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秦大于又叫了一声。
我正视他，那小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不耐烦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爷忙着想那房子的事儿呢。”
“公子，你真的打算买？”秦大于听出来这意思，目瞪口呆。
“废话。”我扬眉，“不买我想它干嘛？什么时候能见房子的主人？”
秦大于虽说巴不得天上掉馅饼好捞点油水，可毕竟还是有些良心的。本说是外地商人来都城做生意想买间宽敞临街的房子，先前想好了要把那恶名远扬的屋子死活都塞给他的，可到了那地方，自个儿都吓得够呛，为了百十两好处费硬把人家往火坑里推，怎么想怎么觉得良心过不去。“公子，您不再想想？要不，先缓缓，我再给您打听打听，看看还有什么别的地要出让的再给您张罗张罗。”
“爷今儿个心情好。”我在腰带里摸了摸，摸了块五两的，想想又塞回去，捏了块二两的银子出来——别以为我抠门。这年代一个店小二一月的工钱也就二钱银子，大户人家的帐房一月能领个八钱算是不错了，连做官的那些人家的得宠姨娘一月不过二两银子的月钱。我一出手赏人家两年多的工钱？想不引人注意都难，这二两是实在没散钱了，不然我也就敢赏个一两八钱的。我把银子往他手里一塞，“拿着。爷赏的。今天你小子表现不错，给爷找了个好地方。爷决定就买这里了，你给张罗张罗和房主见面的事儿，做得好了，另外打赏。”
秦大于捏着那锭银子，像捏着块烫手山芋,“公子……小的有件事儿想跟公子说。”
我甚觉有趣地打量着他，这小子刚开始还一脸大鱼落网的欢天喜地，到了地方满身的不自在和后悔，这会儿踟躇半天，脸色转换数次，看来还算是有点良心，“说吧，爷听着呢。”
“小的……小的该死！”那小子半晌憋出这句话，把那二两银子又急急地塞回我手里，“公子的银子小的不能拿，那房子公子也别买！那是所闹鬼的凶屋，邪门得很。两年来多少人贪图那房子便宜，买了来收拾不到几天都突然暴病身亡。那梨浣花苑以前是临兆数一数二的大客栈，生意好得不得了，哪怕是秋雨季节也天天客满，没路子的人轻易别想住进去。可两年多前那房子里一夜之间死了不少人，血流成河。老板也不知所踪，是当时临兆最大的一桩无头案子。本来衙门已经下令封了那房子，可老板的侄子后台硬得很，愣把那房子又拿回来卖。两年多这房子过了至少六家的手，家家都请的道士和尚做过法事，可买房的金主个个不得善终。这一传，临兆人人都说是当年死的那些人怨气不散，化做恶鬼索命。后来这房子的价钱一压再压，到如今房主只开价五千两都无人问津。小的一时鬼迷心窍，想多得几个钱给乡下的老娘起所房子，才……“
这番话真是一点都没出我的意料，我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行了。爷知道了。可房子，爷买定了。赏钱你拿着，爷赏的，从来没收回来过。你小子心倒还不黑，爷刚才看过那房子，也知道你说的不假。要是爷能有命把生意做起来，小子你就过来帮爷吧。”
秦大于张大了嘴，这种主儿可是头回见！谁听了这些不是满脸的恐惧，回去还得拿柚子叶泡水洗洗去晦气，偏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的哥儿，居然这般胆大！这会儿还想着做生意挖他呢。
“这位朋友，请留步。”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回头，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声音异常的熟悉，可，这人我是头一次见。那声音……像是在哪里听过，有一种奇妙的怀念的感觉。我一阵恍惚。
“冒昧了。”那人笑着开口，毫不吝惜欣赏的目光，“我适才经过，无意间听到你和那位小哥的对话，忍不住叫住你。”
我从恍惚中惊醒，凝神看去。那男人高个宽膀，着一件类似胡服的外袍，暗金底色上又有无数淡金蟠云花纹，前片至腰，后面却是及膝的长摆。配的是同色镏金腰带，同色镏金半筒靴子。贴身打底的是枯叶色内服和裤子。这一套配色打扮正叫人眼前一亮！何况那衣服的主人又是副极好的衣服架子，半开的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膛，将这衣服的异族风情发挥得是淋漓尽致！光这些就够定力不够的色女们大流口水了……当然，还要看他的长相如何了。我挠挠头，瞟了眼这几天接二连三接受俊男美女近距离冲击的秦大于，看来那小子又一次被冲击了，正捏着那锭银子发愣呢。我一直盯着人家看也不好，当然先看衣服和身材再看人脸那也不对……可谁叫我身高穿来穿去还是那么点，对面那男人估计能有一米八了，我这身高看人家得仰着头看，人家发话都半天了，我咋好意思继续仰望，“请问你叫住我干嘛？”
趁他说话又继续细看。一双斜飞入鬓的眉，狭长含笑的眼，脸长却长得恰好，能将那悬胆的鼻和那微露笑意的唇连同那眉眼一起收入其中。这男人虽是笑着，却无端透出股子霸气。仿佛若有不满，那张笑意盈然的脸能在瞬间布满雷霆！他同我见过的别的男人都不一样，不是猫药师那种明媚纯净的美，也不是猫十四那种带些浪子气息的俊，他的俊美满含霸气。但奇也就奇在这里，这男人确确是因那霸气方显得异常俊美！
我不禁有种感觉，或许当那张脸流露出冷酷的时候，也能演绎得叫人看了虽死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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