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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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维告诉徳嘉,他已经和路明分手了。
“这不是真的!”徳嘉惊讶地道。
健维不语,透过咖啡馆的落地玻璃窗望着外面的街道。
“健维……”
这是徳嘉自认识他以来,第一次遇到他失恋,她不知该如何安慰。而且自己正处于热恋之中,朋友受挫,更让她六神无主。
“我没事!”健维调回目光,端起咖啡杯。
晚上,在柯正的家里,徳嘉将健维失恋的事告诉了他。
“他还好吧?”柯正眼露关切之情。
徳嘉轻轻地摇摇头,“表面看来没有什么,但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你可以多抽些时间陪陪他。”
“是的,他现在需要支持。”
她还有另一件事要告诉他。
“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她抱歉地道。
“什么事?”
“周,有人来找你,我跟他说你不在家,他就走了。”
“是谁?”
“我也没问他叫什么!”她再次合掌道歉,“对不起!”
“没事,如果他有急事找我,一定还会来的。”
“是个中年男人,中等个,皮肤黝黑,看上去好像经过了长途跋涉似地。”
柯正轻蹙起眉头。
“有印象吗?”
他摇了摇头。
“都怪我……”徳嘉咬着嘴唇。
柯正忙用拥抱宽慰她。
离开柯正后,徳嘉没有立即回家,转去了健维屋里。
他只开了一盏立式台灯,光线昏暗。
“休息了吗?”
健维撸着头发,一脸倦容,“休息也睡不着。柯正呢?”
“在家里。”
“怎么没和他在一起?”
“刚从他那儿出来。”她担心地看了看他,“明天我请假陪你吧!”
“干嘛!”健维叫道,“我没那么脆弱,又不是第一次。”
徳嘉低头不语。“我们还是好朋友吗?”一会儿她问。
“当然!”
“那就不要瞒我,不要装作没事!”
健维定定地看着她,走过来抱住她,“我知道!”
“明天我一定要请假,你不同意也不行,你讨厌我在你身边也不行!”

柯正听说徳嘉为了陪伴健维向公司请了一天假,故意吃惊地道:“健维的命太好了,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样的待遇!”
徳嘉朝他做着鬼脸。
两个人商讨了一番,计划邀请健维一起出外吃顿晚饭。但也做好相应准备:如果健维没有心情,就不勉强他。
健维一口答应,没有多余的表示。
三人去了一家小区附近的餐厅,虽然规格简单,但胜在精致雅洁。
“一定要上健维最喜欢的水煮鱼!”徳嘉迫不及待地道。
“我最喜欢的是水煮鱼?”健维知道她是在恶作剧。
柯正和健维说去自己各自的工作状况,徳嘉望望这个、望望那个地听着,也不插话。忽然健维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徳嘉差点呛到,忙喝了一大口果汁。
“这个现在还说不准。”柯正看向徳嘉。
“反正早晚得结,干脆早点结了。”健维道。
柯正没有接话。
徳嘉瞥了他一眼,“柯正是想说,他还得再选选。”
柯正笑,“问题关键是,我还没有足够支撑的经济条件。”
“是的,”健维点头,“现在集中精力拼一下事业,是更好的安排。”
徳嘉手机来电的音乐响起来。她从包里取出手机,“哎!”她小声道,“是蝶依!”
健维用手肘支在桌上,手抚着额头,仿佛没有听到徳嘉的话语,没有说话。
徳嘉看了看他,低头接电话。
“蝶依……很久了……你好吗……我很好……是的……是好久没有你消息了……那可真辛苦……他……”她抬眼扫了一眼健维,他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很好……可是……这个……我……”
两个男人静默着等她打完电话。足有五分钟,徳嘉的电话才挂上。
“健维……”徳嘉道。
“你就对她直截了当地说了吧,省的浪费她的时间。”健维道。
“会不会起作用啊?”
“会起作用的。”他语气平淡地道。
徳嘉见他情绪实在欠佳,便止住了话头。
吃完饭回到家,徳嘉本意陪着健维,却被他赶了出来。和柯正窝在自己家里的沙发上时,她说起自己的担心。
“不知道得用多久他才能缓过来!”
“他会撑住的,失恋也是一种历练。”
她点点头,“只是看到他那么沮丧,心里就不好受!”
“你能做的是多关心,不要担心。”
“是的!”
徳嘉伸手搂住他的脖颈,“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是吗?”
他深深看她,以温柔的亲吻回应。

下班回到家,徳嘉去敲健维的门,发现他不在家。电话打通后,说正在逛街。
“为什么不叫上我?”徳嘉道。
“柯正还不掐死我。”
“什么呀什么呀!”她笑,“什么时候回家?”
他听说柯正会晚一点到家,便让她等着,即刻往家赶。
一起在健维家里做了晚饭,饭后边聊天边等着柯正。徳嘉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一伸手,发觉手指上空落落的。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的戒指呢?”
“怎么了?”
“戒指不见了!”
她惊惧地呆了几秒,倏然站起身,“我把它丢了!”
“别慌!”健维道,“回想一下有可能在什么地方丢的。”
但徳嘉的焦虑混乱占据了上风,她几乎要哭出来,“我不知道!”
健维上前摁住她的肩膀,“慌张起不了作用,你得冷静!”
徳嘉拼命点头,用手撸了撸额上的头发,但眼中依旧闪着泪光。
“柯正要是知道我把戒指丢了……”她几乎要哽咽。
“所以你更应该冷静!”
“是的!是的!”
健维给她倒了一杯水,徳嘉喝了一大口。
“最后一次注意到戒指在手上是什么时候?”
徳嘉用手捧着头,苦恼地道:“想不起来了!”
“有没有可能昨天就丢了?”
“不,等一下,”她叫自己镇定,“昨晚吃饭的时候还在!”
“丢在餐厅了?”
徳嘉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如果丢在哪儿,就没有希望找回来了!”
“也许不是那个时候,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有发觉!”
“那是丢在公司了吗?还是在上下班的路上?”她又一副濒临崩溃的模样。
“确定不了?”
她哭丧着脸。
健维提议将家里找一遍,于是两人先在健维家进行了仔细地搜索,结果一无所得,然后去了徳嘉的家。她的东西很细碎,摆得整齐有序,但在焦急之中,已在所不惜将它弄得一片狼藉。
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
徳嘉呆呆地立在客厅中央,突然受了惊似地道:“有脚步声,是柯正!”
健维侧耳,但万籁俱寂。
“就算真丢了,柯正也不会怪你的!”他见她精神如此紧张,尽力安慰。
“那可是他妈妈留给他的!”
她又掀起茶几前的地毯,跪下去翻找。
“有没有可能丢在柯正的家里?”健维问。
转战到柯正的屋子。不同于自己的领地,两个人都很小心翼翼。
徳嘉的额头渐渐沁出汗珠。
“找不到该怎么办?”她带着哭腔。
“我想应该是这个吧!”健维在电视机旁的角落里笑意盈盈,在他举着的右手里,捏着一枚戒指。
徳嘉尖叫,跳起来一把接过,喜不自禁,“就是它!就是它!”
“终于找到了!”健维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哈勒路亚!哈勒路亚!”徳嘉兴奋地一个劲地叫。
未关实的门被推开了,柯正走了进来,头发上带着雨水。
“柯正!”徳嘉忙走到他跟前。
“外面下雨了?”健维问。
“在下细雨。”柯正道。
健维道了“晚安”回去了。徳嘉告诉柯正关于戒指的事。
“我真是太马虎了!”她调皮地自责道,“以后一定要小心,不然只好‘畏罪自杀’了。”
柯正没有搭话。
“好在有健维帮忙,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可能只会坐在地上哭,”徳嘉不停地絮叨,兴奋异常,“还以为真丢了呢,吓死了……”她终于注意到他的沉默,闭住了嘴。
她拉住他的衣服,盯着他,“很累是吗?”
柯正“嗯”了一声,拿起床边椅子上的睡衣,准备浴室洗澡。
徳嘉默默地看着他。平日里他总要等到她离开才会去洗澡,而在这之前都争分夺秒地和她待在一起。今天为什么一反常态?
浴室的门被带上了。剩下徳嘉独自对着空空的房间。
“他怎么了?”她感到不安,“是工作上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她相信他的反常不是因自己而起,今天中午他不是还打了电话给她,说了好多亲昵的话语么?
徳嘉圈起双腿坐到沙发上,抚弄着指上的戒指,等着柯正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但她还真不知道,他洗澡竟然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她事先没有留意具体的钟点,凭着直觉,应该已经超过了半个小时。“真爱干净啊!”她朝浴室的门瞥了一眼,心情明朗了几分。
柯正出来了,闪着水珠的头发和**的香皂味使得他一派清新。但在脸上,却没有往日的轻松。看见徳嘉,似乎吃了一惊,但依旧无话。
“看上去真的很累!”徳嘉的目光追随着他。决定今天早点离开,留出更多的时间让他休息。
柯正这时朝她转过身来,“早点回去睡吧!”
一听到他轻柔的声音,徳嘉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她乖巧地点点头,迟疑着是不是上前去拥吻他。但见他似乎并无此意,只好偃旗息鼓,独自离开。
“工作真的很要人命,”躺在床上时,徳嘉想,“都把他折磨成这样了!以后我成了他妻子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不,不对!”她翻了个身,“从现在开始就要好好照顾他,从现在开始……”


徳嘉一手拿了书,一边留意砂锅里煲着的汤。健维走了进来。
“太香了!”他叫着走进厨房,“什么菜?”
“别动!”徳嘉连忙用手护住砂锅,“别乱动!”
“这是什么东西?”健维盯着那个白底上釉着花朵的瓷罐问。
“砂锅啊,这个都不知道!”
“我怎么能不知道!我是想你在用它干什么?”
“煲汤。”
“虽然我的健康状况是比以前要差一点,但是你……”
“不是给你的!”
“就知道不会对我这么好!”
“下次,下次……”徳嘉赔笑。
“又没有坐月子,干嘛煲汤给他喝?”
“谁?”
健维“哼哼”地笑。
“哪有说男人坐月子的?”她白他一眼。
“谁说我说的是男人!”
调侃完,健维坐到凳子上,眼光定在门上,发着呆。虽然已经能够开一开玩笑,但整个情绪,并没有完全从阴郁中走出来。
徳嘉瞄了他一眼,有一刻想要将自己深埋在心的那件事说出来,但一转念,觉察到现在不是恰当的时刻,不能做雪上加霜的事。
健维出去了,一会儿又转了回来。
“柯正回来了,直接回了家。”
“谢谢!”徳嘉兴高采烈地关了炉灶的火。
“柯正知道你给他煲汤,一定感动得要命。”
“他早知道了。”
徳嘉套上手套,端起砂锅向外走,“麻烦帮忙关上门。”
“就知道,”健维在她身后嚷嚷,“我就是那个善后的!”

门虚掩着,徳嘉“嗨”了一声,径直走了进去。没有看见柯正,她进了厨房。再出来时,发现他在阳台上。
“外面怪冷的!”她拉拉他的衣角。
柯正默默地随她回到屋内。徳嘉站在他面前,抬头看他。
他迎着她的目光站了一会儿,准备转身走开。徳嘉一把拉住他。
“怎么了?”她轻声问。
柯正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又似乎不想回答。他眼神散杂地看着别处。
徳嘉用手臂环抱他,“遇到不高兴的事了吗?”
柯正依然无声。
她垫起脚尖去吻他。他没有回避,但也不似平常般反应热烈。
她打定主意要用自己的力量驱散他心里的阴霾,继续热情地吻他。
柯正似乎渐渐被带入进来,又仿似释放了某种压力,感觉不断攀升。他用力搂住她。
以前,他也以疯狂的状态吻过她,但都不及这次来得激烈——他几乎弄痛了她。她在无比的激动中将脖颈裸露给他。他已经不能把她抱得更紧了。但,仿佛是到达了情绪的顶点,压力瓦解了一切力量,他静止了,头埋在她的颈边喘息着。
徳嘉把脸转向他,吃惊地看到他脸上想要痛哭的表情。
“怎么了?柯正,怎么了?”她急急问。
柯正控制住了情绪,缓缓站直身体,抽回自己的手臂,也将徳嘉的手臂掰开。他走到一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只是闷头坐着。
忧伤而无力的感觉从徳嘉的头顶一直遍淋到脚底。她想走过去安慰他,但会不会再次被推开?
不过,柯正看似是遇到了难题,这时候她哪里该计较得失,她该做的,是尽力给予关心啊。
她走近他,站在沙发前,“柯正……”
他抬起头,又低了下去,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得着鼓舞,在他身边坐下来,紧紧反握着他的手。
“那天……”柯正开口道,眼睛看着面前的茶几,“来找我的人……是不是额头很高,眼睛很大?”
徳嘉意外他转到了这件事上,但还是立即跟上他的思维,在记忆里搜索,“是的,就是那样。”
她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但柯正又陷入了沉默。一会儿,他从她手中抽出手,“我去楼下买包烟。”
“我去买!”
“不用。”他轻声拒绝,走了出去。
徳嘉默默地站着,一时之间辨不清方向,想起自己带来的汤,忙跑去厨房。庆幸还冒着热气,但就柯正今天的心情而言,他会想吃东西吗?
她靠在灶台边等着柯正回来,猜测着是什么事使他如此低落。是工作上的烦恼,还是生活上的麻烦,或是朋友间的疑虑?“他为什么要问我那天遇到的那个人?”她轻蹙眉头,“他是柯正的什么人?爸爸?不像。叔叔?”
关门的声音传来,徳嘉忙跑出去。柯正回来了。
她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显然他已经在外面抽过烟了。她的眼神温柔起来,因为想到他为了她的健康,抽烟时总是避开她。
但他接着对她说的话,却不受她欢迎。“早点回去休息吧!”他道。
她恍惚间怀疑起自己的身份来:她难道不是他的女友吗?可他说的话,和对一个关系平淡的人说的话有什么区别?她委屈地盯着他。
柯正似乎意识到自己过于冷淡,将手抚着她后背,轻轻道:“已经暗了!”
“煲的汤在厨房。”她在委屈之中尽力显出温柔。
“知道了。”
回到家,墙上挂钟的时针还没有走到八点。满腹的委屈和对柯正的担心令她几乎哭出来。他遇到了难题,为什么不愿意对她说?而她对于他,竟是一点安慰的作用也起不到吗?
躺到床上,孤独像潮水般袭来,眼泪终于忍不住一颗颗滑落,经过脸颊,渗进枕头里……

灾难并没有结束,恰恰相反,似是刚刚开始。柯正的情绪依旧沉重,他沉默得越来越厉害,有时在长时间地沉默后,猛然见到徳嘉,还会流露出吃惊的神色。他也依旧不回答她的询问,亲吻她的次数越来越少,而亲吻中的内容,也越来越苍白。
徳嘉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在柯正面前时,她尽力保持镇静,将两人的相处尽量保持在正常的轨道上。但在一个人时,便不受控制地忧伤发呆。一切,好像都在失去控制。
他们相恋,还不到两个月,怎么就出现了这样的境况呢?是她的问题?是她犯了什么错?是他们不合适?还是……他根本就不爱她?
柯正可能不爱她的念头,若雷电,劈闪在徳嘉的心间。她看到自己的信心和理智都在崩塌,而这些,大概是柯正不会在意的。
有一个晚上,她没有去找他,躲在浴室里痛哭流涕。虽然并不明确造成现状的原因何在,但日日累积的压力,已急需宣泄。
她反常地没有去他屋里,他也没有来寻她。第二天晚上,再次见到面时,相互间也未提及。他正在渐渐远离她。
健维已经不止一次问起她的坏情绪何来,但徳嘉都只是摇摇头算是作为回答。每每健维总会拉长了声调道:“恋爱就是这样的——恋爱就是这样的——”
可是,她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能否有转机,还是会更为恶化,直至维系彼此的心弦崩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细,到某一天,某一时,彻底断裂?她不能接受那样的时刻,那会要了她的命!
“他到底爱不爱我?”这个问题依然折磨着她的脑神经。想要开口问,想要知道明确的答案,但是如果开了口,却得不到答案怎么办?她忽然想到,柯正从未对她说过“我爱你”。是的,他到底爱不爱她呢?
健维开导她要体谅柯正,男人的压力一般都是高过女人。于是她忍耐着,一个劲地在心里叫自己放松,但柯正的热情已远不及以前,这是显而易见的,她想忽略也忽略不了。敏感的神经越来越敏感,她的状态一落千丈。
“怎么感觉比失恋了还死气沉沉?”有一回健维实在看不过去,问道。
徳嘉在他面前垂着头,一言不发。
“到底怎么了?”
“他也许不爱我!”她终于道,痛苦地双眉纠结。
“你这是哪里考证来的?他不爱你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寂寞。”
有的人,即使寂寞,也不会随意投掷感情,有的人,却会在寂寞的面前慌不择路。柯正属于哪一种?她一直以为他们心灵相通,现在她发觉所谓“心灵相通”,大概是迷信的说法。
晚上在柯正家里时,她不顾一切地主动吻他,就在他在她的热情面前渐渐褪去那层“保持距离”的装扮时,她却哭了。但她不愿在他面前哭泣,不愿让他以为必须为她的哭泣负责。她逃回了家。
柯正没有来敲门,也没有打来电话。她的抽噎只有黑暗中的水泥墙面听得见。没有人来搭救,她因他的否定而憎恨自己。
隔天晚上,她在他家中给他煲汤的时候,他来到厨房,站在她身后,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听见了,没有回过身去,也没有回应。
他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留意他想说什么。
“以后别给我煲汤了。”他道。
徳嘉的心与脑顿时僵硬如铅。她闭上眼,抵抗突袭的眩晕感,眼睛再次睁开时,大滴的泪珠滚下脸颊。“知道了。”她以毫无破绽的平静语调回答道。
柯正走出了厨房。徳嘉木木地站着,感觉着脸颊上滚烫的泪珠。她伸手拭去眼泪——现在还不是哭泣的时候,她需要出去面对他。
尽力控制住自己,又站了一会儿,这才走进客厅。柯正站在沙发前,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汤已经差不多好了。”她道。
柯正望着她,没有说话。
她本想明确问他是否爱自己,但此时却发觉竟是如此难以开口。她喘着气,几乎把自己逼出泪来,“你很讨厌我是吗?”问出的竟是这句。
没有回答。
她的双眼又模糊了,“如果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空气中除了飘过她的声音,没有其它。
她夺门而出,但又突然站住了脚,转身回到屋里,从手指上撸下戒指,将它放在茶几上。她没有再看他一眼,跑出了门。
现在,她只想跑得远远地,越远越好,离开这个住宅,离开柯正的家,离开柯正,甚至离开自己……
她只想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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