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接 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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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甄玉柱收到大姑爷黄新的电报。黄新随货轮已到龙口港,四月初十早七点到达天津港海河码头。这天,王宏泰收到青岛电报:发货人四月初九坐火车到达天津。甄玉竹马上把范铜山、王宏泰找来商量具体安排。让王宏泰陪好青岛客人;范铜山负责了解、沟通和跤王梁树等人的消息。做到事事件件心中有数。
四月初十这天早晨五点,甄玉竹和范铜山吃了早点,二人分头坐洋车赶到离海河码头不远处一座小洋楼。二人上了二楼。坐在临窗椅子上,抬眼就可饱览海河码头的风光。不远处,一艘货轮顶着浪花开过来,还不停地拉响汽笛。甄玉竹不认识黄新的货轮,但从进入码头时间可以断定,应该就是这艘货轮。货轮徐徐靠近码头,码头工人接过货轮船员扔过来的缆绳,货轮放下铁锚,慢慢靠岸。船员和码头开始办理上下货物的交接手续。这时,跤王梁树拉着洋车来到码头,身后还跟着二十几辆洋车。洋车上都坐着人。麻六顺也带着二十几辆空洋车停在进出码头的大门口。不一会儿,王宏泰穿戴齐整坐一辆洋车赶来。后边一辆洋车紧跟而来,这位就是青岛客人。甄玉竹见自己人来齐了心里安定下来。她瞄一眼四周,拉住范铜山说:“亲爱的,你和谁也别打招呼,进码头径直去找大姑爷黄新!”现在,只要一见甄玉竹,范铜山马上浑身燥热,总想搂她、亲她。今天只有二人在小楼,他抱住她,就迎住她的小嘴。一阵楼摸过后,弄得甄玉竹特**,但不能在这里进行,哄着他说:“去吧,想啦,咱们回去再说,”他狠狠亲她一口就怏怏不快地下了楼。
范铜山径直走近货船,大姑爷正在指挥卸货,一见范铜山马上下船迎接。黄新赞赏范铜山的武功。每次下船回家都请范铜山去黄家大院切磋武艺,二人脾气相投、爱好一致,二人如同密友。
范铜山随黄新上船,来到会客间。说:“咱们的人马已到,东家说,让我问问你,准备得如何?”
“我是这样想的,货出舱,只给码头出货单,”黄新两眼看着码头的车来人往。“货不入库。这样直接从船舱出货,就比较安全!”
“那就是说,出货舱这段由你负责货物安全。货物上车后我们负责一路安全!”
“就是这样的安排,请她老人家放心!现在来车就可以出货!”
范铜山随后走下货船,告诉王宏泰,马上办理手续;又告诉麻六顺,准备进车运货。
赵金河和担保人也早早来到码头,二人坐在货运室的一个房间。他们看见范铜山,赵金河恨得咬牙咯咯响,对担保人说:“这小子最可恨!上回就拍了老子一掌,这一掌让老子疼了半月,……”
担保人不服气,说:“这小子有这么大的本事?让我去会会他!”赵金河急忙拉住,说:“别急,等咱们得手后再来收拾这小子!”就在这时,担保人看见王宏泰和供货人走过来,忙走出房间,说:“我早来了,就等你哩!”担保人看见供货人装作不认识,相互点一下头。担保人说:“小王,你也太不够意思,不把这位朋友介绍一下?”王宏泰心里说,还跟我装蒜!表面说:“认识一下,这位姓刘,刘先生,是我的担保人。这位是我的青岛朋友,”二人握手、寒暄,逢场作戏。王宏泰拉过担保人,小声说:“刘老板,这笔买卖恐怕做不成了!”“为嘛为嘛?”刘老板急得如猴吃辣椒,气急败坏地说:“屎到门了才告诉我,这不是有意涮人吗?”
“你别急,听我说,这件事最近被东家知道了,”王宏泰不紧不慢地说“东家说,咱有这笔资金,为嘛还去借贷?我说,这都和刘老板签合同啦,现在变更不是违约吗?东家说,这好办,咱违约给违约金哪!……可是,咱又没定违约应该给多少违约金?刘老板,您说应该给多少违约金?”“这这这,……这要全盘变动,”刘老板气的脸红脖子粗,“这不行,你涮人,要罚违约金!”王宏泰笑嘻嘻的说:“刘老板,当时说,借贷不借贷咱都是好朋友。如今为何‘要全盘变动’?咱贷与不贷都与别人没关系,我不知‘全盘变动’是啥意思?”“刚才我说了吗?啊!”刘老板随机应变说:“就是把我的全盘计划打乱了!”“啊!是这个意思!那你说该咋办呢?”王宏泰明知他随机应变,故意说:“既然把您的全盘计划打乱了,我们愿意出违约金,这还不行吗?那——该出多少呢?”
“我说——”刘老板眨巴眨巴两眼想,现在该我说话,我决不能轻放他。“不多不少,二百大洋,一个不能少!”
“什么什么?”王宏泰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说:“您老也太狠了点吧?——我只同意给你十块大洋,你愿意要,马上点清两便,如不同意,咱就来个‘小孩子没娘——愿意咋办就咋办’!”
“喂?你小子可别给脸不要脸,惹急了老子眼下可没你的好果子吃!”刘老板终于露出原型,咬牙根子说,“老子说话可是铁板钉钉!说嘛是嘛,一个不能少!”
王宏泰看“刘老板”要耍横,心想,好,再添把火管教他原形毕露。
“咱是吃饭长大的,可不是吓大的!你这样的人,老子见得多了,你这样的,能算老几?其实我不愿意说你,说穿了让你没面子,怕你钻地缝。你只不过是人家养的“托”!你吃喝嫖赌样样都干,平时你身上连个大子都没有!你哪有什么银票?你不过拿人家的钱在我面前充‘大户’!我问你,你来骗哪个呀?”
王宏泰一席话把“刘老板”揭个底儿掉,他一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一挺身子就想动手。其实要动手,王宏泰根本不怕。别看“刘老板”自小拜师学摔跤,学的那些着法早就当酒菜喝了。从年龄上讲,王宏泰年轻他十来岁,自小练摔跤,有功夫。从身体素质看,“刘老板”是个空瓤货。真交起手来,刘老板肯定是手下败将!他知道自己不会占上风头,马上缩回身子。但他是煮烂的鸭子——嘴硬!
“老子今天心里高兴,愿意听你喇喇蛄叫。叫哇叫哇!为嘛不叫啦?小子,老子看你活着不容易,今天就绕了你,以后再这样,老子就要摔你个‘大背跨’、‘贴身倒’、‘蹦碟子’。我让你三天三宿不安生!说完啦,咋办吧?我看,一不用以我的数为准,二不以你的数为准,好说,你看给多少?”
他早知道,面前这个王经理年纪不大,可不好对付的,如把事情闹僵了,自己恐怕连一个大子也捞不着。那不是竹篮子提水——一场空嘛?既然人家嘛都知道了,我何必还为赵金河挑担子?我该要一个就要一个,够我喝几天就结了!
王宏泰料定他是先紧后松、先硬后软,所以绕一圈还是要钱。但他说了那么些摔跤行话,别以为我不会,我也说几句气他。就说:“你能摔我‘大背跨’、‘贴身倒’、‘蹦碟子’,我就摔你个‘大得合’、‘小得合’、‘脑切子’,我让你一个月下不得炕!你以为你内行,不服气咱交交手!我让你‘兔子扛枪’!”刘老板一看吓唬不住行家,人家还叫起了板。一下心慌了。真要交手,还不让人家摔死?忙说:“常言说,君子动嘴不动手,咱那能和你无名小辈交手,那不是以大欺小嘛?好啦,我看还是言归正传,您,您看给多少?”
“不以你不以我,那就是说这个数好说?”王宏泰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而且态度来个大转弯。“好,可怜你为本大爷费心拔力,今天本大爷一口价,照顾你十块大洋!愿意要,马上点数,不愿要,回去再和老婆商量商量!”说完,王宏泰转身就走。刘老板想,小子还挺会“损人”的,也想说几句损话,却见王宏泰转身走了,一下子慌了神。跑上前拉住王宏泰,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王老板,不,我的好兄弟!哥们,就依你、就依你还不行吗?”

“你同意啦?不用回家和老婆商量啦?好,那咱们当面交还合同,当场点清钱!”交换完合同,王宏泰点给他十块大洋。刘老板揣起大洋回头看着王宏泰说;“得啦!后会有期吧,算你小子狠!”
刘老板揣起大洋没敢去见赵金河,顺河边小路溜走了。
赵金河躲在库房小屋内等“刘老板”,盼星星盼月亮,盼望拿到原本属于赵家的老城厢店铺房地契。一等不来二等不来,最后还是没等到“刘老板”。他想,这小子肯定没拿到房地契、拿钱跑了。这可是不祥之兆。他向外一看,一溜洋车拉着大货箱向码头外走。赵金河心慌了。他戴上墨镜,顺河边溜出海河码头,那辆小汽车还在河边等他。他上了汽车让司机紧追拉货箱的第一辆洋车。快到五大道时超过第一辆洋车。让汽车一横,就挡住这条通路。司机下车连连拱手说:“抱歉,三老四少,大小爷们,谢谢诸位,汽车出点小故障!一会就好!”一溜洋车过不去,便都停在路当中。打头阵的是跤王梁树,一看小汽车挡住去路,他也不敢硬催。因为有汽车的不是官府就是大户,没必要得罪他们,所以就站在一边抽烟。抽了一支又一支,连抽了两支烟,小汽车还是没有开动的意思。跤王梁树可就发火了。他趴在小车玻璃窗一看,却和赵金河看个对脸。跤王梁树气得大叫一声,拉开车门一把拉住赵金河,一用力,如拉死狗一样把赵金河拉出车外,上去就是一拳。一拳就把赵金河打翻在地。就在这时,冲上来一伙人。他们手中抡着镐柄,专打拉货的洋车夫。跤王梁树放开赵金河,带领洋车夫组织反击。麻六顺压后阵。看见是天鹰会杀进来,停下车就打在一起。这次跤王梁树和麻六顺一共组织了五十辆洋车,二十五人保镖。麻六顺负责运货,梁树带二十五人保镖负责一路安全。赵金河安排三十个天鹰会的骨干,看他的汽车在哪里抛锚就在那里动手。老城厢的房地契没有弄到手,这批三枪自行车要抢回来相抵。谁知,对方早有准备,人员多,而且是跤王梁树带队,一下就把赵金河的如意算盘打乱了。赵金河只有孤注一掷。但人少力单,很快就被跤王梁树众人打败。天鹰会的人开始四散而逃。眼看预谋失败,气得赵金河头脑发昏,手脚发颤,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一招,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刚想趁机逃跑,迎面被一人拦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范铜山!范铜山和大姑爷黄中见面说好交接办法就走下货船,回到二楼向甄玉竹禀告实情。甄玉竹听完说:“告诉跤王梁树和麻六顺二位师傅,就这样干!你再去找王经理,让青岛客商先给提货单,提货后回公司结算,这样对他安全!”范铜山下楼通知了跤王梁树和麻六顺,然后去找王宏泰,见王宏泰和“刘老板”交割合同,他就躲在一边观察四周动静。等“刘老板”走了,就把东家的原话告诉他。王宏泰把东家的想法和青岛客商一说,青岛客商通情达理拿出提货单交给范铜山。大姑爷黄中接到提货单马上出舱装货。范铜山看提货顺利,这才让王宏泰带着青岛客商去二楼见甄玉竹。甄玉竹四人一直看到最后一辆洋车平安走出海河码头,才放心地走下楼,坐上洋车一直尾随拉货洋车。快到五大道时有行人说前边发生打斗。甄玉竹让范铜山前边看看为嘛打起来。范铜山下车没走几步,一眼看见赵金河想趁乱溜走。他三蹿两蹿挡住他的去路。一看范铜山,赵金河马上慌了手脚,扭身就跑。范铜山心想,这次可不能便宜你。随手一掌,正拍在赵金河的后心。赵金河只一个踉跄,撒丫子跑远了。王宏泰也下车跑过来,问:“让他轻轻松松跑啦?”范铜山暗笑不语。他心里清楚,这一掌叫“隔山打虎”!看似不重,其实最重。这一掌拍在后背,外皮肉决无任何伤痕,但它伤在内脏。不出一月便会卧床不起,不出两月,身体消瘦,无药可救。不过三月,便呜呼哀哉!王宏泰哪里知道这一掌的内在玄功?
这场打斗以天鹰会彻底失败而告终。能跑的都跑了,不能跑的,不管是那边的人,甄玉竹都派洋车拉到教会医院去治疗。等巡警赶到时,这里现场一片狼藉。巡警见无人报案也就一走了之。
一百箱三百辆三枪自行车一件不少地运到百乐大街1005号。因为这里库房大,人多比较安全。王宏泰也从这件事上汲取深刻教训。甄玉竹给青岛客商结算,客商于当天下午坐火车走了。甄玉竹派范铜山和王宏泰去教会医院慰问伤号,不论哪派,都要好言安抚,都要送补养品。对重伤号要有陪护人员。要摸清有多少重伤号,做到心中有数。二人很晚回来,说:“医院已没几个伤号,差不多都回家了!医生说,让东家放心,明天就走光了!”甄玉竹心里非常高兴,事情办完了,办得干净利落。高兴之余,她要二人陪她去外吃宵夜。王宏泰借故明天还有不少事情,想回家早早休息,就走了。看着王宏泰走了,范铜山说:“王经理眼光很尖,他是不是看出点什么?”甄玉竹满不在乎地说:“能看出嘛呀?我就这样,怕嘛?哎呀,这两天可忙坏啦!把你小子也忙的都快转向啦!这件事终于办好啦!亲爱的,这次论功行赏,你是头功!怎么样?咱俩轻松轻松?”
不等范铜山说话,上去就搂抱住他。二人抱在一起。甄玉珠的那双纤纤细手不由伸向范铜山的身子,恨不得吃了他。
“早想了吧?那就,”此时正是农历四月,夜间不冷不热。男女穿着简单。甄玉竹早耐不住起伏的潮涌脱光了旗袍和内衣说:“小子,麻利点,麻利点,今天就不用洗啦!”
范铜山其实比甄玉竹来得更快,但他犹豫了。他想,和主人通奸被外人耻笑“小犯上”,薛家还要把他轰出门去!如果能做夫妻,因为年龄差距大会被人耻笑“娶了个妈”!
甄玉竹何等精细?马上猜到了他当时的心思。
“后悔啦?嫌我比你大啦?没有大姑娘嫩啦?好哇!明天我给你找个黄花大姑娘叫你享受享受,看有没有老娘漂亮、看有没有老娘乖巧?告诉你,老娘不是想吃你这棵嫩草,是看你是条汉子、是个老实厚道人!你当老娘是个下贱坯子?呸,算他眼瞎!好嘛,现在你后悔还来得及。好说,不乐意就算了,犯不上求你!……”虽然她嘴上说的噼叭响,但是心不由衷。她死死的抱着范铜山。范铜山没说话,但**比说话更有说服力,动作比**更现实。……几次过后,她躺在他的怀里嘤嘤地哭了。她点着他的脑门说,我现在嘛都不怕,就怕失去你!就怕失去你个小没良心的!范铜山力量并没消耗多少,他正在抚摸她的高耸的孪峰雪山。那一双尖尖的玉笋,更是他的欣喜尤物。等甄玉竹春潮涌起之时就可马上成行。其实他早就离不开她了。就好比开始不会抽大烟,一旦抽上几口,以后就再也离不开腾云驾雾的神仙日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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