的右手给我坎了,把元宝夺过来还给他。”郁竹烦心的摆摆手,转身就想走。身后屠夫大叫着对她跪下:
“我赔,我赔,我赔他五倍。公主大人,您对小民我太好了,小民一辈子都感怀在心。”大颗的泪水从屠夫的眼里流出,砸在地面,溅起不小的尘土、、、他的钱呐——!
“好吧,既然你坚持,那就按你说的办吧。”郁竹状似无奈的说。
银发男子始终无动于衷的坐在地上,常常的头发盖住了脸。面前的鲜血已汇聚成了一股不断向远处蔓延的溪流。
“我帮你止血。”郁竹蹲下身想察看他的伤势,却被他一把挥开。
“我不需要皇族的可怜。”
“做梦吧,你有什么值得我可怜的。”她撇撇嘴,手却抓紧了他不断出血的断口,心想得快点帮他止血才行,不然他一定会流血过多而死的。
“放开。”他的声音冷的像冰。
“不放。”她也来气了,同样拿张冷脸对着他。
“不好,流寇来了,快跑!”不知谁惊慌的喊了一声,周围人立刻哭喊着四散离去,只留下执拗对视的两人。她仍死死摁住他不断往外流血的手,想着怎么才能更快地止血。
可下一秒,她只来得及看到一柄冷剑和一身黑色劲装,一股浑厚的力道由她的腰将她送到一米开外。她惊讶地回头望向身后那张毫无表情看着前方的脸。
“你会武功!为什么你不还手?”她问银发男子。
“放开她!”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蓦地回头,疑惑地看着拿剑指着他俩的黑衣男子。
“你是流寇?”她傻傻的开口。
“啥?!你这女人,我想救你,你还、、、、、、”黑衣男子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郁竹脸上却露出了解的表情。
“手上血是他的,我在帮他止血。”她边把手上的血蹭到原主的衣袖上,边冲微微皱眉的原主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讨巧的解释着自己的行为:
“物归原主,呵呵。”
“公主——!”月儿哭着扑向她。黑衣男子看了看远处月明国的旗子,忽然眼神一亮。
“莫非,你就是月明国的公主。”看到郁竹点了头,他眼中的光亮更甚了。
“二公主?”
“不,是四公主。”她回答。
“那个傻子!”他不可思议的大叫起来。
她好笑地看着他眼中的神采几乎是一泻千里般暗淡下来。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眼睛里会有那么多的色彩。不知不觉,她就勾起了嘴角。
“果然是傻子。”他丧气地嚷嚷。
“喂,你是谁?竟敢对郁竹公主这样说话。”月儿气急败坏地瞪着他。
“我?没看到我身后的旗吗?我是苍之都大王子布伦手下第一大将轩皓,本来还以为可以看看大王子未来的王妃呢。”他颇为遗憾的撇撇嘴。
“你也是去西沭看娜公主的?”正在跟鲜血奋斗的郁竹抬起血迹斑斑的脸看向轩皓。而褐眼的主人已不再挥开她的手,或许是失血过多,只是倚着背后的墙,苍白着脸看着她为他忙碌的手。
“你真是那个有特异功能的傻子吗?”他奇怪地看着她
“那你承认自己是正常人吗?”她反问。
“我承认。”他奇怪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那你觉得一个傻子会到处跟人说自己是傻子吗?”
“好像不会。”他挠挠头,不明白她干嘛总说些没用的。可是后者却给他一个这就是了的表情。
“轩皓将军,如果一个傻子不会承认自己是傻子,按这个逻辑推断的话,这个傻子一定会承认说自己是正常人喽!你刚才好像有说自己是正常人哦、、、这是公主说的,可不是我。”月儿唔着嘴耸耸肩,眼中充满了笑意。
“啊——哈哈!被你绕进去了。”他不怒反喜的大笑起来。
“喂,傻子,你真是聪明,要不要上马来,我们一起去西沭。”
对着他伸出的手,她发现自己真的很难说不。他眼中闪耀的光彩令她着迷地沉醉。
将手放入他大手的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原来世上有种瞬间它叫做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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