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有计谋无处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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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丰呼我时我正在午睡。迷糊中只记得呼机打出一行小字“杜然三天后与滕飞结婚”!昨夜我的网吧有几台电脑侵入了病毒,我和蓝让加了一夜班。太困了,我的意识仍残留在深深的睡眠之中。
醒来时已是下午三点。感觉脸上一片冰凉,怎么回事?我顺手一摸,竟是满手的泪水。我哭了?心口莫名地疼痛起来。我才明白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杜然的消息都会令我心潮澎湃。杜然在我生命里已根深蒂固,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我打电话给方丰。方丰显然已等候多时:“你终于醒了?也该醒了!本来我不想扰你的清梦,但总觉得早告诉你几个小时也有异乎寻常的意义。虽然我早已不在乎这几个小时的时间。”
驱车赶到网吧时,城市已华灯初上。蓝让和易西西都在。我冲易西西打了一个手势,对蓝让说:“走,去同乐居!”蓝让点头,又看了易西西一眼。我知道这是蓝让的暗示,他和易西西谈了五年恋爱,,一举一动都蕴含着外人无法破译的丰富信息。
果然易西西叫住了我:“步凡,我觉得你有必要叫上方丰。如果你认为自己不方便说出口,我可以代为传达,如何?”
虽然我是网吧的老板,但蓝让和易西西都是我的大学同学,而且网吧也有他们的股份在内。我从来没有用老板的口气同他们说过话。所以易西西这样和我说话我也不以为然。不过,我对易西西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停顿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和蓝让一同离开了。
我不是不想叫上方丰,而是觉得以目前的形式来看如果我那么做就会有可怜方丰或者说让方丰安慰我之嫌。这样的一个事实我们大家都明白:我苦恋杜然三年,一心等待杜然能够嫁给我;而方丰一直苦等我三年,不等我回心转意誓不罢休。
同乐居的氛围不适宜狂饮发泄,倒是小情人窃窃私语的好地方。但我喜欢这里是因为有余轶在的缘故。余轶是吧台的调酒师,她高超的调酒技巧能在一杯酒中溶入人生的种种神秘滋味让人一饮而尽。尽管一杯酒下肚痛苦大于幸福,烦恼多于欢乐,但人人欲罢不能,不醉不休。这还不算,余轶能制造出种种你所需的各种饮品,以心情命名为喜悦、狂欢、伤心、痛苦,或者更含蓄地命名为午夜梦回、昔日重现、刻骨铭心等等,人生有多大酒杯就有多大。
我坐在余轶的对面,注视着她上下翻飞的纤纤细指。我让余轶给我调了一杯浓得化不开的千古愁,又让她给蓝让调了一杯春风得意。
方丰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正抓住余轶的手喋喋不休。见到方丰,余轶如释重负:“方丰,你总算从天而降了。交给你了,我快支持不住了。”方丰的背后是易西西。易西西朝我身边烂醉如泥的蓝让狠踹了两脚:“你个笨蛋!让你看着步凡,每次都是你大醉而归!真是个实心眼!”
我笑了笑,冲每一个人:“没事了,我现在没事了,青春的故事和经历总需要一种方式来奠祭一下。从现在开始我长大了。方丰,三天后我们一起去参加杜然的婚礼。记着,穿得漂亮一点!”
方丰含泪点了点头。我扶起蓝让,有心气易西西一回:“蓝让喝醉后告诉我,他念念不忘的初恋情人是谁,你不想知道?”
方丰的贤淑与宽容让我无地自容,她打扮一新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仍大睡未醒。方丰捏住我的鼻子将我唤醒:“起来啦,懒猪,今天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我不想起床的原因是我根本就不想去,但方丰知道我的缺点是善于逃避现实,她从衣柜里帮我挑好了衣服,又帮我挤好牙膏,然后威胁我说:“要不要我帮你穿衣服?”
我跳了起来,我怕痒,方丰对我了如指掌,就如我对杜然的了解一样。杜然始终不肯答应嫁给我的原因我很清楚:我虽然有一间网吧,但小本经营不会有不尽财源滚滚来;我虽然有车但只是一辆桑塔纳2000,而且还用分期付款;我虽然有房但只是两室两厅90多平米。这一切与杜然心目中的成功人士相去甚远,但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爱杜然呢?
杜然是我的初恋。大二大三两年里我们的恋爱如熊熊烈火燃烧不息。大四那年杜然移情别恋时给我以三年为限,三年后如有缘我们再续前缘。三年里关于杜然的消息时断时续,最确切的一次就是方丰宣告了我梦想与期待的结束。所谓初恋最难忘怀,而杜然在折磨得我全心全意投入之时却突然撤离,让我陡然间有悬空之感。我一直不甘心就这样失去曾经形影不离并且以为会地久天长的爱情。

在婚礼上我见到了作为新娘的杜然。杜然与我握手时眼睛却看向了方丰:“方丰,我就知道你能抓住步凡。你们两个人都很固执。”“不是固执,”我对新郎滕飞说,“是相信自己和爱情。”滕飞只是笑,他没缘由冲每一个人笑,仿佛笑能掩盖一切,包括他的拙于言辞。
我没有先回网吧,直接拉方丰去了同乐居。在余轶面前我大声对方丰说:“杜然会后悔的,她的爱情是一杯被稀释了许多倍的酒,越品越没味。我敢肯定她一定会后悔得回来找我。”
余轶自作主张给我调了一杯幸福时光。我飘飘欲仙,有点儿无法控制自己的表达:“方丰,我是不是喝醉了?”
方丰正和余轶说笑,扭过头来:“没空理你,自己一边呆着去!是不是又找到平衡点了,那个滕飞除了钱没有一点儿比得上你,是不是?他飞不起来!”
我重重地点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方丰!”
冬天来了。冬天里的蓝让和易西西要结婚。两人无比幸福地向我辞行:“对不起啦,步凡,你就先自己一个人看着网吧吧,我们要去哈尔滨度蜜月了。”
我当然不乐意:“我说蓝让,你小子也太不够意思了,你比我还小一岁呢,着什么急起什么哄?去哈尔滨看冰雪节,去吧,冻掉你的鼻了看你还臭美不?”
蓝让只是一言不发地笑,易西西可不干了,上来踢了我一脚:“臭乌鸦嘴,干嘛咒人!告诉你吧,方丰近来跟一个外企的小子打得火热,小心点儿,你死要面子活受罪。等哪天方丰再飞走了你可就打光棍吧!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我气得扬手去打易西西,蓝让一转身用他的背替易西西挡了一下。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我的情绪随气温一样降了下来。方丰一直在等我说明,而我却没有信心和勇气说出。我不知道这到底对谁不公平,我还是方丰?
方丰来网吧看我时正好下了一声大雪。身着一身红衣的方丰如一团火一样出现在我面前。网吧内顾客不多,敲击键盘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响亮。
我撒了一个谎,尽量使自己语气平静而没有起伏:“我们是好朋友,有一件事想征询一下你的意见。我和余轶好上了。我觉得余轶是个很有味道的女孩,你和她也很熟,感觉她怎么样?给提点儿宝贵意见,看在我们非同一般的友谊上。”
方丰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的表情在我意料之中。看你还不露出马脚,我暗中有些得意,为自己的飞来妙计喝彩。
方丰看看我,又看看雪,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步凡,我也有一件事要郑重其事地告诉你。我也要结婚了,今天是特地对你说一声,希望你能到时参加我的婚礼。”
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否和雪一样惨白。我张大了嘴,想说什么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表达自己无法言传的感受,这怎么可能,方丰她怎么敢……?十分钟后我恢复了正常:“不好意思,刚才可能有病毒侵入。哦,对了,忘了恭喜你,不知他是谁?”
“你也认识,”方丰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像一泓波澜不惊的秋水,“也是我们的同学,而且还和你同宿舍,睡在你上铺的曹奇。”
我一把抓起方丰的手,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到里面的办公室里,关上门就吻起她来。好你个方丰,敢用这一手来骗我,看我不收拾你。方丰一边坏笑一边用力捶打我的胸膛。几年的恩怨倾刻间烟消云散,终于,我们这对冤家名正言顺地走到了一起。
曹奇,我当然知道,前天我刚发了一封电子邮件给他,他此时正在美国的洛杉矶求学。对了,我刚才骗方丰的关于余轶的事情,方丰怎么没有反应?
方丰眨眨眼睛:“老实交待,有多长时间没有去过同乐居了?”我低头想了一想:“大概一个多月吧!”方丰恍然大悟:“难怪会说出如此失真的谎话来。余轶早已离开同乐居去了另一家酒吧。临走时她还打电话给我让我告诉你她的新地址和电话。”
原来如此,方丰对一切胸有成竹,只有我是最后的知情者。我伸出手:“余轶的新地址和电话呢?”
方丰耸耸肩:“不好意思,出于某种原因,我一不小心给弄丢了。你也知道我这人记性不好,文件删除了就无法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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